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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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已经是昆仑世界之中的常事，梁左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各种大事擦身而过，面不改色地继续活着。
　　青筝也好，六景也好，都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到底是身经百战老同志了。
　　“这是四张定位阵法符箓。”
　　青筝丢给他一卷卷起来的薄薄纸张。
　　定位阵法符箓之前梁左和韩靖在麒麟那里就用过，这东西在被封闭特殊场所实在是利器，只是无法传送到太远的地方。
　　韩靖一回来则是恢复了老样子，将自己关在他新整理出来的实验室中，继续和齐元斋研究最近的重点课题“幻神变”，力图尽快能够让它发挥出实际作用。
　　“六景前辈去哪儿了？”
　　梁左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有看到六景的影子。一般来说六景都是坐在他的办公桌处，研究着厚厚文献，要么就是尝试勾画术式术法公式结构，是一个真正的以学术为乐趣的奇人。
　　破天荒没有宅在办公室，这让梁左很意外。
　　“具物部那边把他借去办点事。”
　　青筝头也不回，依旧在忙碌着，一心二用对她来说已经是常事。
　　“师傅。”
　　那头传来嗯的一声。
　　“你知道海神吗？”
　　青筝身体明显一僵。
　　“不知道。”
　　她掩饰说。
　　梁左走到她旁边，把自己的脸靠近对着桌子上一叠叠资料的青筝双眼，让对方一时间有些慌乱。
　　“我们在归墟看到海神了。”
　　青筝扭开视线站起来，假装整理文献：“是吗？海神是什么？”
　　“海族的兵器，也是后来海族的保护神，守卫者，也是掘墓人。”梁左看着青师傅的背影，叹了口气：“师傅，如果你真的知道点什么，我希望能够告诉我。我来自地球，很多事情似乎都和我的故乡有关系，可进入昆仑到现在为止，我对于地球的了解反而越来越少，不断有前所未有的问题出现，让我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和联盟眼中的地球是完全不一样的星球。老白太忙，六景又有关于他师傅的忌讳，我只能找你。”
　　梁左的话句句出自真心。
　　如果说五指戒中他要选择一个真正可信的人，除去韩靖之外就是青筝了。不苟言笑的青筝总是给他一种安全感，她不像是老白戴了那么多面具，也不像是六景被各种制约限制，青筝更加纯粹和我行我素。
　　她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她说，我会帮你，哪怕自己的事情放下也会在你危机时赶来。
　　这就是青筝。
　　也许从教学而言她不是一个好的讲师，讲话总是干巴巴的，有时候又是凶巴巴，不过她绝对是一个可靠的伙伴。
　　“海神……你们是在归墟看到了他的记忆回溯。”
　　青筝停下脚步，背对梁左。
　　“记忆回溯？”
　　梁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先说好，我告诉你，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青筝呼吸有些起伏，双手交错，捏着手指。
　　梁左说我保证。
　　“海神，是昆仑之前的‘旧日支配者’。”
　　青筝坐在沙发上，手中多了一杯茶热腾腾的绿茶，她喝了口茶，仿佛放松身体才能够让她将这一段说出口。
　　梁左搬了个单人沙发坐在她旁边，认真听着。
　　“‘旧日支配者’你可以看成是上一个大时代的聚合体，关于地球的调查联盟这么多年从未停止过，你知道你们地球最让人惊讶的是什么吗？”
　　“与联盟近乎一样的人类分支？海族？”
　　她努努嘴，表示不对。
　　“是太多的群体意志，或者说聚合体。”青筝看着茶杯上冉冉升起的热气，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所谓‘旧日支配者’就是某个统治级别的生命达到一个群体峰值时自然而然进入了聚合体时期，个体开始凝聚为一个群体，无论是通过外部生理结构上统一还是意识层面上的融合。如此一来，具有超出个体数个数量级的聚合体就会拥有恐怖的力量与智慧，或者说是计算思维速度。”
　　“想想吧，如果你拥有一万个昆仑炼气士的大脑容量，或者是凝聚了一千个完整的意识中枢……战斗中也许超出别人一点点就会造成一瞬间的击杀，超出数量级的计算与力量能力，那是毁灭级的能力。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定义，它们支配者过去的大时代。”青筝幽幽道：“地球上拥有的就是太多‘旧日支配者’的痕迹，我所知道的就有蚂蚁，珊瑚虫，蜂，鱼，鸟……你想过吗？它们很有可能都曾经扮演过‘旧日支配者’的角色，而后被下一个支配者夺取了统治，在种种变化之后轮到了你们。”
　　她的话让梁左猛然惊醒。
　　对于其他生物梁左不甚了解，不过对珊瑚虫他印象深刻。
　　那是由于有次潜水遇到了一个生物研究工作者，对方谈及珊瑚。
　　珊瑚虫肉眼无法观察，让人最直观的还是珊瑚礁。珊瑚礁是有机的矛盾体，这种能够撞毁船只的海中堡垒是由微小的胶状生物构成，它们既是动物，又是植物，还是矿物，它们具有极其丰富的生命形式，同时又是由死亡的尸体组成，生与死被它们利用得妙到分毫。珊瑚礁造成了世界上最为精密之一的生态系统，有的在这里获取食物或寻求庇护所，有的以寻求庇护和寻找食物的生物为食。切开一块珊瑚，里头可能有上百种生物寄居其中。
　　如果这些并不是所谓功能性自我进化，而是它们改造环境为己所用的能力……那岂不是和人类使用工具，炼气士使用“气”本质上一样了吗？
　　梁左心里有些发毛。
　　试想一下，世界上曾经出现过遍布海洋，将海洋几乎用珊瑚群填满封闭，打造出一层层如同城市立体交通般的结构的“旧日支配者”，它的躯体无处不在，它在海洋中是无法被战胜的，它的尸体也将变成无法逾越的坚壁……
　　“你大概理解了‘旧日支配者’的概念了吧，这就是地球真正的危险之处，很多物种都可能最终变成新的‘支配者’。”
　　青筝一脸认真说着。
　　“由于存在旧日支配者的痕迹，所以联盟当时立刻排遣了大量小分队潜入海洋之中，想要寻找到‘旧日支配者’的痕迹，通过它们就能够知道这颗星球的历史。”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可惜，你也知道的，那些进入深海调查的人和设备，没有一个回来。不过通过他们最后通信的内容倒是可以判断，地球海洋极深处的确存在旧日支配者的踪影，并且不止一位。”
　　“在昆仑被发现之前，地球上的‘旧日支配者’就是‘海神’。”


第508章　海神与昆仑
　　“海神”的称呼并非是联盟取名，而是他原本就有署名。在海洋浅一点的地方联盟发掘出一些残破遗迹，通过分析里头的记载与文字对比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的旧日支配者名叫“海神”，是海族全体智慧的聚集体。联盟的历史研究者推测说，很可能是“海神”遭到新的支配者袭击，被击败，导致整个海族文明彻底覆灭。
　　然而一番调查联盟却得出意外的发现。
　　海洋之中有一些特殊类生物，它们疑似是海族后裔或者是海族退化之后的形态，它们的声音具有一种特殊波段，能够被分析翻译成相应语言，而且大脑结构相当完整，理论上应该是比较完善的智慧种族。事实上却是它们正在进一步退化，生物性这一方面越来越严重，朝着躯体更大来保护自己这个方向进展着。
　　加上之前连续探索深海人员失踪，联盟怀疑海神的尸体或者它的本体还残存在深海之中。
　　正要继续研究调查之时，昆仑被发现，于是联盟所有人力物力都集中到启动和研究昆仑上去。
　　不论怎么说，一个可利用的“聚合体”总是比危险的“旧日支配者”更值得花时间。
　　虽然昆仑世界成型，可联盟对于地球，对海族，对海神，对旧日支配者的调查一直还是在进行，只是由于联盟现在事物太多而且内部声音不统一，所以进展缓慢。
　　“你想过没有，海神既然是被击败的‘旧日支配者’，那么取代它的是谁？”
　　青筝放下茶杯，随手将收入包裹。
　　“昆仑。”
　　梁左毫不犹豫说。
　　“对。至少目前为止，海神之后，昆仑是唯一一个具有‘支配者’性质与力量的聚合体。”青筝双手放在膝盖上，用一种带着深意的眼神看向梁左：“很多人都怀疑，昆仑不仅仅是击败了海神，还吞噬了它的一部分。那一部分包含记忆与信息，信息被昆仑所用，记忆与残存的少量意识体就被昆仑封锁在一片特定的区域，那里，就是归墟。”
　　“可归墟不是属于蓬莱的吗？”
　　梁左质疑说。
　　“蓬莱……”青筝哼了一声：“昆仑世界原本就是由昆仑创造搭建，现在不过是再次激活罢了，蓬莱说到底也是昆仑的一部分，只是由于某种原因，昆仑封闭了自己在蓬莱区域的特殊权限。”
　　“蓬莱意志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昆仑制造的一个分身，或者是一个备用的自我，这个现在还没有定论。”青筝摆摆手，让他不要岔开话题：“归墟，其根本就是一处专门用来关押海神的监狱而已。你想想，你在归墟遇到了一些什么？能量潮涌对吧，源头来自于哪里？”
　　“海神……”
　　梁左恍然明白过来。
　　所谓能量潮涌，是海神残存的意识散发出的能力波动，或者这就是他对外求助的方式。
　　“原本归墟是一个整体，为什么会破碎？”
　　青筝继续面无表情引导梁左的思维。
　　“因为……海神……越狱……造成……”
　　梁左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你再想想，为什么会在归墟看到海神的‘记忆回溯’，看到他昔日统治者的姿态，让人能了解到他曾经也无所不能的一面？”
　　答案已经毫无疑问。
　　为了吸引人过来，帮助他脱困……
　　海神犹如神话之中唱歌引诱水手的海妖塞壬，用他的记忆，他体内的能力波动，不断勾动着冒险者的神经，让他们想要找到……解救海神。
　　联想起海神那副被封闭口和双眼，身体被拉直吊在虚空之中的模样，梁左终于能够体会到昆仑这么做的必要性。
　　让海神无法和接触者进行实质意义上的沟通，避免有人帮他脱困。
　　“可是我那天遇到了和尚模样的一个人，祝迦叶说是鲲鹏……”
　　梁左立刻将在归墟遭遇的情况告诉了她。
　　青筝想了一会儿，踱步了一圈。
　　“倒是很像鲲鹏的风格，不过就像韩靖说的，你们看到的也是很多年前的鲲鹏了。它对于昆仑之中隐藏最深，秘密最多的地方最有兴趣。海神或许依旧在归墟之中某个地方，只是普通办法是无法进入那个坐标……”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龙伯国的人找到出来的路了吗？”
　　梁左对于龙伯国一直念念不忘。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的。”
　　“没有。”
　　“假的呢？”
　　“还在找。”
　　从她话中梁左听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他们放弃往外找出路了？”
　　“五溪死了。”
　　青筝脸色平静。
　　梁左只觉得大脑被人锤了一下，嗡嗡作响，半天才回过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明界昉，其他三个人杀了他。”
　　青筝现在还记得当时那副场景。
　　那时候她站在巨人人群之中，显得一点也不起眼。
　　五溪被其他三人捆在一根土黄色沙柱上，他已经奄奄一息，头也低垂着，就像是一条被炙烤太久的鱼。
　　“经过确证，五溪尝试杀掉五明界昉其他几人作一个人的统治，所以我们一致通过，在此将他处决，愿他下次转生能够减少贪欲，往生极乐……”
　　五溪嘴唇动了动，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不过只要五明界昉不倒，关于内部的争斗他们并不在意。反正和白骨国的通道一直是开启的，不必害怕。
　　五明界昉给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机会。
　　五溪吃力地张了张干涸的嘴唇：“自由，是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消失的。”
　　他的身体被处刑人撕裂搅碎，化作漫天黄沙，重归大地。
　　梁左攥紧了拳头：“这是谋杀！”
　　“不，这是自保。”
　　青筝叹了口气。
　　开始她也认为那是内部纠纷导致的争权夺利，政治倾轧。可五溪死后一切依旧井井有条，仿佛早就谋划清晰了一样，只有一件事停止了下来——对外部通道的探寻全面停止。五明界昉三人每个人都仿佛把自己体内所有力气榨干，他们分成三组，一人去联络游说其他龙伯国人，一人处理城池的功能完善以及各种事宜安排，最后一人则是直接进入了白骨国。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