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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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公子看她一眼,问道:“谁教你说的这些?你还是处子之身,长得又这样好看,今晚你只要十两银?”
晚晚的脸又红了,低头摸了摸耳朵:“那你乐意给我多少钱?”
“不给。”
晚晚睁大了眼,只见他眼底已经冷漠:“因为我不会要你,下车。”
马车已停,晚晚有些气恼地看他:“那你将我抱回去!”
鱼公子看着她,探身就将她抱住,俯身抱出车外。此时车已经离那亭楼有一段距离,他想了想又将她扔回去,示意她看车上的小宝箱:“给你。”
晚晚没好气地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金银珠宝,夺目的光芒映得她双眸明亮:“都是给我的?”
“是。”
“那我要做什么。”
“闭嘴。”
晚晚立刻捂住嘴,这个简单,比伺候这脾气古怪的公子简单多了。
她双掌捂得很宽,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直在他脸上转悠。
俊美无双,就是冷漠了些。
鱼公子已经闭上双眼,可还是能感觉到对面的姑娘在看他。他耐住了性子,直到那灼灼目光沉落,他才睁开眼。对面的姑娘,已经蜷在角落里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个宝箱子。
姑娘睡得很熟,脸上抹着浓妆,堆着厚厚的脂粉,跟她的年纪一点都不相符。
发髻上插满了首饰,脑袋看着都重了好几斤。
“叮叮当当。”
发上的步摇一直随着马车晃动,发出聒噪的声音。他皱了皱眉,伸手要将她的步摇摘下,刚碰到,就被她抓住了手,嘀咕道:“小偷。”
他轻笑一声,不摘她的步摇了,直接将她抱起,让马车停下,将她扔在了空无一人的郊外,连看也没看一眼,说道:“走。”
车夫看了一眼那还在睡觉的姑娘,叹道:“可怜。”
“你走不走?”
“走走。”
车夫摇身一变,化身一条巨大的锦鲤,载着鱼公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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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凤凰栖。不饮俗尘水,不着人间衣……”
歌姬的嗓音可绕梁三日,袅袅传到二楼,让正在上楼的人微顿脚步。
可他还是走了上去,正在抚琴唱曲的人,果然是那个少女。他寻了个位置,拿了酒杯浅酌,幽幽看着那弹唱的姑娘。
她的脸上还有一块红痕,哦……他想起来了,昨晚扔她的时候,好像是脸朝地来着。
晚晚美眸流转间,也看见了他。
鱼公子觉得,要是旁边没有其他人,说不定她会拿着琴过来砸他的脑袋,再骂他一顿。
他笑了笑,这一笑,又断了她的琴音。
此时已经有人走上前去,说道:“姑娘今晚就跟在下走吧。”
晚晚抬眉,还没说话,就见那俊美又可恨的公子过来,弯身捉了她的手腕,说道:“跟我走。”
“不……”
“一个宝箱。”
被扔在郊外是真,可箱子里的珠宝也是真,只是被扔,又不用伺候,晚晚合计了下,就跟着他走了。
走的时候略有些垂头丧气,瞧着拉着她下楼的男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骨气?”
“骨气是什么,比得过金银珠宝么?”
“比不过吧,至少现在比不过,否则也不会再跟你走了。”晚晚说道,“你今晚丢得轻一点,不要把我往有石子的地方扔,硌得疼。”
鱼公子笑笑,到了一楼,将她塞进马车,说道:“你不要睡就好。”
“我跑了一天,唱了一天,累呢,马车跑得这么稳,颠得我犯困。”晚晚又道,“你又不要我,为什么今晚还要带我走?”
鱼公子看着她,将她拉到怀中,摸着她娇嫩的脸颊说道:“谁说我不要你?”
怀中的少女今晚少抹了些脂粉,脸上的绯红十分明显,她轻轻呼吸,没有吭声。
鱼公子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她。
过了许久,他发现她又睡着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很可笑。
他竟然抱着一个庸俗的凡人这么久。
顿觉心烦。
“停车。”
“嗯?”
“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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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凤凰栖。不饮俗尘水,不……”
晚晚的嗓音微微沙哑,不再是前两日妙人的歌喉,听得一众人皱眉,喝起了倒彩。
她弹得也累了,可还是继续弹唱,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你的两日情郎去哪了,怎么不跟他继续快活去了?”
晚晚脸色微变,仔细辨认这人,正是昨日求而不得的那位客人。
她看着底下这些文人骚客,心觉虚伪。
“要是今晚他不要你,那你跟我啊,一定让你更快活。”
晚晚惨白着脸看他,指下再也弹不下去。人群中,忽然有一声嘲讽轻笑。
“你?”那人冷声讽刺道,“算什么东西。”
那人一顿,就见一个俊美非凡的公子上前,再次在他面前抓住了歌姬的手腕,要将她带走。他伸手拦住:“她今晚是我的,否则以后别想在这唱曲得赏钱了。”
“她以后不会再来这里。”
鱼公子冷眼一盯,盯得那男子不知为何心惊,再不敢拦他。
晚晚埋头跟他下楼,始终一言不发,被他塞进马车,也没说话。鱼公子握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问道:“哑了?”
“我睡了,你继续扔吧。”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像写着四个大字——视死如归。
他笑了笑:“我不扔你。”
“哦。”
他恼怒:“你‘哦’什么?”
“我不信。”
他又要发怒,就见她脸色愈发苍白,握着的下巴,也渐渐发冷。他微顿,面有嘲讽:“病了?”
车外赶车的人幽幽道:“接连两晚将一个娇弱姑娘扔在荒野,不病才怪哟。”
“你闭嘴。”
姑娘已经紧闭双眼,整个脸蛋都是凉的。
他松了手,她就像一件没有架子的衣服瘫在他身上,气喘得颇重。
马车突然停了。
他皱眉问道:“做什么?”
“给你扔人呀。”
“……”
“哟,难道你要收留她?”
“是!收留她,你赶车,不许说话。”
车夫一笑,继续悠悠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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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个姑娘在身边麻不麻烦?
当然是麻烦的。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麻烦,还能留她在身边两个月。
一会拉他去看花灯,一会拽他去逛闹市,一会要他去赏花。
很麻烦,除了睡觉的时候她会安静下来,其余时间,都像只百灵鸟,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闹个不停。
这会她又跑去猜灯谜了,正是小年,人间到处都是红色。
红得让他不舒服。
人间的红,对百姓来说是喜庆,但是对他来说,却犹如符咒,大大削弱了他的妖力。
“公子,你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车夫手里拿着十串冰糖葫芦,一口两个,挤得腮帮子鼓当。
他看着都觉得疼:“你走开,不要站在我旁边。”
“不要这样公子。”
“走开。”
一会晚晚提了两盏花灯回来,蹦到他面前欢喜不已,扬着花灯给他看:“你看你看,我猜对了谜底,换了两个花灯,送你一个。”
鱼公子看了一眼,又丑又庸俗,嗤笑:“不要。”
“那我送给鱼叔。”
鱼叔立刻点头:“好啊好啊。”
鱼公子一瞧,又将花灯拦截回来:“我要。”
晚晚瞧他:“你这人真善变。”
“那我不要了。”说完,他又将花灯塞回给她,就自己走了。
晚晚朝他背影做鬼脸:“鱼叔你看看他,小气。”
鱼叔笑道:“公子吃醋呢。”
“吃醋?”
“公子喜欢你啊。”
晚晚微顿:“他才不喜欢我,只是脾气古怪。”
鱼叔哈哈笑着,继续专心吃自己的冰糖葫芦。
晚晚想了想,追上那俊美的男子,在他一旁直瞧他,看的鱼公子偏头皱眉问道:“看什么?”
晚晚莞尔一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鱼公子冷笑。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很喜欢。”晚晚说着喜欢,神情却有些难看,眉含一抹愁伤。
他冷声问道:“喜欢我有那么痛苦?”
“是啊。”晚晚没有再说,这满街的红色,将她心底的苍白衬得更加苍白了。
热闹的街道另一头,传来锣鼓喧闹的声音,原来是有新娘子出嫁了。娶亲的队伍让原本就喧闹的街道,更添了几分过节的喜庆气氛。
娶亲的长龙往他们走来,鱼公子走到街道一旁,可晚晚没跟上。眼见那新郎官的马就要正面撞上她,他皱眉,上前拉了她回来,微怒:“你在想什么?”
晚晚摇摇头。
他觉得她不对劲,几次想问,可是没有问出口。
到了夜里,他隐约听见隔壁房有人出门——那是晚晚住的房间。
他立刻打开门,一眼就看见她手里拎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在关门。他盯着她问道:“金银珠宝都带上了?”
晚晚看着他,欲言又止,还是说道:“是啊,都带上了。”
他盯了她半天,退身回去,将门“砰”地关上。
直到那脚步声咚咚咚下楼,他还一直站在门背后。
是恼怒,是不解。
他对她不可谓不好,可她却要走。
他站到天亮,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走的时候,包袱看起来太轻了。他走到她的房门前,推门进去,桌上放着四五箱子的珠宝,全是他送她的。
没了恼怒,只剩下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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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以为他找不到自己了,谁想她只是坐在石头上歇个脚,眨了个眼,就见面前多了个影子。她微顿,抬头看去,见了那背光而站的男子,微微一惊。
“你……”晚晚抓紧了自己的包袱,又畏怯又大声,“你不许打人。”
他紧绷着脸,闻声,脸色更差。
晚晚以为他要揍人了,可忽然就见他俯身,把她抱住:“回去。”
“回哪?”
他想了想:“买个大宅。”
乘鲤而游,居无定所的日子,他突然想结束了。
“晚晚,我们成亲。”
怀中人没答话,一瞬的迟疑,让他拥她更紧。
“我不……”晚晚顿了话,最后还是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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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刚刚买下,坐落在郊外,远离了镇上的喧嚣。
大宅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红绸,似桃花盛开。
没有宾客,只有新郎和新娘,还有一个跑腿的鱼叔。
哪里都是红色,连身上都着红衣,让鱼公子很不舒服。只是新娘子是晚晚,一切的不舒服,都没有关系。
“先是把新娘子从门口接进来,跨个火盆,然后拜天地,拜长辈,夫妻对拜,接着……”
鱼叔翻着手上长长的本子,看着上面的礼数都觉得头晕,还要继续念,就见这少爷冷哼一声:“虚伪,麻烦,我进洞房了。”
“……”
“你走远点,什么都不许听。”
鱼叔叹气,边捂着耳朵边往宅子外头走:“有了新娘子,不要老家丁咯。”
等他走远了,鱼公子还站了好一会,理顺了衣服才去新房。
虽然他不喜欢红色,但是他想看看,穿着嫁衣的晚晚,那是他的新娘。
想着,心跳得有些快。
越是往里面走,越是紧张。
他又自嘲冷笑,紧张什么,不就是要见新娘子了。
但还是紧张。
到了门口,他正要推门进去,又收了手,改成敲门:“晚晚,我进来了。”
门离床有些远,还看不见新娘子。他走进里面,等能看见新床了,却还是看不见晚晚。
他微顿,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屋子中,有人在低低轻笑,满屋的妖气,是煞气,是戾气。
他眉峰一冷:“出来。”
尖锐的咔咔声充斥在整个屋里,一只只黄鼠狼冒了头,几乎填满四面墙壁,趴满整个房梁。
“鱼公子,你的眼睛,我们收下了。”
“我的新娘子,你们藏起来?”
他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唯有妖怪知道,那是一双堪比凤凰血泪的法器。
那里凝聚了上万年的灵力,只要一颗,就足以提升任何妖怪的千年修为。
鱼公子冷声:“把晚晚交出来。”
黄鼠狼只是嘲讽地笑着,忽然朝他涌去,要挖他双眼,吃他血肉。
它们整个家族都过来了,就是为了夺他双目,袭向他时,狰狞凶狠,毫不留情。
鱼公子冷眼一看,屋里的水顿时成墙,挡住它们的来袭。水再化寒针,刺向这黄鼠狼群。
动作稍慢的妖兽被针刺入脑袋,疼得摔落在地,大声嘶吼。
刚买的新宅,已经变成了地狱。
这让他很心烦,而且晚晚也不见了。
不知为何,收拾这些黄鼠狼妖并不算困难的事,突然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