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蝉-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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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明倾所说,他就是魔君,魔君也就是他。
“如今我既已死过一次,那些邪念,也该烟消云散了。”
这句话让宴夏心中霎时明朗,然后她轻轻笑了起来,拨开身旁遮挡着视线的枝叶,认真道:“明倾公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明倾应道:“嗯?”
宴夏端正了神情,回想起那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低声道:“十年前的中秋,你去过霜城吗?”
明倾语声微顿,未曾回应,便听宴夏又道:“那场灯火,是你赠我的吗?”
宴夏语声难得的紧张,不等明倾回应,便又接着问了出来,她紧紧盯着明倾的眼睛,用对着星辰祈愿一般的郑重神色道:“你……喜欢我吗?”
晨光闪烁叶间,云海依然翻涌,清风微凉拂过衣袂,惹来小小的动静。宴夏没有理会风月,没有去看云海,只紧张却又期盼的等待着答案。
然而还没等到回应,她听见了来自四象图里某位老人家宣示存在感的洪亮咳嗽声。
宴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请了一天假,本来打算今天双更补上,然而感冒还是没好起来,这一更先欠着,等好了以后再补上!
第78章
最后那趟宴夏到底没能等到明倾的回应; 她精心营造的气氛被闻北云破坏了个干干净净,再加上宫间上山来寻人; 宴夏不得不再下山回去干活。
接下来的时间里,宴夏发现自己和明倾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加少了; 魔门一战之后天罡盟与三门七派发生了许多事情,各门派也都在重新整顿,前来联络五道的人自然也多; 宴夏不得不花出更多的时间去与那些人打交道; 而纵然是这样,依然没能够阻止宴夏想尽办法与明倾相处。
不管是要见客人还是处理事情,宴夏总会利用任何空隙将四象图中的明倾叫出来,或是悄悄对他做手势; 或是相视一笑。而等到四周人都离开了; 他们便会在灯下平静交谈,说些从前或是现在的事情,这些看似平淡的相处总让宴夏觉得欣喜不已。
当然宴夏也没忘记两人的相处中还有个闻北云在看着; 她很快就弄清楚了闻北云的问题,只要她对明倾提到“喜欢”二字; 闻北云便会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一般跳出来,四象图的画纸上霎时变得十分拥挤。
为了不惊动四象图里面偷听的闻北云,宴夏因此想尽了办法,开始用其他语言来替代这两个字,避免刺激闻北云。
然而这样的刺激对闻北云来说并不算少,在某日宴兰庭将四象图借过去之后; 闻北云终于得以现身向宴兰庭诉苦。
宴兰庭好笑的看着画中的闻北云,颇有几分看戏的意思,他轻咳一声抿了一口汤药,也不知尝到味道没,便将那东西放了下来,只道:“说吧,你这又是怎么了?”
“宴夏复活魔君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闻北云苦着脸道。
宴兰庭轻轻点头,起身披了一件宽袍大氅,看起来总算不那般单薄。
闻北云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这才道:“自那以后,她就不太对劲。”
宴兰庭“哦”了一声,有些好奇道:“哪里不太对劲?”
“说话不太对劲。”闻北云应道。
宴兰庭重新坐回了床畔,有些嫌弃的看着方才那碗被自己搁置在桌上的汤药,依然没有要去端起来喝的意思,只复又问道:“她说什么了?她喜欢明倾那小子?”
闻北云迟疑片刻,痛苦的道:“她不说‘喜欢’两个字,但比那两个字还要可怕。”
“嗯?”宴兰庭一怔,倒是有些未曾料到。
闻北云于是道:“那小子问她为什么要把他找回来,她说‘因为我不想见不到你’,问她为什么吃东西还盯着那小子看,她说‘只要看着明倾公子就吃饱餍足了’,让她快点回去休息,她居然撒娇说少看那小子一眼都不能好好休息!”
宴兰庭:“……”
闻北云与其相对无言。
两人也不知静了多久,才听见宴兰庭轻咳一声道:“明倾呢?”
闻北云:“那小子脸红了,现在还缩在画里面不肯出来。”
宴兰庭默然半晌,终于有些无奈的感慨道:“那姑娘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光是说她说起这些情话来毫不脸红,也在感慨她连魔君这种对象也敢招惹。
闻北云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从宴夏打算踏遍山水也要将魔君找出来那时候开始,闻北云与宴兰庭便都已经知晓她的决意了,但许多时候知晓是一回事,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了,要坦然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特别是在女儿谈情说爱的时候还不能闭目塞听的某位,直将他们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完整,只憋得五脏六腑都要生烟。
“前辈。”清朗温润的声音倏然自四象图中传来,方才被闻北云说是“脸红不肯出”的明倾,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四象图的画卷之上,他神色坦然,不知是闻北云夸大了其词还是他太懂得言辞之道,他对眼前二人认真道:“不知二位可愿听我说些话?”
宴兰庭看了闻北云一眼,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到底却仍听宴兰庭问道:“是以魔君的身份,还是明倾的身份?”
明倾垂眸应道:“两者皆有。”
·
三人在屋中交谈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宴夏便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三人说完了话,脚步声自内中传来,宴夏才连忙上前。
宴兰庭并未走出房门,只扶墙站在门边,旁边有林蔓草盯着,院中风大,以他的身体自然不得随意出门。四象图就飘在他的身侧,见到宴夏上前,也很快从屋内飘了出来,跟在了宴夏的身侧,宴夏连忙接过四象图,看着画像上的闻北云小声问道:“爹,你和大爹爹都说了什么?”
“都是正经事你就别问了。”闻北云应是还在意着方才的对话,回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宴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不禁追问道:“多正经的事?”
闻北云:“反正比你跟明倾那小子说的话要正经多了。”
宴夏:“……”
话到这里纵然宴夏是再七窍玲珑也接不下去了,她捧着四象图又看了屋门前的宴兰庭一眼,心里面狐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脚步声,很快便见一名五道弟子匆匆上前道:“宗主!宴先生!神楼院主回来了!”
这话很快换来宴夏一怔,神楼院主南宫玄,自上次她在魔城当中与其分别之后便再没有见过,后来虽然多方寻找但始终未曾有结果,如今总算回到了沧南山。
只是不知他与那位枕铃姑娘的事情究竟如何。
宴夏尚来不及去考虑这个问题,便听先前那名弟子又道:“南宫院主……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听得这个消息,宴夏神情骤然一沉,出声道:“你带我们过去。”
“是。”
·
在路上宴夏便已经向那名五道弟子了解清楚了情况,神楼院主南宫玄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行,应该是被人给送过来的,但是将他送回此处的人却不知去了何处,重伤南宫玄的似乎是某种他们从未遇见过的术法,以及……一柄利刃。
若是普通的利刃自不会让人们警长至此,那柄利刃是来自鬼门的,被鬼门的武器皆有涂抹毒药,多数是致命之毒,少数能够让人的伤口难以愈合,前者是为取人性命,后者则是为生擒活捉。如今看来鬼门的目的自是后者,但鬼门早有许久不曾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如今突然伤了南宫玄,却不知其目的为何。
事实上在旁人看来鬼门之事扑所迷离,但宴夏与干爹干娘们相谈过后却已经十分清楚,鬼门这十年来从未停止过自己的目的,而他们离那些目的……恐怕已经越来越近了。
当初玄界想要通过鬼门相助进入人界,是干爹干娘他们发现了那些目的并阻止了他们,是明倾进入玄界打伤了玄界的那名强者,但他们却并未能够完全阻止这一切。
想到“玄界”二字,宴夏神色不禁再次凝重起来。
前行之间,众人已至南宫玄的房间之外。
南宫玄身上的伤势的确如那名五道弟子所说一般,宴夏看过之后便已经确定,他身上的伤的确是鬼门的匕首所伤,而那不知名的术法,自然就是玄界术法。看来南宫玄果然遇上了那群人,只是不知究竟其间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只有等到南宫玄醒来才能知晓。
此事关系重大,宴夏很快让众人先离开休息,自己则守着南宫玄替他疗伤。
众人自是在宫间的带领下离开房间,而待到众人都已经离开,宴夏才再度将四象图展开来。
四象图中藏着闻北云与明倾魂魄的事情,宴夏并未告知旁人,一来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二来也省去不少麻烦,闻北云本也无心再统领五道,明倾的身份更是特殊,所以此事宴夏并不打算让太多人知晓。
“爹,你看他身上的伤有办法快些治好吗?”宴夏几乎是习惯性的询问四象图内的闻北云,谁知回头之间才发现出现在画面上的人竟是明倾。
自从明倾恢复之后,若在平日除非宴夏要求,一般皆是闻北云待在图上。
宴夏一时怔住,待反应过来之后,才眨眼对着那人笑了起来,笑容极近喜悦甜蜜。
“……”迟一些出现在画像上的闻北云看到了这幅笑容,暗暗又气了个内伤,不悦道女儿还从来没对自己这么笑过。
少见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四象图内,宴夏在一瞬惊讶之后便又笑了起来:“爹,明倾公子。”
闻北云很快转移了视线,不想再被这两个家伙闪瞎了眼,于是道:“南宫玄身上的刀伤是鬼门伤的,刀伤不碍事,敷药就好,不过另外一种伤……应该是玄界的人干的。”
宴夏点了点头,知道闻北云的判断和自己相去不远,于是又道:“爹你有办法医治吗?”
“当然有办法。”闻北云到底是五道之首,虽然未曾接触过玄界,但对于五道的修行法门极为精通,疗伤等术法更不在话下,四象图内金光闪烁,不过多时一道阵法便已笼罩于南宫玄的床上方,闻北云的声音自四象图内传来道:“阵法已开,你来替他疗伤。”
“嗯。”宴夏念力注入阵法之中,只见得屋内顿时金光大盛,光景变化之间,已有许多古怪的银色光晕自南宫玄伤处冒出,很快在金光的照耀之下消失了踪影。
待南宫玄面色恢复如常,宴夏这才停下动作,来到床前查看。
南宫玄脸色虽依然苍白虚弱,但比之方才已是好了许多。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便在房中等待南宫玄醒来。
南宫玄是在半个时辰后醒过来的,他先是皱眉动了动身子,待感觉到胸前伤处的疼痛后,他声音微弱的轻唤了“枕铃”二字,这才缓缓转醒过来。
宴夏早已注意到了他的动静,见他醒来当即上前道:“南宫院主?”
南宫玄听出了宴夏的声音,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宗主?”他侧过头往四下看去,宴夏明白他的疑惑,当即解释道,“你已经回沧南山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听见宴夏这话,南宫玄这才道:“我已经……回来了?宗主?还有……”他别过头,看清了宴夏身旁的四象图。
五道宗主的身旁一直跟着五大法器之首的四象图,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南宫玄自然也知道,且有时候找到宴夏,他们还会与四象图说说话商量要事,所以这时候见到四象图,南宫玄几乎想也没想便要打招呼,谁知道刚一看清那画中的人,他的眼睛立即惊恐的瞪直了起来。
“魔、魔魔魔君?!”
第79章
见着南宫玄的反应; 宴夏心里面顿时无奈,她急着去看南宫玄的伤势; 倒是忘了将明倾和四象图的事情藏起来。
此时想要隐瞒自然已经晚了,宴夏只得解释道:“别担心; 他对你没有恶意。”
南宫玄自然不会相信宴夏的这话,当初在魔城里面发生的事情他如今尚且历历在目,当初他也是被魔君胁迫进了魔城找东西; 那段回忆自己犹在脑中; 此时自然是放松不起来。他紧张地瞪着魔君,心中既是担心又是不解,虚弱的咳嗽着撑起身体问宴夏道:“宗主,魔君不是死了么; 他怎么会……”
“别怕。”宴夏见这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道:“他真的没有恶意,不信你看。”
宴夏说着这话回头往四象图上的明倾看去。
随着宴夏这话; 明倾十分默契的对着南宫玄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南宫玄不知为何面色看起来更加惊恐了,他苦着脸匆匆向宴夏求证道; “天哪魔君竟然对着我笑了!他这是要杀了我吗?!”
宴夏:“……”
要怪就怪那人魔君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如今纵然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