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婆有个约会-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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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心这种地方,对于毛不思这样的捉妖师而言; 那就堪比野兽的肚子; 是最弱的地方,若是比人敢这么碰她; 早就一棍子抽过去了。可到了马明义这里; 就显得十分自然; 毛不思眯着眼,感受着两根指头在她眉心点啊点的。
“等等; 你说夜晚的阴兵需要鲜血浸过白骨才能活动; 那就镜子里面的呢?”毛不思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似乎从哪里听过; 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涟瑟定是与他心意相通,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间感受并且杀掉另一个自己。
与异相通,神识相连; 需取眉心三血。
这种东西毛不思知道,但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她而言,这到底是传说中的禁术,她既没有机会,也没有打算跟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交心走脑。
眉心血。
听起来就让人纠结的三个字。
窗外依旧是轰鸣的炮火声和破裂的嘶吼声,毛不思盘着腿,降魔杖敲着肩膀,许久才停下,“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反正在这里的这段日子,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揉揉自己的脑袋,毛不思挑了半响,才从萝筐里挑了最合适的一根针,太粗了她嫌疼,太细了又怕扎不出血。
就在她端正好镜子,准备一咬牙一闭眼,戳自己一下子的时候,手腕被人攥住了。
细长的手指很是好看,毛不思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情,“长痛不如短痛,我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
“让我来吧。”马明义握着毛不思的手,把她捏起的指尖送向自己的额头。
“那哪行!”毛不思脑子也没过,一口否决,还不忘了‘教育’他,“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啊,当然是我这种会术法的高人挺身而出才对。”
“如今院里可就你和我,你要是真扎出个什么好歹来,就一个战斗力都没了。”对上毛不思瞪大的双眼,马明义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鼻尖,“留下我一个普通人,还不得团灭,何况我身上可有两个人。”
“那……”那也不能让你上啊,多危险啊。毛不思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马明义截住话头。
“谁说要扎我,这扎的不是刘寻么。”
“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毕竟趁人之危。
“他什么时候后跟你我地道过。”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两者选其一,刘寻显然没有毛不思来的重要。
万一真出了问题……
马明义没有再想下去,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生的可真好看,挺鼻薄唇,因为对她的放心,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灯光照在脸上,荡起柔和的光泽,看的毛不思心脏忍不住就跳停了两拍。
多年以后,俩人坐在海边回忆起这一天,某人还得意洋洋的表示:当时你盯着我瞧了那么久,是不是想亲我来着?
呸!就你脸大。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一刻,她真的差点鬼迷眼的吻上去。
血液滴在镜面上。
一滴。
两滴。
三滴。
原本安静的镜面开始微微作响,在地上左右不停的抖动,最后照出道道刺眼的光线,带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席卷了整件屋子。
原本空无一物的东北角,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将军,他挺背而立,指缝中染着鲜血,左手紧紧地握着刀柄,脸上、身上全是刀剑划过的伤痕。
在毛不思和马明义的注视下,缓缓张开了紧闭的双眸,那是一双军人的眼睛,带着勇气,带着探究,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嗨。”毛不思率先打破僵局,任凭是谁,忽然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也多少会惊慌,她尽量缓和下气氛,让彼此之间的精神不要那么紧绷,“又见面了?”
“尔是何人。”对面的将军显然没有和毛不思寒暄的意思,单刀直入。
毛不思发现,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无论是什么地方面对谁,她的寒暄总是以失败告终。
而接下来……毛不思扫了一眼身边的马明义,他十有八九又要毫无铺垫的直奔重点了。
“你已经死了,你的朝代也灭亡了。”马明义一开口,就丁点不给对方缓和的余地,至于对方的感受,对马明义而言,那是什么东西?
“我为何信你?”将军面无表情,对马明义口中的事情,也无太激烈地反应。
不愧是将军啊,不愧能率领千军万马啊,这心理素质,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是留声机,这是台灯,这是西洋传过来的时钟。”马明义随意点了点身后,又撩起衣摆,掏出黑漆漆的黑管,熟练的上膛,冲着身旁的沙发就是一枪,子弹紧紧地镶嵌在沙发内部,枪管还冒着丝丝烟气。他动作来的太迅速,连毛不思都没有准备,被抢响吓的一个激灵,“这玩意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你的盔甲。”
毛不思怕马明义的举动引起对方的敌意,忙跟在后边补充道,“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你已经死了,这玩意伤不到你的。”
马明义内心无语,每次事情结束后,毛不思总会喋喋抱怨说他开口不留情面,可是她明明补刀补得比谁都狠。
不经意才最伤人。
马明义抬眼,如果眼前这种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我知道。”将军面容不改,他点了点自己的头盔,“我这里能感觉到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夫人死了。”有些话,早说晚说,总是要说的。
提到涟瑟,将军冰冷的表情才有了松动,他怔了许久,才咧咧嘴角,自嘲道,“毕竟她不能长生不老。”
“她跟你死在了同日,就在你被利刃穿透心脏的那一刻。”马明义向前两步走,他靠近将军,“那日,你看到的不是幻觉,是她拼尽了一切,去见了你最后一眼。”
马明义闭上眼回忆涟瑟消散前的的瞬间,他与将军神识相通,他能看到他所有的一切。
他看见涟瑟向他跑去。
他看见一只箭羽扎进她的胸口。
他听见她说:嫁给夫君,涟瑟这辈子,莫说一日,便是一炷香,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后悔过。
啪——
眼泪落在地毯上,原本傲然挺立的男人,这会儿捂着脸,眼泪就这么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我说好要陪她去江南看看的,说好要她一辈子安稳享福的,说好要和她白头到老的。”男人弓下身子,身上的铠甲幻化成了青布衣衫,“可我一样没做到。”
他是个将军,此生都奉献给了沙场和边疆,哪怕他把此外的所有感情都给涟瑟,她能得到的却还是那么少,那么少。
“叫她一起走吧。”毛不思也跟着蹲下,盯着他腰间的玉牌,“那么好的女子,别再让她为了你,染上更多的仇恨。”
窗外的月亮那么圆,红的骇人。
腰间的玉牌是涟瑟自幼戴在身上的,那是她最贵重的东西,她就是那样好的人,总想把所有最好的好东西都给他。玉牌入手温润,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就像离开家后的每一天那样,他轻声开口,“涟瑟。”
邺城立在城墙上的男人忽然没了言语,他体内的暴戾突然平息下来,他喉咙里挤出细小的回应,那不是肖大帅的声音。一个身体,两副正在相互吞噬的力量交缠不停,其中一股突然安静下来。
“咱们回家吧。”千百年的岁月变迁,他们那里还有家。
那便一起共赴黄泉吧。
“夫君。”肖大帅立在城墙上,脑海中的呼唤盘旋不去,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滑下。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是要娶涟瑟为妻。”
将军话音落下,承载在这个名字上的爱恨情仇立刻消散如烟,千百种力量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撞进了将军的心里,也撞到了周边的花盆景栽。
马明义被突如其来又骤然消失的力量撞得直往后仰,最后顿感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从刘寻的身体里撞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以一条魂魄的身份。
“马明义,你……”这股力量来的快,去的也快,室内顿时又只剩下了她和马明义两个,毛不思撑着他轰然倒下去的身体,就在眼睛落到他脸庞上的瞬间,胳膊一抖,靠在她肩上的人就这么直直地摔向了地板
这是毛不思第一次看清刘寻的脸,和马明义并不相同,毛不思立刻分辨出来,她猛地扭头望向屋外,放眼之处皆漆黑,只有几盏廊灯在闪烁着。
天,没有亮。
这个认知让毛不思觉得恐怖,鸡皮疙瘩不停的爬向后被,她一开口,声音几乎带了哭腔,“马明义。”
☆、等他回去
“我在这呢。”马明义伸出双手; 他第一次认真地端看自己的灵魂,透着浅浅的青灰色; 能够清晰地透过身体; 看到其他的地方。
“你怎么出来了。”毛不思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马明义面前,可惜心中的欢喜还没升到脸上; 就被马明义的模样惊的咯噔一响。灰色,怎么会是灰色呢; 这个世上; 只有死人的魂魄才是这个颜色,可他明明活着,他身上没有死亡的气息; 所以这么些年; 她才那么放心。毛不思尽量压住自己言语中的颤抖,“你快回去。”
作为捉妖师; 这些年来; 毛不思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把所有人都放在平等的地位上; 可事到如今,她忽然明白; 她是做不到的; 她也是人; 骨子里多少留存着些自私的本能。
马明义灵魂出来; 对刘寻而言,自然是好的。可对马明义,便不是这么简单了。这一刻; 毛不思几乎丢掉了作为捉妖师的原则,她只想着让他回去,让他好好地活着。
或许是她的表情很古怪,亦或者是她的语气很僵硬,马明义盯着毛不思老半天,只见她依旧垂着眼。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毛不思,她是一个脸上藏不住心思的人。
马明义起身,也没问她为什么,其实无论为什么,他都相信,毛不思让他做的事,都只是为了他好。
身体穿过刘寻的身体,马明义躺在地毯上,没有感觉到这副身体以往带给他的温暖,他知道,自己没有进去。
在他和刘寻身体的拉锯战中,他输了。
“我好像……”马明义撑起身子坐到刘寻身体的一侧,手指点下,立刻穿透了他的皮肤,“进不去了。”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毛不思张张嘴,嗓子里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这场无言的沉默,直到刘寻睫毛微颤,才被打破。
“你醒了?”马明义离刘寻很近,几乎片刻就发现。
四目相对,这是他们共用身体数年来的第一次相见。
窗外是止不住的炮声,空中的血月逐渐退却色彩,刘寻的迷茫没有持续太久,他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他肩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担子。
“我去趟前线。”头还有些疼,刘寻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他本能的回头看了眼毛不思,只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马明义身上,心中莫名的有些苦涩,她向来都能分得清他们俩人,无论是在一副身体里,还是分开。
房门被推开,冷空气拼命地往人脖子里面钻,刘寻紧了紧领口,迈开步子向着院外。平心而论,这几年毛不思对他称得上很好,无事的时候他也喜欢待在家里,看着她教阿盈说话,偶尔作弄她一番,她总会掐着腰跟他斗嘴,几个回合结束,他在佯装败下阵来。她暗暗得意的小模样,每多看一次,他就多喜欢一分。
她什么都好,唯独,不喜欢他。
战火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再到另一个天黑。
一天一夜,毛不思只呆在室内守着马明义,他的身体好像每一刻都比前一刻变得透明,若不是那层淡淡地青灰,毛不思几乎快看不到他。
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毛不思猛然起身奔到沙发旁,把包翻了个底朝天,各式各样的符咒和小型法器,都是她之前从孟祥呈那里死皮赖脸磕来的,她小心翼翼的从中挑了一枚小鼻烟壶状的琉璃瓶,托在手心伸到马明义面前。
“我带你去找孟祥呈。”她眼眶红通通的,明明没哭过,可一开口就带了颤音,“不该用你的眉间血的。”
除了后悔,毛不思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你啊……”马明义想要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却生生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只好背起手,弯下腰与她对视,他的眼睛生的很好看,笑起来像弯月亮,安慰道,“这么多事都挺过来,不差这一桩。”
他很少看见这么没底的毛不思,也知道,这次或许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还好,马明义想,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刘寻,但他待毛不思还是不错的。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仿佛听到了马明义心底的声音,毛不思忍了两天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砸了下来,她抱着膝盖蹲在地毯上,整个脑袋都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地颤抖。毛不思是个心肠很软的人,捉妖的时候偶尔也会为着别人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