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马雄风-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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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锵锵数响,在一招之内,双剑已相互交制了五次之多。
眼前人影疾掣,无影剑黎元霸已跃出七尺之外,但他神色之间却是一付惊骇欲绝之色。
云中鹤仗剑挺立,冷漠的一笑道:“云某自出道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能用剑划破衣襟及在云某手下走出一招之人,尊驾的无影剑果非浪得虚名。”
黎元霸面色惨白,咬牙哼道:“老夫毕竟也开了眼界,领教了滴血剑的高招。”
云中使沉着脸道:“云某重申前意,眼下之局,犹可善了。”
黎元霸哈哈狂笑道:“老夫名望已失,生命犹如空空的躯壳,生也元欢,死也无惧,能死于金碧宫的滴血剑下,也可瞑目了。”
涮的一声,无影剑又复当胸刺至。
这次看得出更是狠招,剑芒已暴涨到四尺有余。
云中鹤面色沉凝,滴血剑寒芒一掣,已自收人鞘中。
眼前情势陡变,只见红光迸现,黎元霸的一条左臂已经齐肩而落,但无影剑却仍牢牢握于右掌之中。
黎元霸并不运功止血,一任鲜血四溢,淋漓满地。
云中鹤双眉微锁,道:“尊驾就这样瞑目待毙了么?”
黎元霸咬牙道:“老夫只有一件憾事,没看清你这一招剑法妙处何在,是怎样斩下老夫的左臂?”
云中鹤沉凝的道:“剑法之奇,不在变化多端,而在由繁入简,看似平庸无奇,实则玄异之至,问题只在火候深浅。”
黎元霸纵声狂笑道:“老夫以剑成名,如今才知道不过班门弄斧,却自毁既得声望,是则老夫无名可言,无勇可贾,饮剑而死,不过有如轻烟飘散,实在没有什么……”
云中鹤淡然道:“尊驾过于自暴自弃了。“
黎元霸狂笑道:“老夫不再争执这一点,不论老夫是对是错,都已没有可以补救的余地了。这……就算是气数吧!”
云中鹤心头黯然,他原想助黎元霸摆脱血碑主人的控制,使他踏上正途,但他却斩了他的一条左臂。
忖思移时,云中鹤苦笑道:“尊驾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黎元霸失血过多,已经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身子一怔,斜躺在壁角之上,勉强一笑道:
“把卜世龙真正的血书交我一看。”
云中鹤探手入怀,又掏出一幅血书,轻轻展了开来,摊在黎元霸的面前。
黎元霸强睁双目,哺哺念道:“血碑主人假正义为名,阳善阴恶,罪大恶极,弟不幸命丧彼等人手,望吾兄匡正涤邪唐自珍重。”
他闭起双目,唱然一叹道:“当年老夫与卜世龙齐名,如今看来,老夫与他相差何啻霄壤。”
云中鹤收起血书,轻轻放于他的身边。
黎元霸再度睁开双目,大叫道:“云中鹤,你不肯成全老夫么?”
默然摇头一笑,云中鹤沉重的道:“云某已失手断去尊驾一臂,何忍二度下手。”
黎元霸大笑道:“白剑铃马凶残狠毒的传说,看来也是不实的了。”
云中鹤毫无表情的道:“传说不错,但所杀的对象皆属恶人,云某早已解释过了。”
黎元霸幽幽地道,“依你看来,老夫该算何等样人?”
云中鹤正色道:“尊驾刚正不阿,但过于矫情。”
黎元霸放声大笑道:“不错,就是这两个字害了我。”
涮的一声,右手紧握着的无影剑已经刺入了自已的左胸之内。
云中鹤俯身轻叹道:“黎前辈,您这是何苦?”
黎元霸面如淡金,咬着牙关哼道:“老夫曾经有一番布置,本想置你于死地……”
云中鹤应声道:“这一台,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心里矛盾,无法下手。”
黎元霸双目一闭,唇角间血水急涌,已是一命呜呼。
云中鹤叹息而起.略一沉忖,一剑向窗板上劈去。
但听蓬的一声,木屑四飞,剑锋所着之处,闪起了一缕火光。
门窗四壁,大多以竹木为材,滴血剑挥动之下,火光四掣,顷刻之间,四面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云中鹤穿门而出,收剑立于三丈之外。
三槛茅屋,已经烈焰腾空,云中鹤冷笑道:“朋友们,就打算这样躲藏下去,不再现身了么?”
摹地,一条黑影移了过去,缓缓向云中鹤背后接近。
云中鹤故作不觉,待至那黑影接近身后五尺之外时,方才右掌一翻,一缕指风点了出去。
这一招又奇又快,那黑影一声未曾吭出,登时摔倒在地。
云中鹤头也不回,冰冷冷地道:“尸丐齐真,假若我不曾稍变作风,你此刻早已丧命九泉了。”
原来那移来的黑影果是尸丐齐真,他虽然被云中鹤点了膻中大穴,但能听能言,当下颤声道:“云宫主,我老化子是给您送信来的。”
云中鹤冷冰冰的道:“说!”
尸丐齐真低声道:“老化子发现峰下有不少黑衣人来往。”
云中鹤冷漠的笑道:“大约你不会是现在才知道吧广尸丐齐真呐呐地道:“云宫主怀疑我老化子沟通。”
云中鹤大笑:“那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你想否认么?”
尸丐齐真颤声道:“云宫主,你……你要杀死我么?“云中鹤冷哼道:“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尸丐齐真忙道:“多谢云宫主。”
云中鹤冷冷地道:“我也并没有说不杀你。”
尸丐齐真一惊道:“那么,云宫主想要……”
云中鹤以令人心悸的声音说:“只要你肯说实话。”
尸丐齐真忙道:“云宫主请问,老化子知元不言,言无不尽。”
云中鹤喝道:“那么,你可以开始说实话了。”
尸丐齐真苦笑道:“云宫主叫老化子说什么呢?”
云中鹤冷叱道:“说什么你自己应该明白,难道还要云某教你么?”
叱喝之中,右手已按在滴血剑的剑柄之上。
尸丐齐真大惊道:“我说我说,云宫主千万不要动怒。”
云中鹤冷冷哼了一声,按在滴血剑剑柄上的右手已移了开去。
尸丐齐真连忙接下去道:“我老化子不过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我受命把云宫主引上接云峰,他们安排了害你的计策。”
云中鹤淡漠地道:“快说,是哪三条计策?”
尸丐齐真接道:“第一,他们给了我一把绝毒的暗器,要我乘您不注意的时候下手,这暗器名叫追魂连环弯,一发七枚,只要有一枚射中,见血封喉,必会立刻就死,但我既不敢下手,也不忍下手,所以……”
云中鹤面无表情的道:“快说,还有第二第三条呢?”
尸丐齐真道:“第二是剑中龙无影剑黎元霸用手段对付你,因你的炎阳七幻掌与滴血剑映血环厉害,将尽量避免跟你交手,要在茶中下毒,或是用暗中的布设害你,据我老化子所知,这茅屋之中,至少布下了四五重埋伏,可是无影剑黎元霸一样也没有施用出来……
云中鹤心中明白,黎元霸并没有真正的同流合污,虽然那茅屋中有几重下三滥的布设,但他却没有勇气使用出来。
仰天一阵大笑,云中鹤道:“第三个计策,想必是倚仗人多,再甲冷云观故伎,以蚁多咬死象,来硬拼硬打了。”
尸丐齐真连连点头道:”他们希望的是第一、第二两个办法能够成功,用第三个办法,就已经是下下之策了。”
云中鹤沉着脸道:“这些计谋是什么人主持的?可是血碑主人?”
尸丐齐真苦着脸道:“血碑主人是谁,我老化子如何知道,至于这次谋害您的计划,都是一位什么驾前护法主持的。”
云中鹤冷然一笑道:“仅是一个血碑主人的驾前护法,实在引不起我多大的兴趣。“反手一指,点开了尸丐齐真的膻中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尸丐齐真大惊道:“我……不能自己走,他们已经知道我背叛了他们,如何会放过我这条老命……宫主,您要救我,我知道这峰上的一条秘路,我可以引您走,悄悄地绕出他们的围困……”
云中鹤哈哈狂笑道:“云某本已不愿多事杀戳,但事实上逼我如此,那也就怪不得白剑铃马要赚一个凶名了。
旋身向尸丐齐真喝道:“你可以跟我走,保险冲得出围困,我可以指点你一处投奔的地方。”
尸丐齐真大喜道:“宫主,但老化子不愿到别处去,只愿意跟着宫主。”
云中鹤并不答言,当先向峰下行去。
尸丐齐真急叫道:“宫主,不要走这边,有埋伏……”
云中鹤大笑道:“就算那血碑主人亲率属下到来,云某也是说闯就闯,又岂在乎他手下的一个护法。”
有如猿狸翻山,急降而下。
尸丐齐真无奈,只好随后紧赶,也向峰下行去。
蓦地,峰顶上起了一串暴喝道:“云中鹤,你的未日到了。”
云中鹤脚步微收,转身看时,只见峰顶上涌下了无数条黑影,无数巨石被推得向下滚来,同时毒箭暗器齐发,有如漫天风雨。
由于涌下峰顶的人多,滚滚巨石齐下,一路激撞,更有无数石块被撞了下来,势如千军万马,声势十分凛人,再加上呼啸刺耳,火星乱问的毒剑暗器,看起来云中鹤与尸丐齐真俱难逃过此劫。
尸丐齐真大叫道:“完了,完了,我老化子………
一言未毕,背部却被云中鹤凌空抓了起来。
云中鹤面含冷笑,右手抓着尸丐齐真飞身而起,一冲十余丈高,左臂则挥出一片护身罡力,将击到的毒箭暗器尽皆格得飞了开去。
虽是手中多了一个尸丐齐真,但他仍然身轻如燕,待至身形一落之际,双足点到了一株巨树的枝杠之上。
仅是轻轻一点,云中鹤又复飞身而起,再向十余丈外的另一株巨树飞去。
就这样,云中鹤就如云中之鹤一般,足不点地,仅靠着足点枝梢而行,滚滚巨石,全由足下向峰下滚去。
一连二十几个起落,云中鹤已经平安到达峰下,卓立在一块山石之上。
他将尸丐齐真轻轻放下地来,笑笑道:“起来,看看这般魔崽子们还有什么本领?”
原来此刻四外已布满幢幢的黑影,至少有百余人已将他们团团围困了起来,刀剑如雪,闪闪生光。
冷冷一瞥,云中鹤沉声喝道:“云某已不愿多杀无辜,因为尔等不过是受胁迫无用之人,只要尔等知惊抉择,速离此地,云某一概不究。”
四面的黑衣人没有应声,但却持刀仗剑,逐步逼近。
云中鹤冷笑道:“看来你们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四外的黑衣人仍在逐步挨近,十丈,九丈,八丈……。
云中鹤心中一动,沉声喝道:“云某先取十条性命,以为警戒。”
话声甫落,只见他身形鹊起,疾射如箭,向逼进的黑衣人射去。
众多的黑衣人中登时大起骚动,但他们尚未来得及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时,已见一轮红日在头上旋转起来。、
云中鹤大喝一声,红日疾转橙色,忽的一声劈空而落,黑衣人中 响起一片惊叫:“炎阳七……”
后面的声音未及喊出,变故已生。
只见地下躺下不多不少,正是十人,每人前额上都印着一双缩小的橙色掌印,皆已气绝身死。
云中鹤早已又回到了山崖之上.四周黑衣人虽多,但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样又飞回了去的。
尸丐齐真像梦吃般哺哺地道:“宫主,你真了不起,一巴掌就是十条性命。”
云中鹤则振声喝道:“这十条性命就是你们的榜样,如果还不死心,云某要再取二十条。”
四外的黑衣人.有轻微的喧嚣之声,像在互相议论什么,但没有多久,上面的黑衣人忽做鸟兽散:分向四周逃去。
云中鹤哈哈一笑道:“人,毕竟是怕死得多。”
尸丐齐真吁出一口长气道:“宫主,这一下子就没事了,咱们走吧。”
云中鹤跃下山崖,迈动脚步,但走出不足丈余,却又停了下来,伸手指指十具尸体道:
“死者人士为安,把他们埋葬了吧!”
尸丐齐真奇道:“江湖传言,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狠之人,为什么你却如此慈悲?”
云中鹤苦笑道:“人之初,性本善,真正天性为恶之人,实在并不多见,我之疯狂杀人,自有不得已之处。”
尸丐齐真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我就去埋葬他们。”
果然,不大时光,尸丐齐真已将十具尸体埋葬了起来,拍拍两手泥土,笑向云中鹤道:
“宫主咱们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