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继兄一般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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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面前,鲜少发脾气。
这般冷面,也是头一回,秦淮远也是拉过椅子,坐了她身边。
牵了她的手,握住了:“既然说了,今朝必当亲子,一定做到,今个特意请了老太傅来,若有缘分,收了他去,与太子世子同门,也是个保障。”
景岚回眸,拿那双红眼睛瞥着他,才露出了点一点笑意来:“好吧,给你加点好,我再品品。”
秦淮远也是含笑,伸手在她眼底轻抚了下:“嗯,日后都不让你费心。”
景岚笑,突然又想起来了:“老太傅能这么随便就收她吗?要都这么容易,他门下得多少人了?”
秦淮远轻轻颔首:“这得看她自己,凤祤之后,凤崚也曾见过,可惜他三门未过,未入眼缘。”
“三门,那是什么?”
“入门考题,过三即可。”
自己儿子,终究没舍得说他笨,说未入眼缘。
可就是这么一说,景岚也明白过来了,她扬脸便笑,满眼得意:“我儿向来很有眼缘,这个不必担心。”
房门紧闭,顾今朝此时跪了堂前,才是跪拜过。
老太傅年纪一大把,此时胡子花白,却不见老态。
他才问了卦象,此时得了签,低眸看着她,眼帘微动:“上前来。”
今朝乖乖起身,慢慢走了他的面前来。
老太傅让她伸出双手,她依言摊开双手,微举了些。
他依次看了看,才是抬眼:“你这孩子,也是难得,左手功,右手贵,天生贵胄,老夫看了卦象,也是清奇,或许天命如此,你入我门下,想学什么呢?”
顾今朝这是被人赶鸭子上架送来的,她并无功名之心,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笑道:“太傅说我天生贵胄,我怎么不觉得呢,准得像太子世子那样的,才是天生贵胄,我一介小儿,真有天命的吗?”
她几分笑意,见了他从无惧色,坦然得很。
眉眼如画,倒是个好模样。
打眼一看就令人喜欢,老太傅轻颔首:“老夫过眼之人,无错处,太子有他的天命,世子也非贵胄,若讲一个贵,只你承得,你若不明白,就当是什么,天下人都饿得嗷嗷直叫,你也吃饱一碗怀揣一碗,这样的。”
今朝更是笑:“多谢太傅吉言,这个天命我喜欢。”
她娘总是说,这年头的老夫子都教仁义道德的,不必太当真,她秉着尊老爱幼的心,其实未太当真,自然更多自在,无得失心。
老太傅只捋着胡子,频频点头:“老夫也喜欢,所以,愿你能过三门,得师生之情。”
今朝不明所以:“三门,那是什么?”
老太傅摆手,书童拿了卷轴过来,才要铺上,有人敲门。
秦家人送了人来,告退,来人双手托着长方锦盒,进门便跪:“世子得知太傅在秦家,特意让老奴送来薄礼,还请太傅过眼。”
那世子府的老管事,一路跪行到面前,将锦盒呈了上来。
书童伸手去接,因为太重差点失手。
抱了桌上,打开锦盒之后,才又退立一侧。
老太傅嗯了声,责令来人退下,老管事恭恭敬敬磕了头,才转身离去。
锦盒上面一封书信,老太傅拿了出来细看,露出下面的东西来,顾今朝在旁看见,不由侧目,然后怔住。
齐齐整整放着她做的的那些锦册,因是单数,露出一个豁。
不等她作何反应,老太傅已然拿了一册,打开了来。
看了两眼,又看向她,目光在她腰间的牛角匕首上轻轻扫过:“奇门遁甲,你能做多少局?”
“……”
第25章 日日欢喜
奇门遁甲; 听起来就十分玄妙。
顾今朝坦然看着老太傅; 然而,什么是奇门遁甲; 她还真是只知道毛皮。
只得如实相告; 老太傅让书童拿了两个软垫放了地上,让她与之席地而坐,二人当中摆了一个八卦奇门甲图; 摊开了来; 他耐心与她讲解着:“三奇,八门,六甲,甲为贵; 隐遁与戊、己、庚、辛、壬、癸六仪之下。你这册上; 排兵布阵,很是精巧,用子大胆,生死同门,便是奇门用法。”
她完全被八卦奇门甲图吸引住了,倾身细看:“我爹教我布阵时; 很是简单; 我是喜欢摆弄; 后来去营地两次; 很容易就破了他们的阵法; 如此自己做了许多小阵; 但比起这些局面来,似乎不值一提了。”
太傅点头:“奇门遁甲四千九百六十局,但是无论多么精妙的阵法,一如你这生死同门,也会有纰漏败坏的可能,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变数。”
那八卦图在她眼里,已经转了起来。
顾今朝两眼放光,两膝一动,规规矩矩跪了老太傅的面前,伏身下来:“请太傅出题,今朝愿为太傅门下精学奇门!”
老太傅瞥着她:“既如此,那便限你三日时候,破百局,如能做到,便收你入门。”
顾今朝大喜过望,抬头便笑:“还请太傅指点一二!”
老太傅见她笑颜,也是勾唇:“也别高兴太早,三日百局,并不简单。”
想也不简单,今朝忙是讨价还价起来:“那太傅为何非要定在百局,三日的确仓促了些,今朝才懂得一星半点,只怕来不及。”
老太傅:“你这孩子,倒是知道变通,不过只需掌握生死门,便是简单。”
好吧,顾今朝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先人可有破过?”
老太傅点头:“世子谢聿,先你之前,一日便破了。”
顾今朝:“……”
她单手抚额,真是不想和他有半点的交集,老太傅指了三奇八门与她细细讲解一通,今朝也是聚精会神,不敢分心,从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谜题,如今也是霍然开朗。
她记忆超群,看什么向来都能过目不忘,老太傅讲解的话从不讲两次,低头看着八卦图,牢牢记在心里。
不知不觉日头偏了西,外面天色渐暗了起来,老太傅让书童开始收拾了卷轴和八卦图,锦盒送还与今朝,他每一册都看了,赞不绝口。
夸得她实在不好意思了,上面与秦凤祤相似的字迹也无人在意,写的那些诗词也不打紧的一样。
时候不早了,秦家摆了家宴,秦凤祤前来相请。
他和今朝站了一处,目光也在那盒锦册上面扫过。
老太傅最后收那封书信时候,也瞥了他一眼:“谢聿已经让人传了书信来,说明了今日事,一切缘由皆因老夫而已,你们,今个便是做了死门当中的一个棋子。”
今朝抬眸,不明所以。
今日事?
谢聿不是在针对她的吗?
秦凤祤也是怔住,随即,老太傅叹了口气,回身坐下:“三年前老夫曾在凤凰山设过一阵,并应承过此阵者,可留山上研学。谢聿年少轻狂,与凤祤,太子李煜同闯凤凰山,过阵之时,凤祤清正,心甘为饵,李煜仁厚,多有爱护之意,也落了阵眼,唯独谢聿左突右进,后挟太子来到老夫面前,后被驱逐下山。”
顾今朝有点不明白了:“既然他闯过了阵法,为何又被驱逐下山了呢?”
太傅顿了片刻,才是说道:“此子命中带煞,桀骜不驯,心高气傲,功利心太重不分是非,闯阵时不计得失,因弃凤祤无情,是以未过生门。他今日故意将凤祤牵连过去,你二人犹如闯阵之甲,凤崚为饵,世子府便是死门,看似凤祤带了凤崚离开了死门,实则凤祤选谁都是败了,犹如那日,重蹈覆辙。”
秦凤祤脸色倒是淡然:“没想到三年前,我为弃子,三年后,我为谢聿。”
顾今朝设身处地想了下,还是想不通:“那我离开了世子府,可算破了死门?”
太傅点头:“天时地利人和,谢聿都占了,但你天生贵胄,如有神助,所以那道门困不住你,他也困不住你。他将此法一一道来,不过是为争当年的一口气,想让老夫承认,权衡功利是人之常情。太子习得治国之道,凤祤习得忠君之道,而谢聿一心向往奇门,奇门遁甲老夫并未传与他,今日他将牛角匕首赠与你,也极力举荐你入我门下,只怕你他二人已有根缘。”
怪不得,当时,谢聿那样看着秦凤祤。
没想到,他竟是精通。
只怕在书院,谢聿捡起那本锦册的时候,就布下了这个局。
顾今朝垂下眼眸,听着太傅说起神助,也是忍俊不禁。
穆二神勇,想起他就是想笑。
老太傅到底也没留下,他只说明日一早会让人送来百局图,他要去世子府一趟,带着书童这就走了。秦淮远带着几个儿子恭恭敬敬将他送出大门,才一起回还。
吃晚饭时候,一家人一起吃的家宴,顾今朝满脑子都是那些奇门遁甲的命盘,草草吃了点东西也没大注意别的。回到自己屋里没忍住将自己的那些锦册拿了出来,因老太傅指点过,又有不同见解。
不能干坐着等,连忙起身。
想去书房找找,看看能不能有些有关的书卷,可以参考多看一看。
才出了院子,就看见秦凤崚匆忙走过,她先前还没太在意,可那少年一溜小跑跑了,她才走到前院书房门前,他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跟了她的身后。
走了石阶下了,一回头,把他抓个正着:“秦凤崚,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凤崚还想别开眼去,假装看树,可眼看着顾今朝转身又要走了,赶紧叫住了她:“顾今朝,你站住!”
今朝停步,回眸看他:“有话就说,扭捏的什么,像个小姑娘了~”
一听说他像个姑娘家了,少年几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本来还想争执一通,见她脸上还有疲色,忙是软了下来几个调调:“祖母让大夫来过了,给开了不少镇神的汤药,也让人给你送去了,你喝了没有?”
什么镇神的汤药,她没看见,不过那些不重要:“没事,我不用喝,我好着呢!”
秦凤崚干咳两声,可是很不自在:“我等你不回来,在那厢房一直很担心你,大哥来的时候,他问了我你的事,我想等你一起走的,可是大哥说只能先把我带走,再想办法来救你。”
今朝点头:“嗯,我也这么想的,应该先把你救走,因为你比较笨一点。”
第一次被人说笨,还恼不起来,秦凤崚想反驳也无从反驳,只能干瞪她一眼:“这么说,你是不会怪我们把你扔下了,我听说你也很快出来了,那你怎么出来的?”
顾今朝想了下:“怪你们干什么,这是世子故意挑拨,才让凤祤大哥选一个带走的,你想想,他只能带一个走,他能选谁?”
秦凤崚顿时恼了:“世子这也太毒了!”
今朝点头附和:“没错,他不仅是太毒了,是简直有毒,所以不要在意那些事。”
秦凤崚:“你不在意才好,我大哥为了救你去山上还滑落了山涧,他也几日不得休息,疲乏得很不说而已……”
眼看天都黑了,顾今朝急着去书房,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大哥人中龙凤,真的是个好哥哥,我能得这么个哥哥,真是烧高香了。”
说着三言两语打消他愧疚之心,推了他往出走,一直给人送出去老远才是回来。
夜幕降临,黑幕笼罩大地。
书房当中漆黑一片,顾今朝快步上了石阶摸黑推开了房门,又关上了。
按照记忆当中的位置走了桌边,摸索着找到火石点着烛台,秦家书房可是真大,左右环顾看了两眼,大步走了书架旁边。
到底是书香门第,对于书卷的整理还是很有心得的,按照上面排序寻找了下,竟是在最边侧的一个书架上真的发现有关奇门遁甲的书册。
屋里昏暗,有点看不大清。
烛台又举得高了些,从前林锦堂就不喜看书,他家连个书房都没有,得了空就跟头把式地带着她去营地校场,如今想起来,也是唏嘘。
她读书识字,都是姑姑好时候教的。
她娘识字,很聪慧,但是她娘写出来的,经常是写着写着就变成了很奇怪的字,不过她娘很会讲故事,小时候总是缠着她给讲故事,那猴儿大闹天宫西天取经的故事,是百听不厌。
有点高,拿不到。
正是叹着气,嫌弃自己个子矮,轻轻的脚步声在背后响了起来。
急忙转身,烛光映着那白衣似雪。
秦凤祤也不知在这书架旁站了多久,她竟是没有察觉到,此时人到了面前,就着她手往高一托她手里的烛台,抬手按在了一本书上,伸手拿了下来,这就递了她的面前。
正是她要拿的那本,顾今朝还扬着脸,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烛火之下,秦凤祤低着眼帘,与她一同站在书架之间,两个人靠得有点近,他低眸看着她眉眼,也是言语渐轻:“不用烧高香了,既是好哥哥,总需做点好事。”
今朝眨眼,从来淡定:“要做什么好事?”
秦凤祤依旧瞥着她,拿着烛台往桌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