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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少年追命-第4部分

小说: 少年追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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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面子,以致我在道上也确有些影响力,他们也许是为了巩固我的事业,或许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私下瞒着我,干下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我听了之后,极其难过;可是,就算他们是为了我,我也绝不袒护他们。天日昭昭,法网难逃。我是此地的镇边大将军,更不可知法犯法,你们都是精明的人,这些罪证都只显示,我的部下确都有贪脏枉法、有怠职守,可是,并没有证据显示我也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事实上,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我也不必傻到会去干这种事!我一向操守很好,京城里几位主持庙堂的大老爷,都一直很肯提拔我。至于我那些犯了案的部属,一定不能询私,一定要绳之以法。他们这样做,就算是为了我,也太伤我心了!就算是为了大局,也太不懂事了。大过分了,他们竟会干出这种事!”
    “要是有冤、假、错案,都得要平反!如果需要用到我的力量,尽管相告,必定竭力以助,以正视听,以平民怨。”大将军似乎也比在场任何人都更诚挚些,“你们都是些英明的人。我老了,我没有用了,日后,家国大业,都全丈你们了。我手上的一切,都要交给你们的。等有适当的人选,我就要退下去了。可是,太不幸了,他们一意孤行,竟干下了这等丑事!”
    他仿佛也比任何人都难过的说下去:“你们都是些仁慈的人。请原谅我吧!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我老了,不中用了,竟不知道他们背着我,作恶多端,天理不容,你们揭发出这些令我心痛的事来,反而令我清醒反省:得要好好整肃一下内部邪恶的力量了!给我一泡尿或一面镜子,不怕你们这些精明的人见笑;这样做绝对可以让我照清楚,了解自己在干着什么事!”
    绝对协力。
    衷诚的合作。
    ——没有办法。
    面对这样一个‘大将军’冷血只能把手紧紧的握在剑锷上:他没有办法。
    ——拿他没办法。
    只要真的去办,就总会有法子;没有办法其实也是一种逃避的办法。
    大将军一向都是这样的坚信。这次,他一回到‘将军府’,立即私下召集亲信、召开会议:在冷血能有所行动之前,先行开释鸡叔和蓉嫂;释放早疯癫了多时的殷动儿;缉捕造成冤案的符老近和霍闪婆;并把逼死阿玉和攻打老渠两项,列为‘蔷蔽将军’于春童瞒住大将军干下的好事;至于陈三五郎,则指明是校尉曾红军主使的。由大将军一声令下,公正廉明,把一群犯事之徒,捉拿归案,以释民怒。
    然后他召来了杨奸、崔各田、尚大师等几名亲信好友,密议时说明了:
    “现在来的这位‘钦差大臣’官位虽小,但权力无边;年纪虽轻,但定力非凡。”他不愠不火的说:“我已叫崔老弟去试过他,权力、金钱、女人,他都不要。你们说说看,我该拿他怎么办?
    尚大师摇首不信:“很少人能够连这三件事都无动于衷的!”
    大将军说:“是很少。”
    尚大师说:“极少。”
    “极少,”大将军道:“但不是没有。”
    崔各田道:“冷血就是一例,他三样都不接受。”
    杨奸忽然笑了起来:“大将军平时不是教我们吗?要毁灭强大的敌人,最好的方法,是使他先毁灭了自己。如何让他毁灭自己?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先叫他疯狂。一个人欲望过盛、权力过大,难免就容易疯狂。先使对方腐化,腐化掉的对手,会因疯狂而自行毁灭,便用不着我们去大费周章了。”
    大将军用鼓励的眼神使他说下去,杨奸也真的说下去了。
    “既然金钱、权力和女人分开来的三种方方法都不奏效,”杨奸道:“我们何不把三种方法合起来,根本不动、不说、不道明,只让这年轻人先品尝,后享用,之后上瘾,最后腐化——到时候,我们谁也不必收拾他,他自己也会把自己收拾掉。”
    大将军呵呵笑道:“好家伙!那么奸的计策亏你想得出来!”
    杨奸忙不迭的道:“当然了。大将军光明正大,这种阴损毒计,当然是我这种宵小之辈才会这般算计人!”
    大将军一面大口喝着汤,一面大口嚼着一只老姜,半晌后才对杨奸说:
    “难怪你叫杨奸。”
    杨奸皮肉骨皆不笑的笑着说:“幸好我不是姓阴的。”
    不管阴的阳的,他们都用了十分巧妙的方法,使冷血吃好的、穿好的、得到最好的、女人自动前来讨他欢心、人人自动上来供他使唤。
    久而久之,冷血就成了可以为所欲为、任意任行的人。
    ——一旦成为这种人,肯定是绝对无法放弃他已经得到的;本来没有,就不会不习惯,但已经获得的,忽然失去了,就会很不自在。
    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痛苦,而且痛苦得多了。
    只要有所欲求,就无法绝对秉公行事——对这种人。大将军便可轻易解决。
    是人就有弱点。
    有弱点就有办法。
    ——怕只是找不到对方的弱点。
    冷血也有弱点。
    大多数的人的弱点,都潜伏在他的优点中,一如刀之两面。
    冷血也不例外。
    冷血的优点和长处,其中之一是:
    年轻。
    ——他的弱点也是年轻。
    年轻,再聪明的年轻人,也难免缺少经验、不知世途险恶、喜欢新奇刺激。
    他们让冷血逐渐爱喝点酒、爱使点权、受拍桌子骂人、爱听阿谀奉迎的话、爱追逐声色、爱花点钱、爱吃喝玩乐……如是者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总括而言,他们是要使冷血“堕落””
    他们要“腐化”冷血。
    “腐化”需要逐步。
    要不着痕迹。
    ——一如“岁月”腐蚀一个人的容颜一样,世上越是不易觉察的掠夺越是不可抗拒。
    当大将军问起“进展情形”的时候,崔各田表示:“冷血?他已是大将军您在院子里阳光下一块晾晒的腌肉——你怕他还有腿能跑?还飞得上天不成?”
    同一时候,大将军也收到了他派出去的人和崔各田所探得的讯息:
    冷血是诸葛先生收的最未一名徒第。
    他的身世是一个谜。
    他真的姓“冷”。
    ——诸葛先生首次发现还是婴儿的冷血之时,是在“罢了崖”下一个狼穴里。
    够了。惊怖大将军忽然觉得像有什么事物突然涌进自己的小腹里,还一直穿过胸膛。几乎在喉管里穿破出来。“他真的姓冷。”他看着自己的脚,仿佛他脚底下正踩着个婴孩。
    当他们以为差不多已将近“成功”的时候,有一天,都监张判带着醉意在冷血酒意甚浓时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冷捕头,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温柔乡本是白骨冢,使一把宝剑锈蚀,当然要比拗断它容易,你看你,小腹上的钮都不能扣了吧?!”
    只是这么一说。
    看来醉得七七八八、玩得荤七八素、荒唐得不知天昏地暗。迷糊得不懂天翻地覆的冷血,忽然长身而起,而眼睛晰得像给冰镇过似的,一反手,把正在劝酒的崔各田衣襟揪起,几乎要把他“挂”在墙上,后来,还是把他“放”在桌上,以致桌上原有的酱油菜肴饭,全沾了他一屁股都是,然后,他才听见冷血像一个字值一两金子的跟他说:
    “好,这游戏,也玩完了。这些事,大概都是大将军叫你做的?!你替我告诉他,案发了,他逃不了,也脱不了罪的。”
    当崔各田惶然的把这些话转知大将军的时候,大将军却匕笆不惊草木不惊的说:“其实,这个把月来,他也根本没放弃过调查行动,只是在暗底里进行,并请得“五人帮”那几个家伙偷偷协助。”
    “他不是个易对付的人,不过他还是有一个大缺点,仍捏在我手里。”
    “大缺点?”崔各田战战兢兢的问:“他,还有吗?”
    “他爱女人。”
    “女——人?”崔各田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种“动物”似的。
    “我女儿:小刀。”大将军肯定得像知道自己左手有五只手指一般的说:“他喜欢她。”
    崔各田眼睛一亮:“那么,何不把仇家结成亲家?”
    “办不到,”大将军决绝得像知道脚趾永远不会是手指一样,“因为——”
    “他是冷悔善的儿子。”
    “他是老盟主的儿子。”
    “他是要来报仇的。”
    “这个人一定要杀掉或者毁掉。”
    “——而且,不能也不便由我们的人动手。”
    “所以,要请一个来——”
    “——一个高手。”
    “只要这人来了,一定能杀掉他。”
    “这人是谁?”
    崔各田重逾千斤的问。
    “冠盖满京华,杀手独憔悴。”
    大将军力以万钧的答。
    “铁手的手,追命的腿,冷血的剑,无情的暗器。”
    “他们是四大捕快。”
    “唐仇的毒、屠晚的椎、赵好的心、燕赵的歌舞。”
    “你说的是四大凶徒。来的莫非是……”
    “他的武器亘常是一个问号,一如他的人。”
    “——屠晚?!”
    “和他的推。”
    “只有他才可以对付他?”
    “不,更重要的是,只有他才是最方便对付他的。”
    “——您要屠晚怎样对付冷血?”
    大将军没有回答。
    他只是说:“请杨奸。大笑姑婆和司徒拔道来。”
    当杨奸、司徒拔道和大笑姑婆走入“八逆厅”的时候,都不大能够呼吸。
    因为实在太臭了。
    实在是太臭太臭太臭了。
    连这三个向来杀人剐人不眨眼的武林高/老/好手,都有点想呕吐。
    但他们不敢吐。
    甚至连眉头都不敢皱。
    厅里有两口大瓮。
    两口瓮上横置着一块木板。
    大将军就支颐斜躺在板上。
    他们不知道大将军最近又在修炼什么武功。
    他们不敢问。
    他们至多只用眼尾斜脱了桌底下的痰盂一眼。
    “我要你们来是要告诉大家,”大将军开章明义的就说:“冷血必须要铲除。”
    司徒拔道立刻说:“原为大将军效死。”
    “我们盟里的、帐里的、庄里的人,都不适合这项任务——冷血毕竟是御封的捕头。”
    杨奸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上次,我们不是从京城里请回了一个杀手——?”
    “是。”
    “听说他在京城里有替相爷狙杀政敌逾五十二人的纪录?”
    “是的。”
    “他一向都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
    “他一向是个寂寞的杀手。”
    “那很好,我要的便是这种杀手,他是屠晚?”
    “便是。”
    “听说他的椎法很好?”
    “天下第一。”
    “而且他的椎法是一个问号,谁也不知道他的使椎之法,所以也无法逃过他的狙杀?”
    “确是这样。”
    “——那么,上回他为何没把冷血格杀於危城之外?”
    “因为他不肯干。”
    “不肯干?”
    “是。”
    “为什么?”
    “他嫌钱太少。”
    “我们不是给他一千两银子吗?这足够请十个杀手了。”
    “但他发现要杀的比十个人还值钱,所以要求‘大出血’。”
    “大出血?”
    “大出血就是至少要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
    “金子。”
    “金子。”
    “好,就给他。但我要用我的方式杀——我的方式,他的方法。”
    “可是,他一向是用他的方式和方法杀人。”
    “给他两千两。”
    “金子?”
    “另加一千两银子,我还要买一家人的性命。”
    “一家人?哪一家人?”
    “随便哪一家人。要杀像冷血这种人,一定要有“陪葬品”,要流血,就血流成河;要见血,就来个大出血!钱,我有;人,他杀。”
    “我……试试跟他说说看。”
    “这时候,丰富的菜肴又端上桌面,仆役们盛上热腾腾的白饭,大将军开始请大家喝汤。
    他的三个属下都小心翼翼的喝着汤,仿佛生怕汤里会伸出一只捏着他们鼻子的怪手。
    “汤好喝吗?”
    “好。”
    “好就多喝一些。”
    “谢谢大将军。”
    “汤还够热吗?”
    “刚好。”
    “那就趁热着喝。”
    “多谢大将军。”
    “真可惜。像冷血那么有用的年轻人,却喝不到我筵上的好汤。”
    “那是他自己没有福气。大将军对他那么好,那么恩厚,那么器重,他还那么不识好歹,真是该一棒子打杀!”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依然秉公办案,但的确己有些手软,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咄咄逼人了。”大将军一面咀嚼着汤里的肉骨头,发出仿似门栓子松了给风吹动的叽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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