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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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玄门自有神仙术,脚踏风雷咫尺来。
话说金毛童子至西岐,寻至相府前,对门官曰:“你报丞相说:‘有二人求见。’”门官进来:“启丞相!有二道童求见。”子牙命来,二童人见子牙,倒身下拜:“弟子乃杨戬门徒金毛童子是也。家师中途相遇,为得刀袍,故先着弟子来,师父往夹龙山去了;特来谒叩老爷。”
子牙曰:“杨戬又得门人,深为可喜,留在本府听用。”不提。且说杨戬驾土遁,至夹龙山飞云洞,见了惧留孙便下拜,口称:“师叔。”
惧留孙忙答礼曰:“你来做甚麽?”杨戬道:“师伯可曾不见了困仙绳?”惧留孙慌忙站起曰:“你怎麽知道?”杨戬曰:“有个土行孙同邓九公来征伐西岐,用的是困仙绳,将子牙师叔的门人,拿入商营,被弟子看破,特来奉请师伯。”惧留孙听得。怒曰:“好畜生!你敢私自下山;盗吾宝贝,害吾不浅。杨戬你且先回西岐,我随後就来。”
杨戬离了高山回到西岐。至府前入见子牙,子牙问曰:“可是困仙绳?”
杨戬把收金毛子事,误入青鸾斗阙,见惧留孙的事,说了一遍。子牙曰:“可喜你又得了门下。”杨戬曰:“前缘有定,今得刀袍,无非赖师叔之大德,主上之洪福耳。”且言惧留孙吩咐童子:“看守洞门,候我去西岐走一遭。”童子领命不提。道人驾纵地金光法,来至西岐。
左右报与子牙曰:“惧留孙仙师来至。”子牙迎出府来,二人携手至殿行礼坐下。子牙曰:“高徒屡胜吾军,我亦不知,後被杨戬看破,只得请道兄一行,以完道兄昔日助燃灯道兄之雅,末弟不胜幸甚。”
惧留孙曰:“自从来破‘十绝阵’回去,并未曾检点此宝,岂知是这畜生,盗在这里作怪,不妨,须得如此如此,顷却擒获。”子牙大喜。
次日子牙独自乘四不象,往成汤营门前後,观看邓九公的大营,若探视之情形;只见巡营探子报入中军:“启元帅!姜丞相在辕门外私探,不知何故。”邓九公曰:“姜子牙善能攻守,晓畅兵机,不可不防。”
傍有土行孙大喜曰:“元帅放心;待吾擒来,今日成功。”土行孙暗暗走出辕门,大呼:“姜子牙你私探吾营,是自来送死,不要走。”
使手中棍照头打来,子牙仗手中剑,急架来迎;未及叁合,子牙拨转四不象就走,土行孙随後赶来,祭起困仙绳,又来拿子牙。他不知惧留孙驾着金光法,隐於空中,只管接他的。土行孙意在拿了子牙,早奏功回朝,要与邓婵玉成亲;此正是意欲迷人,真性自昧,只顾拿人,不知省视前後;一路只是祭起困仙绳,不见落下来,也不思忖,只顾赶子牙;不止一里,把绳子都用完了,随手一摸,直至没有了,方惊骇。土行孙见势头不行,站立不赶,子牙勒转四不象,大呼曰:“土行孙敢至此再战叁合否?”土行孙大怒,拖棍赶来,转过城垣,只见惧留孙曰:“土行孙那里走。”土行孙□头见是师父,就往地下一钻;惧留孙用手一指:“不要走。”只见那一块土,比铁还硬,钻不下去。惧留孙赶上,一把抓住顶瓜皮,用困仙绳,四马攒蹄困了,擒着他进西岐城来。众将知道擒了土行孙,齐至府前来看,道人把土行孙放在地下,杨戬曰:“师伯仔细,莫又走了他。”
惧留孙曰:“有吾在此,不妨。”复问土行孙曰:“你这畜生!我自破‘十绝阵’回去,此困仙绳,我一向不曾检点,谁知被你盗去;你实说是谁人唆使?”土行孙曰:“老师来破‘十绝阵’,弟子闲玩高山,遇逢一道人,跨虎而来,问弟子:‘叫甚名字?’弟子说名与他,弟子也随问他;他说:‘是阐教门人申公豹。’他看我不能了道成仙,只好受人间富贵,他教我往闻太师行营立功。弟子不肯,他荐我往叁山关邓九公麾下建功。师父!弟子一时迷惑,但富贵人人所欲,贫贱人人所恶,弟子动了一个贪痴念头,故此盗了老师困仙绳,两葫芦丹药,走下尘寰;望老师道心无处不慈悲,饶了弟子罢。”子牙在旁曰:“道兄!似这等畜生,坏了吾教,速速斩首报来。”惧留孙曰:“若论无知冒犯,理当斩首,但有一说,此人子牙公久後,自有用他之处,可助西岐一臂之力。”子牙曰:“道兄传他地行之术,谁知他存心毒恶,暗进城垣,行刺武王与我,赖皇天庇佑,风折旗,把吾警觉,算出吉凶,着实防备,方使我君臣无虞;此事还多亏杨戬设法擒获,又被他狡滑走了。这样东西,留他作甚?”子牙道罢,惧留孙大惊,忙下殿来,大喝曰:“畜生你进城行刺武王,行刺你师叔,那时幸而无虞;若是差迟,罪系於我。”土行孙曰:“我实告师尊,弟子随九公征伐西岐。一次仗师父困仙绳,拿了哪吒,二次又擒了黄天化;元帅与弟子贺功,叁次将师叔拿了;见我屡屡着有名之将,将女许我,欲赘为婿,被他催逼,弟子不得已,仗地行之术,故有此举;怎敢在师父跟前有一句虚语。”惧留孙低头思想,默算一番,不觉嗟叹,子牙曰:“道兄为何嗟叹?”惧留孙曰:“子牙公方贫道卜算,该畜生与那女子,该有系足之缘,前生分定,事非偶然,若得一人作伐,方可全美;若此女来至,其父不久也是周臣。”子牙曰:“吾与邓九公,那是敌国之雠,怎能得全此事?”惧留孙曰:“武王洪福,乃有道之君,天数已定,不怕不能完全,只见选一能言之士,前往汤营说合,不怕不成。”子牙低头,沈思良久曰:“须得散宜生去走一遭方得。”
惧留孙曰:“既如此,事不宜迟。”子牙命左右去请上大夫散宜生来商议;命放了土行孙,不一时,上大夫散宜生来至,行礼毕,子牙曰:“今邓九公有女邓婵玉,原系邓九公亲许土行孙为妻,今烦大夫至汤营作伐,乞为委曲周旋,务在必成,如此如此方可。”散宜生领命出城不表。且说邓九公在营悬望土行孙回来,只见一去,毫无影响,令探马打听多时,回报:“闻得土行孙被子牙拿进城去了。”邓九公大惊曰:“此人捉去,西岐如何能克?”心中十分不乐,只见散宜生来与土行孙议亲。不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子牙设计收九公
姻缘前定果天然,须信红丝足下牵;敌国不妨成好合,仇雠应自得翩联。子牙妙计真难及,鸾使奇谋枉用偏;总是天机离预料,纣王无福镇乾坤。
话说散宜生出城,来至商营,对旗门官曰:“辕门将校,报与你邓元帅得知:‘岐周差上大夫散宜生,有事求见。’”军政官报进中军:“启元帅!岐周差上大夫有事求见。”邓九公曰:“吾与他为敌国,为何差人来见我?必定下说词,岂可容他进营,惑乱军心;你与他说:‘两国正当争战之秋,相见不便。’”军政官出营,回覆散宜生。宜生曰:“两国相争,不阻来使,相见何妨,吾此来奉姜丞相命,有事面决,非可传闻,再烦通报。”军政官出营又进营,来把散宜生言语,对九公诉说一遍。九公沈吟,旁有正印先行官太鸾上前言曰:“元帅乘此机合,放他进来,随机应变,看他如何说;方可就中取事,有何不可。”
九公曰:“此言亦自有理。”命左右请他进来,门宫出辕门,对散宜生曰:“元帅有请。”散宜生下马,走进辕门,进了叁层鹿角,行至滴水檐前;邓九公迎下来,散宜生鞠躬,口称:“元帅。”九公曰:“大夫降临,有失迎侯。”彼此逊让行礼,後人有请单赞子牙的妙计:“子牙妙算世无伦,学贯天人泣鬼神;纵使九公称敌国,蓝桥也自结姻亲。”
话说二人逊至中军,分宾主坐下,邓九公曰:“大夫!你与我今为敌国,未决雌雄,彼此各为其主,岂得循私妄议?大夫今日见谕,公则公言之,私则私言之,不必效舌剑,徒劳往返耳!予心如铁石,有死而已,断不为浮言所摇。”散宜生笑曰:“吾与公既为敌国,安敢造次请见?只有一件大事,特来请一明示,无他说耳!昨拿有一将,系是元帅门婿,於盘问中道及斯言,今丞相不忍骤加极刑,以割人间恩爱,故命散宜生亲至辕门,特请尊裁。”邓九公听说,不觉大惊曰:“谁吾婿,为姜丞相所擒?”散宜生说:“元帅不必故推,令婿乃土行孙也。”邓九公听说,不觉满面通红,心中大怒,厉声言曰:“大夫在上,吾只有一女,乳名婵玉,幼而丧母,吾爱惜不啻掌上之珠,岂得轻易许人,今虽及笄,所求者固众,吾自视皆非佳婿,而土行孙何人,妄有此说也。”散宜生曰:“元帅暂行息怒,听不才拜禀,古人相女配夫,原不专在门第,今土行孙亦不是无名小辈,彼原是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门下高弟;因申公豹与姜子牙有隙,故说土行孙下山来助元帅征伐西岐;昨日他师父下山,捉获土行孙在城,穷其所事,彼言所以虽为申公豹所惑,次为元帅以令爱相许,有此一段姻缘;彼因倾心为元帅,而暗进城内行刺,欲速成功,良有以也;昨已被擒伏罪不枉,但彼再叁哀求姜丞相及彼师尊惧留孙曰:‘为一此段姻缘,死不瞑目。’之语,即姜丞相与他师尊,俱不肯放,只予在旁劝慰:‘岂得以一时之过,而断送人间好事哉。’因劝姜丞相暂且留下,宜生不辞劳苦,特谒元帅,想求俯伏赐人间好事,曲成儿女恩情,此亦元帅天地父母之心,故宜生不避斧钺,特见尊颜,以求裁示。倘有元帅果有此事,姜丞相仍将土行孙送还元帅,以遂姻亲,再决雌雄耳!
’廷懋赏功臣之意,及至饮酒中间,彼曰:“元帅在上,若是早用末将为先行,早取西岐多时矣。”那时吾酒後,矢口许之曰:“你若取了西岐,吾将婵玉赘你为婿。”一来是奖励彼竭力为公,早完王事,今彼已被擒,安得又妄以此言为口实,令大夫往返哉?”散宜生又笑曰:“元帅此言差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婚姻之事,人之大伦,如何作为儿戏之谈;前日元帅言之,土行逊信之,土行孙又言之,天下共信之,便与中外,人人共处,正所谓:‘路上行人口似碑。’将以为元帅相女配夫,谁信将军权宜之术,为国家行此不得已之深衷也?徒使令爱千金之躯,作为话柄,闺中之秀,竟作口谈;万一不成全此事,且使令爱有白头之叹,吾窃为元帅惜之。
今元帅为商之大臣,天下叁尺之童,无不奉命;若一旦而如此,吾不知所税驾矣!乞元帅裁之。”邓九公被散宜生一番言语,说得默默沈思,无言可答。只见太鸾上前附耳说:“如此如此,亦是第一妙计。”
邓九公听太鸾之言,回嗔作喜道:“大夫之言,深属有理,末将无不应命。只小女因先妻早丧,幼而夫教,予虽一时承命,未知小女肯听此言,俟予将吾意与小女商榷,再令人至城中回覆。”散宜生只得告辞,邓九公送至营门而别。散宜生进城,将邓九公言语,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子牙大笑曰:“邓九公此计,怎麽得我过?”惧留孙亦笑曰:“且看如何来说。田子牙日:“劳动散大夫,俟九公人来,再为商议。”宜生退去不表。且说邓九公谓太鸾曰:“适虽是曹允此事,毕竟当如何处置?”太鸾曰:“元帅明日可差一能言之士说:‘昨日元帅至後营,与小姐商议,小姐已自应允,只是两边敌国,恐无足取信,是必姜丞相亲自至营中纳聘,小姐方肯听信。”子牙如不来便罢,再为之计,若是他肯亲自来纳聘,彼必无得重升自卫之理,如此只一匹夫,可擒耳!若是他带有将佐,元帅可出辕门迎接,至中军用酒筵,赚开他手下众将,预先埋伏下骁勇将士,俟酒席中间,击杯为号,擒之如囊中取物,西岐若无子牙,则不政自破矣!”九公闻说大喜:“先行之言,真神出鬼没之机!只是能言快语之人,随机应变之士,吾知非先行不可,乞烦先行明日亲往,则大事可成。”太鸾曰:“若元帅不以末将为不才,鸾愿往周营,叫子牙亲至中军;不劳苦争恶战,早早奏凯回军。”九公大喜,一宿晚景不题。次日,邓九公升帐,命太鸾进西岐说亲。太鸾辞别九公,出营至西岐城下,对守门官将曰:“吾是先行官太鸾,奉邓元帅命,欲见姜丞相,烦为通报。”守城官至相府,报与姜丞相曰:“城下有商营先行官太鸾求见,请令定夺。”子牙听罢,对惧留孙曰:“大事成矣。”惧留孙亦自暗喜;子牙对左右曰:“速与我请来。”守门官同军校至城下,开了城门,对太鸾曰:“丞相有请。”太鸾慌忙进城,行至相府下马,左右通报。太鸾进府;子牙与惧留孙降阶而接,太鸾控背躬身言曰:“丞相在上,末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