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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净尘传说-第88部分

小说: 净尘传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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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敬龙惊道:“怎么了?齐兄?齐兄?”连唤两声,却不见回应;将他脸孔搬起一看,只见两眼翻白,竟早已昏死过去。楚楚纳闷道:“公子,他是谁?”陈敬龙慌道:“先别问了,怎样救活他才是要紧!”楚楚摇头道:“我没学过医术,可不懂得怎样去救。”想了一想,问道:“他为什么会晕?”
    陈敬龙微微一愕,随即恍然道:“啊,是了!他后腰受了重伤,被我夹这半天,痛晕过去了。”微微一顿,自怨自艾道:“我当初后腰受伤时,也被林正阳夹过,尝过这种滋味,怎么早想不到?真是笨蛋!”
    楚楚皱眉道:“公子,他腿上还有伤口呢。你不是说,伤口如果受冻,后果严重么?咱们应该寻个暖和地方,给他包扎妥当才是。”
    陈敬龙连连点头,道:“对极,对极!你总是想得比我周全!”四顾张望,见左前方远处影影绰绰似是有间房屋,喜道:“那里有人家!咱们去借个房间,处理完伤口再走。
    等奔到近前看时,不由大是失望。哪是什么人家了?却是一间低矮破落的小庙。那小庙不知废弃了多长时间,墙壁许多裂痕、屋顶尽是窟窿、庙门歪倒在地、窗纸踪影全无;庙门上方空空荡荡,原来的匾额已经不知在何年何月不翼而飞。
    楚楚迟疑道:“公子,这里又脏又破,咱们还是另寻别处吧。”陈敬龙叹道:“不知要走多远才有人家,咱们救人要紧,可耽搁不得了!这里虽破,好歹能挡些风寒,总比在荒野中强些,将就一下吧。”当先下马,抱着齐若男走向庙门。
    走了几步,听楚楚全无动静,陈敬龙回身叫道:“你怎么不来?”却见楚楚坐在马上,愣愣望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神情惊恐无比。
    陈敬龙愕道:“怎么了?”楚楚胸口急剧起伏,眼睛睁得滚圆,颤颤巍巍指向陈敬龙,带着哭腔说道:“公子,你……你背上……背上……”声音抖动如风中树叶。她脸上涂得焦黄,看不见脸色如何,但嘴唇全无血色,苍白如纸,想必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陈敬龙苦笑道:“插着把剑,是么?”楚楚慌乱点头,眼中泪水滚来滚去。方才她要么在陈敬龙前面奔行,要么与他并骑而行,始终不曾看到他的背后,直到此时,才发现他背上受伤。
    陈敬龙见她吓得厉害,忙安慰道:“只不过伤些皮肉,不要紧的。这本来就是柄短剑,外面剩的虽然不长,看着吓人,其实刺进里面的也不很长,不用担心。”
    楚楚听得是柄短剑,又见他神色如常,若无其事,这才稍稍镇定;边翻身下马,边焦急说道:“快给我看看伤势如何!”
    陈敬龙笑道:“你先把马拴好再说,千万别让它们跑了。咱们现在两伤一弱,没有马匹,可寸步难行了!”着急为齐若男治伤,说完转身自顾进庙。
    破庙里供着三尊泥像,泥像前摆着一张破旧供桌,此外别无一物。
    陈敬龙顾不得去看泥像,将齐若男放在积满灰尘的供桌上伏好,将他后腰衣服扯开,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道伤口长约半尺,血肉模糊,不知多深,因被自己紧夹挤压过,此时已经肿胀变形,兀自不断渗出血沫。
    陈敬龙暗暗焦急:“只这一处重伤,如果不及时妥当处理,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现在无医无药,又该如何处理才好?仅靠包扎,恐怕不行。”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楚楚将马匹拴在破窗框上,奔入庙里,叫道:“公子,先别顾他,你自己的伤势才最为紧要!来,我帮你把短剑拔掉。”伸手探向陈敬龙背上。
    陈敬龙慌道:“万万不可!”斜身躲过楚楚手掌,苦笑道:“短剑一拔,血喷出来,我只怕再也支持不住,立即就得晕倒。我晕过去,他的伤势如何处理?还是先把他救过来再说。”
    楚楚慌道:“如此说来,你的伤势决对不轻!公子,你只想着去救别人,可你自己……你自己的性命……”焦急之下,喉咙哽住,眼中又涌上泪水。
    陈敬龙笑道:“我伤势如何,自己心中自然有数,你不用着急。”转头看向齐若男,愁道:“倒是他,如果不尽快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咱们连点儿金创药都没有,又怎样给他治伤呢?”
    楚楚道:“金创药?我这里有。”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打开瓶塞,里面小半瓶红色粉末。
    陈敬龙喜道:“这可好极了!你怎么会有这个?”楚楚答道:“贺寨主给我的,你忘记了么?当时给你治伤,用了大半,还剩下这些。”陈敬龙笑道:“幸好当时没有用光!”看向齐若男伤口,笑容一僵,皱眉道:“他伤口翻开,想用这一点儿金创药塞住,可远远不够!”沉吟片刻,问道:“楚楚,你身上有没有针线?”
    楚楚愕道:“针线?可没有了。做什么用?”话刚出口,便即省悟,道:“啊,你要将她伤口缝起来么?”
    陈敬龙点点头,想一想,将楚楚昭君兜掀开,从她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又扯下几根长发,道:“用这个对付一下。”将自己披风下摆撕下一块,到外面包了一包雪,塞在怀里,又走回吩咐道:“这里太冷,只怕伤没治完,人已经冻死了。你去拾些枯枝来,生个火堆。”
    楚楚答应一声,出门去找可供生火之物。
    稍过片刻,陈敬龙取出包雪的布块。雪在他怀里暖了一会儿,大半已经融化为水,将布块浸湿。
    陈敬龙抖去剩雪,用湿布将齐若男伤口周围的血迹揩拭干净,然后用银簪尖端在伤口两旁各刺一个小孔,取过一根楚楚的长发,从两个小孔中穿过,打个小结,轻轻拉紧……
    他不住鼓捣,齐若男伤口便又不住流血。陈敬龙一边用湿布擦抹,一边缝合伤口,很是麻烦。
    这破庙周围,并无树木,哪有什么枯枝?楚楚在附近转了一会儿,只拾到一些不禁烧的枯草,无奈下又回到庙里。正无法可想之际,却见那倒在地上的破门,虽然四分五裂,却还没有十分腐朽。楚楚累得气喘吁吁,将本就破裂的门板拆下几块,在庙里生起火堆。
    破庙本就不大,火堆燃起,很快便有了些暖意。陈敬龙不再担心齐若男会被冻死,心无旁骛,集中精力对付伤口。
    那银簪尖端并不十分锐利,刺孔颇不容易,头发又过于细软柔滑,更是难以控制;陈敬龙直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将伤口缝合;敷上金创药,再割下几条披风下摆,将他拦腰包扎妥当,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男人的腰,居然这样细,倒节省了许多布条!”
    稍事休息,又看齐若男其它伤口;除小腿一处深可见骨外,左肩与大腿处的都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陈敬龙要将所剩无几的金创药尽数敷在齐若男小腿伤口上,楚楚大急,叫道:“你自己还有伤呢。都给他用了,你怎么办?”陈敬龙也颇为踌躇,但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先顾齐若男,劝楚楚道:“我身体强壮,不用金创药,也一定能好。他这样瘦弱,体质必定不是很强,如果恢复不好,变成了跛子,甚至废去一足,岂不糟糕?”当下不顾楚楚阻拦,将齐若男小腿伤处敷药包扎。至于左肩、大腿两处伤口,只能简单包扎,却再无药物可用了。
    等全部处理完毕,陈敬龙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在火堆旁坐倒休息;过了一会儿,见齐若男毫无动静,纳闷道:“他怎么还不醒来?”
    楚楚也觉奇怪,去齐若男脸上轻拍,唤道:“喂,醒醒!”拍了几下,忽然一怔,摸摸他脸颊、额头,慌道:“不好了!公子,他……他身体已经凉了!”

第一百一十八节、以土代药
    楚楚惊呼:“不好了!他身体已经凉了!”
    陈敬龙大吃一惊,急跃起身,去齐若男脸上一摸,果然全无热气;再探他鼻息,断断续续、若有若无。陈敬龙轻吁口气,道:“还没死!不过……离死已经不远了!”
    楚楚叹道:“可惜了那些金创药!早知救不活他,倒不如留着用在你的身上。”陈敬龙摇头道:“那也未必。只要还没断气,便有可能活转过来。人命关天,咱们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想了一想,吩咐道:“你去牵匹马来。”
    楚楚愣道:“做什么?”陈敬龙解释道:“他失血太多,身体虚弱,所以才没了热气。咱们给他喝上几口热腾腾的马血,又有了热,又有了血,想必能够起些作用。”楚楚急忙去牵马进来。
    陈敬龙在马股上割一刀,抱起齐若男,将他嘴巴凑到伤口上。齐若男一动不动,并不吸吮。陈敬龙急道:“这怎么办?他全没知觉,已经不会喝东西了。”楚楚道:“我找个家伙,盛了马血,给他灌进口里。”在庙里转了一圈,却根本找不到可供盛血之物。
    陈敬龙见马血不住流出,顺马腿淌落地上,大觉可惜;略一沉吟,咬牙道:“救人要紧。虽然很恶心,可也顾不得了!”将嘴凑在马股伤口上,满吸一口热血,又转头与齐若男四唇相接,渡到他口中。
    稍过片刻,齐若男喉咙微动,将鲜血缓缓咽下。陈敬龙精神大振,喜道:“能咽东西,便死不了!”又去吸马血喂食。
    连喝了十几口马血,齐若男鼻中轻“嗯”一声,眼皮微微颤动。陈敬龙正含着一口马血想要喂他,见他有了反应,大喜之下顾不得吐出,“咕噜”一声咽进肚里,唤道:“齐兄,醒醒,醒醒!”
    齐若男慢慢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之色,显然神智还不十分清醒。陈敬龙喜道:“活了,活了!哈哈,楚楚,咱们当真把他救活了!”楚楚虽不关心这个陌生人的死活,但眼见陈敬龙的一番心思、精力没有白费,也觉高兴。
    其实齐若男喝进肚里的鲜血,并不能进入血管,补充他所流失的部分;但热血下肚,热气温暖五脏,激发自身活力,使自身血液加速循环,却是实实在在的功效。陈敬龙自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起到的功效与初时设想的相同与否,已经不必深究。
    齐若男愣愣盯着陈敬龙虬髯纠结的黑脸,眼神慢慢清澈。、
    陈敬龙轻声问道:“你感觉怎样?”齐若男并不回答,缓缓开口,道:“你是……啊,壮士,是你!咱们已经逃脱了么?”声音虚弱无力,但口齿还算清楚。
    陈敬龙含笑点头,道:“早就逃脱了,你不用担心。”齐若男轻轻点头,忽地眉头皱紧,呻吟道:“好痛……”眼睛一翻,似乎又要晕去。
    陈敬龙慌道:“啊哟,不好!”微一凝神,急去马股上吸一口血,想要喂到齐若男口里。
    齐若男却并没晕去,轻吁口气,又缓了过来;见一张双唇紧闭、满是鲜血的大嘴向自己嘴上凑来,慌道:“你……你干什么?”想伸手去将那大嘴推开,可全身没有半点力气,连动一下手指都难,哪里抬得起手臂?
    陈敬龙听他说话,急将马血咽下,喜道:“原来你没晕,这可好极了!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喝血,说实话,真的有些恶心!”
    齐若男愣道:“嘴对嘴?”微一咂舌,感觉口里一股血腥气,急道:“你……你……跟我对过了?啊,你干嘛……抱着我……”声音虽然无力,但惊慌之情溢于言表。
    陈敬龙笑道:“要喂你马血,当然得抱你离马近些。这有什么奇怪?”将他放在供桌上躺好,又道:“至于嘴对嘴么,你已经喝下十几口血,还用问对没对过吗?”
    齐若男躺在供桌上,压到伤口,奇痛彻骨,却顾不得呼痛,怒道:“你下流无耻,你……你这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愤怒羞急之下,原本苍白的脸上居然微现一丝血色。
    陈敬龙愕道:“我……我怎么了?为什么骂我?”楚楚微一错愕,上前一步,冲齐若男怒道:“我家公子救了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辱骂于他,还讲不讲道理?”转对陈敬龙道:“公子,咱们走,别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陈敬龙一脸茫然,连连挠头,却不离去。
    楚楚见他不肯走,又劝道:“公子,咱们将他救活,已经仁至义尽,何必再纠缠下去,惹人讨厌?”陈敬龙微微摇头,叹道:“咱们走了,他动弹不得,还是会死在这里的!”楚楚了解他的性情,知道劝也无用,轻叹一声,看向齐若男,眼中尽是惊警担忧之色。
    陈敬龙愣了一会儿,小心问道:“齐兄,我见你宁死不屈,是条汉子,所以救你,可没有半点挟恩求报的念头。你骂我下流无耻、趁人之危,这话从何说起?”
    楚楚上前说话时,齐若男看见她,神情便已经略有放松,待听得陈敬龙叫自己“齐兄”,说自己是条“汉子”,神情更见缓和,歉然道:“壮士,我是……我不是……我神智有些糊涂,胡乱说话,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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