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毒案-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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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过去了;而让她活着,就意味着让她受时光的折磨。”
“您怎么会对她感兴趣?是因为她漂亮吗?”
“她的美貌可以养活她,但别无用处。不……她跟毒品有关,是吗?”
“跟摇头丸有关。”
“我痛恨一切与毒品有关的东西,打心底里痛恨!博士先生,您把那个女人交给我吧!”
哈比希说:“我得考虑考虑,一切到时候再看。”
下午,哈比希在他那间小房间里练起枪来了。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扣动扳机……练了五遍以后他把枪扔下了,觉得自己挺傻。他想,我又不是演西部片的明星约翰·韦恩,我不需要动作快,可以慢慢来嘛,我要看到她眼中死亡的恐惧,作为一种享受,我要看到她对我下跪,求我饶命,然后我再用枪对准她的脑袋,扣动扳机。
他扑到床上,紧紧抓住被子。我的上帝!我这是怎么啦?我在想什么?真的死了三个人吗?我哈比希也死了吗?我的心灵也死了吗?我现在活着为了什么?
他洗了个淋浴,换上深色西服,白衬衫,银灰色领带,他以往每逢圣诞夜都是这么打扮的。然后他坐下来,打开电视,一个儿童合唱团在巴洛克式的教堂里唱歌。
哈比希眼前浮现出悲伤的回忆:罗伯特和盖尔达站在圣诞树旁,摇曳的烛光照耀着树上的玻璃球和五彩亮条,树顶上一个金色小天使伸开双手。赞美天上的上帝吧……圣诞夜,平安夜……你们的救星今天诞生了……
有敲门的声音,哈比希一惊,站起身来。
他喊道:“请进。”
门被慢慢地推开,门缝里出现海伦坎普太太的脸。她理了发,一头白发烫成了小卷卷儿。
她问:“您在屋里?”
“今天是圣诞前夜,我不在屋里在哪儿?”
“博士先生,对不起,我问得不对,我是问,您没出去?”
“没有。上哪儿去?”
“我……可以邀请您吗?”好像是个怕羞的小姑娘在问。
“如果不给您添麻烦的话……”
“我也是一个人。我们这些丧偶的人应当坐到一起来。我烤了一只鸡,您爱吃吗,博士先生?”
“这是我最爱吃的菜之一,盖尔达总是会配上米饭和新鲜沙拉。”
“我配的是煎土豆和苹果泥……”
“好极了,海伦坎普太太……”哈比希鞠了个躬,“我很高兴接受您的邀请。”
那是一个宁静、恬适的夜晚。贝尔塔的烹调术值得称赞,只是她选的葡萄酒不怎么样。哈比希勇敢地喝了,总不能要求海伦坎普太太也是品酒专家吧,哈比希决定过了节后送给她几瓶好酒。
直到午夜时分,哈比希才上床睡觉。他关掉了灯,凝视着天花板,轻轻地说:
“晚安,盖尔达……晚安,罗伯特……这是我头一回不跟你们一起过圣诞节,但我也过来了,经受住了。我没想到能做到这一点……”
圣诞节到了……
泰加酒吧门口,没有看门人在招揽顾客,平日灯光通明的照片橱窗不亮了,入口处只有一点应急照明,没有音乐声飘到街上。三三两两的妓女在等客人,只有那些极度孤单和不顾一切的人才会在基督教最神圣的夜晚去寻求肉欲的满足,尽管这样,生意该做还得做,老鸨不讲情面,不管假日不假日。
泰加酒吧里面也是灯光暗淡,没有光胸脯的姑娘,舞台上帷幕紧闭,冷冷清清。酒吧亮着灯,但也是空无一人,只有茜茜站在酒台后面喝可乐,哈比希慢慢走过去。
他问:“就我一人吗?”
“到现在为止就您一人。”茜茜与他握手,“您来了很好,胡伯特。”
“太早了吧?”
“已经晚上9点了。”
“您一个人?”
“我跟一位同事换了班,这时候本该她值班。”
“茜茜,圣诞节对您来说无所谓吗?”
“本来不是的……但因为您要来……”
“您是为了我才换班的?”
她回避说:“这样我明天就不用上班……明天可忙了,您要啤酒、鸡尾酒、干邑酒还是葡萄酒?”
“今天我们喝葡萄酒,来瓶波尔多,你们有吗?要没打开过的……”
“您真内行。”她对他微笑,她的金发闪闪发光,好像撒了金粉。
“一年以来我成了酒吧专家,我知道有打开过的、贴着波尔多标签的葡萄酒,但里面装的是劣质的乡下葡萄酒。”
“我们也有真的,每瓶270马克!”
“你们这是敲竹杠!”
“我们打的算盘是:客人自愿花钱,谁要活得潇洒,谁就得多花钱。”
哈比希坐在吧凳上,看着茜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利摩日宫”。不错,哈比希等她开了瓶,呷一口尝尝,点点头,举起杯子对着亮光说:
“颜色很好,有种清香的杏子味,干杯,茜茜!”
“祝您健康,胡伯特。”
两人碰杯,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很快又转移视线,好像怕泄露什么秘密似的。
放下杯子后茜茜说:“关于您,我考虑了很久。”
“您认为我是个谜吗,茜茜?”
“有点像。我在纳闷,你干吗圣诞节要在圣保利过?即使您失去了妻子,可总有亲戚,可以找他们啊,不可能孤苦伶仃一个人吧。完全孤独的人是没有的。”
“我就是独自一身。您看,不是有这种人吗?”
“您没有朋友?”
“人家都结婚了,有家庭,不愿在圣诞节时接待外人,哪怕是朋友,因为只会添麻烦。生活就是这样。茜茜,您不也是一个人吗?”
“今天是自愿的。我可以有上百个朋友……”
“谁也不会怀疑!”
“我还想,这个人圣诞节来汉堡干吗?度假?住在汉堡一家旅馆里?任何人的家里都比这儿舒服得多,做生意?圣诞节做什么生意!究竟来干吗?”
“关于我的事,您考虑了这么多?我可以给您好好讲……”
“那就讲吧,胡伯特。”
“我怕您烦我。”
“我很想听。”
“这故事说长就长,说短就短。我在一周之内不仅失去了太太,还失去了儿子……”
“噢!”她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她声音都颤了,“请原……”
“两人都被杀害了……”
“多可怕,上帝啊!我怎么提这种问题!”
“被一个女人杀死的……”
“胡伯特,别说了,谁能想到啊……”
“我来这儿就是要找到这个杀人犯!”
“在汉堡,在圣保利?”
“是的,她就在这儿!我能找到她,只是早晚的问题。”哈比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照片,放在酒台上给茜茜看,“就是她。乌丽克·施佩琳……”
茜茜看着照片,但不去拿。她两眼发直,好像被照片上的女人震慑住了,沉默了一阵以后才说:
“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个杀人犯?”
“所有的人,连您茜茜也是,都只看到她漂亮,可她就是杀人犯!”
“您肯定吗?胡伯特?”
“她用枪击后颈的方法杀死了我儿子罗伯特,我太太受不了打击也死了!一下杀死两人,这个乌丽克毁了哈比希一家。”
“那您就是胡伯特·哈比希?”
“对。叫我胡伯特就行了。”
“您哪来的这张照片?”
“我儿子罗伯特把它藏在音乐室的瓦格纳头像底下,我是偶然发现的,这个乌丽克是我儿子的情人,说得更准确点,罗伯特听命于她,因为她给罗伯特吃摇头丸!您知道摇头丸吗?”
“我听说过。可在泰加酒吧是禁止的,我的天!您真的以为……这个乌丽克枪杀了您的儿子?”
“即使不是她,也是她让人杀的,在我看来都一样。”
“要是这个女人真的在圣保利,而且被您找到了,您会拿她怎么样?”
“我不知道。”
“您会把她交给警察……”
“肯定不会!”
“您会杀死她?”
“有可能。不过我得先抓住她,当面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干?我饶不了她……”
哈比希不说了,喝完杯中的酒,擦了擦眼睛。茜茜给他又倒了一杯,她的手在抖。她问:“胡伯特,你也要成为杀人犯吗?”她忽然不再称他“您”,而称“你”了,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
“杀人犯?我只是要弥补法律的缺陷,结果如何我可不管。”
“我可要管!”她说得很明确,哈比希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她。
“你?你不过是听了一段你想听的故事而已。一段悲惨的故事,而不是圣诞节的神话。把它忘了吧!”
“我忘不了。”她抓起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我要帮你找到这个乌丽克,不让你干蠢事。”
哈比希勉强一笑说:“我现在有三个盟友了,那条鱼肯定会落网……”
“还有谁帮你找?”
“你的老板鲁特金和‘中国人’奥托。”
“那肯定能找到。奥托认识圣保利的每一个人,老板有很多关系。”茜茜喝了一大口红葡萄酒,润润她的喉咙,“这下要抓人了……”
“是寻求公道。”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凶手呢?”
“你别受她外表的蒙蔽,有的画家能把魔鬼画成天使……”
半夜1点左右,哈比希才坐出租车回家,路虽很近,但他走不动了,而又不愿意爬着回去,茜茜没法送他,因为又来了三位客人。
回到房间里,哈比希一头扎到床上,伸开双臂,冲着天花板喊道:“愿天下太平,人间幸福……”
新年的头两周里,哈比希没有找到线索,但他并不灰心,因为他在慕尼黑已经有经验了,过了五个月以后他才接到那封匿名信。他知道,汉堡红灯区之所以能存在,就是因为人们彼此害怕,谁要是出卖别人,必定受皮肉之苦,即使免遭一死,也得住上好几星期的医院,看来鲁特金和奥托关系再多也没用,人们不知道有个乌丽克·施佩琳,看见她的照片都摇头。
在一次宴请时,“中国人”奥托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根本不在汉堡,要么她改变了她的容貌,彻底变了。只要我出钱,外科医生也可以把我的容貌改观,不是美得像雷得福,就是丑得像卡西摩多。”
鲁特金笑着说:“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够了。我也想到过,她可能做了整容手术。”
茜茜坚决摇头说:“她决不会毁坏自己的容貌,你们不懂这个……可我是女人,我懂!我绝不会把自己变丑!即使可以免吃10年官司,我也不干!”
鲁特金说:“亲爱的,那是要活命的问题。鼻子歪一点就彻底改变了面相,再加下垂的眼皮,缩小的嘴巴……”
“难看死了!哪个整形外科大夫也不会把人变得更丑,决不会,这可关系到大夫的名誉问题!”
鲁特金内行地说:“名誉也可以用钱买嘛。”
哈比希说:“她没有这么多钱,哪来的钱?”
奥托说:“她要是贩毒,就有足够的钱,都可以在屁股上刺金花。”
哈比希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说:“我们不是在找屁股,而是找乌丽克·施佩琳。我本以为你们这几个人至少能打破沉默呢。你们的同事为什么保护她?”
“因为她床上功夫好吧!”
茜茜骂道:“猪猡!没看见这儿坐有女士吗?”
“我要拿望远镜才能看见。”鲁特金拍了一下桌子说,“别说傻话了!博士先生问得对,谁跟乌丽克睡觉,谁就不会出卖她。至于她的女同事么,谁愿意自己脸上给人划一刀呢?”鲁特金望了一眼睑色阴沉的哈比希。“我们为什么不给警察打个招呼呢?”
“不行!”哈比希坚决反对。
“我倒要再问,为什么不行?”
“要是警察抓到了她,她就逃脱了我的手掌。”
“那毕竟是抓到了,她要被判刑的。”
“你说判刑?”哈比希神经质地用手指敲着桌子,“对她有刑可判吗?”
“博士先生,您是法学家,我不是法学家。”
“所以我才能洞察全局。一位聪明的律师可以把对我儿子的谋杀说成是过失杀人,而我太太的休克致死从法律上说更是与凶杀无关,没法告状。如果辩护搞得好,最多判10年徒刑,这就是说,死了两个人,罪犯只判10年刑。过了五年以后,罪犯由于表现良好而被赦免,乌丽克·施佩琳小姐五年之后又可以逍遥法外,而我儿子罗伯特和太太盖尔达却不能复生了。刑法里面没有关于追究导致他人精神死亡、苦闷死亡、生的意志被毁而死亡的人的责任的条款,即使有也无法执行。因此,我发明了我自己的法律!我儿子罗伯特的死是直接谋杀,我太太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