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的食用手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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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眼眸微微眯起,眼前的公寓笼罩着淡淡的黑雾; 而上空隐约可见乌云和跳跃的雷电; 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到。
她在人间行走勾魂多年; 对这样的景象最是熟悉——这是有大凶之物出现了。
白茶终于相信雀卿没撒谎; 她转过头,脸上的严肃温和了一点; 像是霜雪融化; 轻轻挥手; 束缚着她的锁链瞬间化成黑色雾气,流入手心里。
“你走吧。”她的眉眼舒展开来; 恍若春夜里的霜花绽放,美得如烟似雾。
雀卿被捆的有点久了; 皮肤上面一条条被灼烧过般的血色痕迹,她趔趄了一下; 险些直接摔到。
等她稳定好身形站起来,抬头一看,白茶的身影正朝着公寓而去,宫装裙摆轻轻拂过草尖上的薄霜; 美艳而妖气。
雀卿脸色变了变,狠狠的朝旁边啐了一口,“呸,墙头草。”
白茶当初只不过是白氏一族最下贱的私生女,若非她姐姐求情早就被杀了,后来又运气好成了女君身边的鬼使,在族里才渐渐有了地位,然而贱丨人就是贱丨人,不但不对女君知恩图报,反而背叛了女君投靠判官。
如今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小人得志恶心至极。
雀卿虽然对女君没多少忠心,但心底也是瞧不上白茶这样的人。她恨恨的瞪着她走进公寓,有点期盼那个女人能给她点教训,又生怕她死的轻松了,正打算回地府,突然撞上一层厚软的屏障。
雀卿先是愣了愣,然后怨怒的神情瞬间变了,她慌乱的伸手拍了拍,在无形的屏障里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乱转了一会,才确定自己真的被困住了。
“白茶!!!”
她露出满脸的绝望,凄厉喊道。
她终于明白,这个小人,从来就没想过要放自己生路。
就在这时,天边一缕金色的光芒刺穿云层,从遥远的地平线投射在雀卿身上。她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第一代女君赐予雀卿们的诅咒即刻应验,她像是落入滚烫岩浆里的一块嫩肉,伴随着不停的刺啦刺啦声和惨叫,渐渐化成一堆焦炭。
四周恢复安静,风轻轻吹过,焦炭黑色的粉末随之飘起,又消散在空气里,于是,雀卿最后存在过的痕迹也被掩盖了。
白茶听到那声怨骂的时候,正站在一条长长的甬道里,前方没入黑暗中,看不到尽头,两边是狭窄逼人的墙壁。
她在这条甬道已经走了很久,依旧没看到尽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公寓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她清楚自己这是落入别人的陷阱里了。
但白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她原地停了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身边的墙壁,指尖下是一片冷硬,彷佛是某种坚固的金属,屈起手指敲了敲,还能听到清脆的声音,在没有尽头的甬道回响着。
这很像传说中的‘鬼打墙’,但是能困住她,制造这个陷阱的人一定能力不凡。
白茶自从投入判官阵营,已经很久没亲自出手,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盏精致的灯笼,灯笼里没有蜡烛,只有一点青色的火焰,散发出来的光芒却直接将身体周围三米照亮。
“去吧。”
一道锁链从她手掌心射丨出来,彷佛有生命的蛇类,在她脸旁蹭了蹭,得到吩咐后很是听话的游曳着朝前方黑暗而去。
青色的光芒将她的脸照得晦暗,美丽如同人偶少女一般的五官是淡淡的冷漠。
她身上糅合了清冷和妖艳两种矛盾的气质,所以地府时不时就会有流言,彷佛在她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
不知等了多久,时间这在安静的地方似乎没有任何概念,终于,锁链那头猛地绷紧,终于到头了。
白茶抿了抿唇,警惕的跟着锁链而行。
这大约是年少时的苦难让她养成谨慎的性格,每一次勾魂,每一次执行女君的任务,不管对面是什么东西,她都会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去对待,所以,她成为了白氏一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族长。
‘鬼打墙’能困住的只是活物,对死物却没什么作用,没多久白茶就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明亮刺眼的光芒让习惯了黑暗的她忍不住用手遮挡了一下,等适应过于强烈的光线后,才朝四周看去。
眼前是一片荒凉的阔野。
干枯黑瘦的枝丫彷佛苍老的爪子,狰狞着怒朝天空抓去,像是要将天地撕破,地面上满是烧焦的痕迹,裸丨露出来一块块沉重的石头,白茶微微垂眸,看到脚边有具尸骸,头颅处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黑黝黝的洞,正对着自己。
她抬脚踩下去,骸骨瞬间像是干脆面一样碎裂了。
这地方和地府有种异曲同工的微妙感觉,不过她清楚知道这只是别人故意做的一个幻境而已。
“出来。”
冷冷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铁链在她身边环绕,是最好的防卫也是进攻,只要有任何异动,它就会像嗅到气味的毒蛇一样,快准狠的冲上去。
身后响起细细的草屑被踩碎的声音,白茶猛地转身,铁链犹如离弦的箭般射丨出去,誓要把对方钉死。
‘轰’的一声震响,草皮飞溅碎屑乱舞,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伤痕,彷佛是被巨人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然而漫天尘埃里,那个身影正稳稳的朝她走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白茶瞳孔微微收缩,看不见的杀意悄无声息的弥漫开,她的裙摆像是羽毛般被风吹的飞起来。
等到那个身影走近,看清对方的面容,白茶皱了皱眉。
这是个男人。
她冷冷的想,雀卿果然撒了谎。让她直接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衬衣黑西裤,身材修长高挑,看起来干净又文雅,和周围苍凉的环境格格不入,面容清俊绝伦,嘴边噙着笑意,彷佛很好说话。
“你好,我叫裴遇。”他疏离又客气的说。
白茶对他的名字没兴趣,她只想找到杀了婴鬼的人,然后解决他。于是二话不说,挥挥手,无数的锁链瞬间从地面钻出来,像一条条黑色的蛇,要把他缠绕起来。
站在原地的裴遇不急不缓的朝右边踏去,身影顿时飘出几米远,锁链‘哗啦’一声全部撞在一起,发出金属互相摩擦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你杀了婴鬼。”
白茶试探一次后,迅速得出结论。
能这样从容不迫的躲开她的攻击,毫发无损,就证明了他有瞬间秒杀婴鬼的能力。
裴遇闻言没有反驳,他知道是谁做的,自己甚至就在暗处注视着她离开,但是他看着白茶,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是我。”
“那就好。”白茶轻声说完,突然攻击上去,与此同时锁链自动挥舞起来,四周卷起狂乱的气流,形成一场风暴,铺天盖地朝裴遇卷过去,像是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碾碎。
裴遇身影瞬间原地消失,而替他承受这一击的地面深深塌陷下去,地皮翻起,尘埃漫天。
他看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堂堂白氏族长居然这样没耐性。。。。。。也好,在她睡醒前把这事解决了。”
最后几个字,声音轻的几乎像是在喃喃自语。
白茶恰好听到前面那句,脸皮顿时忍不住抽了一下。
她几乎想冷笑着说一句凭你也配议论我?但是这话刚到喉咙口,她脸色蓦然变了!
裴遇的身影原地消失,鬼魅般出现在她背后,半空中突然出现无数锋利的剑芒般的光,重重击在她的后心口上。
白茶几乎是瞬间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彷佛被海啸狠狠拍了一下,飞出十几米远,撞断数棵干枯树木,最终‘轰’的一声,狠狠嵌进崖壁上。
普通人挨这一下,肯定是抢救都不用抢救了,换成她也着实伤的不轻,喉头全是腥甜温热的血液,从她唇角缓缓滑下一道血线。
她剧烈的喘息着,耳边全是嗡嗡嗡的轰鸣,眼前一片迷蒙的灰暗,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才恢复过来。
“你,你究竟是谁——”她挣扎着咳出几口哽在嗓子眼的血,声音断断续续的问。
裴遇优雅的解开袖扣,仔细的折上去。露出一段肌肉结实漂亮的小手臂,没有健美教练的夸张,却让人一看就知道其中蕴含着力量。
他微微笑了一下,气定神闲就像是在赏花般,回答道:“我姓裴,名遇。”
若不是时机不对,白茶几乎要咬牙切齿了,男人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虽然打女人不太好。”裴遇缓缓道:“不过我更不喜欢你去打扰她。”
说完空气中突然出现无数的剑芒,飞快朝她刺去,这一下她就算能扛下来,也起码万剑穿心苦不堪言。
白茶瞳孔缩了缩,瞬间身后涌出密密麻麻的锁链,像是茧一样把她整个裹起来,剑芒撞上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和金属激烈的碰撞声瞬间炸丨开,坚硬的崖壁被轰碎成粉末。裴遇微微眯起眼,用手挡了挡。
过了好一会,漫天的尘埃才渐渐落下,原本白茶所在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大堆断裂的铁链,而她却消失不见了。裴遇走过去,在铁链下发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纸片。
“金蝉脱壳。”裴遇冷冷哼了一声,一簇火苗爬上纸片,纸片燃烧着落在地上,竟然微微扭曲翻滚起来,像是活人一般,片刻后彻底化成了灰。
把她一个替身打出来,这个教训勉强也算是够了。
留着她会有更大用处。
裴遇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抵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随手把幻境撕开,整个人凭空出现在一楼楼梯口处。
天已经亮了,空气弥漫着干草干燥清新的味道,阳光融化了草尖上的霜花,化成露珠,摇摇欲坠的挂在叶片边缘,折射出钻石般耀眼的光芒。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沈阮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
她起来一看,发现林怡正对着镜子,苦恼的看着头上那道明显痂。
先前的伤口已经愈合,然而却还没好。起初她以为是林怡怕留下疤痕,于是开口道:“别担心,等痂掉了不会留疤的。”
林怡苦着脸叹气,“我不是在想这个。”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她这样愁眉苦脸?沈阮有点好奇,林怡又不是多愁善感的脾气,今天怎么了?
“我要回家一趟。”面对她的疑惑,林怡捂着脸呻丨吟,“我爸要是看到了就糟了。”
她爸是个极度宠女狂魔,这也是哪怕有了后妈,林怡日子还是一如既往过得美滋滋的原因。
中秋那时候沈阮就因为林怡会回家,结果她说,她爸忙着大小宴会应酬,不在家,她懒得回去。
林家子嗣单薄,她爸本就是五代单传,自己也没个堂姐表姐什么的,爷爷奶奶又走的早,家里现在只住着她最不想见的后妈,于是当然不爱回家。
沈阮心思一转,就知道她爸肯定是忙完了,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喊她回去。
林怡跟她爸感情很好,当然不会不乐意。
只是头上的伤要是给她爸看到了,说几句倒是没什么,就怕以后又给她弄几个保镖在身边形影不离的跟着。
这是事也不是没有过,林家发迹后便势不可收,彷佛得到财神爷的偏爱,几乎做什么都能赚钱,很快积累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林怡又是这一代的独苗苗,林总裁自然爱若珍宝,小时候怕她被绑架怕她被同学欺负,愣是派了好几个保镖从早到晚的跟着,这事放在其他有钱人家子女身上他们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林怡从小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野惯了,不喜欢觉得不自由。
为这事跟她爸闹过好几次,一向她说什么都顺着的林总裁,却一反常态拒绝了这个要求。
林怡小时候不懂事,性子又倔得很,懵然在她爸这里一碰钉子,回过神来就更加不肯罢休,又哭又闹又绝食,林家上下都要被她掀翻天,然而,林总裁依然不为所动。
她现在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耿耿于怀,对沈阮说:“我爸还是第一次对我这样坚决,闹了好一阵也没用,后来都想着算了就让保镖跟着算了,结果晚上我发了高烧,来势汹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依稀是我爸照顾了几个晚上,我病好后他就把所有保镖给撤了。”
林怡提起旧事,依然觉得惊奇。
高烧的自己其实对外界还是知道一点的,恍惚是有陌生人来看过她,又对她爸说了什么,只是后来跟她爸问起这件事,她爸又很是果断的说那天根本没有外人进出过林家。
林怡懵懵懂懂,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烧傻了出现幻觉,便没继续追问。
但这件事,却成了幼年时心底的一个疑问。
沈阮正在卧室里的卫生间漱口,听她这样说,手里动作顿了顿,道:“林叔叔是太紧张你。”
林家生意做得很大,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