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刀传-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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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醇和皇后帮皇帝分担奏章,也就成为了李钰认可的事情。
对于樊笼来说,坏就坏在这里。
原本樊笼的成立,就是李钰的主意。所以一直以来,樊笼都是一个上达天听的司衙。只是处理一些江湖事宜,就能得到皇帝陛下的亲自关注。这樊笼,不知道让多少在任上苦熬资历的官人羡慕。所以一直以来,对于取消樊笼的提议,屡见不鲜。
李钰对此根本没有当一回事。所以樊笼也是风光无限。
可现在,李钰似乎把有关樊笼的事,也交给醇和皇后了。这对于樊笼来说,不亚于换了一个主子。而这个主子接手樊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让樊笼公开樊笼所知道的秘密。
当然,这个公开的意思,其实是对她也公开。
醇和皇后的借口几乎无懈可击。因为她刚刚处理政务,对于有些细节,她在后宫远不如前朝的李钰来的清楚。所以她想要樊笼的消息网来帮她。
李钰对此事是答应了的。
可是樊笼并不打算答应。因为他们从最开始,就是只服从于皇帝的。他们,准确地说,是曾子墨,他不认得什么皇后。当年李钰将皇后收入后宫的时候,曾子墨也是反对派的一员。现在,他当然也不愿了。
当皇后几次三番被拒绝之后,她开始向李钰吹枕边风。女人总是很小心眼的。后宫与前朝,这次倒是真的有些统一意见了。
樊笼的弱点现在暴露了出来,虽然这张情报网很是重要,但是如果是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情报网,那恐怕就不是重要,而是可怕了。
这是一把利刃啊,只不过握在李钰手中。李钰现在也在想,若果自己交接的时候,不听自己。或者说,在现在,就有不听话的意思。那么这把利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哪怕曾子墨年老功高,但是在帝王疑心面前,年老并没有多少说服力。所以,曾子墨是希望他与徐良交接之后,还能确保樊笼一直存在下去。
所以,樊笼需要江湖还有威胁。
最近江湖对隐国的报复行动之中,“误伤”了许多樊笼的竹篾,樊笼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就是这个道理。
而说起隐国,其实也是樊笼特异留下的江湖势力。将隐国归入江湖势力或许有些不准确,但是隐国比起江湖,更加受李钰在意。毕竟江湖只是追求自由,偶尔违背一下朝廷秩序。而隐国,则是要彻底颠覆大姜啊。
当初在武宗宝藏,千晋能够轻而易举的潜入云栖山。也是樊笼故意的。
不然,带着那么多人和火药,千晋要是能够在重围之下潜入绝仞峰下,那他就真的是神仙了。
曾子墨想到这里,思绪收了收。“我并不是要阻拦你。而是告诉你。不论正邪,樊笼都需要一个对手。”
“嗯?”陆离似乎听出了曾子墨的画外之音。
“先生的意思是,三大派也好,隐国也好,都只是樊笼的对手。”陆离斟酌着自己的语句。“但是重点就是在对手。只是需要一个对手,对象却不是固定的?”
“呵呵。”曾子墨笑着,算是默认了。陆离豁然开朗。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樊笼不会阻拦。我今天带你离开东秀剑阁之后,就把你放进了马车。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你没有见过我,更没有长谈,你知道了么?”曾子墨叮嘱道。
“是。”陆离答应道。
“很好。”曾子墨赞叹一声。
马车继续颠簸向前,陆离感觉得到,它似乎并不是行进在官道之上。倒是像行走在小路之中。
“对了先生,刚才一直忘记问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陆离问道。
“石谷。”曾子墨给出了答案。“你这一身伤,总得处理一下。虽然你这次接近走火入魔,但是总算是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祸兮福之所倚,你定下心来,说不定还能从中领会一些什么。”
“领会么?”陆离若有所思。
曾子墨又垂下眼睑去看书。“不过,你这狂暴的心思,还得去去。武学之道,还是在于中正平和。若是执意于情绪,反而被情绪控制了身体,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是,多谢先生教诲。”
陆离先是道谢,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曾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用合神的力量么?”
“是。如果只是一股脑发泄一般的伪合神,那么不要也罢。”
“可是,我需要力量。”
“那么,就看你的心能不能驾驭这股狂暴之意了。若是你能驾驭它,而不是被它驾驭,那么,哪怕你以此种心态合神,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
“是。”
“对了,既然也说了这么多了,不如再多说几句好了。”曾子墨今天的兴致似乎很不错。“你想要掌控心中的狂暴之意。最好是去一趟沥血泉。”
“啊?”陆离听到沥血泉这三个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了那里,你就会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那些不可言说的痛
陆离在箫家集下马车的时候,他还在想曾子墨的话。主要是曾子墨提到了沥血泉,这是个地名,亦是邪派之中唯一成气候的组织了。“为什么说,要驾驭暴虐的力量,就得去沥血泉?”这句话,陆离问过曾子墨,但是曾子墨只是说了一句,你去了就知道了。之后,曾子墨就不说话了。
陆离想了片刻,决定还是不去想了。曾子墨所说的话,好像还蕴含着其他的含义。只不过现在的陆离没有空去细想。就连沥血泉的事,他也需要放一放。
他要先养养自己的伤。面对韩三娘,陆离强行硬拼,没有占什么便宜,反而是吃了一些小亏。韩三娘的飞花罡气,通过两人交手,侵入了陆离的经脉之中。韩三娘的罡气,乃是已经合神境界的罡气。纵容陆离有释刀,体内又有王蛊,想要分解这些罡气,也是十分困难的。只能慢工出细活,慢慢消磨。
所以这些罡气就像针一般,散布在陆离的经脉之中。
经脉之中的王蛊如磁铁一般将这些罡气吸附起来,暂时不会在经脉之中乱窜,但是这毕竟是隐患。而陆离原本经脉就有些损伤,这样一来,大大降低了陆离经脉的恢复速度。陆离不得不寻求一些药物的帮助。
陆离望着石谷的方向,吸了一口气。然后穿过箫家集,往石谷走去。
石谷依旧是那副模样,没有多少变化。陆离踏进石谷的山门,也没有受到多少阻拦。他其实也可以算作是石谷的常客了,对于石谷还是很熟门熟路的。
陆离拾阶而上,路过前谷那一些生老病死,走向自己的痛楚。
等他来到柳茗烟的屋子外面的时候,柳茗烟刚刚起床不久。虽然现在已经是巳时,虽然石谷之中前来求医的人很多,但是她还是睡到了这个点。用柳茗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医生如果不能保持一个好心情,对于病患也释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她一直尽力让自己拥有好心情。而睡懒觉,恰恰是柳茗烟开心的手段之一。
“笃笃笃。”陆离敲了敲门。给他开门的是小如。这小丫头一年未见,倒是长大了不少。她一见陆离便说道,“陆离,是你啊?一个人来的?辰源弟弟没来嘛?”
陆离与她也算是相熟,于是说道:“辰源他现在不和我一道呢。”
“哼。我就知道,那个坏家伙骗我。”小如小声嘟囔着,“还说辰源弟弟会跟你一起来的。”
“啊?哪个坏家伙啊?”陆离听到了小如的抱怨。
“外面是谁啊?”就在这时,从屋子传出了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那是柳茗烟的声音。
陆离提高了声调,说道:“医仙大人,是我,陆离。现在方便我进来么?”
“方便方便。你进来吧。”
于是陆离走进门去。
柳茗烟的屋子仿佛更乱了。相较于陆离上次送林凌雁来此的时候,乱了许多。当然,最乱的还是她的那张桌子,上面布满了粉末。
这还是柳茗烟在告知陆离林凌雁死讯之后,第一次见到陆离。陆离的面容多了几分憔悴,显然心力也是用了不少。柳茗烟问道:“你活着回来了?”
“算不上回来吧。暂时死不了。只不过,需要你帮忙看看了。”陆离大大咧咧地在柳茗烟问诊的桌子前坐下,将手腕放在了药枕之上。
柳茗烟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在陆离对面坐下,然后伸手搭脉。
然后,她皱眉。
“怎么会这样,你体内的气息很乱,气血也很乱。”
“嗯,不用管它,能开一些调养经脉的方子就好。”陆离说道,听他的口气,好像他比柳茗烟还懂医术的摸样。
柳茗烟秀眉一竖,“不用管?不用管你会死好吧。”
“无所谓的,我的命我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陆离无所谓地说道。
柳茗烟看了陆离一眼,然后她看似无意地说道:“林凌雁不想你这样的。”
陆离一滞,没有说话。
柳茗烟提起笔,扯过一张纸,刷刷刷地写了一个药方。“给你,按照这个去抓药吧。一天煎一次,分三次服下。然后你最好住在这里,把体内的气息调理一下,怎么调理,我不用教你吧?”
“嗯。”陆离出奇地沉默。
“屋子就还是那间吧。我石谷也没有多少多余的屋子。”柳茗烟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腰。然后,她就不理会陆离了。
陆离自己起身,拿着药方去前谷的药房抓了药,然后提着几包药慢慢走回后谷。顺着石阶,陆离看到了那棵茂盛的菩提树。
离得很远的时候,陆离就隐约看到菩提树下站着一个人。陆离脑中痴心妄想了一下,会不会是凌雁在等自己。然后,他苦笑了一下。很是苦涩。
陆离走得近些,发现树下的是熟人。
柴如歌。
柴如歌一身青衫,站在菩提树下,他的手里似乎还提了两坛酒。
“哟,陆大侠,你终于来了。”阴阳怪气的腔调,柴如歌的语气。
陆离抬眼看着他,咧嘴笑了笑。
“滚犊子。”
柴如歌走过来,看到陆离手中的药,“咋的,要吃药了?”
“嗯,和韩三娘动手了。”陆离轻描淡写地说道。
“嗯???和韩三娘?”柴如歌叫了一声。陆离乜着眼睛看他。柴如歌笑了笑,“什么时候轮到鲁楚学,还有我师父?”
“应该快了吧。”陆离指了指手中的药,说道,“等我恢复好。”
“你还真想找沐三白的麻烦?”柴如歌有些难以置信。
“有问题?”陆离反问道。
“不,没问题。”柴如歌连连摇头。
“你怎么来了?”陆离问道。
柴如歌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道:“谁叫我摊上一个好上司?”
“公子嫣?”
“是,是她让我来的。这女人说,让我来开解开解你。”柴如歌说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何止是不情愿。
于是陆离笑着说道:“不用了。”说着,转身走进了曾经林凌雁住过的屋子,巧的是这间曾经也是柴如歌自己住过的。
“来都来了。”柴如歌跟着熟门熟路地走进门。他把两坛子酒往桌上一放,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小碗。“来一点吧?”
陆离放下药,站在床边,整理着床铺。
柴如歌自顾自地倒好两碗酒,然后坐了下来。他一改嬉笑的脸色,有些严肃地端起碗。“很难受吧?”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让陆离的动作一顿。
陆离背对着柴如歌,否认道:“没有。”
“和我就不用嘴硬了。”柴如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他仿佛不小心咳到了,猛烈咳了几声。“咳咳,我有那种感觉的。”他说完,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这里,就离我心脏两三寸的位置,我被人捅过一剑。老实说,那时候也痛,痛得只想满地打滚。当时,我以为天底下不会有让我更痛的东西了。”
“但是,江涵用她的行动告诉了我。还可以更痛的。”
“开始的那阵剧痛,可能会痛哭流涕。然后男人嘛,总不能到处说自己的痛处的。只能自己咬着牙,往嘴里咽。大口大口地咽。咽完之后啊,那些东西,就都在肚子里了。”
“再痛起来,也都是在肚子里,从外面可看不到什么。”
柴如歌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然后对着陆离举杯。“但是那滋味啊,动不动就会泛上来。像很多了酒,像吃错了药。明明不想,可那感觉还会无孔不入,抓住所有的机会,展示自己的存在。”
陆离默默听着柴如歌说话,待到自己整理完床铺,他才转过身,走到柴如歌对面,坐下。
他端起酒,冲柴如歌笑了笑,然后一饮而尽。
陆离会喝一点酒,但是他不太喜欢多喝酒。因为,他习惯于保持清醒。所以每次当他喝酒的时候,总是很节制。但是今天,他大口地喝。
柴如歌见陆离一口喝完,随手给陆离倒上。然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用油纸包裹好的熟牛肉来。牛肉放在桌上,柴如歌拿筷子扒开,香气四溢。
“尝尝吧,特意买的。”柴如歌笑嘻嘻地说道。
“牛肉?不是官府禁绝的么?”陆离想起了耕牛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