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继室养儿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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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两人便到了门房,张妈妈嘱咐小厮们将东西搬上车,赵菁见了便要推辞,张妈妈忙笑着道:“老太太的心意,菁姑娘就收下吧,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一些银霜碳、并一袋子御田米,还有两个装了锞子的荷包和一些干果,你如今在宫外,比不得在宫里头,这些东西总是少不了的。侯府虽然有银子,可老太太若是直接拿银子给姑娘,姑娘你也不会要啊!”
赵菁倒是信了张妈妈说的,若是按着老太太的意思,只怕这些东西估计就会变成几个大元宝了。这些东西说贵重也确实算不得太贵重,难得的是难买,零零散散的,谁做你这生意。
赵菁知道这些必定是张妈妈备的,朝着她福了福身子,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劳烦妈妈替我谢谢老太太,难为她念着我。”
东西装上了车,小厮端来了小板凳让赵菁上车,赵菁转身要离去,心里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便谦笑道:“我一个来探病的空着手来,反倒带了一堆东西,真成了个打秋风的了。”
张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姑娘要真愿意到咱们府上打秋风,只怕老太太还求之不得呢!姑娘只是不肯而已……”张妈妈看着赵菁上车,窈窕的身子往马车里闪了进去,马车动了起来,她朝着赵菁去的方向挥了挥手,心里满满都是不舍。
送走了赵菁,松鹤堂又安静了下来,托赖着这几日齐嘉宝生病,孙玉娥怕自己被传染了,因此便不在松鹤堂里头用晚膳,来的次数也少了好些。
张妈妈从外头进来,抱厦里暖暖的,她拍了身上的雪花,见韩妈妈也不在跟前。老太太依靠在软榻上打盹,见她进来便问道:“菁姑娘走了?我方才还想着说应该留她下来吃顿便饭的。”
张妈妈便笑道:“老太太的心意,菁姑娘必定是领受的。”
徐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受用,又问:“那你说的那些东西,她都收下了没有?”
“都收下了,都是一些常用又不贵重的,菁姑娘让老奴谢谢老太太呢!”张妈妈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算是替赵菁答谢。
徐老太太挥了挥手,支着肘子拧眉,心里还有几分奇怪,却也不得不佩服张妈妈道:“还是你有主意,让我都不知道送什么好,我方才想了想,要真送了银子,岂不是显得咱们侯府财大气粗的。”
其实财大气粗倒是其次,只是拿银子送人,未免也太小看人了,还真当赵菁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吗?不过张妈妈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徐老太太,她能体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妈妈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徐老太太,思虑再三,忍不住跪在了她的跟前。
“老太太,老奴也服侍你一场了,有些话老奴今儿便是得罪了老太太,也要同你说一说。”
徐老太太平常不重规矩,从来都没有要求下人动不动就跪下的,见张妈妈这忽然就跪在了自己的跟前,顿时就慌神了,只连忙道:“你快起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能听得我都听着。”
张妈妈是铁了心想要赵菁进府的,不为了别的,便是为了徐娴她也要争取这么一回。
“方才菁姑娘说大姑娘那几句话,虽然重了些,可句句都是实话,大姑娘和二姑娘都不小了,老太太还能留她们几年,若不趁着现在学好了规矩,难道等出阁了让婆家数落吗?”张妈妈卯足了劲儿说这些话,更添了几分语重心长来,“别的不说,将来若是出什么事情,那些人头一个会说,那是武安侯府的闺女,是侯爷的义女,到时候丢得可是侯爷的人。”
徐老太太有个软肋,那就是关系到徐思安,她的所有原则就可以完全无条件的放弃。此时她听了张妈妈这一席话,顿时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的宝贝儿子已经被人给坑了一回了,这要是还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的,将来怎么找续弦?
“我怎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你说的太对了,姑娘不教好可不成,万一学不好了……”徐老太太心里有个反面教材,那就是她的前任儿媳妇,景国公府的三姑娘。她一想到这个脑袋都要炸了,连忙拉着张妈妈手的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当真是要给她们请个女先生了!”
张妈妈见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把几十年累积的演技都给用上了,出谋划策道:“老太太,现成的女先生不请吗?何必还要舍近求远,依我看,不如早些去醒月楼下个帖子,这万一要是菁姑娘也想找事情做,也省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0036章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看不清路,这个时辰行人都少了许多,赵菁掀开帘子,神色中带着几分怔忪。
“菁姑娘,巷口堵着一辆马车,咱车子进不去了。”车夫停下车来,探着脖子看了一眼挡在巷口的马车,石青色的云锦帐顶,瞧着便是大户人家的气派,也不知道是谁把这马车停在路口,倒是阻得人不方便行走了。
“那咱就在这边停下吧,里头也不远了,您在这等着,我喊了我哥哥过来搬东西。”赵菁扶着车辕下来,绣花棉鞋在积雪滑了一下,身子差点儿就要倒下,一旁候着的车夫看了一惊,想要伸手去扶,却又不好意思。
“路上不好走,姑娘在前头带路,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拿过去。”车夫说着,从马车里把银霜碳和御田米的袋子都搬了出来,一手扛在肩上,一手抱在怀中。
赵菁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往雪里去了,她把车上的一袋子干果抱在怀中,跟在那人的身后。
“就往前走,第二个门口就到了。”赵菁一边指路,一边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小心走路,下过雪之后这样的石板路特别滑,她得当心着点。
到了门口,院门半掩着,车夫把两样东西放在了门口,便要离去,赵菁忙不急就从荷包里取了碎银子要递给他,那人连连摆手,憨笑着往后退,谁知猜到一脚的雪球,差点摔个倒仰,他便急急忙忙的就转身去了。
赵菁便笑着目送他走远了,回过身来推开门。院子里的小煤炉上炖着肉汤,赵菁才进来就闻到了,这几日家里的膳食已经恢复到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水准,两三天才会吃一次荤腥,昨儿刚做过,今天倒是又炖上了,大约是袁氏看着下雪了,怕孩子们冻坏了。
赵菁见厨房的门开着,便扯着嗓子喊道:“嫂子,我回来了。”
袁氏远远的听见声音,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出来,“你可回来了,正等你呢,你哥还说这天都黑了,再不见你回来就要出去找人了。”
“哥哥今天回来了吗?”赵菁往堂屋看了一眼,门是关着的,但里面亮着烛火,大约是怕风雪卷了进去。
“今儿不用他上晚工,都回了半个多时辰了。”袁氏一边说,一边来迎赵菁,这才发现门口还堆着两个袋布袋子。袁氏低头看了一眼赵菁的绣花鞋,早就湿了一半,心疼道:“这你自己搬回来的?你咋不回来喊人呢!”
赵菁正想回话呢,见袁氏蹲下来,将那一袋子御田米给搬了起来,那一袋米瞧着也有五十来斤重,袁氏居然看上去毫不费力的就给抱起来了。赵菁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小袋子去搬那一袋子的银霜碳,炭火看起来体积大,其实没米那么重,她续了一口气,想要一鼓作气的搬起来,结果地上的袋子却纹丝不动……
袁氏这时候已经抱着米走到了厨房门口,转身对堂屋里头喊道:“他爹,妹子回来了,快别坐着喝酒了,出来搭把手。”
赵菁想着再试一把,好将那炭包搬起来,可谁知道那东西就跟生了根一样就是不动。她有些气馁的搓了搓冻僵的手,转头招呼赵勇的时候,却看见魏明箴站在自家的廊檐下。
他穿着银白色祥云纹样的圆领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嵌着白狐毛,此时站在这简陋的瓦房之下,有一种乱入的感觉,但依旧掩盖不了他那与生俱来的好皮囊。
赵菁站起来,她是有些窘迫的,也不知道方才她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有没有被魏明箴瞧见,其实瞧见了也无所谓,反正……他要是对自己死了心,反倒更好了,只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赵菁朝着魏明箴福了福身子,心道怪不得方才觉得那马车有些眼熟,原来是国舅府上的。
“国舅爷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家这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国舅爷早些回去吧。”赵菁一开口就是赶人的话,倒不是她不懂礼仪,只是觉得魏明箴这样一声不啃的跑到自己的家里来,总有看自己笑话的嫌疑。人都是有自尊的,她虽然不觉得过这样简朴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的,但也不想别人抱着同情心看自己。
“妹子,你这……”赵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在神武门门口见过魏明箴,也知道这位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是当朝的国舅,作为一个男人,他很明白魏明箴对赵菁有着怎样的心思,他也想赵菁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就让魏明箴进门了。可如今看着赵菁这模样,倒像是不太高兴了。
“哥哥,你替我送客吧。”赵菁冷着脸进门,躲进自己的房间,只留下站在廊下一脸无奈的魏明箴。
“这,国舅爷,我妹子这脾气……”赵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的脾气我最清楚,还请赵大哥多多担待些,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遇上赵菁,魏明箴也觉得有些棘手了,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不拜倒在他的长袍之下的,更何况,他喜欢这个女人,想把她放在手心里,娇娇嫩嫩的宠着,而不是在这样一个犄角旮旯里过着苦日子。
“那我……那我送您出去。”赵勇上前替魏明箴开门,魏明箴却摆了摆手,转身取了自己挂在堂屋里的大氅,朝着赵菁的房间,嬉皮笑脸道:“那我可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可别跟哥嫂生气,他们放我进来也是好心!”
赵菁听了这无赖话就来气,谁是他哥嫂了,真不知道这魏明箴看上去白皙细嫩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费了好大的劲儿,赵菁才算没发作出来,她坐在房里,脱下了绣花鞋,这时候房里还没生起炭盆,赵菁用汗巾包着有些冻僵的脚丫,环抱着膝盖,低着头生闷气。她气为什么那一包炭那么重,她没办法像袁氏一样,直接就抱起来,她也气自己终究在魏明箴跟前丢了人。
赵菁叹了一口气,想着这样的日子今后总要习惯的,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何时何地,都是端庄又体面的。总有一天她也会像袁氏一样,一口气就能搬起一袋子的大米来。
“妹子生气了吗?”袁氏从厨房出来,往赵菁的房里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没点灯,也没有声响。
赵勇有些自责的拧着眉头,反倒数落起了袁氏来:“你也真是的,不认识人家干嘛放人进来?”
袁氏瞪了眼珠子道:“我不认识人家,你不是认识吗?你要一早把人赶出去,妹子能生气吗?”
“人家是国舅爷……我赶人家……我这……”赵勇摸摸自己的脖子,一脸惶恐道:“我还要不要脑袋。”
袁氏眨巴着眼睛看赵勇,又拧着眉头道:“算了,你去把孩子喊回来,一会儿吃饭咱不提这个事情。”
赵菁生了一会儿气就好了,她方才也只是有些恼羞成怒罢了,肉汤上桌,看着热乎乎的饭菜,再多的气赵菁也生不出来了。
赵勇见赵菁似乎是好了,便笑着道:“妹子,我明儿跟老板告了一日的假,带着你去爹娘的坟上看看,再两天就过年节了,本想年后去的,可心里又念得慌。”
赵菁也想去看看,毕竟是他们是这个原身子的父母,要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那哥你明天就带我去吧,我带上银子,顺便去附近的庙里给爹娘供个长生牌位。”
“不用,牌位我供着呢,就在附近的一个尼姑庵里,明儿正好一并去把香火钱给续上,这样来年爹娘也能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的。”
袁氏见赵菁兄妹两人都商量好了,便笑着道:“那我就不去了,我在家家里带孩子,顺便把年前的针线活给做完,过了年可有一个月不能动针线了。”
赵菁隐约听说过正月里做针线很有讲究,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必定也是老迷信,她也没有兴致给袁氏科普科学知识,便笑着道:“嫂子在家歇歇吧,一天到晚的忙,可不是要累坏了。”
袁氏低头笑笑:“哪里闲得住,等把年过了再说吧。”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袁氏去厨房洗碗,赵菁这一回横竖也跟了进去,袁氏拦着她不让她动手,赵菁便笑着道:“嫂子,你我都是一样的,我出了宫就不是宫女了,将来也是要和你一样操持家务的,总不能一辈子让你服侍我吧?”
袁氏听了这话便笑着道:“我也服侍不了你多久,改明儿你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