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刀传-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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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早摇了摇头,说道:“我探查过这位姑娘的经脉,其中有真气留存的痕迹,这位姑娘应该是会武功的。可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才行啊。”
“晚儿真是的,这么着急娶这位姑娘。”江涵叹了口气说道。
舟行早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都是你这位娘惯的。”
“怎么?我让他多娶几房媳妇,开枝散叶有什么不对嘛?”江涵脸上愠怒。
舟行早连忙赔笑道:“是是是,夫人英明。”
江涵哼了一声,也没有计较下去。“只是委屈了淑芳和文秀。”
“只要淑芳还是大妇,我也不会计较什么。”舟行早说道。
“你呀你,自己的算盘打得倒是挺好。”江涵拿手指点了点舟行早的脑袋。武榜第九的舟行早竟然是没有躲开,他只是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你和晚儿过得好一些。”
“我知道。”江涵肯定地说道。
“老爷老爷。”司阍王二忽然跑了进来。
舟行早和江涵走出了林凌雁所在的房间,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爷,门口有个自称是霖越派掌门的人求见。”王二一五一十地说道。
舟行早的眉头挑了挑,霖越派。这个曾经被刀圣柳扶风一人血洗过的门派,最近几年也是焕发出了勃勃生机。究其原因,就是现任霖越派掌门的那个人。与舟行早同列武榜前十,不过比舟行早排名更加靠前的那位,鲁楚学。
鲁楚学是道州逝阳人,在列入武榜之前,他就用逝阳鲁楚学自称。他掌管霖越派短短几年就让霖越派死而复生,这才让天下明白了这个武榜第五的男人,不仅仅是实力高超那么简单。
“难道是鲁楚学?我与他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他为何找上门来?”舟行早看似反问,实则自言自语。江涵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不管如何,来者皆是客,相公还是去见见吧。”
“王二,开门迎客,而后带客去大堂稍待,我随后就来。”舟行早对着王二说道。
“好的,老爷。”王二答应一声,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舟行早对着江涵说道:“最近几日,你这个为娘的可上点心,千万别让晚儿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来。”“这个你放心。”江涵答应道。
于是舟行早就换了一身衣服,前去大堂会客。
等他来到大堂的时候,大堂之内已经坐了一人。来人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只是他的容貌没有丝毫出彩之处,看上去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个人。可是,他偏偏就是武榜第五的鲁楚学。
鲁楚学见到舟行早出来,连忙起身行礼。舟行早也是还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而后各自落座。
“鲁某不请自来,有所叨扰,还望舟兄海涵。”鲁楚学说话之间,感觉有些文绉绉的。
舟行早笑道:“什么叨扰,鲁兄你能前来,寒舍是蓬荜生辉啊。”
两人继续寒暄着,你来我往地说着客套话。
“舟兄久在晋州,可否听闻过最近江湖之事?”鲁楚学在客套过后,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江湖之事?哦,鲁兄是说最近江湖之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武宗宝藏钥匙?”舟行早随意地说道,这个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当他说完,忽然就愣住了。
因为在江湖传言之中,有一个消息是说:东秀剑阁的一名女弟子得到了武宗宝藏的钥匙,并且隐藏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家中昏迷着的那个美丽少女。
会不会,这个女子就是那东秀剑阁的女弟子?还是说,自己想多了?
正当舟行早还在思考的时候,鲁楚学却是打断了他的思考。鲁楚学说道:“不瞒舟兄,其实不止是武宗宝藏的钥匙,还有释刀,也是重现江湖。”
“什么?释刀?”舟行早吃了一惊,自从刀圣柳扶风落败于剑仙沐三白之手,刀圣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连带着他的佩刀一起消失于江湖。就仿佛这座江湖从来没有过他们的篇章一般。
“是的,释刀。”鲁楚学强调着语气,“这个消息,并没有大肆宣扬,可是却极为可靠。这把刀,现在在柳扶风的一名徒弟手中。”说到这里,鲁楚学忽然一捏椅子扶手,“想必舟兄也知道柳扶风这三个字对于我霖越派来说,是什么意义吧?”
舟行早心中敞亮,霖越派是柳扶风屠戮的。这个血仇,恐怕也只能用血来洗涮。在柳扶风生死不知的时候,那个拿着释刀的徒弟,就成了霖越派复仇的目标。这也是这个位列武榜第五的鲁楚学所期待的。
“所以这次我冒昧来访,就是想请舟兄帮一个忙。”鲁楚学突然站了起来,向着舟行早行了一礼。舟行早连忙阻止,说道:“鲁兄不妨直说,我舟某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帮。”
鲁楚学也不矫情,他盯着舟行早身旁的那一把剑,慎重地说道:“在长陵这个地方,我霖越派势力低微,比不上舟家在此的影响力。所以我想拜托舟兄帮忙注意一下有关释刀,以及持刀之人。”
舟行早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因为他需要权衡利弊得失。这是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必要反应。
鲁楚学的话也还没有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这是我霖越派最高的长老令,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霖越派的地方,舟兄可以随时来指使我们。”
“还有,在杀死那个人之后,释刀可借舟兄参阅。”
“好说,好说。”舟行早嘴上答应着,心中还在盘算。凭借舟家在长陵的苦心经营之下,要在长陵打听个一两个人,那真的是太简单了。然后以此来卖鲁楚学一个人情,换取霖越派弟子的听从。更何况还可以研究含有长生之秘的释刀!这么一算,这笔交易好像还是很划算的嘛。
这可以算是顺手为之的事。反正他也需要让舟家的人注意武宗宝藏钥匙的消息。
鲁楚学看到舟行早的神情,他再次行礼,说道:“那我就等着舟兄的消息了。”
“行。”舟行早这才算是答应下来。
而后,舟行早点汤送客,送走了鲁楚学。
送走他之后,舟行早一人坐在大堂之中,消化着鲁楚学登门而来的举动,还有江湖之中的消息。
武宗宝藏,释刀。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已经足够让整个江湖翻天。樊笼这只笼子禁锢之下的江湖,风平浪静的江湖,恐怕会被这两件东西,搅出巨大的漩涡来。
第九十章用二十年去忘记
“喏,就是这里了。”柴如歌指着远处的舟家说道。
陆离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户高门大户。五进的开门,端得是富贵逼人。其制式,颇有几分僭越。不过在这长陵,有许多宅子是在以前老宅的遗址上修建起来的。有着曾经的尚陵城做底子,难保不会有什么府邸被重建。
这还是陆离十三年来第一次回到尚陵,或者说第一次踏上长陵的土地。
记忆中那墙,斑驳了时光,在那场陆离一辈子都会记得的凄风苦雨之中,化为了灰烬。在陆离眼中,舟府那模样,变幻了形状。墙还要再高一些,大门的颜色还要深沉一些。陆离的目光游弋着,寻找着与他记忆有着一点点重合的地方。
可惜并没有。
尚陵本是他的家。
可作为一个堇人,在李仲怀,杨寀攻破国都尚陵之后,他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了。
“柴如歌你果然记得的。一会万一起什么冲突,你可别下不去手。”公子嫣在一旁说道。柴如歌撇了撇嘴说道:“你们不是樊笼的人么?而且还是小宗师,难道舟行早会不卖你们面子?”
辰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柴如歌一眼。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爹都敢杀,我们只是樊笼的人。武榜之上,除了前三甲,其他人都是很排斥我们这些不上榜之人的。”公子嫣淡然道。
陆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武榜到现在为止,给陆离的感觉有一种自欺欺人的味道。因为每每提起武榜的时候,总会加一句,樊笼邪道皆不上榜。可想而知,那些上榜之人会有多少无奈。所以武榜只是对实力的一种肯定,但是却不是全部。一旦败于他人之手,就会有人跳出来说,武榜也不过如此。
当然,也不得不提一句。武榜第一的剑仙沐三白的实力,绝对不会有人这么去揣测他。而他站在武榜之首,也是当之无愧。
“谁去叫门?”柴如歌指着前面的大门说道。
辰源,陆离和公子嫣的目光都落在了柴如歌身上。
“得,当我没说。”柴如歌不满地撇了撇嘴。他大摇大摆地迈开步子,敲响了门房。司阍王二探出头来,问道:“请问几位是……?请问可否有拜帖?”“我叫辰源,是樊笼的人。有要事找舟大侠相商。”柴如歌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辰源的面冒充辰源。
王二有些疑惑地看着柴如歌,因为柴如歌那模样,风尘仆仆,看上去并不周整。至少樊笼也算是大姜王朝一个得力的衙门,怎么说出来办事的人会注意下形象吧?
“樊笼的人?还请各位出示下腰牌。”王二在舟家当值也久,所以也留了个心眼。
公子嫣不耐烦地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扔到了王二手里。王二端详了一阵,靠他是判断不出真假的,但是至少对方这个态度,让王二觉得这些人来得很有底气。自家老爷也是江湖之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作为舟府的门房,最起码得有辨别的能力。他可不能让江湖骗子进来骗吃骗喝。
“樊笼公子嫣,如果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也没有关系,只要听说过樊笼就可以了。”公子嫣颇有些高傲地说道。对待门拦路的门房,就是需要这幅态度。
“各位稍后。”王二对着四个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进门去。
“搞定。”柴如歌冲辰源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辰源的眼神正看向远处,没有理睬他。
不一会,王二就回来了。他走到公子嫣身边,说道:“各位,我家老爷有请。请跟随我来。”王二很自觉地在前面带路,四人跟在他身后,进入了舟府。
来到舟府的大堂,陆离终于见到了传说之中的舟行早。舟行早果然是有条不紊,颇具气度的人,只不过,当他看到跟在辰源身后的柴如歌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王二,上茶,送客。”舟行早倒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了。
这让陆离和公子嫣都是一惊。在知道了柴如歌与江涵的事后,他们已经料到这趟舟府之行,肯定不会太顺利,但是没有想到,舟行早竟然直接就逐客了。
“等等。”公子嫣阻止道。
舟行早挑了挑眉头,显得十分不悦。任谁见到曾经抢走自己未婚妻的男人上门,他都不会开心的。“看在你是樊笼之人,有话快说!”
柴如歌在门口,耸了耸肩,而后走出门去。“我就知道,你们聊。”
“我们是想来了解了解,贵府最近可是收留了什么女子?”公子嫣说道。辰源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话,陆离不太适合做樊笼的主事之人,所以一切就交给公子嫣了。
虽然公子嫣时而迷糊,时而聪明,但是总得来说,还是十分可靠的。
“没有。”舟行早显得十分冷漠,倒是坐实了公子嫣对他的判断,他真的不怎么待见樊笼的人。
这个时候,柴如歌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江涵的声音。
“呃……”柴如歌呃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各自沉默。
曾经的双宿双栖,曾经的天荒地老,最后终究变成了叹息,和那相顾无言的默然。
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不是么?
听到那声音,舟行早不顾陆离他们,走出门去。庭院之中,正站着江涵。柴如歌和江涵两人时隔近二十年的相见,没有预兆,突如其然。
柴如歌完全愣在那里,江涵的模样,依稀是他最熟悉的面孔。只是曾经笑靥如花,变成现在的无比陌生。柴如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只好愣在那里。
“涵儿,你怎么来了?”舟行早走上前去,用背影挡住了柴如歌望向江涵的眼神。
江涵这才恢复了常态,她柔声说道:“行早,我……”
后面的话,柴如歌没有听清。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自己。他的脑海之中,一幕一幕全是曾经的回忆。一度以为已经遗忘,却在此刻翻涌而来的回忆。
初见时的青衫粉裙。
花月下的情深意笃。
私奔时的义无反顾。
离开时的刻骨铭心。
这些记忆,就像一把把钢刀,将柴如歌自以为坚硬如铁的心肠划出一道道伤痕。在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柴如歌自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有了足够坚实的甲壳来保护其中最为柔软的部分。
可就在见到江涵的一刹那,柴如歌发现,这些所谓的铁心石肠;所谓的恩断义绝;所谓的心丧如死。到后来,都酿成了一汪苦海,闷在心中,无法倾泻一丝一毫。
有的,只是自己的苦。
二十年的时间,如果只是用来忘记你的话。那就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