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刀记-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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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彦深不动声色,李永年也拿他没办法,只道:“雨花剑一事,我早与夏侯仪有默契,他若真的想要,自会上山来,不劳官盟主费心。”官彦深道:“我身为夏侯兄弟的盟主,自然有权有责替他讨回这个公道。别忘了,那天上少林,还是我带着他去的。”
李永年有点不耐烦,说道:“要是我拒绝呢?”官彦深道:“今天我会摸摸鼻子下山。不用半个月,我会带着少林住持卷土重来。”李永年奇道:“摸摸鼻子下山?下得了山吗?”此言一出,段日华、崔慎由、杨承先等从大殿四周围了上来。
左元敏一看官彦深要糟糕,连忙替他探查敌我情势。但见官彦深身边只有王叔瓒、白垂空与白鹤龄。李永年这边却有段日华、崔慎由、杨承先与徐磊、徐祺徐祥两兄弟,况且这是李永年的地盘,只要一招唤,随时可以聚集几百人,情势对官彦深极为不利。
左元敏心想:“官彦深不该只有这么一点能耐,要是真的有危险,说不得我还得暗中帮他一把,免得找不到瑶光的下落。”心中计议已定,便继续专注这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官彦深道:“段兄弟,时至今日,你还是不愿回到九龙门派的行列吗?”段日华道:“上一代的事情,上一代了。是不是九龙传人,跟要不要加入九龙门派无关。官盟主不是也极力在邀请江湖上后起之秀加入吗?段日华在这山上已经习惯了,在此多谢盟主关爱。”
官彦深道:“立言叔父一直是我所尊敬的长辈,先父在世时,常跟我提到立言叔父谦虚沉静的性格,是我做人做事的典范。官某常忆先父教诲,亦常想到令尊的为人风格。知道他的飞刀绝技终于得传,实在令我欣喜万分。”
段日华道:“我所学所会的,不过是先父的十分之一,段日华会继续努力,不让祖上蒙羞。”官彦深道:“段兄弟之所以没法子学到八卦飞刀的精髓,想来是因为未得段叔叔亲授的关系,唉,实在可惜。”
段日华心想:“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起来。”说道:“若是官盟主可以指点指点,以盟主与先父的关系,相信对我一定有所助益。”官彦深点头道:“好说,好说。”
段日华听他居然将自己客套话当真,心中怒火突起,将脸一扳,说道:“请指教!”官彦深嘿嘿两声,忽然袖袍挥动,两道寒光打了出来,“当”地一声,在段日华面前两尺处撞在一起,随即掉落地上,发出两声叮当声响。左元敏往地上一瞧,却是两柄短刀。
那众人不知官彦深在搞什么把戏,还觉得莫名其妙,那段日华却是脸色大变。只听得官彦深淡淡地道:“我这一手三脚猫的把式,在段兄弟看来,自然是不值一哂,不过段兄弟总该看得出来,我官某人说话,决不是毫无根据地无的放矢吧!”
段日华敛容道:“没错,你这一下是练八卦飞刀的入手式。不论是方位力道,官盟主已具备了继续往下练的资格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左元敏心道:“厉害,厉害。这个官彦深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官彦深道:“据官某所知,八卦飞刀练到最后,能够八刀齐发,分射八个不同目标,而且力道或强或弱,速度或快或慢,或直出或斜送,甚至半空中拐弯抹角,八刀各不相同,不知是也不是?”段日华道:“八卦飞刀练到精处,确实如此。前人成就非凡,常叫后生晚辈汗颜。”
官彦深道:“段兄弟只凭一本秘笈,自行摸索,能有此成就,已然不易。不过想来段兄弟一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按部就班,完全照着秘笈一步一步练习,却依然练不成最后几步?”
段日华心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若无其事地道:“段某资质有限,原是勉强不来的。”官彦深摇头道:“不对,不对。”段日华一愣,跟着覆诵道:“不对?”
官彦深道:“飞刀之学再精妙,总是形而外的外功,与形于内内功不同。就算没有人传授,只要秘笈解说详尽,未始不能登峰造极。更何况段叔叔在世时,曾点拨三年于你,你之所以练不成,乃另有原因。”
段日华简直要气炸胸膛,但听他言之凿凿,强抑怒气,道:“不知什么原因,官盟主可否告知一二?”
官彦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笑,说道:“没想到段兄弟修为倒好,这般耐得住性子。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总归一句话,你身上那本”段氏暗器谱“,一开始就给人动了手脚,掉包了!”
段日华脸色大变,说道:“你说什么?”官彦深道:“段叔叔在外头有了你之后,一开始并不敢让家里的人知道。后来你渐渐长大成人,只终于也包不住火了,段叔叔这才跟大娘说明,并且要求接回你与二娘。没想到大娘打翻了醋坛子不说,两个大儿子也极力反对。段叔叔怕你们娘儿俩会被欺负,所以始终没有接你们回段家。”
段日华仔细听着,不发一言。官彦深续道:“有一年过年,段叔叔全家来家里作客。晚上的时候段叔叔一个人悄悄来到父亲的书房,说有要事要与父亲商量。那天我正好在帮忙抄写东西,父亲没要我回避,我也就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但两人的谈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段叔叔说的就是你的事情,他希望能藉由父亲的手,瞒过大娘,帮忙传授八卦飞刀给你。父亲原本犹豫,但问明原因之后,慨然答允,段叔叔便将段氏暗器谱留了下来。
“可是第二天中午,段叔叔忽然又神神秘秘地找到父亲,说大娘不知为何知道消息,突然跟他要段氏暗器谱,他不想给,但不给又不行,特来找父亲想办法。但是一时之间,父亲又有何法可想?段叔叔忽道,这暗器谱的前半段,都已经教给你了,所差的只是后半段,不如就让我们将后半段取下,日后想办法再传授给你。
“父亲说此法可行,但得做得再精细些。于是叫我到书房裁些纸张,自己编写内容,装订上去,以免大娘等人起疑。不是我吹牛,我四岁就提笔写字,不论颜褚王柳四家,楷行隶草四体,都能写上那么几个字,学起暗器谱中那些粗漏的笔划,简直大才小用。不但半天的功夫,我东抄西写,拼拼凑凑,不但完成了暗器谱,还包括装订。然后拿给段叔叔,让他回去交差。
“只是我们父子俩万万没想到,三个月后,段家大火。段叔叔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你的下落,就撒手人寰。我没有暗器谱的前半部,自然练不成八卦飞刀,而你之所以练不成,是因为你拿的是那本一半真,一半假的暗器谱。
“你跟少林住持慧海大师说,你大娘的儿子,曾经带人到你家去要回暗器谱,这根本是你凭空捏造的,因为以段叔叔爱护你们的为人,如何能告诉家人你们住在哪儿?而以段叔叔的道行,又岂能让自己的儿子跟踪而不自知?所以段家大火,根本与你有关……”
一言未了,众人但见六道寒光忽在眼前耀眼生花,直往官彦深身上打去。
眼见那六道寒光就要打到官彦深身上,左元敏离他起码有一两丈远,就是有心救他也来不及了。却见白垂空在左十指凌虚疾点,王叔瓒在右双掌兜去,两人四手各拦下四柄飞刀,扔在地上。而官彦深只将身子一侧,剩下两柄飞刀从他前胸后背掠过,飞出了殿外。
官彦深露出这手功夫,也许比之白王二人,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但他一派举重若轻,气定神闲的修为,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段日华这一下突然出手,不论基于气愤也好,还是想灭口也罢,既然一击不中,也就不再追击。此事若是落在旁人身上,这下还不勃然大怒,直斥段日华的阴险,但官彦深却不以为意,只笑笑说道:“你这招叫”威震八方“,但你飞刀却只有六出,这是为何?用不着我说了吧?”段日华“哼”地一声,并不答话。
官彦深续道:“这下半部当然还在我的手上。我找你回来加盟,原本打算在九龙门派成立那天,完璧归赵,现在看来……嘿嘿……”王叔瓒道:“跟他说那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把那暗器谱烧了算了!”
官彦深只是盯着段日华瞧,不再言语。段日华心知肚明,知道官彦深此刻摆明了给他两条路走,其一是回到九龙门派,如此的话,一切既往不咎,还能要回家传绝学;其二是继续留在嵩阳派,而如此的话,不但八卦飞刀这辈子永远学不全,而段家当年的那场大火,还得要重新揭开来讨论。
段日华一时难以抉决,对王叔瓒的话毫无反应。李永年瞧出他心志已然动摇,于是说道:“官盟主既然可以带人冲上我嵩阳派来要东西,难道我身为段长老的掌门,就不能出面替他讨回家传绝学吗?”
官彦深哈哈大笑,昂然道:“可以啊,你是要伸手来拿?还是要我双手奉上?段兄弟,你说呢?”李永年愀然变色,重重地“哼”了一声。
官彦深冷笑道:“看今天的情势,我是逼不了你主动交出雨花剑,不过你要想留下我们四个,那也是痴人说梦。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逃得出去,再卷土重来时,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李永年道:“我留下你们四个做什么?我只要留下你就行了。”身子一闪,欺身上前。官彦深退开两步,将手一摆,示意王白等人别插手,双臂一振,迎了上去。嵩阳派等人亦因难得见掌门出手,都往后让出场子。
左元敏但见官彦深两只手掌十指伸直并拢,作手刀状,左劈右削,呼呼有声。而李永年则是双脚移来跨去,踩着固定的方位,身法严谨,气度恢弘。那左元敏也曾见过云梦这般踩着步法练功,据当时云梦的解释,她脚底下踩的是一种依天象星宿方位演化而来的阵法,由于运算繁复,云梦说完只是笑笑,并未多做介绍。
如今左元敏早已非吴下阿蒙,天下步法再精,看在指立破迷阵高手的眼里,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他一阵仔细端详,心道:“原来九曜七星大法,乃是脚踏北斗七星步,而他手上乱抓乱打,招式繁复,应该便与所谓的九曜有关。”再看下去,但见官彦深与李永年两人的武功,其实也不甚高。比起内劲浑厚,白垂空可能是殿内众人最高深的,而论起招式高明,王叔瓒与徐磊、崔慎由,恐怕也高出两人一截。只是这两人都是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之人,因此才能带领众人,让别人为他们效命。
寻思之间,两人已对过百余招,犹未分出胜负。忽然间官彦深暴喝一声,左脚跨出,左崩右捶,正好迎着李永年的面打去。那李永年不退反进,跟着跨步,往前冲去。这是他这门武功独特的闪避方式,可是那官彦深就好像早已知道他会往哪一边冲一样,身子一动,正好拦在李永年身前,伸手指出,李永年若不收势,便要将脸上大穴,交在别人手里。
接连两招吃亏,李永年颇有些吃惊。那左元敏一旁见了,也觉得奇怪。再看下去,居然官彦深五招当中,有三招抢到先头,原本平分秋色的情势丕变,李永年捉襟见肘,绑手绑脚,几乎受制于人。
左元敏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官彦深也懂得一些九曜七星大法的诀窍。”他这个念头才闪过,果见那李永年忽然退开,奇道:“你居然也会九曜七星大法!”虽然极力克制,但言语中已难掩惊讶之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包括王叔瓒与白垂空,都是大吃一惊。官彦深道:“说”会“这个字不敢当,九曜七星大法博大精深,要称得上”会“,得花多少岁月光阴?不过官某既然忝为九龙盟主,各家武艺,自然多有涉猎,否则如何带领众人?又以何服人?”
官彦深言下之意,是说:要想当一个盟主、帮主、掌门,若不能像他这样熟悉门下成员的师承武艺,要名正言顺的坐在这个位子上,是差了那么一大截。李永年当然知道他的这一层涵义,只不过他认不认同是一回事,自以为独门的武功旁人竟然也会,这个打击还来得比较大一点。
王叔瓒与白垂空在一旁听了,也不禁相视一眼,都想:“今天才知道官盟主居然还有这一手,该不会连我拿手的功夫,他也会一些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毕竟相交二十余年,根本从未听过、见过他这一方面的表现。
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也是这些年来他们所不知道的。李永年此刻的惊疑与不安,王白二人感同身受。只不过两人的立场与他不同,也比他多了一份踏实的感觉。
那李永年又惊又怒,说道:“你该不会也偷了我们李家的传家秘笈吧?”官彦深愠道:“李兄,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也不必口出恶言。若不是你气急败坏,又目中无人,我这么一点依样画葫芦的伎俩,如何能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