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核--拂乱_派派小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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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然一听要是今天不去,恐怕以后日日夜夜都会被众人嘲笑,就赶忙爬了起来,换上方离连夜给自己改的衣服——和那长裙的上半身是一样的,收腰窄袖,有点像男子的骑射服,但是下半身就换成了宽大的裙裤,这样不仅在跨马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阻碍,就连平时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看出她穿的是裤子。至于头发,泠然让丫鬟给自己简单的盘了个男士的发髻,用簪子一插固定好。就跟着楚文秦入宫了,一路上楚文秦耳提面命地给她简述了一下宫里各人的情况,以免她做出什么失礼出格的事情。
赶到骑射场的时候李宸已经在了,另一旁站着李德和李景。泠然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个,昨天夜里没听说他们两个也要来啊,何况一个人已经行成人礼了,另外一个也出去打过仗了,干嘛还来学骑射?
“听说今个儿三妹要来学骑射,我和三弟就想来看看。却正巧陈太傅又被父皇招去了,大概晚来一个时辰。四弟潇洒的马上功夫早就是京城里传诵的了,所以你就趁着这个空当来学学骑马吧。四弟的骑艺飘逸洒脱,而三弟的骑艺纯属稳当,所以父皇让他代为指导。”李德看见泠然疑惑的眼神,赶忙解释自己的来由。
“哦,那多谢父皇费心了。”泠然答道。她看了看李景,他仍然是一脸面无表情,不是生气的蹙眉,而是冷眼旁观万物的桀骜。
“以前骑过马吗?”仍然是冷冰冰的,说话仿佛不带一丝的感情,李景走到泠然的身边。今天他穿的只是普通的青色长袍,亮锦缎面的,整个人站在些许泛黄的草地上,更显得挺拔。
“没有。”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有一回楚玦骑马冲过来,她被一把揽上马狂奔的故事。
李景冲身后的马童点了点头,马童牵过一匹温顺的小黑马,毛色油亮,一看长大之后就会成为一匹好马。马上面已经安好了一系列的马具,大小都是按照泠然这么大的女童做的。泠然不禁莞尔,皇家就是皇家,做事这么有效率,可惜苦了下人,不知道昨天晚上受了多少累呢。她还正想着,身边又走来两个侍女,她们给泠然的小腿肚缠上了两个护腿,以防受伤,这样一扎,本来是飘逸的裙裤,此刻却像西域的舞女了。
“马身上可不同于轿子,颠簸得很,你先跨上去,我在前面拉着它,你慢慢适应。”李景一面说,一面把泠然托上了马背,自己在前面悠闲地拉着小黑马。就算是教习骑马,他也是一步一步的来,更显出不急不躁的性格。
泠然在马背上一点都不惊慌。刚开始还有些不稳,等重心稳了,她慢慢的直起了腰杆,“马背上的风景真好,比轿子里封闭的空间好多了!”她突然开始咯咯咯的笑,李景回头看了她一眼,却看见马上的女子笑的眉目舒朗如融云端。“我能骑快点吗?”
“你要是把好了平衡,可以稍微用力夹一下马腹。马要是跑的快了稍微俯下身子。”李景把绳子递给一旁小心侍候的马童,自己则翻身上了一匹高大的多的红棕马,然后马童又把泠然的马的缰绳恭恭敬敬的交给李景。
泠然轻轻地夹了一下马腹,小马开始得得的跑了起来,但是只是小跑,一颠一颠的,正在李景没注意的时候,泠然突然把身子趴在小马的鬓毛上,咔哒的解开了李景牵着的绳子,“喝”的一声,小马窜了出去。
就玩一会儿,这可是平时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泠然趴在马背上想。她仔细的听着马的呼吸声,然后身子随着马的颠簸而配合着,好像全身心都和周围融合在了一起。原来骑马是这么的舒服,母亲果然是没有骗自己。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凭着感觉狂奔。
“泠然!”李景在身旁大声的喊她的名字。他以为她被吓得昏了过去,策马追了上来。但是牵马的绳子已经被泠然解开了,“泠然,你还醒着吗?快回答我!”
真是吵闹,玩一会儿都不行。泠然心里抱怨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仍然趴在马背上,歪着头看着自己右边的李景,轻声说道,“我醒着呢。”
“什么?你手里没有绳子,怎么能让它停下来?!”李景虽然着急,但是语气仍然是强硬的命令似的。
“该停下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停下来了。”泠然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用手抱着马的脖子,像只是在平稳的软榻上睡着了似的,一点不适的表情都没有。
“胡闹!”李景突然策马往回跑,大声的呼喝马童,“快!给我准备绳套!”早已惊慌失措的马童连忙取来绳套,李景策马冲了过来,没有任何减速,从马童手里抢过绳套,勒了一下马,打了个回环,又照着原速向泠然冲了过去。
“咱们的三皇子,好像真是着了急啊。”李德在一旁不咸不淡打了个哈欠,冲着李宸说。他哪里想到,刚才还在自己身旁目瞪口呆的李宸早已翻身上马,拿着另一副绳套,冲向了疾奔的泠然。“切,还真是冲动。”李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原地不动的看着前方追逐的三人。
“泠然!”小马的脚力毕竟不如大马,不一会儿就被李景追上了,他摇着手里的绳套,低声喝道,“你趴好了,抓紧马的鬓毛,我数到三,就扔绳套强使它停下来,你小心别被甩下来,听见了吗!”
泠然侧着脸冲着李景嫣然一笑,拍了拍小黑马的右脖,在它的耳边轻声道,“月影,停下来吧!”黑马似乎听得懂人说话似的,脚步放缓,甚至没有被强拉停止时的直立身子,就那样慢慢的停了下来,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影一般。
“都说了该停的时候就会停下来了。”泠然在马背上坐直,一脸不爽的看着追来的两位皇子。
“你是妖怪吗?”李宸惊诧的看着泠然,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刚才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停下,马儿就温顺的从狂奔到静止的景象。
“月影是什么?”李景眯着漆黑的眼睛,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泠然。
“是我刚给它取的名字,我是清月,它就是月影咯。”泠然拍了拍马的脖颈,小黑马似乎开心的打了个响鼻。
“你真的没有骑过马?”李景问了又觉得不应该,刚才扶她上马的时候,她上马上的牵强又歪歪扭扭,忽然来的马兴也只是在马开始小跑的时候,这些都看得出来她对马艺确实是个新手。“算了。”泠然刚要说什么,李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多解释,“每个人都有天赋的异禀。”
三个人摇摇晃晃的骑着马回到了起始的地方,李德伸手牵着泠然下了马,“还真看不出来啊,真是虎父无犬女,楚太师的女儿就是比平常的闺阁更给人带来惊喜。”
虽然并不指望他们都来救自己,但是李德的表情似乎波澜不惊,那种一直带着微笑的脸反而比万年古冰更让人觉得讨厌,泠然便冷冷的说道,“素闻二哥谦谦公子,一般的事情都喜怒不形于色,今天见识了,果真是异于常人啊。”仿佛在指责李德原地看热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真是神了,这马怎么能这么听你的话呢?你又不是天天饲养它,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吧,换做平时,第一次上马的人怎么也得几天才能适应那个颠簸。”李德装作并不在乎泠然的话,而是在一旁绕着那只小黑马打量,一边自言自语,“这马身上的器械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我母亲说,万物自有性灵,只要沉下心来,就能和他们对话了。”
“哦?”李德一脸不相信的看了看泠然,又看了看月影,“那你和它说了什么?”
“它说它看中了马槽里另外一只小白马,但苦于隔着太远,想移过去。我若是答应了,它就肯听我的。”泠然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李德,哼,刚才你那样事不关己,现在非得好好逗弄你一下不可。
“这么一说,也很有可能呢。”李德转身队马童说,“你听见了吧,既然清月公主答应了那匹马,就得照做,之后你就安排一下吧。”
“扑。”在一旁的李宸实在是忍不住了,扶着李景的肩哈哈的笑了出来,李景的脸也抽搐了一下,但他只是轻微的让笑意在自己脸上闪了一闪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陈太傅来了,听了李宸对泠然的描述,急急忙忙的检验了泠然的骑艺之后不由得交口称赞,“我倒是从没见过女子骑马有过这般潇洒的。如天边之闪电霓虹。好似和天地融为了一体。只是有些动作不符合骑马的标准,但也无妨,只要自己顺心顺意,就可以了。”对于射箭,李宸自然已经是熟识了的,只是在练准度,毕竟才十三岁的少年,气力不够,所以并不十分得心应手。而泠然呢,陈太傅特地叫人给她连夜赶制了一副女子软弓,不用十分大的力气,也可以射出精准的箭。
“射箭之时,最讲究的是手要稳,腕要平,这个将体现在你射出的箭是不是平快有力,直达对方要害,而不是半路泄了气。第二讲究的是换箭的速度,才能在一发未中之时,对手尚无还手之前,射出第二箭,第三箭,而高手在这个时候,换箭速度快,手腕也控制的好,往往能射出力道不同,方向不同的箭……”陈太傅在一旁谆谆教导,泠然仔细的听着,拉弓的时候弦卡在了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红的印子。
“何必那么用功呢?”早上的射业结束后,李景按照昭帝的意思,把泠然带到尘午宫去进膳。他一边走着,突然伸出手来碰了一下泠然左脸因射箭留下的红印。
突如其来的冰凉吓了泠然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一瞬间的惊异,李景早已把手收了回去。“已经说了要学,就要学好不是?我也想以后带兵出去打仗呢。听玦哥哥说,尽是不一般的潇洒。”泠然想到听楚玦说行兵打仗的时候,自己大喊着以后也要去领兵,还被楚玉笑了呢,她说这些本来就是男子的事情,女子还是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做好后方的工作,还弄得自己一脸不甘。“不过,”泠然顿了顿,“我也知道大家都认为这是女人不应该涉及的领域。”
“并不是。”李景冷冷的回了一句,“男女本来就没什么区别,谁说在前方保护的就非得是男子的范围,又有谁说前方厮杀的才是英雄。女子在后方忍受相思的煎熬,保护家园,不也是另一种英雄气概吗?”
泠然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男子和女子的关系,不由得再次打量这位谪仙人似的皇子。
“忘记问你,昨天为什么哭呢?在我父皇的面前,那大滴大滴的泪水,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景又问。
“没什么。”泠然盯着李景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吐了一口气,“就是觉得惊慌,一个人站在上面,突然觉得冷,大家在台下,眼神都不一样,看不透,却觉得害怕。人和灯都像鬼影一样,飘忽忽的,想到再次有这样的场面,下面也将物是人非,突然有一种寂凉的感觉。”泠然本来知道这样的话是不应该跟别人乱说的,但是这个少年的眼睛,清亮亮的,好像召唤着她的话语一样,让她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那个人,就是这样熬下来的吗?”那个人,指的当然是昭帝。说完,泠然的眼圈又犯了红。
李景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这样的话,让我听见就罢了。要是别人问起,切莫这样说,省的耽误了楚太师。悲天悯地的事情,切忌放在我父皇身上。你若是真的有七窍玲珑心,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完,他卷起自己的袖子,替泠然抹干了眼泪。又把冰凉的手放在泠然脸的红印上,“以后,记得带着护颌,省的练多了留下疤痕。””
中秋
尘午宫,木质结构的宫殿,就算窗户再多,里面也是阴凉凉的。宽阔的大厅中间摆着一个圆桌,上面是各色珍馐,这本来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吃饭场景,此刻却出现在这儿,连素来处变不惊的李景都愣了一下。昭帝就坐在圆桌的东侧,左边顺次坐的是李德和李宸,他拍了拍右侧身边的位置,示意泠然坐过去。“朕好久没有享受到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的快乐了,以前总是高高在上的,今天好容易有了个女儿,想你也不适应皇家的规矩,就借着你的光,我们一家人坐下吃顿平常饭。”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个人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似的不自在,毕竟活了这么大没在皇宫里见过这样的吃饭场景。泠然顺从的坐了过去,昭帝又示意李景坐在泠然身边,这五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