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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红楼春纤-第38部分

小说: 红楼春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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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过是堵着嗓子的一块桂花糕,竟是不上不下,倒是噎得慌神。
  江澄见着他如此,心知这一时半会儿,这位堂兄是出不来的,便起身道:“这里头的事,我也说与阿兄了。阿兄仔细想一想,可是如我所说,虽都是好的,却是不甚般配呢。”
  江源有心辩驳一二,心内却明白,素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然不能从己,只得压住内里一片焦灼,一番煎熬,且自跌坐在椅子上头愣愣出神,连着素日的礼数也是不顾了。
  对此,江澄也不理会,反倒心中松了一口气,因想:如此遮掩过去了,倒也罢了。不然若是再说林妹妹那处如何,却是不好。哪怕阿兄素日在外头不会糊涂,口风也紧,到底姑娘家的事,须得谨慎再三,便是一丝半缕,也是能少则少,方是正经。由此,她倒是越发悄悄离去。
  及等回到屋中,江澄且坐在那里想了半日,才是寻了一张竹绿色的叶纹笺,挥笔而就,次又吩咐预备下四色点心,随着这信笺一道儿送到贾家。
  黛玉午睡醒后,便见着那信笺,又闻说有新鲜点心,便笑着道:“想是因为先前那件小事,江姐姐这般周全,却是与我外道了。日后见着,必得与她说道,数年不见,竟至于此?”说罢,展笺一览,虽是说得内敛,却分明透出歉意来。
  “姑娘,却不止江姑娘那一封信笺呢,尚还有妙玉的。”春纤听得黛玉虽是这么说来,话音却并无半丝恼意,反倒透着亲近之意,便是一笑,且将另外一封信笺送上,又道:“我瞧着妙玉虽在佛门清净地,依旧是闺中女孩儿的做派。江姑娘送的笺择了竹绿色,又是叶子的花纹,春日里正是合宜,想来是有心的。她这个却是浅碧色,又映着流水桃花纹样,也是极精致的,倒是应了那句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原就是闺中女孩儿,自是一般。”黛玉闻言一笑,又赞了一句:“你如今读书倒也越发用心了。”却并不提妙玉如何。春纤看得出来的事,她如何看不出来。
  依着她所想,妙玉出家修行,原是因为病弱,后又家中衰败,再无还俗之想,却并非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依旧是闺中姑娘的心,倒也无甚关紧。只是这样的话,却不合说出来,由此,她只是一笑而过,取来信笺细看。
  及等看罢,她倒是生出几分兴致来,因道:“好个兴致,是也,今番春日正盛,暖风熏人醉,正合品茗手谈。”
  品茗手谈,倒是风雅。
  春纤微微一笑,且取来笔墨并笺纸的匣子与黛玉,又瞧着她眉眼间愁绪尽消,笑容璨璨,心下也是欢喜,却不免又有些不足:都说春日桃花开,什么时候黛玉的好桃花也开一春,那才是真真的好呢。
  然则,她却没想到,黛玉的好桃花尚未来,桃花劫倒是先来了一出。
  却说江源之处,虽有江澄之言,又历经数日,他心内犹自记挂黛玉,一腔热情却不曾少了分毫,反倒更添了几分别样心思。只是他素来知道规矩礼数,人情世故,想着父母之命四个字,又知程家大姑娘程娟再无不妥,且两家世交,再不合因为自己而闹一出笑话,伤了数十年情分。由此,一来二去,这一番心思只能压在心底,无从宣泄。
  没成想,前头他于家中设宴款一干亲故知交,同窗同科等,内里有个郑家的郎君,排行行二,唤作郑景成的,因原在江南之地,虽也合有同乡等帮衬,到底于京中并无人情,便也特特请下一宴,只说是与江源还席。众人见他如此情义,素日也觉他是个好的,便都应下。
  江源想着前番便是因为一场宴请,方能得见黛玉,心中越加郁郁,后又见着宴上有酒,越发动了愁肠,且自借酒浇愁,独个儿自斟自饮,竟是吃了数盅酒。他素来读书上进,绝少近酒色两字,如此,少不得酒醉过去,竟生了些狂意。那郑景成见着,忙就过去搀扶,又是好言相劝,一路将他搀扶到客房,又令取来解酒石与他含在口中。
  如此少时,江源方稍有清醒。
  郑二郎见着不免一叹,道:“江兄可是心中有事?常言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如是信得过小弟,不妨说道一二,旁的不说,心中总是快慰些。”
  作者有话要说:稍作修稿。


第五十一章 醉相告郑氏议旧约
  江源原便醉醺醺的。虽方才吃了解酒茶;似稍有清醒;却依旧不似平日,只听得郑景成这番话,他摇头晃脑想了半日;漫自张口喃喃;却是不成调的;竟也不知说着什么。
  郑景成见他如此,忙又与他倒了一盏解酒茶吃下;也因此凑得近了;方隐约听得几声。他口中似是喃喃着道:“林、林姑娘……”
  这一会儿的工夫,郑景成倒也不曾多想旁的地方去;只心内惋叹一声,暗想: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公子素日行事尚算端谨,倒不知是甚么的红粉佳人,竟让他流连忘返至此。不过,想来好人家的姑娘,自然不能至此,未必不是他着了什么道,又因着家教甚严,心内发不出来,方有了今日之事。
  如此,倒也是可怜可叹。
  心下这么思量的,郑景成琢磨一番,便有意劝说几句——这样的桃花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万万沾惹不得。且江源也有一身才学,若因此见弃,也是可惜。只是从来这些事上面容易昏头,若是言辞不妥,也是不好。
  由此,他斟酌一番,又多与他吃了几盏解酒茶,见他似是更清醒了些,才道:“江兄何至于此?似我们这等人家,虽也说门到户对四个字,然则相差不甚远,且禀告父母,想来多能如愿的。若为此颓唐,父母尊长见着如此,不免迁怒,异日你必不能遂心。如此,竟成南辕北辙,岂不可惜可叹?”
  那江源因吃了几碗醒酒茶,便有些清醒过来,然则心内又有些糊涂。只这会林姑娘已成心内魔障,他竟能琢磨出内里意思,由不得痴痴叹息半日,竟是滴下泪来,嘴里收不住,竟道:“母亲早有属意,便林姑娘原是列爵之后,林盐课之女,也必不能成的。”
  说罢,他心内只觉相思如潮,竟不能自禁,又要唤酒来,立意大醉一场,以酬此番心碎神伤。
  谁想着,郑景成听得这列爵之后,林盐课之女这九个字,便犹如晴天霹雳,面色立时一青,若非素日尚能稳得住,此番便要叫嚷出来。饶是如此,他到底不免霍然起身,盯着江源半日,才是垂下眼帘,又倒了一盏茶送到江源手边,道:“江兄,这可不就是酒?你竟是吃醉了,连酒也不能分辨了?”
  江源劈手抢了过去,一口饮尽,又是夺了壶,索性一举吃尽,才是喃喃数声,眼见着便是昏睡过去。郑景成心内已然存了事,见状也有些焦急,心下一转,便凑到近前来,道:“江兄?江兄?哎,何至于此!想你既是能得见那位林姑娘,又门当户对,未必不是缘分,不过好事多磨罢了。好生上进,尊长得见必也是会考量一二的。”
  口中虽这么说着的,他心下却颇为焦灼,只盼着江源能与他分说明白,究竟那林姑娘与他是什么缘故,竟能得见,又如何能让他钟情?若真有出格之处,这、这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天不如人愿,但听得咕咚一声,江源已然昏睡过去,犹自小小地打了几个鼾,次则平静安稳下来。
  郑景成此时的心,真真是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素日还有几分养气的工夫在,只怕这会儿都要揪起江源胸口衣襟狠狠摇几下了。便如此,他也是喘了两口粗气,才是沉脸唤来仆役,且将他搬到榻上,又令好生看护,自己则抖了抖袖子,转身出了门。
  不想,才是出了门,他就见着自己大哥郑文成正含笑而来,因道:“半日不曾见你回转。我原想着诸家公子是你设宴请来,便我能周旋一二,到底不如你在。且江公子素日与我也见过几面,我出面照料一二,必定也不妨事。现在看来,江公子已是安置妥当了?”
  “已是酣睡,我已吩咐了好生看顾,再请他家小厮过来照看,料想无事。便是宴罢他尚未醒来,只需与江家说道两句,稳妥送回,再无旁事的。”郑景成见着兄长,内里着实有些五味纷杂,复又生出些气恼,言语间不免透出些异样来。
  郑文成见状,只当那江源酒醉,不妨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也是有的。但此时正在宴中,他却也不好多劝,因道:“便江公子说了什么,你也收敛一二,须将宴请一事处置妥当为先。”
  闻说这话,郑景成一时默然,只点了点头,且随郑文成一道回到宴请之所,又是含笑应酬。一时却是宾主尽欢,及等后头江源醒来致歉,彼此越加和乐融融,倒是尽兴。
  只是待得宴罢,仆役婆子收拾残局,郑家兄弟与父母回禀一声,且一道用了饭,端着茶盏细说今番事情的时候,郑景成终究忍耐不住,且瞧了左右一眼,道:“你们且下去。”
  那些丫鬟听得这话,瞧了郑父郑母一眼,见他们亦是点头,忙施礼退下。
  郑文成不免诧异,先问道:“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江公子竟说了什么紧要的事不成?”今番宴席,也就那一回,郑景成神情有异,言谈失措了。
  郑景成苦笑一声,又看了兄长一眼,才是起身一礼,道:“江公子酒醉失言,本是无心,又是事关紧要,我原不能说道的,然则与兄长相干,却不能不说出来。”
  这话说得郑重,又透出异样来。
  郑父名曰煦,字伯旦,性情端正却又不失机变,原在世情上历练过,官场中浮沉中,自瞧出次子说得光明,十分君子,暗中却有铺垫之意,踟蹰之心——他素日并非犹疑不决,今番如此,大约此事竟是不小,又有得失存在那里。这么一想,他立时便道:“你细细道来。”
  “父亲旧日曾言,与姑苏林家定下大兄的婚事。”郑景成早已思量一回,究竟是兄弟情深,哪怕此事尚未清楚,也想着说道出来。这却是存了万一之想,宁可自己做了小人,也不能真让兄长失了脸面:“今番江家公子酒醉,孩儿前去照应,却听得他酒中醉言。说他已是钟情一位林姑娘,心有求凰之意,然则母亲早有属意,虽列爵之后,林盐科之女,也必定不成。”
  这话落地,父母兄长俱是面色一变。
  那列爵之后,盐课之女,又是林家,再无旁个!
  郑母唐氏霍然而起,面色铁青,一双眼睛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我原说订得太急,此女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姊妹,怕有早夭之象,刑克之命。只是已然定下婚约,且早年合家也曾受林家恩惠,我们这般人家必不能毁诺。今番看来竟是、竟是!这样的女孩儿,如何能入我家门!休说与他人耻笑,还得破我家门!”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竟是半点拐弯抹角都无。
  郑文成本因兄弟之言,生生怔住半日,但听得母亲这么一番话,却又觉得有些过了,不免看向父亲郑煦。郑煦却也正颇有深意地看向他。四目相对片刻,郑文成便垂头有些沉吟。
  郑煦方觉满意了些,因又对唐氏道:“你这话从何说来?且不说尚未文订,不过一诺,并未成事。自来一家有女百家求,江家有意求娶,也不算什么。只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尚未清楚,阿景不过关心生乱,做预防万一之想罢了。你如何就说出这般话来?难道你竟不喜那林家女儿?”
  唐氏动了动唇,面色依旧有些铁青,却没再说什么,只重头坐下,心内却生就无数思量:她自是不喜林家姑娘。一介孤女,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姊妹,一应无依无靠,虽有些财货,又能作甚么?且闻说身子也单弱,从无外出走动交际,必定是个品貌寻常,性情古怪的。今番又有这样的事情出来……
  她长子生得俊秀非常,文采出众,性情敦和,如何能厮配这样的劣妇!哪怕旧日得了林家大恩,她做牛做马偿还也甘心,但要牺牲长子一辈子,却是万万不能!
  郑煦自也瞧出几分来,目光一沉,复而与看向长子,道:“阿文,你又如何看来?”
  “父亲说的是,既是不清不楚,便不能擅下定论。林姑娘原是世家之后,列爵之嗣,林盐科又是一等人物,他的女儿,必不至于此的。”郑文成心下百转千回,终究还是这般道来。
  见着长子如此说来,郑煦方觉心中松快了些,因又看了唐氏一眼,方道:“正是如此。从来仁至方能义尽,怎能因外人一句话,便将此等紧要之事下了定论?”
  说罢,他方又沉吟着道:“那江家公子可是新近如此?”
  郑景成点头应是,道:“前番他家设宴,未见端倪。”
  郑煦便回头看向唐氏,目光炯炯,且透出几分威严:“我旧日也曾听你提及,江家下帖,不日邀宴。这原是长房嫡长女近日入京,且要嫁入京中人家,方与她筹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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