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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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小姐道:“我现在也明白了,所以…所以…。”
丁喜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道:“你父亲平时是不是睡得很迟?”
王大小姐摇摇头,道:“他老人家的生活一向很有规律,起得很早,睡得也早。”
丁喜道:“出事之时,夜确已很深了?”
王大小姐道:“那时已过三更了。”
丁喜道:“他平时睡得很早,那天晚上却还没有睡,因为他还留在书房里。”
王大小姐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他老人家的确有点特别。”
丁喜道:“一个早睡早起已成习惯的人,为什么要破例?”
王大小姐抬起头,眼睛里发出了光。
丁喜道:“这是不是因为他早已知道那天晚上有人要来,所以才在书房里等着?”
王大小姐道:“我进去的时候,桌上的确好象还摆着两副杯筷、一些酒菜。”
丁喜道:“你好象看到了还是的确看到了”
王大小姐道:“那时我心已经乱了,对这些事实在没有注意。”
丁喜叹了口气,拿起酒杯,慢慢啜了一日,忽又问道:“那杆霸王枪,平时是不是放在书房里的?”王大小姐道:“是的。”
丁喜道:“那么他就不是因为知道这个人要来,才把枪准备在手边。”王大小姐同意。
丁喜道:“可是他却准备了酒莱。”
王大小姐忽然站起来,道:“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进去的时候,的确看见桌上有两副酒杯筷。”
丁喜道:“你刚才还不能确定,现在怎么又忽然想了起来?”
王大小姐道:“因为我当时虽然没有注意,后来却有人勉强灌了我—杯酒,他自己也喝了两杯。”
她又解释着道:“那时我已经快晕过去,所以刚才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
丁喜沉吟着,又问道:“那书房有多大?”
王大小姐道:“并不太大。”
丁喜道:“就算是个很大的书房,若有人用两根长枪在里面拼命,那房里的东西,只怕也早就被打得稀烂了。”
王大小姐道:“可是……”
丁喜道:“可是人进去的时候,酒菜和杯筷却还是好好的摆在桌子上。”
王大小姐终于确定:“不错。”
丁喜道:“这半截枪尖,只不过是半截枪尖而己,枪杆可能是一丈长,也可能只有一尺长。”王大小姐道:“所以……”
丁喜道:“所以杀死你父亲的凶手并不一定是用枪的名家,却一定是你父亲的朋友。”
王大小姐不说话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年轻人。
她眼睛的表情,就好象是个第一次看见珠宝的小女孩。
丁喜道:“就因为一定是朋友,所以你父亲才会准备酒菜在书房里等着他,他才有机会忽然从身上抽出杆短枪,一枪刺入你父亲的要害,就因为你父亲根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连桌上的杯筷都没有被撞倒。”
他又慢慢地咽了口酒,淡淡道:“这只不过是我的想法而已,我想得并不一定对。”
王大小姐又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睛里闪耀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芒,又好象少女们第一次佩戴了珠宝一样。
邓定侯微笑道:“你现在想必也明白,‘聪明的丁喜’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王大小姐没有说话,却慢慢地站了起来。
现在也已夜深了,窗外闪动着的星光,就象是她的眼睛。
风从远山吹来,远山一片朦胧。
她走到窗口,眺望着朦胧的远山,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说过,五月十三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并不仅是因为我父亲的死亡。”
邓定侯道:“这一天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大小姐道:“我父亲对自己的身体一向很保重,平时很少喝酒,可是每年到了这一天,他都会一个人喝酒喝到很晚。”
邓定侯道:“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
王大小姐道:“我问过。”
邓定侯道:“他怎么说?”
王大小姐道:“我开始问他的时候,他好象很愤怒,还教训我,叫我最好不要多管长辈的事,可是后来又向我解释。”
邓定侯道:“怎么解释?”
王大小姐道:“他说在闽南一带的风俗,五月十三是天帝天后的诞辰,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祭把天地,大宴宾朋,以求一年的吉利。”
邓定侯道:“但他却不是闽南人。”
王大小姐道:“先母却是闽南人,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好象也在闽南耽过很久。”
邓定侯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王大小姐道:“这件事他从来就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过。”邓定侯道:“可是…。”
王大小姐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最奇怪的是,每年到了五月十三这一天,他脾气都会变得很暴躁,本来他每天早上都耍一趟枪的,这一天连枪都不练了,从早就一个人耽在书房里。”
邓定侯道:“你知不知道他在书房里干什么?”
王大小姐道:“我去偷看过几次通常他只不过坐在那里发怔,有一次我却看见他居然画了一幅画。”
邓定侯道:“画的是什么?”
王大小姐道:“画完之后,他本来就好象准备把那幅画烧了的,可是看了几遍后,又好象舍不得,就把那幅画卷好,藏在书架后面腹壁中的一个秘密的铁柜里。”
邓定侯道:“你当然也看过了。”
王大小姐点点头道:“我虽然看过,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他画的只不过是幅普通的山水,白云青山,风景很好。”
丁喜忽然问道:“这幅画还在不在?”
王大小姐道:“不在了。”
丁喜失望地皱起了眉。
王大小姐道:“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又打开了那铁柜,里面收藏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少,偏偏就只有这幅不值钱的画,居然不见了。”
丁喜道:“你知不知道是谁拿走的?”
王大小姐摇摇头,道:“可是我已将那图画看得很仔细,我小的时候也学过画。”
丁喜眼又亮了,道:“现在你能把这幅画再一模一样的画出来看看吗?”
王大小姐道:“也许我可以试试看的。”
她很快就找来笔墨和纸,很快的就画了出来一一
蓝天白云,白云下一片青色的山岗,隐约露出一角红楼。
王大小姐放下了笔,又看了几遍,显得很满意:“这就是了,我画的就算不完全象,也差不了多少。”
丁喜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淡淡的道:“这幅画的确没有什么特别,象这样的山水,天下也不知有多少。”
王大小姐道:“可是,这幅画上还有八个很特别的字。”
邓定侯道:“写的是什么?”
王大小姐又提起笔。
“五月十三,远避青龙。”
青龙!
看到这两个字,邓定侯的脸色竟象是忽然变得很可怕。
王大小姐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缓缓道:“家父在世的时候,常说他朋友之间,见识最广的人,就是神拳小诸葛。”
邓定侯笑了笑,笑得却很勉强。
王大小姐道:“我知道他老人家从来不会说谎话,所以……”
邓定侯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王大小姐道:“你知不知道青龙会?”
她忽然问出这句话,邓定侯竟好象又吃了—惊。
青龙会!
他当然知道青龙会。
可是他每次听到这组织的时候,背上都好象有条毒蛇爬过。
王大小姐盯着他,缓缓道:“我想你一定知道的,据说近三百年以来,江湖中最可怕的组织就是青龙会。”
邓定侯没有否认,也不能否认。
因为的确是事实。
没有人知道青龙会是怎么组织起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组织的首领是谁。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青龙会组织之严密,势力之庞大,手段之毒辣,绝没有任何帮派能比得上。
王大小姐道:“据说青龙会的秘密分舵遍布天下,竟多达三百六十五处。”
邓定侯道:“哦。”
王大小姐道:“一年也恰巧有三百六十五天,所以青龙会就以日期来作为他们分舵的代号,‘五月十三’,想必就是他们的分舵之—。”
邓定侯道:“难道你认为青龙会和你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王大小姐道:“他虽然已是个老人,耳目却还是很灵敏,那天我在外面偷看的时候,他也许早就发现了。”
邓定侯道:“难道你认为那幅画是他故意画给你看的吗?”
王大小姐道:“很可能。”邓定侯道:“他为的是什么?”
王大小姐道:“也许他以前在闽南的时候,和青龙会结下了怨仇,他知道青龙会—定会派人来找他,所以就用这法子来警告我。”邓定侯道:“可是……”
王大小姐打断了他的话,道:“他活着时虽然不愿意跟我说明,却又怕不明不白的遭了别人暗算,所以才故意留下这条线索,让我知道害他的人就是‘五月十三’,这秘密的组织就在这么样一片青色的山岗里。”
邓定侯叹道:“就算真的如此,你也该忘了下面四个字。”远避青龙,
王大小姐紧握着双手,眼里已有了泪光,道:“我也知道青龙会的可怕,但我却还是不能不为他老人家报仇的。”
邓定侯道:“你有这么大的力量?”
王大小姐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
她用力擦了擦泪痕,又道:“现在我只恨不知道这片青色的山岗究竟在哪里。”
邓定侯道:“别的事难道你都已知道?”
王大小姐道:“我至少已知道‘五月十三’这分舵的老大是谁了。”
邓定侯耸然动容道:“是谁?”
王大小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缓缓道:“这个人的确是我父亲的朋友,那天晚上我父亲的确在等着他。”
她转过脸,凝视着丁喜,道:“有些事我本来都没有想到,可是刚才你的确让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丁喜淡淡道:“我刚才也说,我的想法并不一定正确。”
王大小姐勉强笑了笑,忽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到熊家大院去?”
丁喜冷冷道:“大小姐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根本就不必要有什么理由。”
王大小姐道:“我有理由。”
她好像没有听出丁喜话中的刺,居然一点也不生气,接着又道:“因为那天早上,我忽然在路上看见了一个人。”
丁喜道:“路上有很多人。”
王大小姐道:“可是这个人却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的。”
丁喜道:“哦。”
王大小姐道:“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他脸上又戴着个人皮面具,一定想不到我会认出他来,但我却还是不能不特别小心。”
丁喜道:“为什么?”
王大小姐道:“因为我那时就已想到,我父亲很可能就死在他手里的,他若知道我认出了他,一定也不会放过我。”
丁喜道:“所以吓得你连熊家大院都不敢去。”
王大小姐眼圈又红了,咬着嘴唇道:“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邓定侯忍不住道:“他究竟是谁?”
王大小姐又避开了这问题,道:“但那时我还没有把握确定。”丁喜道:“现在呢?”
王大小姐道:“刚才我听了你的分析后,才忽然想到,我父亲死的那天晚上,在书房里等的人一定就是他。”
丁喜道:“现在你已有把握能确定?”王大小姐道:“嗯。”
丁喜道:“但你却还是不敢说出来。”
王大小姐道:“因为……因为我就算说了出来,你们未必会相信的。”
丁喜道:“那么,你就不必说出来了。”
他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饮,居然好象真的不想听了。
王大小姐道:“可是书房里却还留着他的药味,我一嗅就知道他曾经来过。”
现在丁喜无论怎么讽刺她;她居然能忍得住,装作听不见:“昨天早上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恰巧用过那种药,我远远的就嗅到了,所以我根本不必看清他的脸,也知道他是谁。”
她接着又道:“就因为他有这种病,所以他呼吸的声音也跟别人不同,你只要仔细听过两次,就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邓定侯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却已无疑证实了她的话。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王大小姐盯着他,道:“我想你如果见到他,就一定可以分辨得出。”
邓定侯只有点头。
王大小姐道:“五月十三距离七月还有四十七天,这段时间已足够让他赶回关外,等着你去接他。”
邓定侯道:“可是今年……”
王大小姐道:“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