黑暗西游记-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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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为广大。只杀得满空中雾绕云迷、半山里崖崩岭咋。一个为声名,怎肯干休?一个为师父,断然不怕。他三个在半空中,往往来来,战经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各因性命要紧,其实难解难分。
第201章无情的公主多情的郎
却说那猪八戒、沙悟净与怪斗经个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你道怎么不分胜负?若论赌手段,莫说两个和尚,就是二十个,也敌不过那妖精。只为唐僧命不该死,暗中有那护法神祇保着他,空中又有那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助着猪八戒、沙悟净。
说到此处,想来你要奇怪了,猪八戒师父乃东木公,更曾经高居天蓬元帅之职,贵为北极四圣,如何斗不过天庭一个神将?莫不是猪八戒不尽心,不用力?这倒不是,天上的人,为了让那妖怪稳胜猪八戒等人,特地用秘术提升了其实力,有利必有弊,只怕这妖怪回天庭之后根基受损,再难有大成。
且不言他三人战斗,却说那金蝉子在洞里倒不觉心慌,元神出窍,将通天之路阵枢开启,也乐得闭眼休息一会。这妖怪想必也是为五灵根、长生之血而来,断然不会真的吃了自己,故而自己完全不担心安全,正自思量的时候,忽然听到脚步声,轻盈不似妖怪,当下故作悲声,喃喃自语道:“悟能啊,不知你在那个村中逢了善友,贪着斋供!悟净啊,你又不知在那里寻他,可能得会?岂知我遇妖魔,在此受难!几时得会你们,脱了大难,早赴灵山!”
正当悲啼烦恼,忽见那洞里走出一个妇人来,扶着定魂桩叫道:“那长老,你从何来?为何被他缚在此处?”
金蝉子闻言,泪眼偷看那妇人约有三十年纪,知道是个凡人,遂道:“女菩萨,不消问了,我已是该死的,走进你家门来也。要吃就吃了罢,又问怎的?”
那妇人道:“我不是吃人的。我家离此西下,有三百余里。那里有座城,叫做宝象国。我是那国王的第三个公主,乳名叫做百花羞。只因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夜,玩月中间,被这妖魔一阵狂风摄将来,与他做了十三年夫妻。在此生儿育女,杳无音信回朝,思量我那父母,不能相见。你从何来,被他拿住?”
金蝉子道:“贫僧乃是差往西天取经者,不期闲步,误撞在此。如今要拿住我两个徒弟,一齐蒸吃理。”
那公主陪笑道:“金蝉子宽心,你既是取经的,我救得你。那宝象国是你西方去的大路,你与我捎一封书儿去,拜上我那父母,我就教他饶了你罢。”
金蝉子本意是试探猪八戒的底细,听得公主的话,转了心思,也不问书信内容,是否求救还是其他,点头道:“女菩萨,若还救得贫僧命,愿做捎书寄信人。”
那公主急转后面,即修了一纸家书,封固停当,到桩前解放了金蝉子,将书付与。
金蝉子得解脱,捧书在手道:“女菩萨,多谢你活命之恩。贫僧这一去,过贵处,定送国王处。只恐日久年深,你父母不肯相认,奈何?切莫怪我贫僧打了诳语。”
公主道:“不妨,我父王无子,止生我三个姊妹,若见此书,必有相看之意。金蝉子紧紧袖了家书,谢了公主,就往外走,被公主扯住道:“前门里你出不去!那些大小妖精,都在门外摇旗呐喊,擂鼓筛锣,助着大王,与你徒弟厮杀哩。你往后门里去罢,若是大王拿住,还审问审问;只恐小妖儿捉了,不分好歹,挟生儿伤了你的性命。等我去他面前,说个方便。若是大王放了你啊,待你徒弟讨个示下,寻着你一同好走。”
金蝉子闻言,谨依吩咐,辞别公主。
却说公主娘娘,心生巧计,急往前来,出门外,分开了大小群妖,只听得叮叮噹,兵刃乱响,原来是猪八戒沙悟净与那怪在半空里厮杀哩。这公主厉声高叫道:“黄袍郎!”
那妖王听得公主叫唤,即丢了猪八戒沙悟净,按落云头,揪了钢刀,搀着公主道:“浑家,有甚话说?”
公主道:“郎君啊,我才时睡在罗帏之内,梦魂中,忽见个金甲神人。”
妖魔道:“那个金甲神?上我门怎的?”
公主道:“是我幼时,在宫里对神暗许下一桩心愿:若得招个贤郎驸马,上名山,拜仙府,斋僧布施。自从配了你,夫妻们欢会,到今不曾题起。那金甲神人来讨誓愿,喝我醒来,却是南柯一梦。因此,急整容来郎君处诉知,不期那桩上绑着一个僧人,万望郎君慈悯,看我薄意,饶了那个和尚罢,只当与我斋僧还愿,不知郎君肯否?”
那怪道:“浑家,你却多心呐!甚么打紧之事。我要吃人,那里不捞几个吃吃?这个把和尚,到得那里,放他去罢。”
公主道:“郎君,放他从后门里去罢。”
妖魔道:“奈烦哩,放他去便罢,又管他甚么后门前门哩。”他遂绰了钢刀高叫道:“那猪八戒,你过来。我不是怕你,不与你战,看着我浑家的分上,饶了你师父也。趁早去后门首,寻着他,往西方去罢。若再来犯我境界,断乎不饶!”金蝉子在远处看见,心中暗道,这妖魔对公主动了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又是一场情殇。
那猪八戒与沙悟净闻得此言,就如鬼门关上放回来的一般,即忙牵马挑担,鼠窜而行,转过那波月洞后门之外,叫声“师父!”
那金蝉子认得声音,就在那荆棘中答应。沙悟净就剖开草径,搀着师父,慌忙的上马。这里狠毒险遭青面鬼,殷勤幸有百花羞。鳌鱼脱却金钩钓,摆尾摇头逐浪游。
猪八戒当头领路,沙悟净后随,出了那松林,上了大路。你看他两个哜哜嘈嘈,埋埋怨怨,金蝉子只是解和。遇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一程一程,长亭短亭,不觉的就走了二百九十九里。猛抬头,只见一座好城,就是宝象国。花柳的巷,管弦的楼,春风不让洛阳桥。取经的金蝉子,回首大唐肝胆裂;伴师的徒弟,息肩小驿梦魂消。看不尽宝象国的景致。师徒三众,收拾行李、马匹,安歇馆驿中。
金蝉子步行至朝门外,对阁门大使道:“有唐朝僧人,特来面驾,倒换文牒,乞为转奏转奏。”
那黄门奏事官,连忙走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唐朝有个高僧,欲求见驾,倒换文牒。”
那国王闻知是唐朝大国,且又说是个方上圣僧,心中甚喜,即时准奏,叫:“宣他进来。”
把金蝉子宣至金阶,舞蹈山呼礼毕。两边文武多官,无不叹道:“上邦人物,礼乐雍容如此!”
那国王道:“唐朝高僧,你到我国中何事?”
金蝉子道:“小僧是唐朝释子,承我天子敕旨,前往西方取经。原领有文牒,到陛下上国,理合倒换。故此不识进退,惊动龙颜。”
国王道:“既有唐天子文牒,取上来看。”
金蝉子双手捧上去,展开放在御案上。牒云:“南赡部洲大唐国奉天承运唐天子牒行:切惟朕以凉德,嗣续丕基,事神治民,临深履薄,朝夕是惴。前者,失救泾河老龙,获谴于我皇皇后帝,三魂七魄,倏忽阴司,已作无常之客。因有阳寿未绝,感冥君放送回生,广陈善会,修建度亡道场。感蒙救苦观世音菩萨,金身出现,指示西方有佛有经,可度幽亡,超脱孤魂。特着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到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放行。须至牒者。大唐贞观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上有宝印九颗,国王见了,取本国玉宝,用了花押,递与金蝉子。
金蝉子谢了恩,收了文牒,又奏道:“贫僧一来倒换文牒,二来与陛下寄有家书。”
国王大喜道:“有甚书?”
金蝉子道:“陛下第三位公主娘娘,被碗子山波月洞黄袍妖摄将去,贫僧偶尔相遇,故寄书来也。”
国王闻言,满眼垂泪道:“自十三年前,不见了公主,两班文武官,也不知贬退了多少,宫内宫外,大小婢子太监,也不知打死了多少,只说是走出皇宫,迷失路径,无处找寻,满城中百姓人家,也盘诘了无数,更无下落。怎知道是妖怪摄了去!今日乍听得这句话,故此伤情流泪。”
金蝉子袖中取出书来献上。国王接了,见有平安二字,一发手软,拆不开书,传旨宣翰林院大学士上殿读书。
学士随即上殿,殿前有文武多官,殿后有后妃宫女,俱侧耳听书。学士拆开朗诵,上写着:“不孝女百花羞顿首百拜大德父王万岁龙凤殿前,暨三宫母后昭阳宫下,及举朝文武贤卿台次:拙女幸托坤宫,感激劬劳万种,不能竭力怡颜,尽心奉孝。乃于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良夜佳辰,蒙父王恩旨着各宫排宴,赏玩月华,共乐清霄盛会。正欢娱之间,不觉一阵香风,闪出个金睛蓝面青发魔王,将女擒住,驾祥光,直带至半野山中无人处,难分难辨,被妖倚强,霸占为妻。是以无奈捱了一十三年,产下两个妖儿,尽是妖魔之种。论此真是败坏人伦,有伤风化,不当传书玷辱;但恐女死之后,不显分明。正含怨思忆父母,不期唐朝圣僧,亦被魔王擒住。是女滴泪修书,大胆放脱,特托寄此片楮,以表寸心。伏望父王垂悯,遣上将早至碗子山波月洞捉获黄袍怪,救女回朝,深为恩念。草草欠恭,面听不一。逆女百花羞再顿首顿首。”
那学士读罢家书,国王大哭,三宫滴泪,文武伤情,前前后后,无不哀念。
金蝉子闻得书信内容,叹息一声,那妖魔待公主可算不薄,这一十三年来殷情备至,锦衣玉食,不曾亏待一二,为了公主一句话,妖魔情愿不顾上天之令,毫不犹疑放走金蝉子等人,可算是对公主情深意重,而今却处处编排夫君不是,实在可叹。
第202章猪八戒逞强
国王哭之许久,便问两班文武:“那个敢兴兵领将,与寡人捉获妖魔,救我百花公主?”
那波月洞妖怪何等凶猛?连问数声,更无一人敢答,真是木雕成的武将,泥塑就的文官。
那国王心生烦恼,泪若涌泉。只见那多官齐俯伏奏道:“陛下且休烦恼,公主已失,至今一十三载无音。偶遇唐朝圣僧,寄书来此,未知的否。况臣等俱是凡人凡马,习学兵书武略,止可布阵安营,保国家无侵陵之患。那妖精乃云来雾去之辈,不得与他觌面相见,何以征救?想东土取经者,乃上邦圣僧。这和尚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必有降妖之术。自古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可就请这长老降妖邪,救公主,庶为万全之策。”
金蝉子也不觉惊讶,早料到此事会摊到自己头上。百花羞救自己脱难之时,金蝉子也猜到了个大概,说到根底,就是要除掉那妖魔。
那国王闻言,急回头便请金蝉子道:“长老若有手段,放法力,捉了妖魔,救我孩儿回朝,也不须上西方拜佛,长发留头,朕与你结为兄弟,同坐龙床,共享富贵如何?”
金蝉子启上道:“贫僧粗知念佛,其实不会降妖。”
国王如何会信,道:“你既不会降妖,怎么敢上西天拜佛?”
那长老瞒不过,说出两个徒弟来了,奏道:“陛下,贫僧一人,实难到此。贫僧有两个徒弟,善能逢山开路,遇水迭桥,保贫僧到此。”
国王怪道:“你这和尚大没理,既有徒弟,怎么不与他一同进来见朕?若到朝中,虽无中意赏赐,必有随分斋供。”
金蝉子道:“贫僧那徒弟丑陋,不敢擅自入朝,但恐惊伤了陛下的龙体。”
国王笑道:“你看你这和尚说话,终不然朕当怕他?”
金蝉子道:“不敢说。我那大徒弟姓猪,法名悟能八戒,他生得长嘴獠牙,刚鬃扇耳,身粗肚大,行路生风。第二个徒弟姓沙,法名悟净和尚,他生得身长丈二,臂阔三停,脸如蓝靛,口似血盆,眼光闪灼,牙齿排钉。他都是这等个模样,所以不敢擅领入朝。”
国王道:“你既这等样说了一遍,寡人怕他怎的?宣进来。”
随即着金牌至馆驿相请。
那呆子听见来请,对沙僧道:“兄弟,你还不教下书哩,这才见了下书的好处。想是师父下了书,国王道:捎书人不可怠慢,一定整治筵宴待他。他的食肠不济,有你我之心,举出名来,故此着金牌来请。大家吃一顿,明日好行。”
沙僧道:“哥啊,知道是甚缘故,我们且去来。”遂将行李马匹俱交付驿丞,各带随身兵器,随金牌入朝。早行到白玉阶前,左右立下,朝上唱个喏,再也不动。那文武多官,无人不怕,都说道:“这两个和尚,貌丑也罢,只是粗俗太甚!怎么见我王更不下拜,喏毕平身,挺然而立,可怪可怪!”
猪八戒听见道:“列位,莫要议论,我们是这般。乍看果有些丑,只是看下些时来,却也耐看。”
那国王见他丑陋,已是心惊,及听得那呆子说出话来,越发胆颤,就坐不稳,跌下龙床,幸有近侍官员扶起。
金蝉子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