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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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袍少年一怔,疑道:“怎么?说那东西在铁家的传言,也是假的?”
不等黑衣少年应声,他身边一个红脸少年抢着讲道:“确是假的!我们就是从铆城而来!铆城铁家……唉,惨啊,满门上下五十余口,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数百江湖人物,将铁家翻了个底朝天,却哪有什么纣老怪的影子?更别提霸……嘿,更别提那件东西了!”
他讲述刚停,那黑衣少年又接口讲道:“找不到东西后,有人猜测,或许是与铁家有仇之人造谣,陷害铁家。众人认真查对一番,得出结果,最初传言之人,果然是个江湖败类,数年前曾与铁家家主交手,被削去了一只耳朵;可等大家弄明白时,那败类早不知逃往哪里去了!”言毕,缓缓摇头,唏嘘不已,颇为铁家遭遇而难过。
锦袍少年怔了半晌,左右看看,苦笑道:“幸亏路遇冯兄,免得咱们再往铆城白跑一趟,多吃辛苦!”他身旁几人纷纷苦笑点头。
正当众少年失望沮丧,相顾无语之际,“吱呀”一声响,店门推开;一个蓬头垢面、鹑衣百结的削瘦汉子大步走入。
众少年循声观望,看清那汉子邋遢模样,不禁都皱起眉头。一少年掩鼻大叫:“臭叫花子,谁许你随便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那红裙少女微显怜悯之色,叹道:“定是受战火侵扰,逃难来的!唉,也当真可怜的紧!别吓唬他;给几个小钱,好生打发他走吧!”锦袍少年听她说话,如奉纶音,忙不迭从怀里摸出几枚铜币,丢去那鹑衣汉子脚边。
鹑衣汉子木然伫立,仿佛没听见众少年说话,对脚边的铜币瞧也不瞧一眼,只是定定望着那酒馆主人背影。
酒馆主人忙着活面,听众少年吵嚷,说来的是个“叫花子”,又说要“给钱打发”,便也只顾忙碌,不去理会。灶边那看火少女回头观望,见鹑衣汉子不拾铜币,稍一寻思,起身到壁橱中取出碗糙米饭,捧去那汉子身前,道:“你肚子饿了,是不是?给你,拿去吃吧!”
那汉子僵立不动,转目向少女上下打量几眼,绽出一丝感慨笑容,轻轻叹道:“小贝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他这一句话讲出口,那少女登时愣住;酒馆主人则身躯剧震,猛地回过身来,一双眼瞪的滚圆,颤声叫道:“是你?……你……你回来了?”
鹑衣汉子含笑点头,轻轻应道:“是;我回来了!”
酒馆主人紧抢几步,到那鹑衣汉子身前,凝目仔细打量他面容,缓缓抬起沾满湿面的两手,按上他双肩,激动笑道:“是你!……真的是你!……好,好……”笑叹几声,又低声告道:“我常去修护其坟,未使塌坏……”
鹑衣汉子神色一黯,叹道:“我去看过了!……多谢甄大哥!”
酒馆主人强装轻松。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定定神。又吩咐那少女:“快,快;去买衣服,去烧洗澡水……”那少女亦已回过神来,听得吩咐,答应一声,便要走开。
鹑衣汉子忙阻道:“不必忙碌!等我路上得空儿时,再更衣整理吧!”酒馆主人一愣,道:“怎么?你还要走?”鹑衣汉子点头叹道:“是!……回来途中。我已经听说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我不能不做!”微一停顿,又笑道:“我着实饿的狠了!得在你这里填饱肚子,才能上路!”
酒馆主人连忙应道:“好,好;有酒有肉,你放开肚皮,尽管吃!先坐下歇歇,快去坐……”口中说着,拉扯那鹑衣汉子直往墙角一张空桌行去。少女贝儿不用吩咐,已如风般奔回灶边。从壁橱中拽出盘筷,便去锅中捞鸡。
众少年怔怔看这半晌。见酒馆主人不把那“叫花子”赶出去,反倒留他与自己等人同室吃饭,不禁都有些不悦。一少年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愤愤叫道:“留个臭叫花在这里,还让人吃得下酒菜么?”话音未落,另一少年怒视酒馆主人,斥道:“赶紧把叫花子赶出去,莫惹小爷发火!”
酒馆主人自顾引领那“叫花子”落座,对众少年瞧也不瞧一眼,淡淡应道:“店是我的;我爱留谁,便留谁!你们不高兴,自己离开就是,倒也用不着生气!”
一少年大怒起身,按剑喝道:“跟我们这样说话,活的不耐烦么?”那黑衣少年赶忙探手拉他坐下,劝道:“罢了!人家说的并没有错,咱们可不能不讲道理!”
他话音未落,少女贝儿一手端鸡,一手提着坛酒,送往那“叫花子”桌上。先前买鸡不成的矮胖少年见状,怒不可遏,瞠目叫道:“不卖给我们,却给别人;着实欺人太甚!这等闷气,若能忍得,老子还算什么江湖好汉?”说着,抓起酒杯,便欲往那少女身上掷去;可想了想,着实不好对个小姑娘动手,当即迁怒到那鹑衣汉子身上,将酒杯劈脸丢去,骂道:“臭烂叫花,也来大模大样的装人……”
酒杯破空而过,带起“呼呼”风响,转眼已到那汉子面前;可就在距他面孔一尺多远的地方,似撞上了什么硬物,“啪”一声脆响,竟凭空碎裂,碎片反弹数尺,跌落地上。那汉子恍若无觉,连眼皮也不稍抬一抬,自顾探手抓过肥鸡,大啃大嚼起来。
见此诡异变化,室内众人不禁都惊的呆了,人人瞠目结舌,怔怔无语。
静默好半晌,那酒馆主人先回过神来,转头向众少年一瞥,淡淡言道:“一个酒杯,三枚铜币;结账时一起算!”言毕,又去那少女贝儿耳边低语几句;贝儿点点头,快步走开,由酒馆后门而出。
被酒馆主人话声一引,众少年亦都回过神来。那矮胖少年怔怔疑道:“怎么回事?奶奶的,这可不是……可不是活见鬼了么?”那黑衣少年扫望众人,压低声音,轻轻说道:“这酒家主人,对咱们江湖人毫无畏惧之意,似乎不是个普通百姓!至于那叫花子,更是……嘿,更是蹊跷的紧!各位兄弟,咱们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填填肚子,又不想多惹麻烦;依我看,只管喝咱们自己的酒,别再去招惹人家了吧!”
众少年见了酒杯无故破碎的奇事,均觉心中不安,颇有些胆虚;听黑衣少年这一说,纷纷点头,都道:“是,是;咱们安安稳稳喝自己的酒,何苦无事生非,去招惹旁人?”“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喝酒,喝酒!”……
少年意气,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众少年招呼互敬,对饮片刻后,不安感大有削减,谈性渐又浓烈起来。
那红裙少女想起先前话头,隔桌问那黑衣少年:“冯兄已知那东西不在鹰愁谷了,应该不用再往北去了吧?接下来要去往哪里呢?要回师门么?”
黑衣少年沉吟应道:“我暂时还不打算回转师门……”
不等他多说,那红裙少女已精神大振,笑道:“好极了!既然冯兄不回师门。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咱们一起打探那东西下落。一起寻找……”
锦袍少年大急。低声喝阻道:“朱师妹……”红裙少女脸一板,低声怒道:“怎么?我邀冯兄同行,你不高兴么?”锦袍少年见她神色不善,颇觉惶恐,干笑嗫嚅道:“不是不高兴;只是……这个……呵呵,冯兄本领高强、智识无双,咱们这些愚拙之辈,莫拖累了冯兄!”
红裙少女大怒。瞠目喝道:“你说我‘小火凤’朱娇娇是愚拙之辈,不配与冯兄同行?” 锦袍少年胆气大虚,忙道:“不,不,我是说我自己!……冯兄外号叫做‘小张肖’,那张肖与‘火凤凰’么,本是合力抗敌过的;朱师妹邀冯兄同行,正是再恰当不过!”
朱娇娇听他这样说,怒气方消;转目望向那黑衣少年,眼波流转。又笑吟吟追问道:“冯兄,跟我们一起吧。如何?”
黑衣少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谦然道:“朱姑娘好意,冯某心领,可惜,我不打算继续寻找那东西了,似乎无法与朱姑娘同行!”微一停顿,转头望望身边几人,又解释道:“我们师兄弟几个,早商量好了,要去投军杀敌,为族效力!去鹰愁谷,是我们最后一次为那东西奔波;现在既然不用去了,我们便要改道南下,赶往前线了!”
朱娇娇大是错愕,怔怔疑道:“你们甘心放弃寻找那东西,要冒性命之险,去对抗血寇?”
黑衣少年缓缓点头,沉吟讲道:“这两年来,关于那东西下落的传言,一个紧接一个,可惜却都是假的!为了那件东西,江湖人明争暗斗,伤亡不断,不知死了多少,可都死的冤枉……”
听他说到这里,那朱娇娇忍不住插言道:“说不准哪个传言就是真的呢;岂可这样轻易放弃?”
黑衣少年摇头苦笑道:“不是轻易放弃!……嗐,不妨明说了吧;就算当真找到那东西,凭咱们这些人的本领,能夺得来、保得住么?……咱们都还年轻,斗气修为不够深厚,本领其实都算不得如何高明;能成为‘成名侠士’,不过运气好,赶上这个时候罢了;若不是前些年抵抗外侮,江湖好手折损太多,江湖上厉害人物所剩无几,咱们哪能轻易闯出名头?……我早想清楚了,寻找那东西的人中,定不乏前辈高手、真正本领高强的成名人物。就算那东西当真出现,咱们也休想夺得,反倒会在争斗中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听了他这一番解释,朱娇娇缓缓点头,沉吟不语,似乎有些感悟。那锦袍少年却十分不以为然,冷笑道:“既要行走江湖,便不能怕死!冯兄如此胆量……嘿嘿,可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黑衣少年淡然笑道:“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愿死的糊里糊涂、太没价值罢了!聂兄想必是不怕死的,却不知敢不敢随我投军,去抵抗血寇,为族出力呢?”
锦袍少年笑容一僵,喃喃不能应声。朱娇娇沉吟自语道:“投军抗敌……投军抗敌……”
黑衣少年见她似乎意动,忙问道:“朱姑娘,你也有心为族出力么?”
朱娇娇不应,沉吟问道:“现在两族对战,情形如何?血寇可被打退一些没有?”
听他这一问,众少年均显关切,纷纷停住闲谈,凝神倾听。一少年催道:“冯兄,你们从南边来,一定知道两族对战的最新消息吧?快讲来听听,让我们知道!”
黑衣少年微一点头,理理思绪,缓缓讲道:“情形不妙的紧!……唉,打这四个多月,咱们朝廷兵马是一败再败;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也不用我多说!前几天,我听人说,朝廷兵马又大败一场,咽喉要地飞凤关失守,血寇已攻入无极地区……”
听他这话,与锦袍少年一伙的几人齐齐失色,乱纷纷叫起来:“怎会这样?”
“啊哟,飞凤关失守,这可糟糕透顶!”……
黑衣少年静默片刻,待众人惊呼停息,又继续讲道:“我听人说,敌方有个顶尖高手,叫做宫本文雄;他用的剑,叫做什么天云剑,是把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飞凤关之所以失守。就是因为被他夜间潜至关下。用天云剑刺透城关铁门。悄悄将门闩切断;血寇大军随后突袭,冲入关内;守军促不及防,抵挡不住,只得退避!”
众少年听说咽喉要地失守,只是因为敌方有把宝剑,不禁面面相顾,愕然无语。怔了片刻,一个魁梧少年叫道:“就算血寇冲内关内。也用不着退避呀?朝廷兵马不是七十万么?兵力远胜血寇,却怎么会拼不过?”
黑衣少年苦笑解释道:“朝廷兵马士气低迷,就算比敌人多些,又如何能够取胜?……大家试想,那血寇是经过三年多安稳歇养的,人马都精满气足,个个如狼似虎;咱们轩辕人马,却都是安定未久,身心俱疲的。如此差距,血寇突然北侵。士气如虹,咱们轩辕兵马又岂能不吃败仗?结果呢。接连几场败仗之后,将士渐生畏战之意,士气低迷难返,更难取胜,只能是越打越败了!……”
听他说到这里,他身边那红脸少年忍不住插嘴讲道:“我听说,打不过血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血寇里有三千武士,本领远胜常人,非寻常将士所能抵挡;尤其冯大哥先前提过的那个宫本文雄,本领高不可测,兵刃又厉害无比,着实无可应付!每逢战时,那宫本文雄引领三千武士横冲直撞,咱们轩辕兵马硬碰不过,屡吃大亏……”
黑衣少年接口道:“不错!除宫本文雄之外,还有个叫什么柳生严义的,据说是血寇主帅,也是厉害无比,轩辕军中无人能敌!——朱雀城失守时,咱们轩辕军十余副将阵亡,连军中第一猛将项拓也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当今皇帝得知消息后,便御驾新征了!——据说当今皇帝很有智谋,在智计较量上,并不弱于敌方主帅,可打仗光有智谋还不够,总是免不了要实打实干的;所以么,皇帝御驾亲征后,咱们轩辕军败退的缓慢了许多,可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