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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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凌人的无形力道仍然继续着,显然发自对方这个姑娘坐处。
吕奇、乔一龙虽然不识这是一种什么功力,但是凭他们在江湖黑道上多年打滚的经验,却可以断定出这是一门厉害的内气功力,至于是不是他们方才还讨论过的“无形罡气”可就有待证实了。
吕、乔二人一上来就震于对方的气势,失去了主动,此刻面对着这位凤姑娘,已是锐气尽失,自知无能为力了。
“凤……凤姑娘么……”
期期艾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吕奇和乔一龙情不自禁地拱了一下手,便彼此对看着,静待对方发落。
“你们的情形我大致都知道。”凤姑娘说,“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活路,就看你们决定走哪一条了。”一面说,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静静地由吕、乔二人脸上转过,冷艳的面颊上竟是不着丝毫表情。距离她所坐的那张红木座椅前不远,有一张方几,几上搁着一口修长的剑,剑锋虽未离鞘,却已含有凌厉的杀机。
一上来就被对方莫名其妙的问话弄糊涂了。吕奇干咳一声,抱拳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说清楚一些……”
“已经够清楚的了,你是聋子吧?我问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这还不明白?”
吕奇碰了个钉子,心里大不是滋味。
乔一龙忍不住哼了一声,寒声回答道:“想死是什么,想活又是什么?还请说明。”
长发姑娘说:“想活就乖乖地听话,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死就简单得多,只要说一句,我担保你们走不出这间禅房。”
相处片刻,无所异动,吕、乔二人的胆子可就大多了,聆听之下,乔一龙忍不住“嘿嘿!”地冷笑起来。他才笑了两声,即见对面冷艳姑娘娥眉乍挑,一声清叱道:“该死。”
随着这声清叱,纤手猝扬,不过是虚晃了那么一下,却传出了“叭!”的一声脆响,乔一龙脸上已着了重重的一掌。
虽说是“隔空”而发,这一掌的力道可是不小,乔一龙身形一跄,差一点坐在地上,黄脸上立刻肿起老高,清晰的现出了五道指痕印子。
乔一龙生就火爆性情,平素最是自负,当着拜兄面前,这个脸他可是丢不起。由于方才来时已存了仔细,暗自在掌心里已扣下了一枚金钱,见面之后震于对方的威势,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当面受辱,便自顾不了许多。借着踉跄的身势,只见他身子倏地向外侧一翻,右手扬处,借助拇食两指搓动之力,“嘶!”地捻出了一枚金钱。
正如同他这枚金钱上所铸的“铁指老乔”四字一样,乔一龙这一手捻指金钱上确实功力不弱。
在那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里,这枚金光闪烁的钱镖,已飞到了长发少女脸前。危机一瞬间,即见对方素手倏扬,“铮”然作响声中,那枚亮光闪闪的大号金钱,已拿在了她的一双纤细玉指之间。乔一龙一惊之下,这才发觉到自己“恶运当头”,于是把心一横,横竖是一死,干脆与对方拼了。当下怒吼一声,右脚力点之下,施了一个虎扑之势,霍地直向长发少女身前扑来。他身于乍冲前进之时,才感觉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由于对方少女一上来所发出的无形气招,仍然并没有撤离,不动还不能十分觉出,这一前袭,才发觉出阻力极大,把他前扑的势子,大大为之缓和,这么一来,便给对方从容出手的机会。
随着这位凤姑娘纤指指处,传出了尖细的一丝异音,有如一缕银丝那般光华门了一闪。“铁指开山”乔一龙来得猛,停得也快。他原是一个虎扑的势子,双手十指箕开,待以自己所擅长的“铁指”功力,向对方少女双肩上抓去,不想一双手才探出了一半,即为对方绝世手法所制。
随着长发少女纤指指处,乔一龙身子霍地定在了当场。那一丝银光,敢情发自长发少女晶莹透剔的指甲之内,不偏不倚正中在乔一龙前额眉心之间,就和先前所见各人并无二致。
长发少女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对于乔一龙那般凌厉的扑杀之势,显然无动于衷。
一旁目睹的银冠叟吕奇却吓呆了。
事实证明了一切,那满院满屋的“活死人”,一个个泥塑木雕的造型,敢情都出自此人的杰作。
一个年纪轻轻的妇道人家,竟然能有这般不可思议的功力,简直令人“震惊”了。
长发少女冷峻的目光,这才由乔一龙的脸上缓缓移向吕奇,后者在与她目光接触之下,好似陡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啊——”吕奇为之后退一步,惊惶地道,“姑娘,这又为……何……”
长发少女道:“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位朋友连同你方才所看见的那些人,都已被我的‘巧织天星’手法点了穴道。这种手法,当今天下,除了我父女之外,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解救得开。”
“巧织天……星手法……”这个奇怪的名字,吕奇是第一次听说过,神色上更见希罕。
“你不知道么?”长发少女起先觉得有些奇怪,可是随后也就明白过来,她点点头道,“怪不得……”却也没有说出“怪不得”这三字的原因。
“那么我告诉你……”说到这里,长发少女的语气略见缓和,但神色依然冷若冰霜。“这是一种至今仍不为中原武林所知的手法,”长发少女吐字清晰地道:“你不要小看了那一粒小小的银丸,上面却注满了我所加诸的的内家真力,银丸只要一离开他的身体,也就是这个人丧命之时。”
吕奇在一阵惊吓之后,总算明白过来了。“哦……我明白了……”吕奇沉着脸道:“姑娘是说这些人所以还能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全因为姑娘所出的银丸之内的真力所维系,一旦银丸一失,也就是真力涣散之时,自当丧命黄泉,是也不是?”
长发少女淡淡地道:“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她冷冷一笑,接下去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我就再告诉你,这些银丸最多在这些人身上维持十二个时辰,时间一过,银丸会自落,这些人也就非死不可,如果有人妄图解救,一经着力,他们也必七孔流血而死,这一点你当然也会明白的。”
吕奇没有吭声,也当然明白,刚才手下张元化七孔流血而死,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长发少女冷峻的目光,再次逼视了过来。“怎么样,我就等着你的回话了,”她冰冷冷地说道,“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了。”
银冠叟吕奇当然不是傻子,对方少女这般身手已经说明了一切,除非自己真的想死,否则还有什么好说的。吕奇当然不想死,虽然活着也是很窝囊。“哼哼……”他冷笑着,脸色如土,面上浮满了一层虚汗,尴尬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姑娘就吩咐吧。”
长发少女那张美丽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些笑容,掀起的唇角,显示洁白的牙齿。
吕奇虽非好色之人,却也由衷地感觉出对方的“美”——惊人的美。
他一生睹人多矣,女人也见过不少,如就记忆所及,却没有一个能与眼前这位“凤姑娘”相提并论。然而,这也只是一霎间的感觉而已,当他转念到对方那般冷酷的身上,举手间制人以死命的杰出手法时,便再也引不起遐思之兴了。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想死的。”凤姑娘抬起一只纤纤细手,摸持着她甩向前肩的发束,“只是你的眼神却告诉了我你别有所思。”
“是么?”吕奇声音压得特别低,似乎生怕一出声,就能让对方看破了行藏似的,他又存着什么心?
“我知道。”长发少女锐利的目光,针也似地盯着他,“你的武功远比你手下这些兄弟高明得多,对于我你还不大服气,想要找机会出手报复,可是?”
吕奇不由为之一惊,摇摇头道:“老夫不敢。”
“不要口是心非,这样吧……”
长发少女微微收拢了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他:“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不伤你就是了。”
吕奇后退了一步,道:“这——老夫不敢。”
“不要紧,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内,我不但不还手,而且我不会离开这张椅子的。”
“这……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吕奇禁不住心动了。他有一套厉害的手法——“闪电手”,厉害就在头三招,偏偏对方姑娘正好就让三招,倒是机会难得,聆听之下,不禁为之心动。
“当然是真的,”长发少女声音异常的平静,“可是只三招,你记着。”微微一笑,她接着又说,“你也不会再有第四招出手的机会。”
“哼!”吕奇抱了一下拳,“这么说,恭敬不如从命,老夫冒犯了。”话声一落,他陡地腾身而起,双掌箕开着,鹰爪似的十根手指,直向着对方长发少女头顶上力抓了下来。
既名“闪电手”,当然是以快速而著名。
银冠叟吕奇一出手便见不同,这一手“大力金刚爪”,一旦为他抓上了,哪怕是石头也能立成粉末。
长发少女冷冷地哼了一声。
吕奇的双手看着已触及了对方的发梢,就在这一霎间,长发少女当然将身子偏了一偏,下身不动,仅仅是骨盆以上,整个上躯的移动。
吕奇招式已经用老,再想收手已是不及。“呼!”疾劲的掌风里,他的两只手擦着对方的发际落了下去。吕奇鼻子里怒哼一声,接下去双足下落。对方既已说明了明让三招,便无后顾之忧,是以这第二招“十字摆莲”施展得便更为紧凑。足下向前用力一挺,吕奇的两只手交叉着向当中一揽,这一手较前一式更为厉害,双方相隔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长发少女既是有言在先,不离开身下坐椅,倒要看看她如何躲得过这一式贴身的杀手。
事情竟是如此的微妙。
对于眼前这位“凤姑娘”来说,似乎没有办不到的。随着吕奇猛然兑挤过来的双手,长发少女身子霍地向后一仰,硬硬地将脊梁折了过来。吕奇的这一手“十字摆莲”,可就又走了个空。吕奇不待招式用老,一发现有变,霍地改横为直,接下去的。“野马分鬃”一式,更是力道十足。吕奇数十年所练内功精湛,这一式“野马分鬃”里揉合着“碎马功”,指掌相接之下,长发少女全身皆在其力道控制之下。然而,他立刻就觉出发自对方少女身上的劲道,不容他期功过甚,两股力道交接之下,发出了“砰!”地一声脆响,吕奇的一双手,已禁不住高高地弹了起来,劲道之猛,与吕奇下击之力显成正比。如此一来,吕奇显然可就有些吃受不住了,等于自己向自己全力一击,说来确是匪夷所思。
总算吕奇身手不弱,借着穿身而起的一个快速势子,他的两只手已搭向当空横梁,力道之猛,使得手上梁柱子发出了咯吱吱一阵子响声。
却在这时,一口冷森森的宝剑,已经逼在了他的咽喉上,他的眼睛,同时之间也接触到了对方长发少女的那充满了冷酷杀机的一双眼睛。
吕奇倏地怔住了。
事实上对方少女那口剑距离自己甚远,只是冷森森的剑气,却显然发自对方剑尖之上,在彼此距离七尺之外,直直地射向吕奇咽喉部位。
当然,此时此刻,长发少女如想杀吕奇是易如反掌,只消顺势向上一送宝剑即可。然而她显然还不想这么做,她并不想就此杀了他。
就在吕奇一惊之下,耳听得清脆的一声金铁交鸣,长发少女那口长剑已插入鞘中,显然只是给予对手一个警告,警告吕奇三招已过,不可妄动。
宝剑入鞘,吕奇也就从半空中飘身落下。
四只眸子再次交接之下,吕奇端的锐气尽失,再也无能也无胆轻举妄动了。
长发少女用冰冷的口气说道:“你可服了?”
吕奇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生平虽然也曾经过几次败仗,只是比较起来,这一次却令他最感羞愧丢人,若非有所顾虑,真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
然而,即使没有那些顾虑,“死”也不是容易决定之事,所谓“自古艰难惟一死”,“好死不如赖活”,不到万不得已,又有哪一个甘愿寻死。
一鼓作气之后,却没有死成,银冠叟吕奇便“借”起“命”来了。
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喟叹,他什么话也没说,脸上无限气馁。
“说吧!”他已完全屈服,“你为什么还要留我这条命?”
长发少女冷冷说道:“当然有理由,因为我要你活着。这道理很简单,就好像我如果要你死,你一样也活不了,你明白不?”
问了等于不问,吕奇心里的懊丧可就不用提了。
“这么说,姑娘对老夫这一干人,是有所差遣了?”
“那也不一定。”一面说,长发少女已缓缓由椅子上站了起来。
吕奇一时呆若木鸡,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