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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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见她居然耍起赖来,又急又怒,喝道:“你……你快起身跟我走。”商容儿连连摇头,神情甚是坚决。陈敬龙气极,吼道:“你拿生死大事当儿戏么?你再不听话,我可要打你了!”商容儿一愣,疑惑道:“你说什么?”
陈敬龙扬起手掌,怒声道:“再不起来,我真要打你了!你可别说我趁你有病欺负你。”商容儿一皱眉头,怒道:“你敢!”陈敬龙一咬牙,弯腰在她脸上轻轻一拂,叫道:“打了,你能怎样?”
商容儿愣了愣,虽不觉疼痛,但耳听陈敬龙说的明白,这一拂的性质就是“打”了。她长这么大,家人都拿她当做心肝,哪里舍得打一下?此时骤然挨“打”,竟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小嘴一扁刚要哭,却听陈敬龙怒声道:“你若哭,我便再打。”心中一紧,嘴仍是扁着,却不敢哭出来。
陈敬龙见她又是惊惧,又是委屈,嘴角一抽一抽想哭,却又强自忍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强硬起心肠,说道:“我是不会带你出林去的。既然你不想活命,与其天天受寒冷折磨而死,不如就留在这里喂狼好了。晚上那些魔狼来时,一口口将你身上的肉咬下来,一点点吞到肚里,最后连骨头也咬碎吞了下去,倒也干净。”
商容儿听他这样说,想到葬身狼腹、尸骨无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昨夜自行落树,全仗着一时刚勇,此时听陈敬龙描述的如此细致可怖,怎能不怕?
陈敬龙见她脸上变色,知道有效,继续说道:“你很怕是不是?没关系的,我将你衣裳剥光,那些魔狼来咬你时便不用费力,你也可以少受点折磨,死的快一些。只是不知全身都光溜溜时,魔狼会先咬哪里?嗯,肚腹最是柔软,想必会先咬,不过那可不妙,就算扯出肠子来,一时半会儿可也死不了。”
人穿着衣服虽不能抵挡厉害的攻击,但心理上至少还有一点儿依靠。商容儿此时想到全身精光毫无保护,魔狼张开血盆大口,血淋淋的在自己肚腹上啃咬,将肠子扯得到处都是,自己却一时不死,在狼嘴下扭动哭号,登时吓的魂不附体,不自禁双手抱住肩膀,全身颤抖道:“你……你敢?”
陈敬龙笑道:“打都打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着抓住她衣袖轻轻一扯。商容儿尖声大叫:“不要……不,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呜呜!”她想到陈敬龙确实“打”了自己,看来是真正下了狠心,只怕当真将自己剥光丢在这里也说不定,心中怕的厉害,终于哭出声来。
陈敬龙见她吓的够了,柔声道:“这就对了。乖乖听我话,真有魔狼要吃你,我也会拼了性命保护你。”商容儿想到自己一片苦心,为了保住他性命,宁可受尽寒冷折磨,甚至最后死去,却被他如此恐吓,心中大是不平,哭叫道:“你欺负我,呜呜,你是……是恶人……是坏蛋!呜呜……”
陈敬龙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说道:“能治好你的病,我宁可作了恶人、坏蛋!”说完不去理她,弯腰拾起扔在树下的食物袋,却见袋上撕开一条大缝,干肉已经全被魔狼吃光,只剩一点儿干粮。当即扯来一束野草,将裂缝处扎住,再将干粮袋负在背上。
商容儿抽抽搭搭跟在他身后,自己拾了根结实木棍当做拐杖拄着,催道:“要走便快走,等天黑魔狼真的来了,只怕你保护不了我!”她此时惊惧未退,一想到魔狼,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陈敬龙叹了口气,说道:“以我看来,就算保护不住,让你死在林间,也好过夜夜寒冷,生不如死。我也宁可死在这里,也好过夜夜为你担心。不过我必会竭尽全力,就算要死,也一定死在你前面!”
低头见大腿已经不再流血,虽然伤处全都痛疼难忍,仍将一条手臂托在商容儿腋下,另一手撑着铁剑,分辨方向向森林深处走去。商容儿知他是真心为自己好,便也不再哭闹,依在他臂弯中默默随行。
商容儿全身无力,陈敬龙身受重伤,二人虽努力前行,仍是走的极慢。二人知这林中危机四伏,只想快些找到精灵智者,因此不敢多歇。总是等到实在筋疲力尽,才稍微休息一会儿吃些干粮,待体力稍复,便又挣扎前进。
再次天黑时,二人已经疲累欲死,心中却因这一日没遇到危险而暗暗庆幸。陈敬龙吸取昨夜教训,拾来大大一堆枯枝,对商容儿道:“足够烧到天亮,就算魔狼来了也不怕。”篝火燃起,二人倚着树干,边烤火边喝酒吃干粮。
商容儿吃饱后感觉发冷,也不等陈敬龙来抱,自行钻进他怀里,眼睛定定望着他脸上出神。陈敬龙见她眼神奇怪,问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商容儿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老实憨厚,没想到如此……嘻嘻……如此暴虐狠毒!”陈敬龙一愕,知她是说“打”她吓她之事,淡淡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不听话,耍起小孩子脾气,我只好那样对你。我只是吓吓你,又不会当真那样,怎么能叫‘暴虐狠毒’?”
商容儿笑道:“哈,你承认是吓我了?你现在说出来,不怕我不肯再往前走么?”陈敬龙笑道:“现在我们已经进了森林深处,想要出去,可也不太容易,只好死心塌地走下去,还怕你不肯么?”
商容儿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吓我,绝不会扔下我不理的。”陈敬龙奇道:“你知道?那怎么又怕的厉害?”商容儿佯怒道:“谁让你说的那样歹毒?又要留下我喂狼,又要剥……剥……我虽知是假的,可也忍不住害怕。”陈敬龙笑道:“剥衣裳么?我知道一说出这招,你必定不敢坚持。”
商容儿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面红耳赤道:“下流!”过了一会儿,好奇之心难耐,忍住害羞问道:“你怎知我会怕剥……剥衣裳?”陈敬龙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小时得来的经验。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商容儿精神大振,连连点头。
陈敬龙回忆一下,讲道:“我小时候十分顽皮,总爱满山乱跑,驼叔不让,我也不听,总是偷偷跑出去。”商容儿笑道:“原来你也喜欢偷跑,我还以为只有我才这样呢!”
陈敬龙笑道:“那时我还是小孩子,当然不知轻重,现在可不了,跟你这长不大的丫头大大不同。”商容儿不屑道:“很了不起么?也不见比我大了多少!”眼见他又要讲述,便凝神静听。
第二十八节、心理倚仗
陈敬龙讲道:“我十一岁那年,已经长的很高很壮,又已经学了不少武技,对山上一般的野兽也不放在心上。23Us.com胆子一大,可就更无法无天了,常常跑出很远,黑夜也不回家。
有一天,我又出去玩耍,半路遇到一只蓝毛兔。我见它皮毛蓝的像天空一样,十分漂亮,便想捉来养着。可那蓝毛兔跑的太快,我追了很久也没能追上。渐渐地,天也黑了,在一个水潭边终于失去了它的踪迹。
我与那蓝毛兔追逐了一天,已经玩儿的尽兴,虽然捉不到,也并不如何失望。只是当时跑的浑身是汗,燥热难当,一见那潭水清澈,更觉身上湿湿黏黏,难受的不行。反正黑夜山中不会有人闯来,便脱光衣服到水潭里痛痛快快洗了个冷水澡。”
商容儿皱眉道:“出着大汗洗冷水澡,会生病的!”陈敬龙笑道:“我那时懂什么?想洗就洗了。可能是身体好吧,倒也没生病。”商容儿点头道:“你身体比我强健太多。我若那样,非大病一场不可。”
陈敬龙继续道:“我洗澡时,把衣服放在岸边,怕有野兽来叼了去,特意用一块大石头压上。谁知等我洗完澡上岸,那大石头滚在一边,衣服还是不见了。”
商容儿奇道:“哪里去了?是有人来过么?”
陈敬龙道:“你听我说呀。我着了急,在岸边草丛里翻找,正找不到,忽然听见旁边大树上有叫嚷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几只长臂猕猴将我衣服偷了去,正在互相抢夺吵闹。
你大概没见过长臂猕猴,那东西又聪明,又灵活,最喜欢学人的样子。它们偷了我的衣服,都想穿起来玩耍,结果你抢我夺,把衣服撕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我一见大怒,想爬上树去捉它们,可那些长臂猕猴一见我爬树,便拿着衣服的碎片纷纷跳到另一棵树上。我见追不上,气的扔石头打它们,它们在树上窜来窜去,都逃走了,一只也打不到。”
商容儿笑道:“你太笨了,用弓箭射它们不就行了?”陈敬龙道:“我那时还小,没学打猎,哪里会带着弓箭出去玩耍?就算带了弓箭,洗澡时也必会让它们偷了去。——我没了衣服,只好光着身子回家。”
商容儿咯咯笑道:“光着身子么?好没羞耻!”说着用手指在脸上刮羞。陈敬龙脸上微微一红,讪讪的说道:“我也不想啊。再说,夜晚山上又不会有人去,有什么羞不羞的?你笑话我,我不说了。”商容儿小脸一板,道:“你讲吧,我不笑了。”但眼神终是控制不住,尽是揶揄之色。
陈敬龙不去看她,接着讲述:“幸好我洗澡时怕水中有恶鱼猛兽,防身铁剑一直拿在手里,没给猕猴偷了去。既然有武器,天又不冷,心中也不如何惊慌,便借着月光往家走。
哪知道,我越走越是害怕,身体被野草划到,心里便是一跳,夜风吹到身上,心里又是一跳,到后来,竟吓的不知不觉哭了出来。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跑出去玩儿时也常在夜里行走,可从来没怕过。当时也想不明白究竟怕些什么。
我跑出的太远了,走了很久还没到家。正怕的要死,忽然从草丛里窜出一只青眼狐狼,拦在我面前。
青眼狐狼这东西,长的没有狼大,也没有狼凶狠。我当时虽小,可也从没将这种动物放在眼里。以前遇到青眼狐狼时,我总是举着铁剑追砍,追不上还要大大的失望。
可那时,我看到狐狼白森森的牙齿,身上竟然哆嗦起来,只觉没穿衣服的身体脆弱无比,若让它轻轻咬中就会被撕成碎片。虽然手中有剑,可竟然没有勇气刺出去。
青眼狐狼胆子不大,可能是看我有剑,也不敢上来咬我;我也不敢刺它,我们就这样眼对眼的呆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怕的要死,只盼着快些亮天,可不知为什么,时间过得那样慢,我感觉好像过了一年那样久,天还是不亮。”
商容儿笑道:“啊哟,这可糟了!你就那样光着身子站了一夜?”
陈敬龙笑道:“那倒不会。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双腿发软,渐渐支持不住,只想坐了下来。那可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青眼狐狼最会乘虚而入。它见我双腿颤抖,便竖起背毛,那是准备进攻的意思了。我见它这样,心里更加害怕,双腿也就抖的更加厉害。
就在紧要关头,忽然远远传来驼叔的呼唤声。原来他一直在山上寻我,只是勿用山太大,他直到这时才寻到我的附近。那青眼狐狼听见叫声越来越近,终于害怕起来,慢慢退入草丛。我精神一松,放声大哭,向着驼叔的方向发疯一样狂奔。
驼叔听见我哭声,便迎了过来。我见到他,一下子扑上去紧紧抱住,心里才终于感到安全。从那以后,我可再也不敢在外面洗澡了,生怕衣服丢失,回不了家。”
商容儿笑道:“所以你知道人没有衣裳时,胆子就会小么?”
陈敬龙点头道:“我后来回想起来,那时身上若有衣物,哪怕只有条短裤,就算没有铁剑,也敢空手跟青眼狐狼干上一架,绝不会怕的两腿发软。其实,有没有衣服又有什么区别?若当真被狐狼咬中,薄薄的衣服也挡不住它的利齿。不过,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不自觉得把衣服当成保护,哪怕穿的很少,也觉得有些倚仗,可若是一点儿没有时,胆气自然就会小了。”
商容儿笑道:“好哇,原来你吃过亏,现在又拿来吓我!我若真能治好病,一定抱这恐吓之仇!”
陈敬龙奇道:“怎样报?也恐吓我么?”商容儿摇头道:“才不呢,要来就来真的。我早晚寻个机会,剥光你的衣服,将你丢在山林里,吓的你屁滚尿流!”
陈敬龙笑道:“一个女孩子家,竟要剥男人衣服,你还知不知羞?”
商容儿随意说话,没想到这节,此时被他一说,登时羞不可耐,闭上眼睛道:“我……我可要睡觉了,不跟你胡说八道。”
她自从有了发冷的毛病,从没在夜里睡着过,此时这样,也不过躲羞而已。不料今日实在太过疲劳,火堆又烧的极旺,烤在身上寒意大减,闭了一会儿眼,竟真的朦胧睡去。
陈敬龙讲这半天,就是为了引其注意,消除她紧张畏惧的心理,此时见她竟能睡着,心头大慰,也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