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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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凭握紧手中的血玉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危素又想要开口,不料再一次被打断了。
谢银萍从内室走出来,脚步匆匆,脸色不大好看,“小四死了!”
“什么?”谢正永大跨步上前。
“我刚才打小四电话,没人接,我就叫了另外一个人去找他,结果他说小四也好久没出现……”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讲重点!”
“……我派去的人,在小四车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刚才她跟自己派去的下属通着电话,对方正在危素住的那片小区里寻找小四的踪影,突然说看到了小四的车,就停在已经废弃的后门那里。
她叫他赶紧去看个究竟,他就走过去,哐哐两下砸开车门,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哇哇大呕的声音,她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反胃。
下属平静了一会,然后跟她道歉,说小四已经死了,尸体都烂了不知道多久了,天气又热,一打开车门,那股尸臭就跟爆炸产生的气浪似的,简直要命。
谢银萍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小四怎么死得这样突然?
最重要的是——是谁杀了他?
谢正永听完,略一沉吟,问:“唤魂问过了小四没有,出了什么事?”
“青天白日的唤什么魂!”谢银萍忍不住瞪他一眼,“倘若还有魂魄在,小四会不来找我们吗?我看多半是死绝了,魂都没留下。”
“你是说——他的魂被打散了。”谢正永咬牙,目光阴沉,“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谢家作对,出手还这么毒辣……”
叶雉一直在旁边好好地看戏,此刻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毒辣?作为谢家名义上的掌事人,用这个词去形容别人,他挺还好意思的嘛。
他转头去看危素,却见她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危素只是没有耐力再跟他们耗下去了,在她看来,谢家似乎遇上了麻烦,但她不在乎,他们这么大一个家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谢家人心思深沉复杂,才会把每一件事情都搞得那么复杂,她现在想要的,只是尽量把自己的事情弄简单一点,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过了会儿,危素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来,沉声发问:“你们究竟要怎么样?”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顿住,望向了她。
她的眼睛里闪着狂乱的光,看得叶雉一惊。
危素方才已经把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她知道,当自己真正开口的时候,脑子会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她要做的就是把排演好的话一气儿讲出来。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至少嗓子别抖得太厉害。
“你们还要什么东西,我都清楚,我们索性就这么说好——你们给出线索,我去找,找着了,你们就把老鬼放出来——”
她还没说完,谢正永便冷冷地插话:“要是找不着呢?”
谢银萍也轻轻摇头,“有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没有线索。”
“那就替我收尸!”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连谢老爷子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叶雉眼中情绪翻腾,一言不发,表情也不太好看。
老鬼又气又难受:“你说什么屁话!”
只有危素自己心里清楚,这纯粹是一句气话,她没想到谢正永会突然打断,所以那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就吼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她是绝对要活下去的。
哪怕活得很艰难,哪怕……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
谢凭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被窒住了,心脏位置就跟被铁爪翻搅一样疼。
他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小素……”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不要说这样子的话……”
危素闭了闭眼睛,她很想问他一句:怎么,三年前我去行路,你就没想过我有可能会死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但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是谢凭。
这个男生,陪她走过了太长太长的一段路,他帮她抄过作业,陪她在走廊上罚过站,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做鬼脸、编段子,想尽了一切办法来逗她。
最后……甚至还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她一命。
她可以质问他,也可以痛骂他,或者对他拳打脚踢,来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愤怒,但她没有,她舍不得。
那些美好的过去和快乐的回忆,即便已经七零八碎了,她还是下不去手破罐子破摔,让彼此更加难堪。
危素用手指向谢凭的方位,但眼睛还是没有看他。
她冷冷地说,“我欠他一条命,我要还给他,事情结束以后,两不相欠,你们谢家也永远不要再来找我,让我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话音落下,满室的死寂。
“我可以帮你。”叶雉突然开口,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危素的手腕,“你没必要继续替他们办事。”
危素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把眼睛里那家伙弄出来么,”叶雉说,“谢家能做到的事,叶家的人自然也能。现在真相你也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
危素缓缓张开嘴,却根本不知道讲什么好,“我……”
叶雉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笑了笑。
他说,“往后,你不用再给谢家卖命了。”
☆、血玉心(18)
危素微微仰着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叶雉两点寒星般熠熠生辉的眸子。
望着他,她觉得很安心,但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
危素不喜欢欠别人,这个别人,就是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她已经死去的双亲。小的时候,她有了想要的书或玩具,从来不肯开口向爸妈要,宁愿自己慢慢攒钱,不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更因为她害怕欠别人,怕自己换不上。
她活到现在,二十余年,欠的最多的,就是谢凭。
没想到再往后,还添上了一个叶雉。
别人的好,多了,便承受不起了,更何况,叶雉与她非亲非故。
危素现在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把老鬼放出来,一切就能结束了吗?
不可能。
老鬼绝对还有事情瞒着她,单单是从它那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态度中,她也能感觉到一二。
既然老鬼说了,它并不是什么游魂野鬼,而是一条大虺,看样子原本在兢兢业业地修行,盼望着哪一天能飞升成游龙,结果被封进她的眼睛里。
照她的推想,这一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如果她还继续拖着叶雉蹚这一趟根本看不见底的浑水,那她就太自私自利了,简直相当于是在以怨报德,她觉得,倒不如当断则断吧。
“这是我跟他们的事情。”
危素伸手,轻轻覆在叶雉的手上,然后把他那只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了下来。
叶雉脸色微变:“你——”
危素截断他的话,“所以,你不要再管了。”
老鬼听了简直要晕过去,它大骂:“危素你脑抽啊!”
她充耳不闻,继续对叶雉说道,“你走吧。”
叶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失望的色彩,她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心头的颤动,让自己勇敢地面对他审视的目光。
危素想起在来银子岩之前的那个晚上,叶雉问过她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怕连累我?”当时,她告诉他,自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伟大。
现在要是叶雉再问一遍,她还是会回答一样的话。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答案是,“是,我怕连累你。”
叶雉当然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情绪全部一瞬间沉淀了下来,“你之前叫我留,现在又让我走?”
他摇了摇头,感叹道,“女人真是善变。”
危素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回忆起先前的确是自己一把抓住了他,叫他不要走,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老子偏要留。”叶雉见她不答话,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翘起了二郎腿。
危素暗自吐血,叶雉这个人真的是……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她担心他彻底得罪了谢家,虽然碍于他叶家长子的身份,谢家人在明面上估计不会做什么,可是难保背地里不动手脚,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得难受一辈子。
于是,危素开口,妥协道:“你先走,我出去之后再找你,好吗?”
叶雉暂时不太想搭理她,抬了抬手,对所有人说,“你们继续。”
谢老爷子对目前的事态发展颇为满意,也不打算多留了,拄起龙头拐,慢吞吞地往内室走去,谢银萍似乎有话想对他说,连忙追了上去,搀住了老人家。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石室只剩下了危素和叶雉,还有谢凭父子。
谢正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危素,“自己看吧,如果你不找上门来,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危素接过纸条,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揣进了口袋,然后冷冷道,“我找上门来了,不也没有改变什么吗。”
他们给她预设好的路线,她还是得乖乖地去走。
说真的,她现在有点信命了,或许有些东西就是没办法改变的。
谢正永嗤笑一声,“你倒是比某些人识趣多了。”他扫了一眼叶雉,接着又慢悠悠地说道,“去了,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记住,”他看向危素,“陷阱是我们铺的,路是你自己走的,你怨不了谁。”
网上有句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危素听完谢正永这句话,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个。
但她没有反击,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眼睛里像是载满了浮冰。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的,不是折在别人手里,就是自己坑了自己。
谢凭急急地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她身侧,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小素,无论你去哪里,我会跟你一起去。”
危素终于愿意拿正眼瞧他了,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伤人。
“我不是说了,离我远点。”
看着谢凭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危素也有些不好受。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把对谢正永的怒气转移到他身上了,可说完了难听的话,她心里也没觉得有多快意。
谢正永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挺有趣的,笑着摇了摇头,“谢凭,你去哪儿,我懒得管,我这当爸的就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危素带着嘲讽挑起嘴角,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如放屁能听个响。
谢凭神色更加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谢正永转过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地对谢凭交待了句,“行了,带他们出去。”
离开银子岩的路上,谢凭在前面安静地引路,时不时回头看一下走在后面的叶雉和危素,用手势指明方向。
阴冷潮湿的空气,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让人觉得窒息。
叶雉从来都是那个不在乎整体氛围的人,他摸了摸下巴,问危素:“你这小男朋友,躺床上这么多年,肌肉也没见萎缩啊。”
危素目前并不想谈及谢凭,但被他对谢凭的称呼激怒了,下意识地就反驳道:“他不是我男朋友!说话注意点儿。”
老鬼的关注点显然跟危素的不一样,尽管知道叶雉听不见,它还是低低地说:“他又不是天天躺床上……”
叶雉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他明明记得,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管谢凭叫“你的小男朋友”,然而这是她第一次反应这么激烈地驳斥他,看来的确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谢凭的背影僵了僵,加快了步伐。
三人一时无话,乘船渡过暗河,走到出口,外头已经是傍晚,热风立即拂了过来,将道路两旁的树叶吹得哗哗响,也吹散了身上残留的点点阴寒。
橙红的霞光一抹一抹地铺染在已有暗色的苍穹之上,归巢的倦鸟从半空中划过,投入了幽绿的山林。
危素望着眼前的景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刘三胖子早就等在外头了,正无聊地叼着烟玩打火机,大老远看见他们出来,赶紧招手,喊道:“老叶,这里!”
叶雉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回应着招了一下手,冲他喊:“把车开过来!”
然后,他偏头看向危素:“打算说再见了?”
危素想了想,说:“我东西还在你那里,得回去一趟。”
叶雉轻笑一声,“也好,我有些话想问你。”
说话间,刘守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摇下车窗,摁了下喇叭,“来来来,赶紧的,我都饿疯了,肚子都瘪下去了你们信不?”
危素径直向他那边走去,叶雉扫了一眼谢凭,问:“不让他搭个顺风车?”
她目不斜视,“不关我事。”
听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