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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我有三个龙傲天竹马-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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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佛修毕竟是最固执的一类人,或许南颜觉得,她自己造杀业可以,却不愿意见到他累积恶因。
      这么一想,嵇炀便觉得这样的灵魂可真诱人啊,悲悯而残杀,仁慈而绝情,禁欲而惑人,就像一朵夜中安然盛放的沾血白昙。
      周围的阴祝也显而易见地躁动起来,但仍是不敢靠近,他们有限的灵智同时发出了一种疑问——世间美味的那么多,狱主为什么就独独喜欢这么一个烈口的?
      对鬼物而言,最讨厌的的魂魄是来自佛修的,这些佛修死后自带功德,善恶刑狱难伤,有些甚至不走轮回,直入西天极乐,它们饿急了想咬上一口,就非要崩掉牙不可。
      如是在这山洞中疗养了三日,外面时不时搜查过的神识频率越来越低,南颜便决定带着嵇炀一并离开。
      他们离开时是凌晨,因为嵇炀的魂火仍在时不时飞散,只能像个凡人一般步行而出,免得落下痕迹。
      幸运的是,路上他们遇到一队运粮的凡人车队,巧言说了两句好话后,凡人们便载着他们去了巫嫄山外的一座小镇。
      修士的地界总是因为结界的缘故四季如春,难得见到裹着厚厚的棉袄准备在第一场雪来临前忙活的场面。
      这小镇是一个家族的属地,方圆两三百里都没有什么宗门与坊市,南颜觉得嵇炀如今的状况也走不远,只能暂时在小镇上租了个院子落脚。
      这一日,南颜照例出去打探消息。她出门得早,开门时发现地上已起了一层薄霜,平日里应该开门洒扫的店家都贪着热炕头,走过两条街道,她只看见有一个卖画纸的和卖炊饼的相互依着取暖聊天。
      这里的凡人卖的画纸同凡洲不同,用的是修士废弃的符纸,重新搅打成浆,再添些辅料,如此做出来的画纸既好用又防潮。
      人不管生在哪儿,都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卖画纸的人说,他是为了给女儿攒入仙门测资质的灵石,估计明年春后就攒够了,南颜听他说了半晌对未来的期待,她起初是想劝告他修界残酷云云,但随后便止住了。
      “……若能给她捐个外门弟子也好,能换些灵药治她娘的病,这么多年了,修仙做仙师是唯一的指望了。”
      对贫苦的凡人而言,家里若有人能修得仙缘,一辈子便不愁吃喝了,谁去管修界是不是残酷。
      南颜不禁想到在卯洲那个为了孩子能修仙,不顾一切去相信那些卖假药的骗子的女子,轻声一叹,正想上前,却见有人抢在自己前面,将那些画纸都买走了。
      “公、公子,您确定要买这么多吗?”
      “嗯,在下素喜丹青。”
      这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上早已落了一层薄淡的白雪,而伞沿下垂荡的发丝亦然是灰白相间的。
      南颜倏然睁大了眼睛,甚至双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他,还是不是?他怎么可能亲身来这里?
      南颜想说服自己这是个偶然,但细细一想,又有哪个修士会无缘无故到这座人迹罕至的小镇……除非,他就是来找人的。
      至少,她不能让嵇炀被找到。
      南颜刚后退一步,便见那人转过身来,仿佛早就知道她在附近,温声道——
      “小姑娘,帮我拿一下画纸可好?”
      这句话一出口,便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南颜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抱着一叠画纸站在他身侧了。
      一瞬间,她有一种惊怒与无奈交加的感觉……她实在是太弱了,如果换做是她而不是嵇炀面对这样的敌人,她早就死了。
      “我姓应,你应当听说过我。总听人说有个孩子长得像娆娘,便一直想见见。”应则唯的口气听上去过于随意了,就像是邻家的教书先生随口问候一般。
      “陪我走一段路吧。”
      南颜脊背发寒,她感到自己的手脚完全无法自控,好似整个人被强行画进了一张画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打破这幅雪日闲游的图卷。
      惊怒过后,南颜慢慢冷静下来,走过半条长街,她压抑着翻涌的心绪出声道:“前辈与我娘有故?”
      应则唯略一点头,他的面貌并不冷淡,唯有一双眼睛是灰色而无神的,这双眼睛把他整个人的气质割裂开,一半温和守礼,一半漠然疏情。
      “我与龙主、剑雄等人一样,年少时都曾算是道尊座下的同窗,我稍年长些,与娆娘的交集不如他们多。你应该不是对我们的过往有交集,你唯一在乎的是母亲的遗体在何处对吗?”
      “……”
      “你不用怕,我本也不是专程为了寻你来的。你可以问,我修道多年,总不至于会为难一个失亲的孩子。”
      他越是这样说,南颜越是不敢问,因为她不确定他下一句话里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只是她的沉默并没有换来对方的体谅,好似鼓励她反抗一样,道——
      “凡事能忍则忍,能退则退,佛门是这样教你的吗?也许你一时的退让,可能会纵放一个仇人也说不定。”
      他说完这句话,南颜感到四肢的禁锢便突然消散,踉跄了一下步子望向他。
      南颜意识到对方在激怒她,而她的确被激怒了,几乎是马上就要质问时,雪桥另一侧一人焦躁地寻来。
      ——少苍!别过来!
      南颜却是说晚了,她看到嵇炀好似是寻她已久,发梢上还落着一层霜晶,目光本也是极为阴沉可怕的,但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便倏然放缓。
      他同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随意地走上前,把南颜拉到自己身侧,道:“雪冷风急的,你灵力尚虚,就算要出来,也该跟我说一声才是,万一被什么恶人骗去了如何是好。”
      ……他人还在旁边呢,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应则唯仿佛是笑了笑,道:“少苍,多年未见,不先向为师问候吗?”
      嵇炀还当真从善如流地颔首行礼:“嵇少苍,见过师者。”
      这么一对比,南颜才发现他们的姿态气质都带着一种同样的矜贵,哪怕是中间隔着不知多少血海深仇,该抱的礼数仍是分毫不少。
      “前些天行徵还同为师说,要把你的排位迁回溟泉大殿,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了。或许还是上师们说得对,我不该留着一个谋略资质都令整个道生天畏惧的遗患在。”说到这儿,应则唯微微一叹,“还记得那一年,为师同你的说的话吗?”
      嵇炀道:“自然记得,若道生天能接掌此界幽冥,从此便可勘破生死,令得修界生灵,纵然不破碎虚空,也不会为寿元之苦所扰。”
      应则唯道:“那你又是为何宁愿把幽泉川送给不相干之人,也不愿听从师长的劝诫呢?”
      嵇炀轻轻摇头,道:“因为师者之言,不足取。”
      应则唯道:“这是道尊的遗命。”
      “道尊之言,亦不足取。”
      应则唯灰色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些许薄淡的不悦:“道尊之言,不容置疑,这是为师最后一次对你的宽容。”
      嵇炀道:“但这恐怕不是弟子最后一次犯忌。”
      应则唯却又冷静下来了,似乎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南颜,恍然道:“因为为师激怒了她,你才故意要惹为师生气?多年不见,徒儿竟变得如此小气了吗?”
      “不是谁的心,都像师者一般长在中间的。”嵇炀道。
      “好吧。”应则唯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复又带着一些淡淡的疑问道,“为师还有一个小问题。”
      “师者请说。”
      “你朱随师叔死前,好似想同我说些什么重要之事,因他元神的身口二识被阴祝吞掉了,我推演多日终不得其果,少苍能告诉我,你们有什么小秘密吗?”
      南颜明显感到嵇炀一僵,在背后抓住她的手也紧了紧。
      但他的神色依然自如,道:“儿女情长之事,师者当真想知?”
      一个像南娆,一个像他当年模样,站在一起竟恍如隔世。
      应则唯眼中的灰雾又浓了些,同时他耳中传来一声本宗的传讯——
      “玄宰,逸谷先生前来拜访,不知是否……是否允见?”
      应则唯沉默片刻,抬手一点虚空,一支画轴落在手中,绕过嵇炀递给南颜。
      “来时匆忙,没有什么好东西相赠,此长卷是你母亲当年来道生天求学时,道尊命我所绘,看看便罢。另外……子洲的雪景要远胜此地些,若他日有空,让少苍带你来,道生天必扫榻以待。”
      画卷一入手,沉得南颜差点没拿住,再仰头看去,应则唯已经不见了。
      她不禁长叹一声:“……好不容易一个机会,没问出我娘的下落。”
      “少说是对的,他惯会诱人说些气话,你一旦多说了,就算你自己不知道,他也能把你的一切都推算出来。好在他有别的事,没过多注意你。”嵇炀沉声道。
      南颜有些后怕:“那这画卷?”
      “收着吧,若连幅画儿都暗藏杀机,他也就不配为师了。”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溯·故时酒

      虽然嵇炀说了应则唯不会故意派人来为难,南颜为求谨慎, 还是拉着他跑出五百里外, 几日后,得到南颐的联系, 说近日上洲可能有一件大事,让她先回愁山梵海。
      南颜思前想后, 觉得对方总不至于杀到卯洲的地盘上抢人, 加上她渡兄成佛之心已久,拉着嵇炀跑路间, 不忘随时随地传授佛理,力图让他感受到人间大爱。
      南颜:“少苍,你看这山,你想到了什么?”
      嵇炀:“我可以直言吗?”
      南颜:“尽管直言。”
      嵇炀:“这山, 像个猪蹄。”
      南颜压下蹿升起来的火气, 道:“你看它像个猪蹄, 乃是因为你心中有猪蹄,我心中没有猪蹄,看到的就是佛祖的顶髻, 你再看看这水, 你又想到了什么?”
      嵇炀:“猪蹄汤。”
      南颜:“不,你应该看到无边苦海, 只有你背后的佛祖, 才是你回头的岸。”
      然而嵇炀一回头, 背后没有佛祖, 只有一脸认真的南颜。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是很懂,他和南颜之间到底是谁撩谁。
      而就在这几日,在一次辰洲的大规模进攻后,主战场岐天原被彻底插上了龙都的旗帜,随后巳洲狱邪侯派使节赴辰洲,两洲暂时停战。
      “正法殿查得的结果是,那吞噬了我巳洲大批元婴的鬼地方乃是阴祝作乱,而且乃是出于人为……是有人得到了御使阴祝的力量。”
      “那么多元婴,这下怕是一下子都沦为这幕后魔头的爪牙了。”
      “啊?但凡死者都会被炼为阴祝,那岂不是大祸即来?”
      前往辰洲的空行船上,南颜听得满耳都是对鬼域那事的议论,还特地出了船舱打听各方的反应。
      旅途枯燥,有些修士也是闲得无聊,左一句右一句地把近些时日的传闻都倒了出来。
      “巳洲痛失大批元婴,战场上后力不济,这次暂时停战,狱邪侯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单交出岐天原海域的十余条灵石矿脉还不够,据说天邪道还想把狱邪侯的女儿送去辰洲和亲。”
      “哈?就那个作风秽乱的妖女?”
      “说起这事我都想笑,那妖女不知坑害了多少人,这回去鬼域一行,脸变成了个极其恐怖的模样,就算狱邪侯亲自出手,也要好生疗养一年才能恢复美貌。龙主分了丝元神亲赴巳洲谈和的时候,瞅了一眼那妖女,直接说他家徒弟虽皮得讨打,但还不至于娶个丑得没眼看的,让狱邪侯赶紧趁年轻再生一个。”
      “然后呢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只晓得那妖女气得回去就把狱邪侯一个已经怀了身孕的侍妾给踹流产了……”
      听来听去都是巳洲的家务事,南颜连忙把话题掰正:“那鬼域的事后来要如何处理?”
      “虽然大家都传说是道生天干的,但正法殿却说是有邪魔在背后操纵,加上那鬼域已经彻底销声匿迹,自然是随他们说去。”
      众人好似都已经习惯了道生天的做法,嘲讽了两句后便没了探究的心思。
      “他们言辞凿凿地说是有邪魔指使,长此以往,唯恐那邪魔会控制更多修士化作的阴祝,建议尽快选出新的帝君,下达天下共伐令,讨伐邪魔。”
      “此事申洲亥洲等率先响应,并说会敦促各洲帝子修炼,早日定下帝君统领诸州。为此正法殿特地颁布恩典,解放山海禁决中两条灵脉,如此一来每个部洲的帝子可携带九名扈从一同进入秘境,各洲听到这个喜讯都抢疯了,也没有多少人再关注道生天是不是当真杀了那几百个元婴。”
      “唉,就算多几个名额,跟我们也没有关系。真羡慕那些能参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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