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杀证道-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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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洪荒怪兽,等待着择人而噬。
周围的热闹丝毫传不进他心里,句芒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回到熟悉的宅邸,看着占据正中央的玉棺,他才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抬手摸了一把脸,嘲笑自己越活胆子越小,男子走到玉棺前,半透明的棺盖下影影绰绰,想到了颛顼之前的话,哪怕万般不情愿,他还是强迫自己推开了棺盖——
然而,躺在昆仑玉棺里的并不是失去了意识的玉皇大帝,而是一名令他心惊胆颤的美丽女子。
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安详的躺在棺材之中,艳丽的红唇在苍白面色的映衬下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
“啊!”
句芒猛的后腿了几步,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然后,棺材里的女人直直的坐了起来,睁开双眼,对他风情万种的笑了。
“别害怕呀,夫君。”
第135章
“我开始确认你和九天玄女确实是师徒了。”
阿恬抬手抓住了头顶上的玉胜; 将它拿了下来,重新递回给西王母。
“起码,喜欢往别人头上放东西的习惯真是一模一样。”
“你看样子并不喜欢; ”西王母缓声说道; “就算我说,只要拥有它; 你就能统御整个昆仑,拥有数之不尽的丹药和仙桃; 当然还有人人都想拥有的昆仑玉?”
“用来做梳子然后再去骗女孩子吗?”阿恬耸了耸肩; “敬谢不敏。”
“我就说过这招不管用了; 阿回,”东王公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她跟碧霞不一样了。”
“你这是废话; 如果是碧霞,我才不用说这么多话。”西王母白了他一眼。
“……我觉得是变的更可怕了。”白鹤童子战战兢兢的小声说道。
“那你只怕是想见识一下朕真正的本事。”阿恬瞥了他一眼。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白鹤顿时不敢说话了。
震慑了嘴贱仙鹤的少女得意洋洋,一回头就看到面前的西王母正面色铁青的看着自己。
“完了。”东王公一把捂住了脸,还不忘露出两条指缝偷偷往外看。
“白道友。”
只见西王母面沉如水; 完全不是之前温和的模样,这让阿恬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而这种感觉; 只有在白夫人发现她又上树掏鸟时才会发生的。
果不其然,西王母的下一句就让她产生了重回广开镇白府的错觉。
“你刚刚说了什么?”
虽然语气、用词都大不一样,但这句话与气的直抚胸口的白夫人字字泣血的“你在做什么?!”在这一刻完美重合。
这时候真重复一遍的是傻子。
“我错了……”她熟练的耷拉下脑袋,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没想到就算成仙了也无法摆脱大家闺秀的既定道路; 感受到西王母锐利目光打在身上的阿恬此刻内心五味杂陈。
“阿回真的很严格,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很爽利呢,”看够了好戏的东王公决定当个好人,“你也要体谅体谅人家,毕竟未婚夫在眼前被抢了,再好的姑娘也会失态啊。”
“你闭嘴。”西王母面无表情的训道。
于是现在全靠媳妇生活的倪君明听话的闭嘴了。
“你是一名仙人,”她摆正脸色对阿恬讲道,“仙人要有仙人的仪态,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铭记,自己到底拥有着怎样的力量。”
阿恬知道这句话,应该说,所有仙灵都知道这句话。
“拥有力量,所以负担责任。”
“拥有业位,所以行使职权。”
“被寄予厚望,所以要回应期望。”
这三句话,几乎概括了碧霞元君的一生,哪怕有时候心不甘情不愿,她也一丝不苟的履行着职责,直到死为止。
“可是碧霞死了,”阿恬的右眼干涩无比,左眼流下了一行清泪,态度却冷静又克制,“谨守本分的碧霞元君死了,完成天命的九天玄女疯了,可是逆天而行的人反而得道猖狂,娘娘,您依然觉得仙灵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吗?”
“我不知道正确与否,”西王母摇了摇头,“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因天道而生,为天道而死,这是无可更改的命运。”
“可是玄女想要更改,她几乎成功了。”阿恬反驳道。
“你错了,”西王母温柔的看着她,“大错特错。”
“玄鸟是我的弟子,我教导了她万年之久,就算她沾染上了人心,就算她堕入魔道,她的身上也依然有着我的烙印。”
这位女仙之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冷酷至极,但又平淡的理所当然。
“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她是笼中鸟,就算打开了笼门,也不敢飞向辽阔的天空。”
“我从来不知道哪只笼中鸟会导致天下大乱。”阿恬眨了眨眼,随着这个动作,左眼眶立的泪珠一个劲的滚下。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她的笼子在哪,”东王公接过了话,他懒洋洋的依靠在山石上,大有当场躺下的意思,“我说,你们打算在这里闲聊多久?我刚刚好像看到不远处的白泽在瞪我,咱们能不能进洞里再聊?不好意思,天道崩解以后,我每天都虚弱的要命,站一会儿就浑身冒虚汗。”
大气不敢出的白鹤童子闻言悄悄扭头,发现瘫在地上就像是一张毛绒毯子的白泽确实在瞪着东王公,天知道他俩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仇怨。
显然西王母对于自家夫君和瑞兽的不对付心知肚明,况且让客人就这么晒着也不是她的待客之道。
“就你事多。”她嘴上这么嫌弃,脚下倒是迈开了步子,俨然一副领路的姿态。
“别担心。”
阿恬在经过东王公身边的时候听他小声传音。
“玄鸟,是不可能背叛阿回的。她身上的枷锁之重,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夫君,离那么远作甚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跟妾身亲近的吗?”
女子把一双纤纤玉足伸出了玉棺,嫁衣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身,只不过比起新娘,她此刻看起来更像是食人精魄的妖精。
“玄女……你竟然回来了……”句芒半晌才挤出了这句话。
“妾身当然要回来。”
九天玄女摇曳生姿的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只脚踩上了男人的胸膛。
“毕竟夫君对妾身如此情深意重,妾身不敢辜负啊。”
她一边说着,脚下一边用力,句芒的胸膛就发出了骨头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春神句芒或许在逐鹿之战里算是个人物,可放到强者如云的仙界就远远不够看了。单论实力,已经失去了业位的他并不是九天玄女的对手,但体内的两颗道种又让他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如此,面对咄咄逼人的玄女,他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说句心里话,句芒对玄女其实是又爱又恨的。
他忌惮于玄女的计策狠辣,又着迷于洛荔的懵懂和天真,两相结合,竟催生出了无比复杂的心境。
“……玄女,”他的声音略显嘶哑,“我并不知道他们当时预谋杀你,在五庄观动手的也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玄女轻声笑了,“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能把一只鸟和紫微大帝搞混的地步。”
她都知道!
句芒闻言心中一凛。
“这个世界上,能破掉我计策的唯有绝对的力量,”她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分开腿跪坐在他的身上,涂着单蔻的指甲摸上了他的脖颈,“夫君,我好疼啊,被紫微大帝打死的时候,被蠃鱼剥走命牌的时候,我都好疼啊。”
句芒把牙齿咬的吱嘎作响,里面有多少是愤怒,有多少是恐惧,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啪!”
青年的脸被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一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你可真有本事啊,句芒,”女子恨恨的说,“被你将了一军算我看走了眼,把李逵当作李鬼,可全昆仑都知道你挂着我夫君的头衔,你怎么敢踩着我的脸面跟一条长着翅膀的河鱼搞到一起!”
句芒一字不发,事到如今再说解释那是在配合蠃鱼假扮的玄女在做戏已经毫无益处,他很清楚——九天玄女并不在乎他的答案,她只是想找借口泄愤而已。
“句郎,我好疼啊,”她一脸的泫然欲泣,“你为何要让她打断我的剑骨啊,句郎!”
“阿荔……”句芒忽的瞪大眼睛。
“我的脸也毁了,”女子抬手捂住了半边脸,“我一定变得很丑吧,我的剑也断了,我快要死了……”
“但是、但是……”她慌慌张张的在身上摸索着,“你给我的发梳我一直都留着……在哪里……哪里呀!”
“阿荔……”句芒挣扎着想站起来,“发梳没了不要紧,你别……”
“是吗,那是因为你还有很多吧?”
冰冷的声音从女子嫣红的嘴唇里吐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从那张美艳的脸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你的阿荔宝贝可没这么爱你,那把梳子早就摔了个粉碎,她为了杀你可是不惜将我换了回来,你开不开心呀,郎君?”
句芒的身体从她的第一句就开始僵硬,在这一句时颓然的倒了回去。
玄女俯下身,双手掐住了男子的脖子。
“我本来没想这么快露面,可没想到你们已经盯上了我师父和昆仑?”
她凑到句芒的耳畔小声说道:“玉皇大帝现在在我手里,只有我知道他在哪,你很需要他的身体吧?想想如果让颛顼知道你把这么重要的道具给搞丢了……”
句芒抗拒般的闭上了眼睛,体内催动到一半的道种也停了下来。
“你现在是我养的哈巴狗了,句芒。”
第136章
目送着句芒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原本站的笔直的颛顼颓然倒地,一只膝盖狠狠的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紧接而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撑住了身体; 而另一只手则是捂住左心口。
“唔……”他从鼻子里挤出了几声低哼; 熬到气息稳定才提起了嘴角,“……明明之前都很老实; 一提到勾陈就这么激烈的反抗,你这家伙难道还没断奶吗?”
讥讽的话语砸在了空荡荡的宫殿里; 理所当然的; 没有人会回答; 只是体内传来的抵抗之力越来越强。
颛顼知道,在三百年前就被他支配的紫薇这些日子反而愈发难以控制都是他吞噬的那些道种的功劳。
道种是天道的力量,比起他这个过去时的黑帝; 众星之主的紫薇大帝才更得天道的青眼,随着他吞噬的道种越多,后者汲取的力量也越多,这才造成了眼下对身体控制权分庭抗礼的情形。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颛顼很有自省精神的想到; 他本身并不是一个牙尖嘴利或者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不过发现言语上的打压意外的有助于压制紫薇的意识才选择了去扮演一个尖酸刻薄的角色。
毕竟谁能想到,地位崇高的紫薇大帝竟然害怕别人的言语指责呢?
“你可真是备受宠爱啊。”颛顼感叹道。
自身拥有崇高地位不说; 兄长是统御世间万物的勾陈大帝,弟弟是地位同样不低的北斗七星君,不得不承认,紫薇确实拥有永远任性下去的资本; 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不敢轻易驳他的面子。
顺风顺水,这似乎就是紫薇大帝一生的写照。
“我劝你最好听话一点,自从这具身体杀了九天玄女,你就跟我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难道天道回归不会清算你的罪孽吗?”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半边脸扯出冷笑,半边脸痛苦不堪,“没错,杀了玄女,又杀了勾陈,你和我,我们都变成罪人了。”
颛顼已经习惯了用“有罪论”去控制紫微,然而后者这一次的反应之激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一不小心,他竟然被情绪极不稳定的紫微给顶了下去!
“哈啊……哈啊……”
把脸贴在地面上,重获身体控制权的紫微依靠着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在艰难爬行,他的半边身子依旧不听使唤,不过能自主行动已经是烧了高香,实在没必要得陇望蜀。
贴地爬行让身上名贵的布料皱成了一团,他每动几下就必须停下来喘息,可就算如此也并不打算干脆的放弃。
他的目标是正殿后面的内室。
紫微很清楚,就算被他压制在了一半的身体里,颛顼依然在冷静的注视着自己,随时准备夺回主导权,他与他抗争了太久,深知对方多么的危险和难缠。
艰难的翻过门槛,男人以一种格外扭曲的姿势继续前进,他的目标是内室中一座被帐幔层层遮挡的大床,在耗费了许多功夫挨到床角的时候,他用唯一能控制的手臂搭上了床沿,拉住帐幔的一角狠狠一拽,轻薄的纱帐如流水般滑落,露出了躺在床铺上的青年。
“大哥……”
紫微沙哑的唤道,然而床上的青年并没有反应。
他当然不会有反应,被剥夺了道种以后陷入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