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宝狂歌-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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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手还没有触到瞎子的臂膀,瞎子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已经闪电般的捏住了女人的脉门。
女人一下呆住,而瞎子一捏之下也不由地呆住。
“你刚才做了些什么?”这是瞎子背转身体后轻声问女人的话。
“我没做什么呀,只是摔了一跤。”
“不是,不是,你除摔跤外肯定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女人看了一眼船头:“噢,还有就是手破了,把血摸在步老大的船头上了。也不知道这个凶巴巴的船老大会不会忌讳女人的血把他的船给弄脏了。”
“你先前贴过符?”
“嗯呐。”
瞎子松开捏住女人手腕的手指,顺势在女人手掌处一抹,抹下一点殷红血迹。
其实女人被捏住的手并没有受伤,但是为了阻止另一只手伤口的流血时,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迹。
瞎子将抹下血迹的手指放在口中,久久地……,随着他脸颊的微微抽搐,嘴角渐渐挂上一丝很不明显的怪异笑意。
瞎子的笑让离得很近的女人感到骇怕,急忙脚步退后,远离瞎子,回到鲁一弃的身边。
瞎子和女人之间发生的动静让大家突然想到,到现在都不曾有人帮女人把伤口包扎了。
于是老叉急急地从舱口边挂着的布巾中拉来一块相对干净的,并从舱台顶上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晒干的乌贼鱼骨。他这是要给女人包扎受伤的伤口,晒干的乌贼鱼骨刮成粉末是很好的止血材料。但是就在他拿着着两样东西走到女人身边时,鲁一弃、步半寸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我来!”
老叉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恢复过来,将东西往鲁一弃手中一递,径自走到一边收拾他这一路过来做的些小玩意儿。
鲁一弃在给女人包扎的过程中,回头看了瞎子两眼,瞎子竟然还像木偶似的坐在船头,手指含在嘴里,嘴角挂着笑,眼白子翻个不停。
当鲁一弃包扎完毕时,再回头看瞎子,发现瞎子已经变了样,手指不再放在嘴里,脸上也没了笑意。手撑着甲板,头往船舷壁上靠去。
“嘘!”瞎子表情夸张地示意大家安静。
甲板上所有的人一下子停住了动作,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步半寸左脚脚掌在甲板上轻轻拍了两下。船舱中立时停止了操作,船底再没有水花的翻滚声响。
“水流了——!”瞎子压低着沙哑的声音说,此时不管是他的腔调还是样子,都像是个活鬼。
步半寸迅速从腰间掏出根竹管,用嘴巴咬住管套拔掉,然后将管子猛然晃动了几下,管子中散出些许红色,随即从中袅袅飘起一股细长的白色烟柱。这是烟管,既是辨别风向的工具,又是储备火种的器具。
烟柱直直地,不摇不动。没有风,那么水流从何而来,如果是洋流的话,洋面不会这样平静,而且有洋流的话,海面子散发的腥味儿应该浓多了。
船舱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步半寸差点没把嘴中咬住的管套吓掉。
船舱口露出鲨口佛陀般的笑脸,只是这笑脸此时比哭还难看:“下面、下面有、东西浮、浮上来了。”
步半寸把烟管往管套中一塞,也不管舵把了,一个纵身跳上舱台,再一个箭步跳上落下的帆叶,并且往横出的一头走去。
老叉甩手扔给步半寸支三股鱼叉,然后将舷边一根牵拉帆页横杠的绳索结扣拉开。横杠转动起来,把步半寸走去的那一端探到船舷外面。而他自己提起单股棱叉在另一边的船舷上站住,一只手抓住根斜索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反握叉杆,手臂高高抬起,随时准备将叉子飞出。
鲨口跑出船舱,他没有往船舷边过去,而是从老叉平时收拾的东西中拉出一个麻布捆子,捆子上的绳头一拉,铺开了几十支各种叉子和钩矛。然后一手提一支,只要步半寸和老叉需要,随时可以扔给他们。
他们这一整套的配合,是用来对付水下巨型生物的。因为像鲸、巨鲨、深海章鱼、乌贼,他们的体形都要比一般的小渔船大多了,要是他们突然出水,很有可能将渔船掀翻。那么对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们出水之前或者出水还没将船掀翻时,用飞矛飞叉掷射它,让它感觉疼痛重新沉入水底。
鸥子的反应要慢些,等他从船舱中出来时,鲁一弃、女人他们都已经凑到船舷边,往外探看着。
夜色虽然很暗,但是依旧能隐约看到远远的地方,冒上来一个白色团团,像是个大气泡,总有桌面大小,并且经久不破。接着这样的白色团团一个接一个冒上来,并且越来越多,是一个往铁头船这边包围过来的趋势,像是水底下有个巨型怪物,正边吐着泡泡边围着铁头船转圈游动,并且这圈越游越小。
那些白团团给鲁一弃带来晦涩污浊直冲脑穴的感觉,更奇怪的是他曾经好像在什么地方有过这样的感觉。
步半寸和老叉很骇异也很惊疑,骇异是因为如果那些是水下巨型怪物喷出的气泡,那这家伙也忒大些了。而惊疑则是因为从他们的角度看,那些团团似乎并不是圆形的,而且水下冒出的气泡在大气压作用下,不可能经久不破的。
“这些是什么?”女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步半寸和老叉没有理她,他们正集中注意力,随时准备对水下出来的怪异东西发起攻击。鲁一弃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也没有回答。瞎子看不见,鲨口的位置也看不清,他们也没作声。
倒是刚出了舱,刚走到船舷边的鸥子回答了女人的问题:“那些是人呗,死人。”
这句话首先提醒了的是鲁一弃,是的,他晦涩污浊的感觉到和在双乳山底下甬道中遇到那些活尸首时有的感觉是一样的。
步半寸和老叉也马上辨别出来,那些确实是死人,在海上死掉的人。
“真的是‘海粽子’!哪里冒出这么多的‘海粽子’!”鲨口也走到船舷边上,看着洋面上挤得密密匝匝的白团团,他大张着嘴巴就像庙里泥塑的佛陀。
“海粽子”,是渔家的俗语。其实就是在海上航行中,有人死去,就将其尸体用白布条层层包裹,然后抛入大海海葬。这种葬法的尸体保存的时间是极短的,因为在海水的浸泡侵蚀以及海中生物的啄食下,不用几天就会没了踪迹。
“什么事情一下子海葬了这么多人?”步半寸望着脚下不断冒出的“海粽子”,很难想象这是一场怎样的灾难。
“有种可能,这些不是一次海葬的,而是多少年无数次海葬聚集起来的。”鲁一弃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不可能,‘海粽子’下水保不住几天就得碎。”鲨口很难相信鲁一弃的说法。
“这里是凶穴所在,什么事都有可能。阴极的凶穴能收得那么多的‘船影子’,当然也能收‘海粽子’。我以前遇到过被别人操纵的活尸首,不知道这些‘海粽子’会不会也活了。”
鲁一弃后面的话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女人甚至轻“啊!”了一声。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死寂,周围真的没有一点声音。船上的人都听见了自己喘息的声音,心跳的声音,血流的声音。他们的目光都瞪视着那些“海粽子”,看着它们一个个无声地冒出水面,布满水面。
逐渐地,铁头船已经被“海粽子”完全包围了,周围已经看不到一点海水面子,只能看到一个挤一个,一个叠一个的长调状白团团。
“‘海粽子’活了!”女人突然叫了一声。
“哪里哪里?!”“啊!”“快跑!”几个男人乱作了一团。
“咯咯咯!”女人笑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恶作剧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数道愤怒的目光盯住她,让她在尴尬羞愧中低下头来。低下头的女人能看到脚下的甲板,能看到甲板上的缝隙、纹路、线条,能看到这些缝隙、纹路、线条的剧烈抖动。
女人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有极度真诚的恐惧:“活了!‘海粽子’活了!”
也就在这瞬间,男人们愤怒的目光从女人身上收回,同时扑向船舷。
“海粽子”没有活,“海粽子”流了。流动的“海粽子”理所当然地带动了铁头船,铁头船夹杂在“海粽子”的中一起流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船上的这些人对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木然了,不再做任何挣脱求生的努力,大概是已经厌倦了反复而至的心理和身体上多重的压力。他们随便铁头船如何夹杂在“海粽子”往前漂,把一切都交付给天运来定。
刚开始,那些冒出的“海粽子”拥挤着、重叠着往铁头船这边而来,船舷下面的“海粽子”甚至都叠起了好几层,再要往上叠几个都能滚入船里了。但随着流动,那些周围的“海粽子”逐渐散开,拥挤在船舷下的也逐渐落下。看得出,“海粽子”的流速要比铁头船快,那些散开的白团团随着刚刚出现的小波浪起伏着,就好像是轻飘的茧子。
“海粽子”变得疏疏落落的了,可以看到水面了。水面真的有些微微的波浪。步半寸又掏出烟管试了试,还是没风。没有风,也不在洋流道上,那么这里的波浪应该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自然力量产生的。
“海粽子”渐渐漂得没了踪影,刚才还那么多,眨眼间都不见了,好像是重新沉入水底一样。
鲁一弃半闭着眼睛往凶穴方向辨别了一下,铁头船离着凶穴更近了,而且也绕过有四十五度角。
鸥子一直都注视着船的前方,此时他又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海底有光!海底有光!”
前面的海面是有片粼粼波光,但那看着怎么都像是月亮、星星在海面子上的反光,再说海底又怎么会有光出现。
已经重新回到舵位的步半寸没有理他。铁头船依旧保持着直行航线往前行驶。
“死人!活死人!”鸥子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鲁一弃赶忙往船头跑去。真的是死人,像活人一样的死人。
就在船头前的水下,飘着一具尸体,一句衣衫工整的尸体。尸体的面容真的和活人差不多,不管是面色还是肤色还是毛发。尸体平躺在水下大概一尺左右的深度,随着水波轻轻飘荡着,就像个活人在睡着了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睡着的人都闭着眼,而这水中的尸体却是大睁着眼睛。最为诡异的是,这死人是眼睛不管谁看、什么角度看都像是盯着你,与你对视着。
第九节:探没舟
(南吕·金字经)
如梦流洋道,谁肯走这遭。
此非是贤人天性高,亦心劳,祖任无处逃。
谁知觉?海里奈何桥。
接着他们看到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尸体……,并且越来越多,就像刚才的“海粽子”一样多。鸥子刚才的话也没有错,这里的水下真的有光,不知道这些光亮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但正是因为有这些光萦绕着水下的尸体,他们才能将活人一样的死人连面容毛发都看的清清楚楚。
“大少,你说见过活尸首,这死人不会也活了吧?!”鸥子问鲁一弃这话时,嘴唇有些哆嗦。
鲁一弃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会变成活尸首,但他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要不然恐惧、惊吓给人心理巨大的压力会让面前的人发疯。
其实要发疯的不止鸥子一个,这一船的人包括鲁一弃,都觉得自己心里搅着难受,脑筋突跳得就像随时会爆开。海里那么多的尸首,都大睁着眼睛,盯着自己,这只要是个人,没被一下子吓死、吓疯已然是万幸,至于心里的难受、感觉上的些不适真的不值一提。
水中的死人倒确实没有变成活尸,但是它们却似乎有着活物才具备的灵性。当铁头船迎着它们驶去时,它们都很自然地从船头漂开,这么多的死人,铁头船竟然没有碰到一个。
“有人唱歌,好怪的歌。”瞎子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语气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啊!哪里!?在哪里!?”鸥子是越害怕越想问个清楚。
瞎子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探出船舷指了指下面。
鸥子的脸色发青了,他的目光转向鲨口。鲨口此时正好站在船舱口,看到鸥子询问的目光后重重点了下头。显然,船舱的扩音效果让他也听到了水下的歌声。
船上没有声音了,连喘口大气的声响都没有。极度的安静让其他人很快也都听到了那怪异的歌声。那是个谁都听不懂的歌声,怪异而惊心。声音倒不难听,只是调子简单了些,拖着颤巍巍的长音,幽幽渺渺地由远及近,然后在飘满死人的海面上回旋飘荡了几个来回,再渐渐远去,仿佛是地狱中的鬼魂的哼吟,又仿佛是深海魔宫中妖孽的叹息。那歌声在海面上回旋飘荡时,激起了许多道细细的水线,纵横交错,拨挑轻跳。
歌声远去并终于消失,铁头船也终于闯过了遍布死人的怪异海面。可是谁都没能舒出一口气。
鲁一弃知道,自己离着凶穴更近了。因为从死人群里闯过后,他们面前是一个更为平静明亮的洋面。平静的洋面下都是沉船,各种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