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媒正娶-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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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不同,仿佛是……多了几分求而不得的怨念。
“是么,从建康到洛阳,从洛阳王再到秘宜,值得你如此谋划的仇人,让我猜猜……可是那苻坚的遗孤?”
谢珏说完,竟是难得替慕容珂又斟了一杯酒,轻轻递过。
慕容珂却并没有接,只是危险的打量着谢珏。
“谢四公子好本事,只是在下却不明白,你一路机关算尽,如此谋划,到底谋划的是什么,难不成,只是那傻妞的一颗心?”
傻妞?!这混蛋叫谁傻妞?!
玉润正思忖着慕容珂的仇家是谁,猛然间听到这两个字并未反应过来,旋即便领悟慕容珂这是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
还不等她回嘴,却见到谢珏已是掩口而笑,还不忘冲努了努嘴,那表情好像在说:“这可不是我说的。”
玉润拍案而起,对着外头正在赶车的大汉吼道:“停车!”
外头响起大汉憨憨的应答:“姑子有何吩咐?”
“你进来歇着,我们这里有两个傻蛋,可以轮流替你!”
慕容珂和谢珏苦笑着对视一眼,竟难得在彼此眼中见到了一丝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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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偃师
玉润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真的让这二人去赶车; 只是从自己的行李里头翻出了一套青绿色的衣袍递给谢珏。
“卿卿这是作甚?”
“这一路上盘查的甚紧; 入了城你我二人的口音也会暴露,倒不如你扮成个哑巴老妪; 我就是你们老来得女的哑巴闺女,如何?”
谢珏:“……”
慕容珂:“……”
玉润见这二人迟迟不肯答话,便又张嘴喊了一声:“停车!”
“女郎有何吩咐?”
老实憨厚的大汉立刻应声,还不等玉润再开口; 谢珏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粗布青衫道:“没什么吩咐; 你继续赶车,若是路过客栈,便知会一声。”
语毕,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玉润,那深情好似是被遗弃的小兽。
这眼神让玉润有一丝丝迟疑,但心中的不忍也只是停留了片刻; 便立刻默念道:“莫要被这厮骗了。”
思及至此,她便狠心的撇过头去,再也不看谢珏一眼。
马车缓步驶入一道深巷,车窗外传也渐渐传来愈发嘈杂的叫卖声。
玉润不着痕迹的掀起车帘的一角,瞄向窗外,只见到这一条巷子里随处都是茶楼酒馆客栈,还有不少小商小贩摊开一卷竹席在路边叫卖。
正所谓大隐隐于世,若他们在这鱼龙混杂的巷子里居住,应当不会太引人注目,此处正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思及至此,玉润轻声叫停了车夫。
谢珏和慕容珂显然也正有此打算,见到玉润先开口,便顺水推舟。
不多时,他们二人就在巷子的南口找到了一家客栈,这客栈的名字颇为风雅,同胡人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不同,名为芳华斋。
玉润从马车中走下,此时此刻,除了那明亮如同琥珀一般的眸子还能依稀辨出是她,其余的五官都走了样,虽然不丑,却极为平庸,普通的让人过目则忘。
而谢珏也当真易容成了一个老妪,伛偻的背影同慕容珂放在一处竟是格外般配。
玉润心中偷乐,刚要向前迈步就感觉到一双手如同灵蛇一般缠上了自己的臂弯。
“卿卿做闺女的,应当扶好为娘才是。”
玉润:“……”
见识过这厮不要脸的功力,玉润敢怒不敢言,只得认命的挽着谢珏的胳膊,低眉敛目的随他进门。
谢珏暗自得意,就在同玉润买入芳华斋的刹那,忽有一道人影从室内走出,腰间有一道白光晃过,刹那间那佩剑的形状已落入眼中。
谢珏脚步一顿,同时也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呼吸也是一紧。
“咳咳咳……”他连忙掩饰一般的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玉润见状也心神领悟,故作关切的去拍了拍谢珏的后背。
只是眼角的余光却再度扫向那人腰间的佩剑。
那上头印着的,是桓氏一族死侍的徽记。
玉润之所以清楚,是因为洛阳城破的那日,那些闯入谢府的兵卒身上都佩戴着印着这般图案的佩剑。
当年的桓玄处心积虑,蛰伏着许多年,终于是一击致命,从此便再也不用掩藏自己的实力。
可是现如今,桓玄竭力想要掩盖住的实力竟出现在了燕地,究竟是为何?
是怎样重要的事情,值得他托付自己的底牌来处理。
玉润百思不得其解,心事重重的扶着谢珏进了芳华斋。
同这颇有意境的名字相比,这芳华斋的内部就简陋了许多,勉勉强强算上一个清雅别致,只大堂的正中央挂了一幅大红色的富贵牡丹,那牡丹娇艳欲滴,只衬得那墙壁更加雪白,仿佛转眼那牡丹便会从墙上掉落出来似的。
玉润和谢珏望了一眼,虽然欣赏,却无再多反应,倒是慕容珂,见到那牡丹的刹那瞪大了眼睛,多日因赶车未曾好眠的双眸还泛着点点血丝,配合着此刻似是愤恨又似是憎恶的神情,以及那妆容的褶皱显得格外可怖。
慕容珂压低了声音,一个苍老的声线十分自然的从嗓子里发出:“贵店这幅富贵牡丹图当真是栩栩如生,只是不知这是从何处购得?”
店伙计鄙夷的看了一眼他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鼻孔快要翘到天上,半天才哼出一声:“几位是要住店?”
显然是将慕容珂方才的话当耳旁风了。
慕容珂在晋地时虽是质子,孝武帝却也给了他一个皇子应有的体面,走到哪里不说是前呼后拥,也至少是礼让有加,何曾遭受如此怠慢。
慕容珂正欲发作,却见到身旁谢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隐含着警告,慕容珂只得将这口气咽下,耐着性子应道:“三间客房。”
伙计闻言拉长了嗓音喊道:“地字房三间……”
“天字房可还有?”慕容柯出声将他打断。
听到这人竟是要住天字房,那伙计原本不屑的神色不由得收敛几分,赔笑道:“对不住客官,前些日子来了许多客人,天字间都满了,只能委屈三位。”
闻言,谢珏同玉润对视一眼,玉润旋即凑到谢珏耳边,轻声道:“只怕来的不仅仅是桓氏一族的死侍。”
“卿卿是说?”谢珏发出声音,可嘴唇却看不出来任何动作。
“桓玄此人心思缜密且多疑,若真是件大事,他定会亲历而为。”
从痴心一片到最后的憎恶至极,玉润对桓玄的了解可谓不亚于任何人。
“卿卿此言有理,呵……若当真有他在,我们此番行动,便要更加小心。”
二人互相叮嘱一番,便同慕容珂一道在伙计的带领下去了客房。
“几位客观若是有什么吩咐,便拉动这个铃铛,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会有人来应门。”
那伙计一边笑眯眯的开口,一边伸手扯动了悬在房门不远处的一个红绳,果然响起一阵“叮当”清脆的响动。
“这设计倒是奇巧。”慕容珂轻赞了一声。
却不想被那伙计听入了耳中,笑着接话道:“不瞒这位客官,我们老板可是这华阴城数一数二的大偃师,奇巧机关之物,他最是擅长。”
“偃师?”慕容珂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笑问道:“这样的妙儿人,如何竟入了商贾之流?”
自古以来商人地位素来低贱,这只是这话当着人家伙计的面着实忒没有眼色。
而恰恰慕容珂从不是个有眼色之人。
是故他这一开口,那伙计的面色微变,又恢复了方才那不屑一顾的模样,躬身行礼道:“几位客官好好歇息,小的就不打扰了。”
语毕一溜烟儿跑的无影无踪。
慕容珂虽然生气,却也不是锱铢必较,他推开房门来到隔壁,也不敲门,便径自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房间里除了玉润,还有谢珏碍眼的立在一旁。
玉润见到这人推门而入,便沉下脸色,冷声道:“二位都不请自来,是有何意?”
“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好歹我也假扮了一日你父,你这小姑怎能如此口吻对为父说话。”慕容珂大大咧咧的走到桌案旁的木椅坐下,说来也奇怪,他刚一坐定,就听到旁边的桌案发出一声“嘎吱”的响动,随后手边突然多了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慕容珂大奇,定睛细看,原来这木椅的靠背处有一处小小的凸起,他方才如以往那般优哉游哉的靠了过去,便触动了这凸起的机关,那机关后牵动着一根引绳,连通着悬挂在桌案上方的茶壶,茶壶倾斜水流流出将茶杯斟满,茶杯便从倾斜的桌面上方滑了下来。
“当真有趣。”慕容珂看的太过入神,一时间便将身旁的二人全然忽略。
“的确有趣。”玉润也打量着这房内的机关摆设,除了桌案这处,还有卧榻之处有一根引绳,扯动这引绳,则会自动将房内的所有门窗关紧,十分省事方便。
“不愧是华阴城有名的偃师,不过这熟悉的手法,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谢珏见到这二人看的差不多了,终于出声。
“哦?阿绝你认识这个偃师?”
“认识谈不上,只是有所耳闻而已。”谢珏嫣然一笑,又道:“听说此人机关术十分了得,做的人偶甚至能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这人难不成同墨烁一般?”若是以往,玉润对这些悬乎其悬的技艺还存着七分疑虑,可是自她有了阴阳眼以来,见到过太多的奇闻异事,能画出精魂的墨烁,还有能奏招魂引的荀容,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有过之而无不及,传闻这位偃师曾效命于苻坚帐下,为他制了许多攻城利器,苻坚早年叱咤风云,战无不胜也同他那神乎其神的机关秘术有关,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这偃师却是销声匿迹,有人猜想他是因为江郎才尽再无利用价值便被苻坚灭口,也有人猜想他料到苻坚气数已尽便早早避祸归隐山林了,众说纷纭,总归是再也没了他的踪迹。”
他娓娓道来,玉润听得很是认真,只是那慕容珂却是越听面色越冷,明眸中似有风暴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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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牡丹
西风凛冽; 吹碎了满园的牡丹; 战马的铁蹄纷踏而过,将娇柔的花瓣碾碎成泥。
一点残阳如血; 同花汁一道染红了芳华宫门前青色的石砖。
“陛下,我军歼灭叛军三万,中山王已被伏诛!”
粗壮的武将极其虔诚的单膝跪地,洪钟般的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中山王的亲眷呢?!”
“目前被关押在大殿之中。”
“哦?”伟岸的帝王挑眉; 饱经风霜的眼眸弯了弯; 笑容却是极冷。
“竟还没有自尽,难不成,他还指望着他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来救不成,也罢,他既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就等着; 有筹码在手,不愁慕容泓不就范。”
语毕,伟岸的帝王侧眸,那极寒的目光落在身旁一张圆润清丽的小脸上时变得极为柔和。
“锦儿,你要父皇带你来看着芳华宫的牡丹园一观,父皇也带你来了,现在可还满意?”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那满园被践踏成泥的牡丹,抚掌大笑。
这便是背叛他的人应有的下场!
那清丽的小脸微微撇嘴,颐指气使的对跪在面前的将军道:“你!把中山王那对貌美如花的龙凤胎带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比这满园的牡丹还要娇艳?”
世人都说这中山王养得一手好牡丹,更养了一双好儿女,容貌明艳堪比这倾城的牡丹。
“是!”
汉子粗声粗气的应声,不一会儿就将两个被捆成粽子的人影带了上来。
如此,便是她与他的初识。
彼时,她还不知这一回的邂逅,会缔造怎样的孽缘。
缘起缘尽,她失了家国,更失了一颗心。
那时候他沦为阶下之囚,雪白的衣袍被一地的鲜血染得通红,那被血和泥土污了的面容只见狼狈,哪里有往日半分的倾城之姿。
可偏偏就是那样一张狼狈不堪的脸,在抬眸之际饱含的恨意顷刻化为隐忍,深深的将头埋下。
在他身旁,一个身量相仿的少女却是卑微的匍匐到帝王脚边,凄切的哭诉道:“陛下冤枉,我父王是一时被小人蒙蔽,并无反心啊!陛下!”
清丽的少女不屑一笑,一脚将那女子踹开,怒骂道:“冤枉?中山王卑鄙无耻,见我父皇淝水兵败就想取而代之,做你们的春秋美梦吧!”
“不要打我姐姐!”少年见到少女如此动作,竟如困兽一般猛地起身,因双手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