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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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两条人命,他必须死。”怀必回答道。
“说不定不止两条呢。”危素轻轻哼了一声。
“就算是那样,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危素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他会被绞死吗?”
“你怎么知道的?”怀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难不成是恢复了一些记忆?可是大虺的封印明明还没有解开。
“我瞎猜的。”危素耸了耸肩。
这么原始落后的地方,总不可能是枪决,那八成就是绞死了。
“那你杀死沙强,又是为什么?”怀金芝问道,她显然已经冷静了许多。
拉木索回答道, “用来警告怀必罢了。”语气理所当然。
“那可是一条人命!”沙家主事人沙克一听了这话,立刻怒吼道。
事实上,要不是闹出这事儿,他都不知道沙家还有这么个人,但不管怎么说,拉木索动的是沙家的人,就是在给他这个当家的难堪。
“一条烂命罢了。”拉木索斜起眼,朝他冷笑了一声,“一个没了腿的废人,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别讲得你们有多在乎这条人命一样。反正他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杀了,还算有点用。”
危素听到这里,心中对他已经是反感至极。这人,还真是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简直恶心透了。
怀必拧起了眉头,他竟然从来没注意到拉木索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让人失望透顶。
“我先走了。”危素轻声说道,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先把他拖下去,等到祭典过了就绞死吧,如何?”沙克看了另外两位主事人一眼,说道,“大典之前,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人,闹得人心惶惶了,再死一个怕会太不吉利。”
“唉……”拉木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大哥,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睛,“随你们吧。”
说完,他正要转身离去,没想到,拉木索一下子挥开怀金芝的手,挣脱出她的桎梏,从地上跳了起来,痛骂道,“死,我不怕!但是你们一个个的,破了这么多老规矩,我们部族就是要毁在你们这代人手里!”
他脸上的表情近乎癫狂,脸都涨红了,环顾一周,发现了怀必之后,用手指着他,“你,怀必——祖训说了不出山门,你和沙家的女儿倒好,一走走了大半年,坏了祖宗的规矩,你知不知错?!”
危素停下了离开的步伐,看向怀必。
怀必摇了摇头,面色微微发白,“阿伯,我是领了命去的,那是族中三位主事人决定的事情,你也知道的。”
当初怀金芝感应到了大虺的封印松动,跟其他两位主事人商议过后决定派人去除掉危素,以免后患,怀必主动请命,以血作引,通过他和危素之间相连的血脉找到了她。沙月华之所以会一起跟过去,一是她不愿意有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怀必,二是有点监视他的意味在里头。
拉木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是啊,你被派去杀了她,结果呢……你却把这祸害给带回来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她该死在外面的,你听进去了吗?”
他想不通,他都能狠下心杀了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一模一样的事情,换成了怀必他就下不了手了呢?真的有那么难吗?
“还有你——”拉木索忽然手指一转,指向了人群另一侧的沙月华,“你也是个坏祖宗章程的,别以为没人看见你把外人带进了寨子!”
听到有外人进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东巴族与世隔绝,就是为了避免跟外界来往,不沾惹外界的是非,安安稳稳地在玉龙山深处过自己的日子。
怀必虽然带回了危素,可她再怎么说也流着怀家的血,不算是外人,勉强可以接受,但如果是有彻头彻尾的外人混了进来,他们是接受不来的,于是,人群中慌张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
沙月华被他狰狞的神色吓得后退一步,连连否认道,“我、我没有……”
“有没有,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拉木索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他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犯了那么多禁忌,东巴族就是要毁在你们手里!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会遭天谴——”
“喀啦”一声,他诅咒的话语戛然而止,然后,整个人前扑在地。
怀金芝垂下手,神色淡然中带着疲倦,眼睛里是一片暗灰色的情绪,仿佛刚才那个出手扭断了拉木索脖子的人并不是她,是别的一些不相干的人。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从来没见过大奶奶当众动手杀人。
“尸体直接丢到后山吧,他杀了人犯了事,死后不得在松林下葬。”怀金芝对周围那些目光毫无感觉,吩咐道。
沙克率先回过神来,说,“大奶奶,说好了是绞刑,你……你这不合规矩。”
“规矩。”怀金芝突然笑了一下,“呵,规矩。”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让她觉得反胃。
她侧过身,沉声命令道,“来几个人,跟我去怀必家。”
怀必心脏不由得惊跳几下,忙问道,“您这是做什么,大奶奶?”
“搜人。”她答道。
危素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爆肝更新一发。
顺便安利大家一部港剧《EU超时任务》,穿越题材,开头一般,后面巨精彩,根本停不下来,结局感(虐)人,男女主设定跟《疯狂动物城》的狐兔CP感觉很像。
这几天就是因为这部剧我才没更新,总之都是这剧的错,不能怪我【拖出去打死
连着四天没更真的很过意不去,本章评论前五我发小红包给大家道个歉,sorry sorry~
最后谢谢一群包子呼啸而过的地雷~
☆、石脉鬼灯(15)
听到怀金芝要带人去搜怀必家; 危素一下子急眼了,这要真的让他们进门了; 叶雉跟谢凭还不是被逮个正着么?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会怎么处理所谓的“外人”;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腿,要是他们一拥而上; 就算是叶雉也应付不来呀。
“凭什么搜?!”危素的话来不仅经过大脑就冲了出口。
怀金芝晲了她一眼; 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让她有一瞬间的悚然。
怀必立刻伸手按住她; 她猛然回过头去,对上他的眼睛; 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低声说道; “这儿不是外头。”
危素明白了他的意思。对,这儿不是外头,怀金芝要进怀必家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需要搜查令,她没有资格问她“凭什么”。
况且;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是着急,就越显得有猫腻。
怀必见她冷静下来了一些; 便附在她耳朵边飞快地交待道,“我想办法拖延时间,我房间的衣橱可以通到地下室,你回去让他们藏在那里。”
危素点了点头; 压低了身子偷偷地从人群中飞快溜走了。
见她离开,怀必马上扯出一个笑容,转向怀金芝,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大奶奶,小素还不习惯这里的规矩,您别跟她计较,只是拉木索……”他眼睛扫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心中有隐隐的沉痛,“他死前还要往小华身上泼脏水,您不会真的信了他的瞎话吧?”
沙月华见到危素偷偷离开,又听见怀必的话,大概猜中了他的用意,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帮腔,以此拖延时间,“是啊,大奶奶,再说了,阿索伯诬赖我把外人带进寨子,您如果信了,那也是该搜沙家,您怎么要到怀必那里去呢?”
“你们沙家藏得住人吗?”怀金芝眯了眯眼睛,也不多说,一句话就堵了回去,沙月华缩了缩脖子。
“拉木索的话是真是假,搜一遍不就清楚了。”她摆了摆手。
怀必见状,也不好意思继续挡在她身前,他慢吞吞地挪开了身子,人群立刻给怀金芝让出了一条道。
说是只领几个人去搜怀必家,事实上有心瞧热闹的人都跟了上去,连晚饭也顾不上煮了,乌泱泱的一群人跟在后边,几支火把燃了起来,跟要去打群架似的。
沙月华本来也是想跟上去的,才走了没几步就被沙克一把抓住,灰头土脸地被拎回家里训话去了。
危素一推开门,就看见叶雉坐在主厅上,大喇喇地翘着个腿。
他也是无聊得够呛,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儿消磨时间,此刻正蹙着眉头研究战术,还优哉游哉地呷了一口茶。
看那模样,敢情是把怀必家当成养老院了。
危素额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她把身后的门闩上,一边脚步匆匆往里面走,一边抬高声音喊道,“叶雉!”
一听见她的声音,叶雉的嘴角就往上翘了起来,“怎么了?”
“谢凭呢,还在楼上?”危素环顾一周,发现谢凭不见人影。
叶雉嘴唇的弧度顿时恢复了原状,“我哪有空时时关注着他,多半是出去了。”
听到这话,危素几乎要吐血,“出去了?!”
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感觉一群人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靠拢,越来越近。
“那不管他了,你先跟我来,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怀家的主事人现在要搜咱们这里。”危素咬了咬牙,拉过叶雉的手,向怀必的房间走去。
见她神情紧张,叶雉也屏住呼吸去听外头的动静,他耳朵微微动了动,发觉了事态不对劲,问,“危素,你金屋藏娇的事情暴露了?”
“是啊,你身份不明不白的,当心被抓去浸猪笼。”危素翻了个小白眼。
老鬼忍不住插嘴道,“都这时候了,麻烦您二位就甭打情骂俏了好吗?”
危素听了脸上一热,眼瞧着到了怀必房间的门口,她啥话不说,一把推开了门,先把叶雉搡了进去,而后又环顾了一圈四周,不死心地想要找到谢凭,可最终还是没发现他的人影。
她摇了摇头,暗道,算了,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待会儿谢凭回来,碰巧撞上那些人,被逮着了,那也只能怨他自己没事儿非要跑出去瞎溜达。
进了怀必屋子里,危素把衣橱打开,顿时吓了一小跳,没想到他衣服比自己的还多,一件件儿都不带重样的,她一边敲橱壁一边忍不住嘟囔,“看来怀必还爱捯饬自己的……”
“你在干嘛呢?”叶雉在危素背后好奇地探头问道。
“怀必说他的衣橱里可以通向一个地下室,我正找着呢。”话音刚落,她的手指刚好敲在衣橱的底板上,发出“空空”的声音,她又连续敲了几下,下面显然是空心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危素伸手扣住底板的边沿,用力往上一抬。厚实的木板被她抬了起来,下头果然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口子,边缘粗糙而且极不规则,旁边一架简陋生锈的铁梯紧贴着墙面,已经用钉子牢牢地固定住了。
整个洞口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看样子底下的空间也不算宽阔。
危素反过身,对叶雉招招手,“你下去吧,我估摸着他们快到了,等他们一走我就叫你上来。”顿了顿,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委屈你了鸟哥。”
“你也知道委屈了小爷我啊。”叶雉长腿一跨,一只脚踩在了梯子上,他扬了扬眉毛,说道,“别忘了给点精神补偿。”
“哈?什么意思?”危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老鬼啧了一声,“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
它的话才说了一半,叶雉已经倾过上半身,把自己的脸凑在危素面前,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就很快地进入了地下室,还伸出一只手来,帮危素把衣橱的底板给啪嗒一声合上了。过了半晌,下面幽幽地传来了一句模糊不清的抱怨,“这里好黑,刚才那点精神补偿好像不太够。”
危素:“……”
老鬼:“越来越期待明天的祭祀大典了。”
这地方它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危素才没有心思搭理老鬼,她一颗小心脏正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伸手摸了摸脸上被叶雉亲过的地方,莫名感到那里在微微发烫。
突然,她听见大门被嘈杂的人声撞开来,一下子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她知道是怀金芝杀到了,赶紧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一点,迈腿离开了怀必房间。
怀金芝带来的几个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屋子里的确没有发现拉木索口中所谓的那个外人,危素抄着手站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说道,“他完全就是在含血喷人,临死了还想拖怀家下水。”
怀必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睛里一点心虚的颜色都没有。
“是么?”怀金芝不置可否地说道。
她在主厅里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神态放松,好似在闲庭散步,只是在见到桌子上的棋盘时,脚步突然顿住了,眼神闪了闪。
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