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杀证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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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北海剑宗弟子,听我号令!”
段煊的声音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
“远离洗剑池!”
话音刚落,更为激烈的震感来袭,阿恬连坐姿都无法维持,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她尚如此,更别说其他二人,然后,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被拔出来……
不对!
她立即扭头望向洗剑池方向,就见已经矗立在北海剑宗千年万年的断剑像是被看不见的巨力给提了起来,碎石不断从剑身滚落,暗淡的剑刃重新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当它彻底脱离洗剑池时,呼啸一声,向着剑尖所在飞了过来。
当两截断剑合二为一的时候,海潮声前所未有的洪亮起来,浮空岛下的北海顿时波涛汹涌,几长高的海浪狠狠的拍打在摇摇欲坠的小岛上,就连原本在懒洋洋晒太阳的鲲鹏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更深的海底潜去。
“……祖师爷爷……”
陈芷呢喃着向天空伸出手臂,被扑上泥灰的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一阵温柔的海风吹拂过她的头顶,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
双手撑地稳住身形,阿恬抬头望着重新完整的巨剑,眼睛一瞬不瞬的粘在了长剑身上。
能将本命剑折断后又在千万年后重新锻造,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壮举?
光是被折断剑骨的痛苦就足以让洛荔性情大变,做出背叛宗门的疯狂举动,那么自己主动折断灵剑呢?
在做出这项会令自己痛苦万分的决定时,祖师爷在想什么呢?是想要保宗门一时安定,还是想报九天玄女的点化之恩,亦或是二者皆有?
在碧霞元君的记忆里,最初的修士都是凡人与异兽的后代,唯有如此,凡人才能拥有与天争命的力量,甚至于在上古时期,人与异兽的分界更是到了模糊不清的地步。
蚩尤面如牛首、背生双翼,黄帝之女是为旱魃,炎帝之女化为精卫,颛顼之子变为四凶,更不要说那场决定了凡人未来的逐鹿之战,处处皆可见到仙人与异兽的影子。
而这场凡间大战的执棋人,名为九天玄女。
她教授黄帝战法,与他春风一度,可她也派出共工襄助蚩尤,毫无顾忌的两边下注。
由此,炎黄一方视她为无上神女,蚩尤一方奉她为座上宾客,整个凡间,逃不出她五指之间。
祖师爷生于蚩尤统帅的九黎部族,逐鹿之战后并入炎黄,归为颛顼麾下。在他所生活的年代,人们或许不敬天地,但一定会敬玄女。
那么点化他长生之法的仙人,自然不做他想。
阿恬并不认为玄女会站在自己一方的对立面,从异兽们找到成为仙灵的方法后,双方就已势不两立。这种情况下,仙灵一方任何的软化都是与虎谋皮,更何况天道崩塌后的他们实力一再衰退,已经没有了震慑四方的威能。
九天玄女死于异兽之手,她必会复仇。
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阿恬担心的是,除了玄女本人和祖师爷,谁也不知道在上古时期,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布置,而这个布置在如今又会发挥怎样的作用。
这世间最恐怖的事,便是未知。
木已成舟的现在,她也只能赌一把——赌他们这位祖师爷,人如其剑。
断剑已经重接完毕,这柄曾经削断龙脉的月白色长剑终于以真正的形态重现人世,它的一如初见般威严,却多了几分令人无法直视的凌厉。
“……它动了。”柳嫣压低声音提示。
阿恬闻言心中一动,只见月白色巨剑调转了剑身,锋利的剑刃直指九天之上。
一声喟叹自天际降临,像是惋惜,又像是在无奈,随着这声叹息,数道水龙窜天而起,透明的海水像是一道道绢布,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于巨剑之上,形成了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帘。
“所有弟子听命!”
段煊的声音响彻全岛。
“趴下!”
他话音未落,月白色巨剑带着翻涌的水龙猛的射出,目标直取九天之上!
不,它的目标并非悠远的云层,而是在更深处,在那人眼看不到的高空,隐藏在厚厚云朵之后的繁华仙界!
轰鸣声。
阿恬伏在地上抱住了头。
足以震破耳膜的轰鸣声取代了海浪与海风,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的剑芒,携带着北海之威,扎入了仙界外层的劫云。
北海与天劫,与数万米的高空,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
蓝紫色的雷霆与翻滚的水龙纠缠在一起,电弧顺着水柱一路蔓延入海,躲在深深海底的鲲鹏发出了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跃出水面,巨大的背鳍变为了遮天蔽日的双翼,盘旋在笼罩浮空岛的水帘上方。
而海岸边的升仙镇也因突如其来的异变而乱成了一锅粥,而在试图逃离镇子的人流之中,一名逆流而行的女子格外显眼。
她从头到脚被包的严严实实,身上出了两把佩剑别无他物,镇口卖糕点的老汉在人群中瞅见了她,生怕她是不知情的求仙者,连忙呼喊道:“姑娘!北海剑宗出事了!快跑啊!”
“就是出事了才要去。”女子的声音曼妙无比,光是听就让人酥了半边的身子。
老汉因这个答案呆在原地,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影向海边走去。
“没想到呀,当年的布置没有成就我的野心,反倒是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看着已经完全被海水包围的岛屿与冲天而起的无数水柱,女子站在悬崖顶部,身上的白纱泛起一道道波浪。
“这幅景象,倒是有点像共工撞不周山时的场景。”
“我这几名弟子,黄帝死了,共工也死了……没想到最后是你拉了我一把。”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如果你知道我的真面目,就不会愿意帮我了吧,辟胥。”
最后一句话会快就飘散在了风中。
被团团包围的北海剑宗当然不知道升仙镇上来了位不速之客,他们正被更大的危机搞的焦头烂额。
“抓紧了!!”
陈芷嘶吼道,用力到像是要撕破嗓子,她是在叹息声响起的时候清醒的,这是个好消息,代表着阿恬和柳嫣不用再费心保护她了。
蓝色的长剑被当作支柱钉进了土里,作为在场最不害怕雷电的人,她承担起了固定住其余二人的责任,然而这点努力在整座岛屿的疯狂震动下显得杯水车薪。
“怎么办!”柳嫣扯着嗓子大喊,“没有祖师爷的佩剑,我们要镇不住北海了!山门会被掀翻的!”
“让开!”
阿恬扶着陈芷站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后者肩头,一只手举过头顶。
一切喧嚣都消失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与灵虚对阵的那一日。
泰山的虚影在北海上凝结。
“承天——”
她反手拍下。
“镇封——!”
第114章
失去了断剑的浮空岛在逐渐崩塌。
哪怕北海剑宗里最为迟钝的弟子都发觉到了这一点。
阿恬毕竟不是碧霞元君; 凡间也不允许超出修士界限太多的力量出现,祖师爷留下断剑时已经证道成仙,她就算竭尽全力; 也不过是阻拦了岛屿坠落的速度。
“三天; ”谭天命伸出了三根手指,破天荒的没有摆弄他的那套算命宝贝; “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 咱们就会一头扎进北海里。”
“这样的话可不太妙啊; ”郭槐忧心忡忡的摸了摸肚子; “咱们这群老家伙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连鲲鹏都不敢呆在海里,我担心弟子们……”
段煊清楚郭槐没说完的半句话; 能逼得鲲鱼化为鹏鸟躲上天空,说明北海眼下比雷电密布的高空更要危险,这也难怪,水龙还在与雷劫纠缠不清; 整座北海现在就是一个巨大号的天雷储蓄池,真的是谁碰谁死。
“哎呀呀,不敢相信我们根本就没有预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叹了口气,段煊撸了撸自己头顶的卷毛,“明明都一把岁数了心还这么大呢。”
“既然如此,我提议把所有弟子都集中到饭堂吧; ”谭天命搓了搓手,“这样大家一起被电成烤鸭以前还能吃一顿饱的……嗯……说不定八宝鸭就是这么来的?”
郭槐闻言怒瞪了谭天命一眼,然后他眉头紧锁,思忖了片刻,像是下了极为艰难的决定,“……好吧,我去把之前埋的酒挖出来,都这个时候了,大家一起喝了吧。”
“极好极好,这样就是醉鸭了……”段煊一听有酒就顿时笑完了眼,说到一半才略显崩溃的反应过来,“且慢!别直接放弃抵抗啊!再想想办法!为什么一点别扭都没有就接受了变成鸭子的命运啊!”
此言一出,谭天命就有气无力的反击道:“能有什么办法啊,咱们门派的惯例就是一切靠蛮力解决,可这一次,咱们用蛮力解决不了啊。”
“师兄,船到桥头自然直吧。”郭槐一边愁眉不展一边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段煊看着两名毫无斗志的师弟,嘴巴张了张,似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全部咽了回去。
理智告诉他“你是宗主,你不能放弃”,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与郭槐和谭天命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不是放弃了抵抗,他们只是不能去抵抗。
一名剑修折断自己的佩剑并舍弃是需要何等大毅力又要忍受何等的痛苦,再也没有人比北海剑宗的弟子更清楚了,正因此,当祖师爷要收回自己的佩剑时,他们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支撑浮空岛的是祖师爷的断剑,想要阻止浮空岛的崩溃就要让断剑归位,可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他们怎么做的出来?
这么多年来,北海剑宗的弟子能够拥有栖身之所,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去追求自己的剑道,全是赖于祖师爷的荫庇,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拿整个宗门的存亡去理直气壮的要求祖师爷继续牺牲。
他们是剑修,哪怕平日里再没脸没皮,内心也有着绝对不能践踏的准则。
祖师爷的佩剑,必须原璧归赵,哪怕要为这个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把弟子们集中到饭堂,告诉厨娘做一顿好的,”段煊最后还是顺从了内心,“咱们这几个老家伙再拼一把,护住这群小崽子,说不定扛过了海里的雷劫就能成仙呢。”
他开始麻利的分工,“麻烦谭师弟去岛上逛一圈,把能找到的弟子都送去饭堂,郭师弟和我去饭堂,咱们两边行动……哎?李恪呢?”
“哦,他呀,他说看到陈芷师侄魂不守舍的,担心出事就跟过去了,”郭槐说到这里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李师弟这舅舅当的跟亲娘也差不多了。”
“所以叫亲娘舅啊。”谭天命冷不丁的说道。
段煊打了个冷颤以示对这个冷笑话的尊重,他正打算再吩咐几句,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
“宗主!”
上次宣告了陈芷的回归的某骆姓男弟子出现在了门外,依然是招牌似的哭丧脸。
“外面有人要强行登岛!”
“登岛?这时候?”段煊惊讶道。
“李师叔正在跟对方对峙,您赶快过去看看吧!”
骆师弟在急切的搬着救兵,而他担心的李恪师叔也实打实的陷入了一场危机。
“洛荔……师姐……”
他几乎是以震惊的状态看着揭下了面纱的白衣女子。
相比之下,女子就没有了他的顾虑和惊讶,笑吟吟的说道:“李师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那张笑脸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距离上次见到已是三百年前,久远到只能在记忆里一遍又一遍重温过去的温情,就是这巨大的落差感让李恪霎时间惊醒了。
“不,你不是师姐,”他摇了摇头,“你是谁?”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很少有人能在见到我这张脸后还能保持着警惕,若是当初喜欢的是你就好
了,这样你的洛荔师姐也不会如此痛苦。”
“你到底是谁?!”李恪低吼,胸膛因强压的咳嗽而剧烈起伏。
“我?我就是她,”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其他的名号。”
“王母使者、天命玄鸟、黄帝之师、商朝之母……林林总总、许许多多。”
李恪暗自握紧了病剑。
最终,他迎来了问题的答案。
“吾名九天玄女,”女子说道,“乃西王母座下弟子,今日特来拜见勾陈帝君,还望道友代为通报。”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都被碾的粉碎,李恪咽下了喉咙里的腥甜,目光巡回在玄女的脸上,试图在上面找到属于洛荔的蛛丝马迹,当然的,他失败了。
那张完美的面容,美丽,却也冰冷,写满了洛荔所没有的高高在上。
“咳咳咳咳咳……”嗓子里的瘙痒再也压不住了,李恪弯腰咳嗽个不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