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楼-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从来没有骗过我,为何这次……
她强撑着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城门,却被一队士兵拦了下来。
“李忠将军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花菱不管不顾,依旧执拗的想要上前,奈何嗓子已经喊破,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人是疯了吧!”
士兵恼怒非常,用力一推,又将她推个趔趄。
“还不快滚!”
花菱怔怔的站在原地,士兵牢牢的盯着她,已经明晃晃的亮出了刀,“你若再敢上前,便把你当做叛贼同伙处置!”
看着花菱似被自己喝住,士兵非常满意现在的状况。
上前就是个死,这世上有谁不怕死呢。
花菱亦是怕死的,因为她突然想的明白,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人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不能给他报仇,不能为他送葬。
所以她要活下去,活着才有一切一切的可能,活着才有希望……
晚生的死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居民们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一个这样的奸细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而军中更是开始了严密的搜查,确保再无奸细混入城中。
可没过几日,又一件事在城中悄然发生。
某日清晨,东街的王掌柜正要开铺子,突然发现自己铺子门口有一本小册子,里面的字迹难看的很,歪歪扭扭的,像是被烧过的炭涂抹上去的一样。
本以为是哪个小孩子的胡乱玩闹,可细细一看,却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这小册子竟是一本账簿,上面记载的金银珠宝数以万计,看的王掌柜眼冒精光。
这得多少家财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笔,王掌柜急急翻着剩下的书页,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账簿的主人是谁,谁知到了最后一页,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韩太守赠乌纳尔。”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清了所有的账目缘由,王掌柜也不知该不该信,只觉得手中简直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想要扔掉怕被人发现,不扔掉又怕引火烧身,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将它扔在了自家的灶膛内,随着一把火烧的只余灰烬。
王掌柜这才稍稍放了心,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的几日,不断的有人发现这种小册子,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韩太守赠乌纳尔金银之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传出了韩太守本为胡人、这些年潜伏汉地只为与敌军里通外合的传言。
言语虽弱,亦能作为杀人利刃。
眼见军中也闹得人心惶惶,李忠将军当即下令,捉拿韩太守父子二人。所谓树倒猢狲散,某个原本看守城门的小兵又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守会定期向城外运送一批货物,只是往日里迫于太守的威严,并没有人敢上前盘查。
李忠将军顺藤摸瓜,将负责送货之人揪了出来,那人一见太守翻身无望,当即招认了所有的事情。
他本为太守的一个远房亲戚,深得太守的信任,韩太守每次搜刮之后,都会命人好好整理,将金银珠宝分门别类的装于箱内,再由他护送出城、向乌纳尔进献供奉。
韩太守通敌卖国一事就此结案,依律处死。行刑当日,城中万人空巷,人们追着囚车,打着骂着,守卫的士兵拦都拦不住,还没等到刑场,韩太守便被人当街打死。而韩泽命大一些,总算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挨到了砍头的时刻。
刽子手一刀劈下,韩泽身首异处,人们拍手称快,阵阵呼喊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唯有一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依旧面带倦容。
她的脸上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周围的声音似乎并未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她只是默默的低着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瓷瓮,泪如雨下。
晚生,你看到了吗,我算是替你报了仇,你若有知,可以好好安息了……
三月的江南细雨如丝,朦胧的雨幕中,一身着湖绿衣裙的小丫头飞快奔跑,一溜烟的功夫便冲进了路边的一个酒肆。
“娘,我回来了~”小丫头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高声喊着,完全不去顾忌周围的客人,“城东李掌柜订的酒水已经送过去了,娘,快出来收银子啦~”
“你这小丫头,天天大呼小叫的,一点也没有女孩儿的样子。”一个中年男子佯装呵斥,他是这里的常客,小丫头一见是他,立刻嘟起了嘴,模样很是俏皮,“哼,我娘说了,管她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活的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周围的人一片哄笑,“小丫头小小年纪居然还会讲道理了,来给我们说说,什么叫活的自在啊。”
“就是……就是……”她一时解释不清,小嘴嘟的又高了些,“哼,不理你们了,我去找我娘。”不等别人叫住她,便飞快的跑入了后院。
“娘……”小丫头很是委屈,一把抱住娘亲的手臂,委屈道:“娘,他们又说我。”
花菱没有理会她的话,赶忙扯着她去换下身上的湿衣裳,“怎么出门也不带着伞。”
小丫头嘿嘿一笑,“偶尔忘了,娘你不要生气嘛。”说着便拱到花菱怀里撒娇。
花菱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便转了个话题,“好了好了,你一会儿自己去玩,不过记住了,别到处瞎跑就行。”
就知道这招好用,每次只要一撒娇,娘亲是绝对不会再生气的。
“那我去找隔壁的二丫玩,晚饭时再回来。”
看着她活泼的身影,花菱眉宇眼角全是温暖的笑意,她转身去了里屋,朝着里面供奉的排位,悠悠叹道:“晚生你看,向晚都长这么大了……”
那时她离开天水,本想着回到江南便和晚生一起长眠于此,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是她和晚生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将她抚养长大。
“你在下面再等等我,等向晚嫁了人,我便下去找你。”
花菱自顾自的叹着,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好多的事,虽然每天都要来这里看看他,但不知为何,想要说的永远都说不完的样子,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得了,我明儿个再来看你。”花菱提步要走,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怒目而视,“这几日你都没来看我,是不是在下面勾搭了哪个狐媚子!”说完她怒气冲冲的指着晚生的牌位,“听到的话今天就过来看我,要今儿个还是梦不到你,等我下去就要你好看!”
以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现在如此,今后亦将如此。即便和他已经阴阳相隔,可一切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
☆、第二十九章
“哎,又是苦命的一对儿。”从镜中出来后,九儿神色怏怏,趴在桌上自顾自的叹着,“主子,怎么就没有善始善终今生再续良缘的呢……”
主子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理她。
九儿无奈的撇撇嘴角,算了,反正自言自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伸着脑袋想要看看主子究竟在忙些什么,谁知一言冷语传来,“两日后再来。”
九儿悻悻,按照每次的规矩,鬼差的东西都要两日才能送来,主子现在说这个,明显是赶她走的意思。
九儿想要在这里多赖一会儿,绞尽脑汁的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只可惜,两日后她记得去找主子要东西,可花菱却失约了。
大抵是忘了吧……
这天,九儿趁着阳光明媚,晾完衣裳便在小院里转圈圈晒太阳。
“哎,丫头,干嘛呢?拉磨呢?”
想都不用想,能够如此讨人嫌的除了竹澈再无旁人。
“你才拉磨呢!你才是驴呢!”
竹澈不怒反笑,他眼睛上依旧覆着一条黑布,伸手不断的摸索,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坐的地方。
九儿忿忿的瞪着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蒙着眼睛,连院子里有什么都看不到,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转圈的。
道出了心里的疑问,竹澈拊掌称赞:“不错不错,丫头你可聪明了不少,都知道找出事情的矛盾点了。”
九儿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只耐心的想听听他的答案,谁知竹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个啊……我觉得吧,应该是我感觉比较灵敏。”竹澈来了兴致,一点点的给她讲解,“你看,我平日里都是蒙着眼睛,跟瞎子也没什么区别。瞎子有什么优点?那肯定是听觉比较灵敏啊,所以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脚步声?九儿回想刚才的场景,自己的脚步声很大?大到他能听出来自己在转圈?
九儿打算放弃这个问题,要是再问下去,凭他的日常表现,说不定就把话题扯到哪里去了。
“阁主,您老慢慢休息啊,我出去走走。”
九儿刚要起身,岂料竹澈反应的格外敏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活生生的把她按了下来,“丫头先别走,有事没说呢。”
“嗯?什么事?”
竹澈清清嗓子,正色道:“我明天要回去了,你主子说让你送我。”
“哦,原来是这个。”前几日主子和她说过此事,不过也没见竹澈和她提起,还以为他要再住上一段时间呢。
九儿细细的想了一番,张口问道:“阁主,你还记不记得回水月阁的路?”
“额……这个……”竹澈答得含糊,“应该是记得的。”
一听就不是那么肯定的样子,算了,权当没问好了。
九儿把让竹澈乖乖的回到房里等着,又跑到石室问了问主子,总算是弄清了水月阁的位置,眼见时间还早,便直接出去雇了个车夫,交代好了一切相关事宜,这才算松了口气。
竹澈走的那天,主子并没有来送他,算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见竹澈都没什么异议,九儿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又仔仔细细的嘱咐了一遍车夫,生怕他走错了地方。
“丫头,快回去吧,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九儿暗自咋舌,过段时间?估计你明儿个就忘了。
“那好,阁主你路上小心哈。”她替竹澈放好竹帘,刚要转头回去,岂料竹澈大叫一声,又从窗子里探出大半个身子,“丫头等等,有件事我忘说了。”
“嗯?”
竹澈清清嗓子,模样十分严肃,“让你主子离那东西远一些。”
“东西?什么东西?”
“东西……就是那个东西……”
听他说的不清不楚的,九儿不明所以,“阁主,你得具体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才好去告诉主子啊。还有,为什么要离那东西远一些,离近了有什么后果?”
竹澈揉揉额角,显然他记得一些事情,可是又忘了大半,到了最后,也只是反复的念叨“一定要离它远一些。”
九儿知道不能依靠他这记性,就当做刚刚说的全都记下了,“嗯,我会转告主子的,阁主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头发,他的头发……”
“头发又怎么了?”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九儿也心中生疑,主子的头发确实有点奇怪,还记得刚来的时候,主子那濡墨铺陈的头发看的连她都嫉妒,现在却白了大半。
“就是……啊……”竹澈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发现关于这件事再多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罢了罢了,我记不住了,你就原话转告他就行。”
九儿乖乖的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主子的。”
送走了竹澈,九儿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结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周遭行人打断。
眼见着行人匆匆忙忙的都跑向一处,好似前面有什么热闹一样,九儿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提着裙子也急急冲了过去。
“大叔大叔,里面是什么情况?”人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九儿实在是挤不过去,便扯着一旁的大叔询问。
那位大叔也是抻着脖子想要看个仔细,漫不经心的答道:“不知道,据说是有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九儿一听登时瞪大了眼睛。
调戏良家妇女?此等好戏若不是亲眼看看,肯定会抱憾终身的。
于是她使出了吃奶的气力,硬生生的从人墙的缝隙中挤了进去。
结果这一看,九儿怒火中烧,那传说中被人调戏的良家妇女,不正是前些日子刚刚见过的花菱吗。九儿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和那人理论,却发现了一丝异样,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是谁,干嘛缠着我!”
男子嬉皮笑脸,略显讨好的说道:“好花菱乖花菱,咱不闹了好不好,你看大街上这么多人,岂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谁跟你闹!”花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从哪里跑来的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打老娘的主意,信不信老娘一脚废了你!”
周围嘘声一片,甚至有人叫好,说让花菱赶紧废了他的。
眼见他一脸赧然不知如何解释,九儿急急冲了过去,路过他身边时,小声说了一句:“放心吧,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