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刀传-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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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毕露!
“轰。”然后,平台狠狠砸下。
这正是林凌雁在被韩三娘打昏之前所听到的,看到的。
巨大的震动之声传来,音浪方至,气浪便已经相随而来。躲在容身之处的人们看着眼前飞溅的石块,还有开始在地上淤积的岩浆,不断庆幸着自己的决议正确。
安东野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死了吧?”谢无忧的声音传来。
“死定了。”沉中侠断言。
安东野默然不语。因为当头顶的平台倾覆的时候,下面的人,的确死定了。就像现在,一声巨响之后,鸦雀无声。
因为底下的人,已经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惠岸看着眼前的一幕,闭目不敢再看。佛门有悲悯之心,看到陆离死去,他却救之不得,着实有些无能为力之感。
“好了。现在安全了,可以出去了。”叶秋白说道。现在的确是安全了,上面的平台倾覆下来,斜斜地柱着地面,正好形成一个坡度,向上攀爬。他身形一动,就要出去。但是惠岸拉住了他。
“大师,这是何意?”叶秋白有些不解地问道。
“阿弥陀佛。”惠岸合十道,“且再等等。”
“等?”
叶秋白话音未落。又有一阵断裂之声传来。
叶秋白探出头去,仔细倾听,发现断裂之声不再是来自头顶,而是来自脚下。
“卡啦卡啦。”是岩石不断开裂的声响。
叶秋白目光忽然一缩,因为他看到了崩塌。宝藏所在的地面在崩塌。平台从上而来,撞击到地面,导致地面裂开。看样子,这宝藏所在的地下也是空的。令人垂涎的宝藏在往那个裂缝倾泻,它们将去往地底更深处。
有人想要冲出来,抢上一些宝物,可是那裂缝越来越大,直接把他给吞噬了。
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大贠货币,如今已经成了流沙一般的存在。
那里形成了漩涡,正在吞噬着一切。宝藏也好,碎石也好,岩浆也好,都被那一张仿佛深渊巨口一般的存在所吞噬。就连黑白双蛟,也是从平台上滚落下来,然后落入了地缝之中。
“快走。”躲过平台掉落的幸存者察觉出来,崩塌还在继续。所以,他们都开始踏着倾覆的平台往上走。
沐三白领头,古河派,东秀剑阁,霖越派三大门派为主,还有其他幸存的人,都开始向上攀爬。
“出去之后,我会去杀鲁夫子,没有意见吧?”沐三白一边走,一边说道。
韩三娘一愣,鲁夫子与东秀剑阁向来关系密切。不过,今天这档子事,是鲁夫子做得过分了。虽然是千晋做的,但是鲁夫子是他的老师,他难辞其咎。“好。”韩三娘答应道。
“不止是鲁夫子,原本我不打算去跟隐国拼斗什么。但是他们先动手,那么,我也不客气了。”鲁楚学脸色变得有些狰狞。刚才那一阵混乱,霖越派也死去了不少弟子。原本门派崛起之路就不容易,每一个弟子鲁楚学都无比重视。死去一个,都是霖越派的损失。
“鲁夫子算是江湖之中的元老,也是一只老狐狸。想要杀他,可不容易。”叶秋白轻描淡写地说道。
“管他谁是谁,剑仙你要是还要帮手,叫上我李鹏。”丑散人李鹏说道,他在刚才不慎被落实砸伤。
“是不容易,所以,我会亲自去追查。四杰,掌门之位就传给你吧?反正本来也是你在操持。”沐三白的手指,摩挲着剑柄。
劳四杰一愣,并没有多少激动。一直以来,虽无掌门之名,却有掌门之实。沐三白醉心剑道,曾经多次想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这位师弟。可是,劳四杰先天不足,他在武道之上并没有走出很远。而一派掌门,很多时候都是一派领军之人,更是一派象征,怎么能少得了实力?
劳四杰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着,他看向了江轲。“现在,年轻一辈已然成长。师兄若是放心,还是交给江轲吧。”
正在努力往上的江轲一愣,心中涌现出一道狂喜。那可是天下第一派——古河派掌门之位啊!
沐三白听了,也是看向了江轲,那眼神之中,有疑虑,有期许。
江轲微微有些心慌。他还年轻,这么年轻就当古河派掌门,可否服众?
然后沐三白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一法。”
“所以我可以是长老,我也可以卸下一点担子了。”劳四杰笑道。
沐三白望着前路,说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能让我休息也好。我有个提议。”说道这里,劳四杰的声音提高了。“待大家出去之后,我古河派邀请大家来我派做客。今天的仇,我们必须要报。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发动江湖之力,铲除隐国。”
“同时,也邀请各位来参加我古河派掌门接替大典,以及新掌门的婚礼。”
“新掌门的婚礼?”江轲自己都愣住了。他看向劳四杰。
可劳四杰的眼光,却看向了韩三娘。
韩三娘沉着一张脸,略略思索一番。然后才说道:“我东秀剑阁作为亲家,岂有缺席之理?”
亲家?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阵疑问,什么时候,古河派和东秀剑阁结亲了?
唯有鱼云端看着怀抱着的林凌雁,忧心忡忡。
第二百零二章原来如此
远方隆隆之声不断传来,让徐良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
“师父啊,先生啊。他们都进去那么多天了,没问题吧?”
正在挥毫地曾子墨没有说话。他正在兴头之上,想书一幅草书。狼毫蘸着浓墨,在熟宣之上龙飞凤舞。
“先生啊,师父啊。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地龙翻身了。”
“休得胡言,京畿之地,国运所在。哪来的地龙翻身。”曾子墨口中说着,但是手中的笔并没有停。
“师父啊,先生啊。你为什么要让吕统领放松警戒呢?”徐良有些不解。“如果在绝仞峰的崖壁上设下卡口,仔细检查每一个人,那么沥血泉的人,根本无所遁形啊。他们根本混不进去的啊。”
“哦。”曾子墨淡淡应道。一幅字帖,还差那么三个字就可以写完了。
“而且,为什么不派人守着云栖山外围?离人峰那边,还有共曲峰那里也可以。封锁整个云栖山,似乎也不难。”徐良还是觉得困惑。因为他的老师,他的师父,在这件事情之中,有些举动,他不能理解。
按照他的想法,毕竟已经借来了军队,那么可以把格局放大一些。严格控制加查探,绝对能让沥血泉和隐国之人无所遁形。
曾子墨终于写完了他的字,捧起宣纸,轻轻吹干。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恩?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留意过隐国?”
“啊?”徐良不解。
曾子墨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我记得,我有让你和植生讨论过,如果你是隐国掌事之人,你要怎么复国这个话题吧?”
“有。不过,我和师兄的看法不一样。”徐良回忆道,“师兄说,要从平安城西大营入手,还要掌握至少一队以上的护卫才行。总体来说,是要不惊动大军的情况下,攻占皇宫,杀死陛下。要成事,至少得有一军的兵力。”
“可我的看法不同。我觉得要从江湖入手。皇城之中,有隐国四位大宗师常年驻守,还有神秘莫测,至今不知其具体身份和实力的司命大人。这本身就是一道保险。哪怕有上千军队,杀进皇宫,他们也能护卫陛下离开。而樊笼竹篾遍布天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会接到消息。要集结成军,行进起来而不泄露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总归是一件麻烦事。”
徐良最后以此句做结尾。
曾子墨没有点评徐良所说的东西,他走到窗前,推开窗。从这里,可以隐约望见绝仞和倚枯两峰。
“从哪里入手不重要,而是隐国到底想要干什么!”
“以大姜如今的国力,想要颠覆,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么,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复国,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目标。那么,隐国到现在为止的图谋,真正的意图,都是为了什么呢?”曾子墨点出了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徐良思索着,轻声自问:“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呢?”在云栖山的另一边,鲁夫子问千晋。
千晋笑了笑,对于不管做什么都全力支持自己的师父,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为了看一看看帮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千晋如此回答。在千晋身后,还有五六人侍立一旁,那些人年纪都不小,他们曾经是三国工部底下的匠作之人。
鲁夫子听到千晋的回答,皱眉不语。
他虽然不是隐国中人,但是因为千晋的关系,他十分了解隐国这个隐秘的组织。这个组织,是由三国遗族构成的。其主体,是梁堇邺三国之中的皇族,官宦,世家。
而千晋,只是他们推选出来,觉得合适的主事之人。
隐国背后真正的权力全部掌握在曾经的那些朱紫重臣和世家家主手中。
“很简单,想必师父你也猜得出来。”千晋说道。
鲁夫子摇了摇头,说道:“只能猜到一二,却不能猜到全部。”鲁夫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其实,为师也有些看不透你。”
“那真的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千晋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想做的事情,其实都还没有做完。或者说,根本没有开始做。”
走在山间的小道之上,树木掩映之下,千晋面容平静。
“岚州城也好,平安城也好。武宗宝藏的钥匙和下落也好。这些都不重要,而且这些,也不是我的目的。”
“如果我的眼见只限于此,又谈何复国?”
“关于复国这件事。我和师兄仔细盘算过。哪怕是隐国有兵,哪怕他们占领了皇宫。也还是不可能成事。因为他们守不住。”徐良在曾子墨面前毫无形象地盘腿坐下。然后接着说道,“一旦消息传出,且不说镇军在外的四位大将军,就连城西大营的反扑,他们也决计无法守住皇宫。平安城并没有城墙,只有皇宫有高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平安城兵力空虚,他们才有机可趁。”
说完,徐良仿佛察觉了什么,干笑了几声。
平安城一国都城之所在,怎么可能会兵力空虚?
要是大姜连拱卫皇城的兵力都出现不足,那恐怕已经是灭国之局!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出现嘛!
所以,徐良说完,自己都笑了。他看着曾子墨,心想着,师父大概也会笑几声吧。
可曾子墨没有笑,他捧着字帖,脸色恬静。
“这是有可能的。”
徐良脸色一变。
“城西大营,是以廉郎大将军的三军为基,抽调组成,都是大姜精锐。大概也就只有李仲怀的大乾军能够与之媲美。现在廉郎大将军为辅国大将军,坐镇国中。而奋威大将军李仲怀,驻军北境,防止朔夜来犯。”
“可是……”徐良想说什么。
但是曾子墨已经说了下去,“草原人每年在秋风吹起之前,都会打一打秋风。因为一旦天气寒冷,朔夜草原之上的寒风,都能够冻死人。他们只能回到极北之地的草原,在融火火山之下过冬。火山之下的位置有限,如果不备足物资,这个冬天就会很难熬。”
“秋冬也是战马养膘的季节,草原人来去出行只靠马。所以他们在秋冬季,是格外珍惜马力。”
徐良静静地听着。曾子墨说的话好像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他在曾子墨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曾子墨是在讲朔夜人每年夏末秋初,劫掠大姜北境之事。
徐良就此联想开去,联系曾子墨之前的话,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的确只有那种可能,会让大姜戍卫出现问题。
朔夜来攻,举国之战。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徐良脑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无数个理由,把这个想法打压下去。因为这个想法很不现实。
先不说国力对比,且说李仲怀亲自坐镇的北方防卫,怎么容得了草原人胡来?
更关键的是,理由呢?
徐良思考的理由,当然不是为了开战所需要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真正要开启战端的理由。一旦大战开启,拖入举国之战的境地,双方想要收手,那都已经不可能。如此巨大的代价,能够得到什么?
不管怎么想,朔夜人都是没有理由去展开一场吃力不讨好的战斗。
按照徐良的个性,他想不出来的事情,他就不想再去想。所以,他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师父啊,先生啊。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曾子墨放下墨迹已干的字帖,故作不知。
可徐良难得地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因为他觉得师父的做法,不在常理之中。
“有些事情,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能让别人动手就让别人动手。”曾子墨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徐良脸一黑,“师父啊,先生啊,你这是在说我嘛?”上面这句话,的确是某些徐姓懒人的信条。
曾子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