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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少年追命-第15部分

小说: 少年追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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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宁愿去当一名杀手!
    杀手比捕头易为!
    ——杀手只要把对手杀悼,就算完成“任务”!
    ——捕快要依法办事,既要惩奸除恶,又要服从上令,更要平民愤怨,实不易为,至少,不是他可以胜任的!
    到现在他才知道:在生活里,会做人要比会做事更重要;在江湖上,手腕高要比武功高更高明!
    他几乎要认命了。
    他想像自己是一名无牵无挂无羁无束的杀手——那该多好!
    如果他是,他现在就可以马上去刺杀大将军,以舒久憋心里的一口乌气了!
    他在最孤立的时候,只见这危城里,当官的都比他舒服多了,对抗强权的也比他舒坦多了:只有他自己,蹇在那儿,不上不下,不生不死,不痛不快,不情不愿!
    他觉得在这辅京里,他是个最失意的‘杀手’——一个还当不成杀手的杀手。
    他天性是名杀手。
    ——为何要勉强自己去当捕快?!
    他心头很恨,诸葛先生悉心培植他、予他机会,办这个大案子,可是,这案子一接上手,眼睁睁的看着兽兵屠村,无能为力;眼巴巴的看着小刀受辱,无法相救;现在还眼白白的看到无辜战友大半遭格杀,还得眼光光的遭人指责、怀疑、诬馅、玩弄于对方股掌之上;自己一出道,就如此不争气——冷血真有些气颓:到底自己还适不适合闯这江湖风波恶道!
    他心里已充满了挫折感。
    他真不想再干这捕头了。
    他要当杀手。
    一个憔悴的杀手。
    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怀挟恩怨、快意恩仇的杀手!
    一个行侠仗义、以暴易暴的杀手——而不是现在;止戈为武、执法伏法但束手无策的捕头!
    他要当杀手,无非是要证实一点:
    我未玩完。
    大将军估计这游戏快要玩完了。
    他快要结束这场游戏了。
    这游戏一直都是他布的局,除非是他要结束,否则,谁也只好依照他的游戏规则玩下去。
    ——这样玩下去,规则是他定的,所以只有他赢,没人能胜的机会。
    他既然收揽不了敌人,就只好杀了他,在杀他之前,先得摧毁了他——摧毁有很多种方法,要是一次推不倒一面墙,大可以一块块砖的挖,直挖到墙倒为止。
    事缓则圆,他把案子拖下去,自然,就会使人对这年轻人不满、生疑,而这年轻人的败笔和弱点,也难免会逐渐揭露在他眼前。
    这点他倒不是从武林中,官场上或军队中学得的,而是从两位有名的翰林文士相互排挤斗争里悟道的:
    原高枕原是文林中有名的耆宿,诗文俱为一时之绝,名满天下;才子窦狂眠投其门下,啼声初试,便已惊才艳羡。
    初时,两人相惜相重。窦狂眠视原高枕为师为父,原高枕亦当窦狂眠是他的得意门生、入室弟子。
    不过,原高枕很快便不能高枕无忧,而且开始寝食难安了。窦狂眠的文名日渐鹊起,文才愈见光华,快要把他在文林中独一无二的地位掩盖了。
    他开始嫉恨这个年轻人。
    他怀疑窦狂眠加入自己门下,只怕是有意借此攀升,以期他日能取而代也。
    他也确知窦狂眠的诗才文章,绝不在自己之下,且还青出於蓝,且有骏骏然犹胜於蓝之势。
    於是原高枕一方面暗下通知各路文林同道,对此子狂妄应多‘磨练’;另一方面,他自己照样荐举窦狂眠的文章诗稿——不过发布的都是其劣作、旧作或者少作,甚至伪作!
    如此一来,外表上,窦狂眠依然受原高枕看着,爱之惜之;但另一方面,原高枕私下力抨窦狂眠的新作无甚新意、败笔屡屡、不进反退、或为人太傲、猩狂自负、应予以多加锻练,勿使气焰日张、或甚爱其才,惜其不自重自爱,不求上进、不肯苦读,已走火入魔,无可救药。等传言,甚嚣尘上。
    终於,窦狂眠光销华减、信心日灭,更写不出好文章作不出好诗来,於是声名一落千丈,终放一蹶不振,只能当个山镇小吏,潦倒忍隐过活。
    直至后来,窦狂眠发愤弃笔,奋而习武,反而开创了期待帮一派!
    大将军是原高枕好友,这事的来龙去脉,他尽收眼底,只也不点破,心底暗笑:
    看来文林斗争,你虞我诈,卑鄙手段,只怕比武林更烈尤炽!
    他便用了这一招,打击冷血。
    他待冷血越听从、越信重、越亲密,便会使人对冷血越是生疑。
    ——所以,就算冷血个人洁身自好,不接受他的好意也没有用,他一样能腐化得了冷血。
    能腐化一个人,便能摧毁那个人。
    他其实一照面就已经跟这年轻人交手了,只是这年轻人还不大晓得而已。
    ——对他好。
    ——腐化他。
    ——再使他感到孤立。
    一个人一旦觉得给隔离了、孤绝了、失去人的信任了,他自己也会失去信心了,这时候,便会濒临疯狂——至少会用疯狂或不理智的手段,来挽回自己的信心!
    那就对了!
    一个人一旦疯狂,就容易给击毁!
    ——击溃了一个人后,还杀不杀他,反而成了无关宗旨的事了。
    所以,真正有信心的人是不需要信心的。
    因为无论什么信心,都得要靠他人给予的。人家不给,或者忽然转向了,信心便不堪一击。
    是以只有压恨儿就靠信心,以毅力、魄力和实力做事,才是真的有自信者的作为!
    大将军一直在等:
    等冷血——
    等他疯狂。
    一个人全无斗志的时候,剩下的便是死志。
    有时候,死志会给装扮得也是一种斗志的样子。
    ——以杀人来作为解决方法,其实便是一种死志。
    这种法子求死多於求生、求快多於求功。
    冷血果然已开始沉不住气。
    他已开始‘乱’了。
    他要当‘杀手’。
    他要杀了大将军。
    ——这就对了!
    对大将军而言,他是‘终於等到这一天’了!
    ——只要冷血前来刺杀他,他就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理所当然、为己为人的下令“铲除”掉冷血了!
    他像猫捕食老鼠之前,必先恣意玩弄一样——他要作弄对手,玩弄冷血。
    ——玩残他!
    然后才杀死他!
    他在等。
    等冷血来杀他。
    等到冷血来杀死他,他就可以杀冷血了。
    冷血终於来了。
    ——他真的来了。
    来杀惊怖大将军。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已给敌人算定了,算死了,包括他这一场行刺!
    这当儿,不止是大将军在等冷血有所行动。
    另外一个人也在等。
    一个杀手。
    ——一个真正的杀手。
    不但这杀手在等。
    他手上的武器也在等。
    ——他手上的兵器永远是一个问号!
    如何杀死大将军?
    一、闯入“将军府”。
    ——不可,这样的话,摆明了目无法纪,就算冷血不在乎掷弃自己的名声与生死,但绝不能不顾全诸葛先生的威望。
    二、潜入“朝天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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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趁惊怖大将军出巡之际行弑。
    ——他只有这样了。
    “恰好”,大将军在十一月初八那天要上“佛祖庙”去烧香祈愿:他可没忘记当年曾得“菩萨庇佑、发出警示”,致使他能一举格杀佛相后的杀手。
    因为当天方位利於东南,不利於西,所以在进庙前一晚,先行入住“养月庵”,焚香吃斋敲经念佛一宵,再由“养月庵”大门出发,便是东南位,出门大利,是以借宿来改变方位,趋吉避凶。
    ——‘养月庵’就是当日‘太平门’梁家和‘下三滥’何家发生过一次重大冲突,以致两派门下日后定下:“遇梁斩梁,遇何杀何”的生死约之所在。
    既然大将军到了“养月庵”,这显然就是刺杀他的最佳时机。
    冷血半夜潜入了“养月庵”,掩至“水月轩”。
    他比时间的脚步还轻。
    比狐狸的身法还灵。
    比猫还无声。
    ——但他的气势,要比豹子还更具杀力。
    在“水月轩”案前支颐的正是大将军!
    冷血的手,按在剑把上。
    只有他这一剑,往大将军的后脑刺出去,便可以结束大将军罪孽的一生了!
    ——这一剑,他要不要刺出去?
    一直,似有一股很大的诱惑,要使冷血刺出这一剑。
    ——杀了大将军!
    ——杀了他!
    一一一杀!
    但冷血的心里,却凉凉的掠过了一句话:
    “答应我,无论是在怎么样的情形之下,都要给我爹爹一个分辩的机会。”
    那是小刀对他的要求。
    当时,冷血已答允了她。
    冷血不愿失信。
    ——何况,他也不愿自后出剑,而不先作警示:
    那就算是一个杀手该做的事,也不是他冷血会做的。
    所以他低叱一声:
    “凌大将军,你做的好事!”
    惊怖大将军并没有回身。
    也没有动。
    ——甚至也不震颤!
    他这么定?!
    这般冷静?!
    冷血瞳孔收缩。
    心跳加快。
    手握紧剑。
    “凌落石,你还不回头受死!”
    大将军依然纹风不动。
    冷血忽觉心跳如雷般。
    他还闻到一种气味。
    死味。
    这时候,他就听见有人颇为惋惜的说:
    “可惜,你并没有刺出这一剑,否则,这假人就会吸住你的剑,并发出七十八种暗器,同时把你连同这地方一齐炸毁。可惜可惜。”
    语音相当无力。像一个人根本中气不足。又像小虫在学人说话。声音自从案前那“大将军”传来。冷血知道不是。
    ——那确不是大将军。
    他知道他自己已经“中伏”了。
    他也感觉到来的人,便是当日一直追踪他的人。——“大出血”屠晚。
    他知道来的是屠晚。
    可是屠晚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声音来自那“大将军”,人在那里,完全不可捉摸。”
    冷血的眼神变了。
    他的杀志消失了。
    改成斗志。
    ——种野兽落网负隅时的斗志。
    ——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力量。
    冷血的手紧紧握在剑柄上。
    他的剑,没有鞘。
    他握得那么紧。
    那么实。
    那么用力。
    就在这时候,有一种细碎的、细微的、细沓的呼啸之声,仿佛自亘古的夜暗里传来。
    不但传来,而且是直飞了过来。
    这样听来,这声音仿佛还带着岁月和死亡,一齐来造访。
    这声音不可抗拒。
    直到它击碎了窗:
    现出了它的原形——个问号。
    这个开天辟地的大问号,正劈头劈面打向冷血!
    不能避。
    不能躲。
    无法避。
    无法躲。
    不能招架也无法抵抗。
    ——这天地间的大问号!
    你曾问过天问过地吗?也许天地间有些问题,你只能够把它交回给苍天大地,人是永远无法作答的。
    冷血没有避。
    也没有躲。
    ——事实上,他也避不开,躲不了,招架不来。
    “啪!”的一声,他已捏碎了剑柄。
    他的手一振,他已化作一道白龙,“嗡!”地疾飞了出去:还向着那“问号之椎”攻入之处——那儿正隐闪着两朵寂寞的红火!
    冷血中椎的同时,也听到对方的一声闷哼。
    “飓!”地一声,那问号神奇的出现,但也神奇地收回窗外的暗夜里去了。
    就像一头首尾皆不见的神龙。
    所不同的是,冷血的剑没有“收”回来。
    夜又回复了它的宁静。
    灯静。
    灯残。
    灯艳。
    冷血听到自己汗滴的声音。
    还有血滴的轻响。
    ——对方也受了伤。
    ——自己更受了伤。
    ——伤重。
    ——但敌人并没有走。
    ——敌手还在这里。
    ——因为他还听到鼓声。
    ——鼓声就响自自己的心里。
    ——他还闻到死味。
    ——死味就自自己身上发出。
    ——对手在等。
    ——等待下一次攻击。
    ——自己也在等。
    ——等待对方下一次的攻击。
    血在流。
    伤在烧。
    ——天啊!下一回的攻击,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次第,怎的一个?字了得!
    “蓬!”地一声,冷血所站之处的屋顶上,突然击落一个大问号。
    冷血急速跃开。
    但那一椎却恰好击在冷血急跃的身形上。
    冷血身形一挫,突然跪蹲,左手如剑,一掌插入地下。
    ——他不向屋顶反击,而陡攻向地下!
    地下一声气若游丝的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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