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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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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了,他被逐出阙氏便是因为研究时间阵法与返老还童,说他对结界阵法一窍不懂反而才惹人生疑。
  过了结界,众人也总算是见到了朔夜爵住的地方。
  那是一处搭了木棚的山洞,洞里被布了阵开了天窗,阳光入得了内,风雪却进不得。加上朔夜爵本身便是个喜好享乐之人,这洞穴被他布置的堪比白术王宫,甚至奢华更甚。
  洞里铺着万金的毛毯,金色的炭炉里燃着稀少的火炭。屋里的温度几乎要和屋外呈现两极,而到了屋内,朔夜爵才像是活了过来,脱下了厚重的大氅,苍白的脸色上也回复了一点血气。
  小花也是医者,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朔夜爵气虚体弱,莫说和修真者的身体比,他怕是连凡尘里的寻常农夫都不如。至少农夫可不会因呛了两口风,身体便有发寒的预兆。
  朔夜爵回了屋子,先给自己配了药,面色不改地喝了下去,而后才看向跟来的三人,指了一处说:“病人坐下,其他人随便。”
  秦湛坐了过去,越鸣砚不放心便陪在一旁。小花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忍不住左右去看。朔夜爵心疑着她的眼睛,便也不拦,随她去玩。
  见秦湛坐了下来,朔夜爵也不拿任何的用具,甚至连阙氏金针也不用,径自坐在了秦湛的面前,伸手连点她身上多处穴位,右手一张一扬,竟是将秦湛周身滞涩的灵气走向都绘在半空之中。
  他的做法实在是奇诡又闻所未闻,一时无人敢打扰他,只见他指尖微动,在秦湛头颅上几处大穴试探寻诊,而后以拇指点于她眉心处,搅得秦湛只觉气血翻涌,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朔夜爵这才收手,道:“的确是咒。”
  越鸣砚皱眉,他扶住秦湛,同时问道:“那前辈打算如何诊治?”
  朔夜爵答:“解咒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朔夜爵道:“你看着我也没用,解咒要是这么容易,阙氏也不会让你们来寻我。是阙氏让你们来的吧。”
  他见两人未否认,冷笑了一声,说:“也不用怕,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中途撤手。这咒虽然下得不怎么样,解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先喝三日药。”
  秦湛忍不住问:“解咒为什么要喝药?”
  朔夜爵问:“治病为什么要用针?”
  秦湛:“……”
  秦湛不再多话。
  朔夜爵开了药单,越鸣砚本以为这药需得他先离北境去置办,却不想朔夜爵这里倒是齐全,只需要他去熬药就行了。
  越鸣砚取了药便要去替秦湛熬药,秦湛则因朔夜爵先前的行为有些气息不稳,干脆盘腿调息。
  屋里一时只剩下花语和朔夜爵。
  朔夜爵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巫祝之后?”
  小花迟疑片刻,但又想起阙如言的嘱咐,所以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朔夜爵向小花招了招手,温了声线:“你来。”
  小花迟疑了两步。
  朔夜爵淡声道:“你宁可信任两个可能最后要拿你当杀手锏,用你的命来威胁我整治的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同族吗?”
  “你既然是有这双眼睛,便看得明白吧。”
  小花轻声说:“我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
  朔夜爵闻言皱眉,他本以为这是因为小花被阙氏的人洗了脑,反以为自己是异类才会这么说,刚打算要重新让这孩子明白何为巫祝,却先注意到了她脑内气血流动。
  她的灵脉被金针截住,这根针帮她控制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法非常漂亮,而且果断。
  就像是他的手法。
  朔夜爵的手顿住了。
  他对小花说:“秦湛是阆风的人,你也是阆风的弟子。”
  小花说:“对,对呀。”
  朔夜爵沉默片刻,他问:“阆风阙如言,她和你什么关系。”
  小花答:“是我师父。”顿了一瞬她又补充,“很好的师父,她带我回家,家里一开始不肯让我再跟她出门了,师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我能重新回阆风。”
  朔夜爵笑了一声:“我就说,你返祖的现象如此显著,阙氏怎么会不知道,阙氏既然知道,有我在先,怎么未将你严格看管,甚至还让你入了阆风。”
  “原来如此。”
  小花看着朔夜爵,他说着“原来如此”,脸上的表情却生冷而僵硬。小花又想起阙如言的叮嘱,她虽有些舍不得,却依然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了一朵无名的小花。
  那是一朵蓝瓣黄蕊的花。
  朔夜爵的视线停在了那朵花上。
  小花将花递给朔夜爵,忐忑道:“师父说,若是曾祖爷爷不肯替剑主治病,就让我送这个给曾祖爷爷。”
  小花道:“她说这能让你高兴。”
  “你……要吗?”
  朔夜爵的眼里清晰地倒映着这朵脆弱的、春日里的花。在雪谷严苛的环境下,这花怕是一出门便会变成冰碎了,就算留在室内,也存不了两天。
  可朔夜爵依然伸手接过了花。
  他坐在椅子上,身形清癯面色苍白,眼里映着花却也没有半点儿春日暖意。
  可他接过了花。
  “花啊。”朔夜爵微微笑了,“却是许久未见了。”


第58章 朔夜05
  药喝到第三日,朔夜爵重新探查了秦湛的经脉。因为这人总是没什么情绪,偶尔有些表情也是讥诮为多的缘故,秦湛实在是没法从他的脸上得到信息,只能开口询问:“如何?”
  朔夜爵收回了手,重新抱上了怀里的暖手,方才淡淡说:“不错。”
  秦湛:“……我倒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错了。”
  朔夜爵瞧着她似笑非笑,问:“你的灵气可还堵塞,晚间可有梦见似有还无的记忆?”
  他这么问,秦湛倒是不能反驳。喝了三日药,虽瞧着与前几日没什么变化,但她也能感受到自身气息的变化。朔夜爵的药,就好似在紧箍着她的圈上凿开了一处裂痕,这世上再厉害的咒都怕有弱处,因为一旦有了弱处,管你是什么通天手法,只消对准那处薄弱,铜墙铁壁也能一夕碎成齑粉。
  朔夜爵的确是此道高手。
  阙如言束手无策的咒阵在他手里竟和普通风寒没甚区别,一碗药一份方,说是三日起效,便是三日起效。
  可秦湛心里挂念着许多事,不免催促:“话虽如此,可我看起来毕竟还是没什么变化,这总不能算你治好。”
  朔夜爵原本已回了他的药台重新挑拣用具,听见秦湛这么抱怨,撇头看了她一眼。
  朔夜爵道:“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秦湛:“……”
  朔夜爵道:“不是就闭嘴。”
  秦湛:“……”
  秦湛忍不住嘀咕:“哪有那么坏脾气的大夫。”
  却没想到朔夜爵看起来身体这么差,耳朵却好的很,他听见了秦湛的抱怨,不轻不重回了一句:“这天下好脾气的大夫太多了,我若是脾气不坏一点,岂不是坏了天地平衡。”
  秦湛:“……”你是医生,我忍着你。
  花语在一旁捧着个金钵正帮朔夜爵挑拣药材,听着忍不住就对朔夜爵说:“你不要欺负剑主。”
  秦湛:“……”她听着这话,只觉得喉头梗着一口血,想她秦湛,怎么就落到了被人欺负还不能还手的地步了?
  朔夜爵听了花语的话,眉梢微挑,他刚要说什么,花语便飞快道:“我是要回去的,曾祖爷爷欺负剑主的事情,我会告诉师父的。”
  朔夜爵:“……”
  朔夜爵搁下了手中取好的朱砂,认真问了句小花:“你觉得我怕阙如言?”
  花语道:“当然不怕,曾祖爷爷怎么会有怕的人。”她眼里有狡黠,“只是师父挂心曾祖爷爷,她因为魔道之事不能亲来,我来了,自然是要将曾祖爷爷的事情回去一一都告诉她的。”
  朔夜爵:“……”
  朔夜爵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他重新取了朱砂,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但考虑到小花也是巫祝之后,还是回答了她。
  朔夜爵淡声说:“随便你。”
  小花站在一旁,端着金钵,一派正气凛然的阆风弟子模样。直到朔夜爵先看不下去,说自己眼睛疼,将那些材料都丢给了小花准备,自己进了更里面的屋子休息去,小花方才回过了头,对秦湛露出了笑,甚至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秦湛看见了,也忍不住笑。
  秦湛三日的药已经喝完,朔夜爵也说情况不错,自然是要准备最后一步了。越鸣砚被他指使去取雪谷里常见的寒魄回来做药引,原本剩下的那些他是打算自己来准备,但小花这么一插话,将他的兴致扰了,他便干脆也将剩下的活丢给了小花。
  小花按着朔夜爵的方子,微踮着脚在他又高又宽的药柜里取出要用的东西。秦湛在一旁看着,联想到朔夜爵这几日的话语,顺口问了小花:“阙师姐和他关系很好吗?”
  小花正踮着脚取最上方的红芪,听见秦湛问话回头“哎”了一声,想了会儿才说:“应该还好吧。”
  她转过身:“师父在临走前关照了我很多事,大部分都和曾祖爷爷的习惯有关。”
  秦湛支着头思考了片刻,又问:“那朔夜爵呢?”
  朔夜爵活在北境雪谷里,好似心也成了北境雪谷的寒魄。先前小花拿阙如言来压朔夜爵,秦湛也心惊了一瞬。朔夜爵因着是与小花同族的缘故,面对小花时收敛不少,可这也不意味着小花能随便胁迫于他。小花与朔夜爵的距离又如此近,若是刚才朔夜爵骤然变脸要伤小花,秦湛想救都来不及。
  在秦湛的眼里,阙如言挂心朔夜爵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阙如言本就是面冷心热的性子。面对温晦之徒的她都能悉心诊治又何况是当年朝夕相处的亲人?
  可朔夜爵对阙如言……
  秦湛着实猜不出来。若说朔夜爵在乎阙如言,可小花提起阙如言时,他眼里的冰未曾褪去一分。可若说他不在乎阙如言,他确实也因阙如言而让步……
  秦湛低声道:“又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小花却不这么想,她对秦湛说:“我觉得应该是一样的。曾祖爷爷的情绪很少,可是情绪再少,那里面一定有一部分是给师父的。”
  小花说:“他收了师父的花。”
  秦湛不明白:“收了花算什么证据,北境荒芜,花在这里可是珍宝,他不收才奇怪吧。”
  小花道:“可他不喜欢花啊。”小花见四下无人,走至秦湛身边悄悄道:“我偷偷听见的,他和越师兄论道,提及花太脆弱,他不喜欢。”
  秦湛:“……”
  秦湛道:“小花,以后不要去偷听别人说话。”
  花语有些涩然:“对不起剑主,我也是不小心听见的,不是有意的。”
  秦湛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怀疑你这个,只是以后你遇见了,最好快些走开。朔夜爵这种年纪的老怪物,是不可能发现不了你的,他因你是同族,不会对你动手。可若是旁人就不一定了,你若是出了事,阙师姐一定非常难过。”
  花语连忙点头:“我记着了。”
  秦湛见着花语的模样,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夸她乖。花语倒也不觉得如今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上两岁的秦湛做出这样的动作奇怪,等秦湛起了别的话,方才又回去接着整理药物。
  越鸣砚回来的时候,在屋里浅眠的朔夜爵便也出来了。
  他这次披着一件白色的厚衣,检查了越鸣砚带回的寒魄后唤了小花。朔夜爵问:“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花语将一包包研磨好的药递了过去,她一边点头,一边又忍不住问:“曾祖爷爷,你只让我磨碎了,却又不拿来入药。这些东西你要用来做什么呀?”
  朔夜爵打开一包检查了药粉的细度,大约还是记着先前小花拿阙如言来堵他的事,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冷淡。
  朔夜爵冷冷道:“驱邪!”
  小花:“……”
  朔夜爵让小花将先前的金钵替他取来,小花照做了,却见朔夜爵将寒魄放了进去。寒魄不化,朔夜爵手下连动,便已将小花磨耗的药粉各取了自己需要的同样搁在了金钵里。一切准备就绪,他食指抵于唇上,低念了几句小花听着耳熟却又辨不清的语言,在他念后,朔夜爵的手指划过金钵,金钵内千年不化的寒魄竟然一夕便化成了水,而后溶于各类药粉,渐渐凝出一股淡朱色的液体来。
  朔夜爵取过了笔,对秦湛道:“躺好,接下来你有时间不能动了。”
  秦湛自然配合,她躺上了床。
  朔夜爵又道:“袖子。”
  秦湛挽起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臂。
  朔夜爵拿笔沾了药水,半倾下身,屏气凝神。淡红色的笔尖携着冰凉刺骨的药水在秦湛的胳膊上划下的第一笔,就好似眠冬寒刃割过一般。这还只是开始,随着朔夜爵写下的符文越完整,秦湛身体里似乎剜心般的疼痛便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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