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釵盟-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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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在下今日纵然连行百善,那也不过是我一生中有限的几件,难抵我积恶万一了。”
徐元平道:“你如当真能救活丁玲,咱们之间的恩怨,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易天行目光投注在上官婉倩的脸上,缓缓说道:“眼下的情势,得设法先让她们进入室中……”
徐元平道:“在下迎接她们进来。”大步走了过去,拱手对那红衣缺腿大汉说道:“这两位姑娘,一死一伤,已毫无抗拒之能,大丈夫不伤妇女孺子,有劳大驾高抬贵手,放她们两位进来。”
那红衣缺腿大汉虽然生性暴急,但他乃自鸣英雄人物,听徐元平这么一说,不禁微微一怔,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放她们进来可以,但在下却不能再放她们出去。”
红衣缺腿大汉身子一闪,让开一条路来。
徐元平急行两步,抱拳说道:“上官姑娘。”
上官婉倩茫然一笑,不动不言。
徐元平一皱眉头,忖道:此人有如若了疯魔,看来决难和她说得清楚,众目睽睽之下,势又不能动手拉她……正感为难之际,上官嵩突然大步冲了过来,低沉地喝道:“倩儿,你怎么了?”拉着上官婉倩一只手腕,向前行去。
上官婉倩对父亲似亦不识,淡然一笑,随着上官嵩牵着的一只手腕,向前走去。
鬼王丁高急步冲来,接过上官婉倩怀抱中的女儿。
徐元平道:“老前辈请把令爱交给易天行瞧瞧,能否有救?”
丁高口中不言,但人却不自主的向易天行走了过去。
易天行双目神凝,盯注在丁玲的脸上瞧了一阵,摸摸她左腕脉息,说道:“没有救了……”,微微一顿,接道:“不过,丁姑娘之死,决非在下所害……”
鬼王丁高怒声说道:“我亲眼看到你杀害了我的女儿,还要谎言狡辩!”
易天行道:“丁兄深谙武事,当知隔空打穴手法,不至一举而伤令嫒之命。”
徐元平道:“既是无救,那也罢了……”
那久未接言的紫衣少女突然插口说道:“她内服剧毒,外受重伤,生机早绝,易天行隔空打穴手法,只不过促使她早死一步而已,眼下如有药物先解她内腑之毒,或可有一线生机……”
徐元平双目一闪,道:“易天行,丁姑娘的剧毒,可是你下的吗?”
易天行:“不错,但解毒并非难事,难在解毒之后的疗救之法!”
徐元平道:“你先替她解了内腑之毒,再想救她之策。”
只听慧因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执意不肯让路,贫僧只有硬闯了。”
接着,便是一阵兵刃掌风相击之声。
徐元平一心关怀着丁玲的伤势,头也不回,大声道:“易天行,我说的话你可曾听到了吗?”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听得清清楚楚。”
徐元平声道:“丁姑娘内腑之毒,乃是你所下的!外伤亦是你以隔空打穴的手法所伤,你都不能救她,谁能救她?”
易天行道:“姑妄一试,未为不可,是成是败却是难以预料。”
徐元平道:“你只要真的尽心一试,我已十分感激了。”
易天行突地笑容一敛,道:“我与你积怨难解,势难两立,是以你切切不可感激我,我对你只有冤仇而无恩情,这一点你可要记清楚了!”
徐元平呆了一呆,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默然不语。
只见易天行面色凝重,把住丁玲的脉息。
徐元平双目凝注着易天行的手势,也不知四面的战局,此刻已发展到什么局势。
突听易天行微叹一声,长身而起,霍然转过头去,目光直视着杨文尧!
杨文尧面色一变,道:“你看我作什么?”
易天行一笑道:“兄弟为何看你,杨兄难道还不知道吗?”
杨文尧面上忽青忽白,内心中仿佛交战甚剧。
徐元平心中大奇,说道:“你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在下只是看杨兄一眼而已。”
杨文尧胸膛起伏,忽然大喝一声,道:“易天行,杨某用不着你讨好卖乖,就是说出来又有何妨?”
易天行大笑道:“杨兄如要说出,在下亦不阻拦!”他此刻手臂虽已残废,大势更已将去,但神态之间,仍不失一代枭雄的风姿。
柘文尧神情一怔,只见上官嵩、徐元平、易天行等所有的目光,俱在凝注着自己,忍不住大声道:“说就说!这丁姑娘早已被我暗中施了手脚,纵然易天行未曾伤她.她也活不长的!”
徐元平剑眉一耸,大喝道:“原来是你!”脚步一垫,向杨文尧冲了过去。
易天行一掌拦住了他,道:“徐兄且慢,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徐兄若要救丁姑娘之命,还得杨兄出手相救才行!”
徐元平蓦地停住脚步,目光凛然望向杨文尧,眉宇间满含杀气。
杨文尧干咳一声,道:“易天行,不用你说,我也要救丁姑娘的!”缓步走向丁玲。要知此刻人人俱对徐元平起了一种畏惧之心,谁也不敢单独和他动手。
突听久未言语的紫衣少女轻叱一声,道:“且慢!”
杨文尧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紫衣少女冷冷道:“你们谁也不能救她……”
徐元平面色大变,厉声道:“为什么?”
紫农少女道:“你们此刻纵能解除她身中的剧毒,也救不活她的性命!”
徐元平道:“先解她服下之毒,再想办法。”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再想什么办法?你此刻若不先解开她身中之毒,我还可设法保全她美丽的尸身,否则,哼!这一个美人的身子,立刻就要化做腐肉白骨了。”
徐元平呆了半晌,黯然道:“难道真的已无法可施了吗?”
紫衣少女缓缓道:“办法自然有的……”
徐元平大声问道:“什么办法?”
紫衣少女轻叹一声,道:“除非有人能将我爹爹、妈妈拉到一起,合他们两位老人家之力,便可救活丁姑娘的性命!”
徐元平望望那青衣老叟和宫装美妇一眼,道:“此事当真吗?”
只听那紫衣少女长长叹息—声,道:“你不用多费心了,我爹爹、妈妈如若不肯合作,你纵然能求得到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也是无法救得活她的;需知她此刻生机全失,内脏肌肉都已经失了效能,除了用药物之外,必得有一种神奇能力,促使她内脏机能恢复,才有复活之望。”
徐元平望了望那青衣老叟,又望望那宫装美妇,两道眼神停注在丁玲的脸上,默然不语。
这一瞬时光中,他内心业已千回百转,报仇与救人,他必须作一个抉择。
只听沉重的喘息之声,传了过来,转头望去,只见慧因大师和梅娘,正以上乘内功相搏,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一个年野古稀的老僧,两人皱纹堆积的脸上,汗水如雨。
石室中鸦雀无声,沉默中潜伏着无比的紧张。
徐元平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对易天行说道:“世人都说你阴险刻毒,积恶如山,但我却亲眼看到你做了几桩好事,敢作敢当,不失英雄气度……”
易天行微微一笑,接道:“过奖,过奖!”
徐元平缓缓把目光投注到那青衣老叟的身上,说道:“老前辈处心积虑,筑建这座孤独之墓,借那戮情剑的传说,编造出一套动人的谎言,造成了中原武林同道间的相互仇杀,实叫人难以了然你用心何在?”
青衣老叟冷然一笑道:“老夫要借这孤独之墓,一举尽残贪名求利之人……”
徐元平厉声接道:“你建这孤独之墓引来天下高手,好让武林道上人人知你之能,难道不是贪名?”
那青衣老叟怒道:“当今之世,从无人敢对老夫这般说话,你的胆子不小!”
徐元平道:“你不过是因为情场、武功,两皆败于慧空大师手中,因此迁怒于整个中原武林,想借这孤独之墓的创设,一网打尽中原武林的高手,既可扬名于世,传诵百代,亦可挽回过去败于慧空手中的颜面……”
青衣老叟脸色大变,道:“是又怎样?”
徐元平道:“那你的居心,比起易天行更是狠毒百倍了!”
忽听砰的一声,慧因大师和梅娘同时摔倒在地上。
原来两人互以内功相搏,半斤八两,难分强弱,斗到同时力尽,各受重伤,不支而倒。
徐元平突然仰脸长啸一声,高声说道:“又一幕害于盛名之争的惨局……”
只听梵音绕耳,群僧齐齐对慧因拜了下来,口中诵吟不绝,想是念的经文。
慈和的诵吟声中,隐隐蕴含深沉的伤痛,显然的,这些少林寺中的高手,内心之中充满了悲苦。
天齐道长道:“眼下之人,纵然齐伤于石室之中,石室门外尚有九大门派中云集的高手相候……”,长剑一摆,直向石门冲去。
王冠中身子一横,拦住了去路,道:“这石室只有死别,决无生离。”
天齐道长冷笑一声,道:“可要试试贫道手中之剑吗?”手腕微振,长剑连闪,洒出了一片剑花,直罩过去。
王冠中一挥手中两仪尺,斜斜向天齐道长剑上撩去。
天齐道长冷笑一声,左脚陡然向前踏进半步,长剑一沉,向前推去,忽觉一股不大不小的吸力,硬把自己长剑向一侧吸去。
王冠中天星尺借机下击,右腕一挥,斜向天齐道长肋间敲去。
天齐道长预料这一剑虽然不能伤了对方,至少可以把对手迫退开去,哪知长剑吃王冠中手中之尺一吸偏了一寸,以致攻势中露出破绽,给予王冠中可乘之机。
形势迫得天齐道长不得不向后跃退,长剑左摇右挥,封住了门户。
王冠中固守原地,也不追袭。
紫衣少女急急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抱住梅娘肩头,一面摇动,一面大呼梅娘。
那宫装美妇两道眼神,一直紧追着紫衣少女,只要有人动手暗算她,立时出手相助。
天齐道长略一定神,似是已想透了王冠中手中兵刃的吸力之因,长剑一摆,又冲了上去,这次他已有防备,不再轻敌躁进,攻出的剑招,势缓力强,王冠中挥尺还击,两人重又斗在一起。
武当派的剑术,一向被誉为正宗剑学,施展开来,威风八面,大开大合,气势雄浑。但王冠中手中的两仪尺,吸力强大,常常带动天齐道长手中的长剑,高手相搏,出手攻势,差不得一丝一厘,毫厘之差,往往就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天齐道长长剑受人兵刃所制,搏斗之间,大为吃亏。
徐元平回顾了四周一眼,心中忖道:南海门中,个个武功诡异,这青衣老叟的武功,自是更为惊人,论目下实力,中原武林的同道,如能捐弃嫌怨,全力出手,不论结果如何,足可和南海门放手一战!可惜的是这些人彼此间的恩怨,太过复杂,想要彼此诚心合作,很是为难。最后的结局,必然是被南海门各个击破,尽残古墓。眼下情势,必需先使中原武林人放弃个人恩怨,共拒强敌,或可渡此难关。
他看梅娘受伤倒摔地上后,那青衣老叟仍然神色如常,无动于衷,觉得此人之险毒,只怕更超过易天行,处境更危了。
只见宗涛取过背后的大红葫芦,喝了两大口酒,说道:“徐兄弟,老叫化有几句话要向你说,不知你听是不听?”
徐元平道:“大哥尽管吩咐!”
宗涛目光一转,扫掠周围群豪一眼,道:“这些人个个都有该死之恶,但眼下却不是受诛时机……”
想听那紫衣少女大声叫道:“欧驼子,快过来帮我点活梅娘两处穴道。”
欧驼子目光凝注在那紫衣少女的脸上,满脸惶恐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小姐……”
紫农少女道:“你不用怕,只管过来,什么事,都有我替你担待。”
欧驼子无可奈何的对那紫衣少女走了过去,目光不时的溜向那青衣老叟,步履沉重,显然他内心正有着无比的畏惧。
两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僧侣,突然站了起来,横身去拦住殴驼子。
那宫装美妇只道两人要对那紫衣少女有所不利,冷喝道:“躺下。”素手一扬,二僧果然应手而倒。
一侧旁观的中原群豪,个个吃了一骇,暗道:这女人在六七尺外,举手之间,能使两位少林高僧躺了下去,这份武功,当真是惊人的很。
徐元平一皱眉头,低声对宗涛说道:“大哥可是要我暂时不追究杀父之仇吗?”
宗涛笑道:“你要报杀父仇,咱们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出这古墓了。”
徐元平黯然说道:“救人胜过复仇,何况大哥之命。”
宗涛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叫化也不能要你不报,出了这古墓之后,老叫化助你索报亲仇就是。”
徐元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