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存-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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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城,过了一二年 ,杨文远才明白,除非他父亲杨知府政绩菲然,让人不得不升他的官职。凭杨阁老,杨知府绝无升迁的可能,皆因杨阁老爱惜羽毛,怎可循私升迁家中子弟落人话柄。
然已升官心切的杨知府如何听的进杨文远之言,反而写信来责骂杨文远没有伺候好祖父,才令杨阁老不愿升迁他。
杨文远从兄长的来信中得知,他们的爹如今是越发的迁怒于母亲,母亲在家中的日子越发难过,有时家中的姨娘都敢欺负她。想到此,杨文远捏紧拳头,他不信杨阁老不知杨知府家中之事,对一个爱惜声誉的人来说,怎么会允许杨家有宠妾灭妻之事?除非杨阁老另有打算,但母亲对他一个阁老来说并无利用价值。莫非是外祖家?可外祖家也不过是清贵些,并没妨碍到杨家甚事。
杨文远的眉头轻蹙,低头寻思。他忽地惊觉,他外祖家作为杨阁老的姻亲,并没有响应杨阁老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许家和大多数书香世家一样,仍坚持着让家中女子学习诗书琴画。这点杨阁老怕是早已不满,才对儿子的宠妾灭妻视而不见。
想明白这些,杨文远已是愤恨不已。
陈茂闵瞧见杨文远一会皱眉,一会咬牙切齿,以为他在为太子他们担心,道:“不用过虑,太子殿下定会安排妥当的。”
杨文远收起心思,把对沙河镇的担忧说了说,盼着陈茂闵会转告太子。
陈茂闵寻思一番,找了个机会跟太子说了说。
太子听了,微微笑道:“若他们真从沙河镇下手才好呢。”他如何又不知如今的沙河镇是下手的最好地方,挑起民乱哄抢了金子,让他失了脸面又丢了金子。可他们必定想不到他正张着大网等他们入网抢食。
而此时的后宫也甚时不平静,周贤妃处理好一天的宫务准备好好歇歇。贴身的大宫女递来一张三寸见方的纸条,周贤妃略略伸长脖子一瞧,周贤妃立时坐直身躯,吩咐:“去把德妃给我请来。”
“人呢?”
“关在后殿。”宫女回禀。
“从那找出来?”周贤妃翘着小指捏着这薄薄的一片。
“从食盒夹层搜出来。”
“好生赏赏那人。”周贤妃道,“是个仔细的人,留意一下此人,用的着就给个机会。”
“也是个蠢的,这种事不是也应该口口相传吗?出的你口入的我耳。就这德行,还妄想成就大事?”周贤妃撇撇嘴角。
“德妃娘娘到。”内侍尖细的声音。
“请吧。”周贤妃点点头。
“不知姐姐有何急事?”鲁德妃听说周贤妃有急事相召,急急坐了步辇过来。
周贤妃略抬下巴。
方寸纸条递到鲁德妃面前,鲁德妃眼光一扫,赫然起身拉着周贤妃的手道:“姐姐,千万要相信妹妹,妹妹没那胆子。”
“你是没胆,人家不是送你胆子来了吗?”周贤妃一张脸是笑非笑。
鲁德妃哑了口,这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她父亲亲笔所书。
周贤妃伸手捏起鲁德妃的下巴,“或许你那软耳根的毛病又犯了,或许你的心思也让你家人说活了?”
鲁德妃眼角含泪,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颜色。
周贤妃松了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发红的眼眸道:“别好日子过多了,忘了自个儿姓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上章节的地方有些做了增加,但是加在上章节里面总觉得有点违和,要不就是继续修下去。但考虑到我的渣速度,就不能修了。
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面的内容
河源县城内的一处胡同,前河源镇里长曾里长满脸红光地往家门口急奔去,一到家门口就叫家里的老婆子和儿子媳妇收拾东西,准备回沙河镇去。
家中余人皆愕然,离开沙河镇十余年,在县城里住的好好的,谁耐烦回那破地方去。
见大家没动,曾里长黑着脸,“老子啥时候出过错?当初我是怎么带你们出来的?告诉你们,沙河里发现金沙了,赶紧的,晚了就没戏了。”
听到金沙,大家坐不住了。几下子打包好行李匆匆租了辆马车往沙河镇赶去。等了沙河镇,曾里长也顾不得休息,直接找上钟里长,拿出准备好的文书给钟里长看。上面是曾里长任沙河镇的里长的文书,钟里长看了吃惊不小。他记得清楚当初曾里长迁出了沙河镇,是他接任的里长,为何如今却有这样的文书。
曾里长拍着钟里长的肩道:“老弟呀,不是我不帮你。当初你任沙河镇里长的时候,县衙不同意,那些差吏们说不认得你。最后折衷了一下,就给你弄了个代里长,我仍是挂个名头。昨日,县衙的差吏特意来跟我说如今沙河镇出了金沙,怕你担不得责,速让我回来。这不,我家里就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赶回来了。”
钟里长有甚不明白的,这是曾里长看到金沙,回来抢好处来了。
曾里长笑呵呵道:“老弟,沙河镇这么多年多亏了你,以后老哥儿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呢,你可得好好帮帮老哥儿我呀。”
钟里长铁青着脸,紧握的拳头仿佛随时就要挥出去。
钟老婆子拦在钟里长前面撑着脸对曾里长道:“好好,曾里长回吧,嫂子在家里等久了吧。”
曾里长道:“家里的婆娘就是麻烦。”说完背着手出了钟家。
“老头子,让他当吧。当里长那有下河捞金好。”钟老婆子给钟里顺着气劝道。
钟里长缓了气,“也不是我非要当这个里长,他这人私心重,就怕他把好处全捞给自己了。”
钟老婆子接着劝道:“怕啥啊,还有太子殿下他们,能由着他把金子往自个儿怀里捞?”
“那倒是。”钟里长倒底给劝住了。
第104章
鲁德妃在偏殿收拾了一下才出了景仁宫; 上了步辇回到咸福宫。由着大宫女侍候着舒舒服服喝下碗热热的甜羹,驱散了心底的寒意,才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刚才在景仁宫; 她一度以为自己坠入冰窖。
周贤妃的几句敲打句句敲在她的心坎上,让她不禁想起几天前母亲说的话。
“贤妃娘娘是受过先皇后的大恩,自然事事为太子考虑。但你不同; 你可没受过她什么好处。何必掏心掏肺对太子好,平王才是你的骨肉; 没得不顾自己的儿子只管别人儿子的理。若太子真是对平王好,这金沙之事; 不就应该让平王来管,那能自个儿抓在手里。亏你还鞍前马后地为他忙活,你说你傻不?可惜我们平王神俊般的人物,日后却得朝着别人行跪拜之礼。你这个做母亲的一点不上心; 都不知道替他争一争,难道那个位子平王就没份吗?我的娘娘哟; 你不为自己打算,总得为平王想想。”
不知怎的那时她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母妃。”
鲁德妃醒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平王; 丰神俊逸般的人物; 日后要对着兄弟下拜; 她不由自主的鼻子酸涩。
平王本就是为此事而来,如果看不出他母妃神色有异。“娘,何时起的心思?”
鲁德妃唇角蠕动; “皇儿,你真的对那位置不动心?”
平王斩钉截铁道:“是!”
“皇儿,皇儿这般人品要屈居人下,母妃为着皇儿委屈。”鲁德妃眼角含泪道。
平王目瞪口呆,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前二十年不曾听母妃说他委屈,怎么忽地母妃觉得他委屈了?
平王俊秀的眉头皱成山峰,心里琢磨着是谁在撺掇母妃。而鲁德妃性子向来本份老实,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是谁在挑唆。
不过平王知道他娘的这性子,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他母妃。于是他也不转弯磨角,直接问:“母妃,二十多年来,我们都平平顺顺地过来了。母妃怎么突地为儿子委屈起来了?”
鲁德妃欲言又止,片刻后,她抿紧唇角。
见她如此,平王深觉意外。他略思量,故着生气道:“母妃,在你心里难道别人比儿子还重要?”
鲁德妃美眸圆睁,急急道:“世上最值得娘担心就是皇儿了。”
“那娘还有什么不能跟儿子说的?”平王道。
鲁德妃犹犹豫豫,始终没开口。
这一下子,平生真生气了,发脾气道:“这么大的事,母妃偏要捂着不让儿子知道。为免日后母妃和儿子的人头不保,我看还是请贤妃娘娘帮忙来审审咸福宫的宫人,清理清理不长眼的。”
说完,平王也不看鲁德妃,起身往外走。
鲁德妃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顫,浑身抖了一下,仿若又坠入冰窖。她急忙唤道:“皇儿回来,我说。”
平王回转身坐回绣凳上,心里仍有一团火在烧。好生跟他母妃说话她不听,偏要让人吓吓她才会说。忽地平王心底生出一股悲哀,原本他和母妃在宫中相依为命,彼此无话不说。如今这样的大事他母妃都瞒着他,不知还有什么事还瞒着他。
见平王回转,鲁德妃赶紧吃了口热茶,没有注意到平王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她定了定心神,才把原委说出。
原来鲁侍郞让鲁夫人进宫传话,别看平王成日邀人吟诗作画,是在拉拢读书人。就因这,平王在仕林中颇有些声望。平王有雄心大志,不该被埋没。又说杨阁老必定不会支持太子,而其余皇子中,平王是最能得到杨阁老的支持。让鲁德妃想法子为平王尽尽力,别让平王孤身奋战。
这一番话听得平王目瞪口呆,他不过是爱个风雅,喜呤诗爱作画,在他外祖眼中他竟然是个韬光养晦心有大志之人。
昌平帝质资平庸,最初先帝并不曾想过传位于他,故给他纳的侧妃全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家中的姑娘。当时平王外祖是礼部的一主事,官居六品,后来因着他母妃,他外祖才升任了礼部侍郎且在这职位一坐就是多年没有挪过,因着是平王的外家,鲁家在京中过得甚是不错。只是鲁家为何突然跳出来撺掇他娘来争?平王甚是不解,鲁家最大的官就是鲁侍郎,家中子弟皆庸庸碌为,且鲁侍郎也不是甚有大干的人,凭这,他们也该有自知之明,如何生得出如此天大的野心?还敢让他娘在宫中生事?
“鲁侍郎莫非以为母妃能和贤妃娘娘分掌后宫之权,就觉得儿子该子凭母贵,也该进一步了?”平王脸上的笑有些渗人。
鲁德妃一愣,难道因为最近她能在后宫发号施令,所以她生出了妄心?若是之前,鲁夫人一开口说这些话,本份的她绝不会听从,还会收了鲁夫人进宫的令牌。
想到此,鲁德妃脸上血丝全无。
平王叹息,“母妃好生糊涂。母妃一惯守着本份,也教导儿子守本份好好过日子,如何听信鲁夫人一面之词而不与儿子相商呢?难道母妃和儿子生分了?还是在母妃心中,娘家重于儿子?”
鲁德妃张嘴想说不,可之前做的事却是瞒着儿子的。她除了不停地摇头,说不出话来,一滴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母妃,此事怕不是母妃想的那样简单。外祖家从来不曾有过此心思,为何如今有了?还劝动了母妃?”平王上前半跪在鲁德妃面前,“外祖可有什么计划?”
鲁德妃止了泪,道:“你外祖母说动我后,就说让我等候。今儿你外祖托宫人传信进来,不想让人抓住了搜出一张纸条带到景仁宫。贤妃给我看了,上面写着让我派些宫人及平王府中的人去沙河镇捞金,最好能激起民变。”
平王倏地地站了起来,连连唾骂,“蠢才,蠢货,笨货……”
鲁德妃睁着一双水洗过的眸子,低声道:“那是你外祖。”
“要不是我外祖,我早让人去端了这一家了。”平王冷冷道,“一家子的蠢笨货,给人卖了都还给人数钱呢。”
一股寒意从鲁德妃心中冒出,“皇儿,是不是你外祖给人利用了?”
“是。”平王住了嘴,这事跟他母妃说不明白,又怕她在后宫露出了痕迹。
平王认真道:“母妃,儿子真没有那心思。儿子就爱吟个诗作个画听个曲,做悠悠哉哉的闲王,荣华富贵一样不缺,又不费神,想着甚就做甚。以前咱们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以后也过什么样的日子。”
鲁德妃仔细看着平王,见他脸上没有一丝勉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虽然听了母亲的话,想着帮衬儿子一把,但实在是她胆小,老是心惊胆顫的,几宿睡不好。只是想着为了皇儿的大业,她又宫权在手,硬着头皮等着宫外传来的消息。如今亲口听皇儿说了没有那心思,她彻底放下心思,想来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平王侍候鲁德妃睡下,转身去了景仁宫。等他出了景仁宫不久,就有内侍出了宫往周府上去。
不过几日,太子就收到了周贤妃传来的书信。太子拿出史记,挨着核对,重新誊抄了一遍。拿出来给张怀仁和徐家英看。
徐家英啧啧几声,“石尚书倒是会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