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的她不好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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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忱并不理会这二人的官司,只是朝索西征淡淡地道:“在下先行一步。”径直往楼上走去。
“客官,回来啦,您要的房间还留着呢。”不知道打哪儿出来的店小二,满脸殷勤。
辛忱难得“嗯”了声,心想这小二出现的倒是及时。
刚拐上三楼,迎面走来一群人,占了整条过道,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为首的正是抢了姜禾房间的黑衣姑娘。远远地瞧见辛忱过来,她停了脚步,让出道来,神情怔怔,嘴角一动,似乎想开口,终究什么也没说,目送辛忱进了房间,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穹护法,护法,我们……”
“我们走,按计划行动。”冰冷而坚定的语气,一瞬间,那个杀伐果决,冷面冷心护法又回来了。
不安的夜,不眠的人。各路人马似乎都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手中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此时的城主府,年年完全没有心思计较,白天年月比武时为何发呆,以及姜禾此时在做什么。屋子里,她一脸凝重,“年月,我有不好的预感,傍晚的时候,我发现望天阁有异像,似乎是要塌。”
“这不可能,城主和祭司还在里面闭关呢,怎么可能塌?”望天阁几乎是城主府禁地,绝不会倒。
“嘿,你别这么呆好不好,我只是说似乎要塌,那只是一种感觉,具体是塌还是怎么着,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别担心,我们能守住年城,就算城主、祭司还在闭关,不是还有少主吗?”当年祭司的预言,他记着呢,少主在,年城不会亡。
“姜禾呀,我倒宁愿她做个普通人,平安顺遂。”
“别说这些傻话,能被祭司选中,也是命运。无论是她,还是我们都别无选择。”
年年看着年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姜禾太不容易了,有一天她发现了真相,会怎么样,真是想都不敢想。
此时,藏着真相的望天阁内,气氛也很凝重。
祭司无咎躺靠在椅子上,嘴角还有一丝未干的血迹,将近千年容颜不变的人,在短短二十年之间,落得满头白发。刚才那一卦,耗尽了他大半生修为,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答案一如二十年前:接天链不断,天下将倾。
城主姜迟终是叹口气,“你我闭关,苦苦维系这么多年,企图逆天改命,却终究徒劳。罢了,我认。”
真是成也接天链,败也接天链,当你不得不斩断曾经守护的东西,而且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时,当然要挣扎,只是二十年过去,纵他姜迟是盖世英雄,也不得不认命。
“如今,各大门派齐聚年城,是个不错的机会。你当真决定要那么做?”
有一瞬间,姜迟脸上闪过迟疑,但想到沈年,他一咬牙,“决定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无论你敢不敢想,会不会后悔,天都会亮,一如真相总是要来。
往来客栈里,说书先生手中的抚尺再次砸上了桌面,铿锵有力,如千军万马,“上回说到,沈年有孕,祭司预言再出,平静生活说断就断。二十年前,少城主出生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想不想知道?”
说书人明摆着吊胃口,台下还是清一色的附和声,“想。”
姜禾坐在年掌柜旁边,看似在剥莲蓬,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知这位说书先生能讲出个什么花来,当年的事,她虽不知全貌,但也是有所耳闻的。
“少主注定不凡,出生前,年城接连下了三个月的雨,出生当日,更有全城百姓,不惧风雨,为他祈福。几乎是他一降临,大雨骤停。这些,在座的诸位当有所耳闻。”
何止耳闻,对于那连绵的大雨,有些人是记忆深刻的。比如又在某颗树上偷听的辛忱,当年他路过年城,自视武功甚高,轻功卓绝,也没能躲过那场一刻也不间歇的大雨,湿了身,恰巧停在一颗大树上,见证了城主夫妇的决裂。
“沈家庄是年城一等一的大家族,也是握着年城秘密的家族,祭司无咎正是出自于此。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奠定了无咎崇高的地位,毫不夸张地说,无咎一句话,能断人生死,乱天下局势。姜迟为何常年闭关?沈年又去了哪里?这一切的起源,归根于祭司对少主的预言。”
姜禾听到这里,似笑非笑,转头道:“年掌柜,我怎么不知道年城还有个这么厉害的沈家庄?”
年掌柜早在听到沈家庄的时候心里就一突,后面的秘密一词更是让他有些慌,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
此时面对姜禾的疑问,也只得含糊地道:“我哪知道什么沈家庄啊,如今整个年城就没有一家姓沈的。”这话,半真半假。
“你都活几百年了,别骗我。我虽然出生得晚,但是……”
“禾公子,你吩咐的莲心无边,小的准备好了,你看……”插话的正是那机灵的店小二。
姜禾瞥一眼店小二,又看一眼年掌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倒是默契得很,也罢,“那还等什么,给这些远道而来的英雄们每人送去一碗,提提神。”
见说书人停下,客栈里,早有急不可耐地催促声,“祭司的预言是什么,你倒是赶紧说呀。”
说书人充耳不闻,不慌不忙,抿了抿杯中茶,似乎格外享受这种被人注视,催促的滋味。
第7章 007
一堆人的催促,一个人的享受。说书先生单凭一张嘴,抓了人心,就能有如此效果。
店小二适时插话,“各位客官,先别急。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小店招待不周,想必昨夜还有很多人没有睡好。我们少主特意吩咐,准备了连城最有名的莲心无边给大家品尝。”
“莲心无边是什么东西?”是汤还是菜?
“年城最有名,想来不会差。”年城口碑,信得过。
“年城少主,今日来了?”此次能见到少主,也不枉走这一遭。
听闻少主,众人心思各异,不再催促说书人讲书。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另一番热闹。小二也不答,只顾着端出一碗又一碗的莲心无边。有那心急的人,不待细看碗中物,端起来就是囫囵一大口,转瞬又吐出,惊讶道,“这什么东西,这么苦!”
众人不信,又有几人尝了一口,皆是如此。
“这苦得难以下咽,是人吃吗?”
“少城主莫不是戏弄我们。”没见过其人,也不知品性好坏,才二十岁,不过是个爱玩的娃娃,一时调皮也是有的。
“大师兄,你别喝,这个很苦。”秦悠见索西征端起了碗,连忙阻止,她从小最怕苦了,生病都拒绝吃药的。
索西征微微一笑,抿了一小口,果然苦,然而咽下之后又有一股清甜萦绕在喉头,渐渐的,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于是怂恿道,“味道不错,师妹也试试?”
秦悠连忙摇头,避而远之。大师兄果然不是一般人,自己功夫差他一大截,吃不了苦算是重要的一个原因。
“确实不错。”左边响起一道声音,接了索西征的话。
见有人跟自己一样,索西征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姑娘面容清丽,举手投足端庄大方,旁边坐着钟怀远,他顿时明白了此人身份,点头示意,“钟姑娘。”
“索少侠。”钟情抬手举碗,颇有惺惺相惜,再喝一口的意思,索西征举碗回应。
众人不明所以,这得何等功夫才能喝下这么苦的东西,莫不是昆仑派与无垢山庄的人会装?然而自找苦吃的不止这两人。
“小老儿说书也渴了,可否再来一碗?”竟是那说书人央求着小二再来一碗莲心无边。
众人回过神来,恐怕不是装的,有人就是爱吃苦,满足他。
“我这碗,给你。”
“我这碗也拿去,你继续说。”
眨眼功夫,说书人身前的桌子摆满了莲心无边。
姜禾很纳闷,这么多的莲心无边,味道够足了吧,怎么袖子里的一小只还是不醒?这可是它的最爱! 环顾一圈,不见年月,也看不出谁会是陆晓生,倒是这个说书人如此喜欢莲心无边,让人意外。
“老头,茶也喝够了,是时候继续说了吧。”
“祭司的预言到底是什么一直是个谜,但其中一句,别人不知道,年城人尽皆知,那就是少主身系年城安危,这也是全城百姓为他祈福的原因所在。只是大家万万没想到,他出生之时,会是城主夫妇的决裂之日。”
这里的少主显然不是指自己,而是义父那个一出生就夭折的儿子,这个在城主府是禁忌,没人敢提,但其实她挺好奇的。姜禾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年掌柜,问道,“祭司说少主身系年城安危?”
年掌柜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唇红齿白,扮了男装的姜禾,心酸与欣慰同时涌上心头:“什么少主,就是你啊。你姜禾,是我们年城的福星。”
这话刚说完,眉毛忽然升起两道白霜,年掌柜神情巨震,一边大力推开身旁的人,一边嘱咐道:“姜禾,记住我的话,快走!”
被推开的姜禾毫无防备,一咕噜从凳子上摔倒在地,抬头再看年掌柜,正想开口算账,只见对方右手探出,还维持着推人的姿势,而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冰块包裹住,栩栩如生,犹如冰雕。姜禾坐在地上,嘴巴微张,满脸震惊,一时间没了反应。
时不时左看右看,搜寻着辛忱身影的秦悠,最先发现这一幕,失声喊道,“啊,冰人!”伸长了脖子用心听书的众人,忽闻喊声,下意识看了过来。
只见店小二瞬间跑了过去,伸出双手想扶起姜禾,只是他瞬间也化成了冰人,姜禾望着小二,弯着腰双手伸出,嘴巴微张,还停留在那个走字。他说:姜禾,快走!
姜禾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手掌一撑地,翻身而起,神情严肃,掌心运气,用力挥出,试图融化掉年掌柜与小二周身的冰块。
忽然冒出一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姜禾往外扯,“看看外面,再动手不迟。”来人正是辛忱。
突发这等变故,眼看着身边的年城人一个个化成大冰块,就是武功高强的索西征也感到了寒气,拉着秦悠就往外跑。一片混乱,大家都往门口挤去。
被强行拉出来的姜禾,看着昔日热闹的街道上,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冰人,那边卖菜的人,讨价还价的话似乎还在嘴边。这边趴在娘亲肩头的小女孩还保持着舔糖人的姿势,姜禾跑了起来,感觉眼睛有些涩。巨变说来就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冰封还在蔓延,不习武的年城人,一个又一个被冰封在街头,神情各异,姿势各异,姜禾往前飞出一段,朝着四处逃散的年城人喊道:“大家快去城主府。”
话落,一个转身,挺身而立,朝着蔓延而来的冰封,就是一掌,试图减缓冰封的速度。
逃出客栈的众人,心有余悸,却也发现了古怪之处。这被冰封的全是年城人,他们这些刚进城的毫发无损。这绝不是因为他们跑得快,看跑在自己前面,还是被冰封的年城人就知道了。发现诡异之处,就有那好奇胆大的,存了留下来一探究竟的心思。
“姐,要走你走,我不走。”钟怀远就是其中一个。
钟情有些犹豫,年城遭此变故,无垢山庄既然来了,就不好袖手旁观。
“大师兄,我们怎么办?”
索西征思考了一下,“去看看,能帮则帮。”
继续就往前走,待看到姜禾站在路口,以一己之力抵抗冰封时,他有些动容,少年身形瘦弱单薄,看情形也根本阻挡不了冰封,但他就是坚定地站在那,拖着时间,让身后的人快跑,浩然正气,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远处一人一骑,策马而来,“少主,你快回去,城主府出事了。”
正欲出手帮忙的索西征心底一怔:原来他就是年城少主。
听闻城主府出事了,姜禾忽然如泄气的皮球委顿在地,其实她早就没力气了,只是靠着一股意念支撑着。手微微抖着,站起来,同时也试图扶起摔倒在一旁的老婆婆。
“禾公子呀,老婆子休息一下,你先走。”
此时报信的随从走了过来,搀扶着老婆婆,“少主,我骑马带老人家走。你快回去。”
姜禾不再犹豫,挑了一条近道,跌跌撞撞地跑。“好奇怪,为什么没有内力了,感觉自己像个废人。”姜禾从没这么无助、着急过,那么多年城人她救不了,如今,城主府出事,没了功力,她还能做什么?
冰封追了上来,飘在身后的发丝有了凉意,姜禾闭了闭眼,心想大概要完。
千钧一发之际,街边的一道门打开了,端了一锅热腾腾包子的黄大娘,双手一个用力,包子飞出,擦着姜禾的头发而过,生生灭了寒气,姜禾双脚没停,睁眼侧身一看,是变成了冰人的黄大娘,刚喊出一声“黄”,脚一滑,整个人向前滚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