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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阴阳录:虺眼-第59部分

小说: 阴阳录:虺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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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一片死寂,百余具克什克腾禁卫军行尸全部消失在了长驱火之中;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地上只剩下一层厚厚的劫后余灰。
  危素试探着朝门内踏出一只脚,刚落在灰烬上; 就好像踩在并不结实的雪堆里似的,整只脚不由得猛然往下一陷; 她飞快地将腿收了回来。
  抬头看去; 那颗硕大的夜明珠依旧洁净无瑕; 似乎没有受到冷火的丝毫影响,静静地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危素被笼罩在其中; 竟感觉到心绪安定了不少。
  长驱火悬浮在圆台上,离底座的距离不过三寸有余。
  “接下来交给我吧。”她身后右侧传来谢凭的声音。
  危素点点头; 什么也没说,退后了半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谢凭的掌心里托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铜炉; 炉顶的造型是三座小小的尖塔,两低一高,整体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看起来是用青铜打造的; 但边沿的锈迹颜色却是铁红色,让人无法确定它真正的材质。
  乍然瞧见这玩意儿,危素的瞳孔顿时缩了一下,“三塔铜炉……”
  三塔铜炉,危素当然识得,她曾经为了它在库木塔格沙漠差点送了命。
  将东西拿到手之后,她按照老鬼的交待,把它放在一个木箱子里,在夜深无人的时分,埋在了花园后门边的某棵树下。
  现在,三塔铜炉却出现在谢凭的手里。
  虽然早已经知道老鬼和谢家做的交易,但是当人证物证俱在,事实□□裸地摆在眼前的时候,危素的心情仍然是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去。
  叶雉扫了一眼谢凭手里的东西,“原来你们已经找到了。”
  通晓阴阳之事的人往往会说魂飞魄散者救无可救,实际上并不尽是如此,当一个人的魂魄被打散碾碎,化成亿万个碎片,一些会飘荡在风中,一些会潜入江河湖海,一些会附着在花草树木上,还有一些会融入其他生物的魂魄,这些碎片将无知无觉地继续存在于世上。
  “魂飞魄散者救无可救”之所以会成为公认的事实,是因为人的魂魄就好比一张拼图,一旦散成无数碎片,就算有通天之力,也无法把它们尽数找回,然后又将其重新排列组合,还原为完完整整的一个。
  除非有三塔铜炉,这个失踪已久的宝物。
  从世上的各个角落里召回亡者所有的魂魄碎片,就是它的作用。
  而这东西现在就在谢凭手里,说明谢家的确是打算复活什么东西,并且,这位亡者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
  心中的预感愈发得到证实,叶雉不免有些忧虑,但他也只能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不要流露在面上。
  他想,再怎么说,至少返魂香还在他手里,无论谢家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谢凭将三塔铜炉放在胸口之前,闭目凝神聚气,松开手的时候,三塔铜炉没有坠下来,还是稳稳当当地悬在原来的位置。
  他猛然睁开双目,先是在半空中画出四纵五横,双手手指相扣,只有两根食指立起并拢在一起,然后嘴唇飞快地动了起来,一张一合地念着什么。
  危素竖起耳朵,上半身微微向他那边凑了凑,只能听清一些破碎的片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茕茕长驱,冥冥三塔……”
  啥玩意儿这是?她扯下嘴角缩了回去,反正也听不懂,算了。
  她望向长驱火,只见它越升越高,几乎快要触着顶上的夜明珠了。
  看见这一幕,吴伟江有些发愁,说道,“那夜明珠,很可能是这个陵墓的平衡装置,要是出了事,墓会塌掉,那咱们可就得被活埋在这儿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长驱火一下子无声无息地炸了开来,就像一大簇烟火在半空中绽放开来,细细碎碎的蓝色小光点停驻在空气里,静止了一般。
  危素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老实说,这一幕还挺有观赏性的。
  紧接着,这些被分解开来的长驱火全部被吸入了三塔铜炉中,一点不漏。
  顿时,炉顶三座宝塔中最高的那一座,塔窗咻地亮起了蓝光,有些暗淡,一闪一闪的,如同一小块波光粼粼的蔚蓝湖面。
  谢凭伸出手接住三塔铜炉,开口道,“可以了。”
  他脸色有点发白,刚才的举动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他耗费了很多精力。
  “结束了,”危素淡淡地看着他,“那么我们就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出去了。”要是没办法离开这座陵墓,得到了长驱火也白搭。
  “出口会在哪儿呢?”吴伟江摸着下巴,想告诉他们状况不容乐观,“我觉得啊……”
  “轰——”
  众人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浪似乎打得地面都轻轻晃动了一下,上方坠落了不少小碎石下来,打在头上生疼。
  “……怎么我一说话就要爆炸呢今天。”吴伟江百思不得其解。
  “发生什么事了?”危素扶着墙问道。
  叶雉打了个手势止住大家的话语,指了指上方,“听,好像有人在喊。”
  谢凭疑惑:“喊的什么?”他试图去听清楚,但失败了,厚厚的石头阻隔了声波,声音显得遥远而模糊。
  “听不清,我们现在最好马上原路返回,去看看。”叶雉一边说,一边重新背起了地上的童尸,挑了挑眉,“说不定有人来救我们了。”
  其余三人听了这话,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希望和喜悦,赶紧鼓起精神,催动已经疲惫不堪的双腿,原路返回。
  一路狂奔,到了初入陵墓的第一层,危素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看见了天空,白昼的天空。
  斜坡机关已经被炸了开来,巨大的裂缝里传来混杂不清的人声,空气中漂浮着□□的味道,有些难闻,但她却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外头一定是下雪了,细细的雪珠子被风卷着从裂缝里飘进来,落在她伸出去的手掌上,冰冰凉凉的。
  但这些雪花却不是白色的,它们被炸开的□□灰给染黑了,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只黑色的小飞蛾,从外头跌进来,铺在地上,薄薄一层。
  裂缝旁探出一个头,接着乌兰夫的声音传了下来,“老吴!”
  吴伟江冲着他连连挥手,激动得话都说不顺溜了,“乌兰夫!老、老子在这儿,快,带我们上去!”
  乌兰夫看到朋友安然无恙,乐得眉开眼笑,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一道结结实实的绳梯就从上面甩了下来,落在众人面前。
  吴伟江很有绅士风度地对危素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妹子优先。”
  危素也不跟他客气,道了声谢就踩到绳梯上,开始往上爬。
  爬到最后,乌兰夫伸手拽了她一把。
  她双腿一站定在地面上,寒风呼啸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颤。
  百岔沟和她初见时的模样已经是大不相同了,低矮的山峦完全被纷乱的飘雪掩住,光秃秃的山木被白茫茫地裹了一层,地上的落叶被严霜凝结在一起,脚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地作响。
  看着眼前的景物,她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空空茫茫的惆怅。
  长驱火拿到了,接下来呢?接下来她又要去什么地方?
  危素回过头看,剩下的人都顺着绳梯爬上来了,叶雉和谢凭一人要了一把铁锹,说是要找地方去把两具童尸就地埋了。
  她转过眼睛去看吴伟江,他正跟阿木尔讲话,问他家小儿子的情况。
  原来阿木尔也来帮忙了。
  这个先前忧心忡忡的男人此刻高兴地笑了起来,对吴伟江说,斯琴褂来了之后,孩子的身体好转了许多,现在已经能吃能走了。
  她欣慰地想,不管如何,这至少算有一件好事了。
  危素在冰凉的手间呵了一口气,跟走上前来的乌兰夫攀谈了起来。
  她先是道了谢,然后笑着问:“您怎么知道我们在下面的?”
  乌兰夫扶了一下自己的毡帽,解释道,“是先前借给你们的马跑回来了几匹,我们才猜测说你们可能出事了,尤其是梅里,看起来急得要命,拼命拱马厩的门,我和阿木尔商量了一下,就急忙赶过来了。”
  危素听着他的话,想起那只小秃毛,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继续说道,“不过到了百岔沟之后啊,除了那位姓谢的朋友……的遗体,还有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也没看见别的,只好先叫几个年轻人把遗体送回去,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乌兰夫皱起眉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一筹莫展的时候。
  危素也觉得奇怪了,“那你怎么想到要炸开那个斜坡机关?”
  他费力地思索了半天,然后敲了一下手,“对!我们正在这儿傻站呢,突然有个人走过来,跟我说他看见你们掉下去了,叫我们用□□炸开那地方,才能把你们救出来,我跟别人交代了几句,还想谢谢他来着,结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什么人,男的女的?”危素一头雾水。
  他们一行人不慎坠入元顺帝陵墓的时候,明明是深夜,周围怎么可能还有人在游荡,还这么巧就目睹了所有事情?
  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很诡异啊。
  “诶……奇了怪了。”乌兰夫抓了一下脑袋,愁眉苦脸的,“我怎么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危素更疑惑了,追问道,“长什么样子也想不起来?”
  “完全没有印象了。”乌兰夫无奈地摇摇头。
  他只觉得脑子跟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无比模糊,就好像被人故意打了马赛克一样,越用力去回忆,越想不起零星半点。
  危素看他苦恼的样子也不问了,耸了耸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宽慰的意思开玩笑道,“别想了,没准是乌兰布统草原的土地神呢?”
  乌兰夫大笑,“说不定还真是!”
  回到乌兰夫家里,他的妻子萨仁这次早已准备好了烤全羊,打算让大家美滋滋地吃上一顿,好好补充流失的气力。
  危素明明听见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可是这香喷喷油汪汪的羊肉咬在嘴里,却让她觉得有些味同嚼蜡。
  她嘴上跟大家说笑着,眼睛里却殊无笑意,对上叶雉的眼睛时,她下意识地回避开来,不希望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
  叶雉眼看着她无知无觉地喝了几大口马奶酒,被呛到了才皱着眉把杯子放下来,知道她的心思早就不晓得飘到哪里去了。
  他也不点破,现在长驱火到了谢家手里,她手头的任务完成了,却不知道接下去又有什么等着自己,他能明白她心里的茫然无措。
  没有在草原上逗留多久,一行人便回了市内。
  危素听谢凭说谢大庄的尸体已经被运到了殡仪馆,暂时存放在冰柜里,等他的家人商量完下葬事宜之后再行处理。
  谢小言还住在奶奶家里,乖乖地按时吃饭睡觉上课。她还在等着她的爸爸回来,接她回家,然后两个人像往常一样过日子。
  没有人忍心去告诉她,她的爸爸已经不会回来了。
  危素打算在临走前去看望谢小言一次,管谢凭要了她奶奶家的地址。
  她坚持自己一个人前往,嘴里念叨着路上要买点水果牛奶之类的给谢小言和老人家,出门前还说了会尽快回来。
  但她没有做到。
  危素是上午出的门,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
  当谢凭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连续给她打了十来个电话,每个电话都只有一句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回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奈之下,他唯有去找了叶雉。
  叶雉循着施加在阴铃上的术法,跟谢凭一路找了过去,最终,他们站在了赤峰街头某个标有“不可回收”的垃圾桶旁边。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叶雉认为他们没必要翻一遍垃圾桶来确认。
  谢凭顿时感觉很头痛,他垂下眼眸,揉着额角,“小素是故意甩开了我们么?”
  “不可能。”叶雉想了想,摇摇头,“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他本想说“她不是这样的人”,但回想起危素在巴朗山对自己做过的事,叶雉觉得说话的时候还是要保守一点比较好。
  叶雉继续道,“离开这里,她可能不是自愿的。”
  谢凭眼神闪了闪,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她被人强行带走了?”
  “是。”叶雉将右手收在背后,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中,带起丝丝疼痛,他以此压制心头翻涌的焦灼和烦躁。
  他侧身,直视谢凭的双眼,“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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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往云南昆明的绿皮火车上。
  发丝银白的老阿婆时不时眯起眼睛,偷偷打量对面的小姑娘。
  这姑娘黑发及肩,五官长得颇为标致,不过就是左眼下有一道黑紫色的奇怪胎记,在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她遗憾地暗自感叹道,真是可惜了。
  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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