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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谢池春 作者:九斛珠-第100部分

小说: 谢池春 作者:九斛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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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是元靖帝亲手抚养教导长大,都会被怀疑忌惮,更何况他这种中途认祖归宗,与元靖帝没有任何亲情的人?
  他目下的处境,着实比以前艰难了太多。
  只是晋王会退让逃避,韩玠绝对不会!
  这世上除了怕失去谢璇之外,他不怕任何事情。如今既已入了斗兽场,想要让谢璇过得更好,他必须更加用力,更加艰辛的斩除途中所有的荆棘,才能带着她安安稳稳的走上坦途。
  为自保而被逼夺位,这似乎是许多皇家子嗣的无奈选择。
  
  三月初一的清晨,太阳早早就露了脸,待谢璇起床洗漱之后,门外晨风徐徐,朝露晶莹剔透,画眉鸟儿清越的叫声入耳,叫人精神为之一振。
  谢璇出了跨院的小洞门,对面的谢玥也正巧梳妆完毕走出来,姐妹俩便一同往荣喜阁去,到了那里的时候,隋氏和谢珮母女早已经到了。昨日韩玠封为信王的消息虽未张扬,到底是朝堂上新添了一位王爷,谢府几位当家人听到消息之后,皆为之震惊,今早谢老夫人跟隋氏便难免议论此事。
  因为婉贵妃的关系,谢家对宫里的事情虽不算是门儿清,却也大致晓得一些。
  婉贵妃进宫的时候,惠嫔就已经独居无宠不问世事了,据说她也曾生过一个胎儿,只是未及足月便胎死腹中,那还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跟韩玠的年纪也对不上。
  谢老夫人晓得韩玠的身份里有猫腻,可元靖帝既然是这样昭示天下,朝堂上下就得睁着眼睛当瞎子相信这件事情。
  只是明面上不说,私下里却是可以揣测的,谢老夫人就是如此。
  “……他出生的时候,我还特地到靖宁侯府去看过,那可确实是韩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一扭脸就成了惠嫔的孩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日三公主和宁妃的事情,婉贵妃并未外传,谢老夫人也是不知道的。
  隋氏却非谢老夫人这样的性子,只是陪笑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咱们自然是得信的,只是这身份转的太快,着实是叫人惊讶。韩将军这又封了一等公位,韩二姑娘封了县主,韩家担着抚养皇子的荣耀,往后就更显赫了。”
  “你不懂这里的猫腻,叫做明尊其位,实夺其权。”谢老夫人昨儿跟老太爷亲自去韩府道贺,回来的时候也从老太爷那儿听了两耳朵,“从侯位到一等公位,家里又封了个县主,外面瞧着确实是恩宠无双。可你没瞧见,韩将军如今要在京中休养,连雁鸣关都去不得了,没了这带兵打仗的本事,从前的那点根基就打了水漂,这荣宠的公位就只是给人看的了。”
  “还是老夫人看得明白,朝堂上的事情,媳妇确实是不懂。”隋氏陪笑。
  谢老夫人略有些得意,随即叹气道:“只是不知道皇上这样安排,到底是为了哪般。信王既然已经入了宗谱,那肯定就是皇上的孩子了,可我当日明明是亲眼看着他……嗐!”老人家百思不得其解,一扭脸见谢璇走了进来,便灵机一动,“六丫头你过来。”
  谢璇应了一声,同谢玥行礼完了,就听老夫人问道:“昨儿忽然传下旨意,说韩玉玠封了信王,改了国姓,你听说了么?”
  “封了信王?”谢璇的惊诧颇为逼真,“我昨儿一直在屋里练字,倒没听说这个。”
  谢老夫人有些失望,“先前你跟唐家那俩孩子在外面折腾的时候,也没听见什么信儿?”——她记得那时候谢璇是提过南平长公主的,那可是元靖帝最疼爱的妹妹,也许韩玠这个身份的折转,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谢璇只能继续装糊涂,“那时候我和澹儿就只是跟着唐夫人一起,还真不知道。”怕她继续套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老夫人说的可是真的?玉玠哥哥他怎么会突然就封王了?哦对,我昨儿听着说老太爷和您去韩家道贺,难道是他们建了大功勋才封的异姓王?”
  ……
  谢老夫人看着孙女儿,失望的挥挥手,“罢了,坐着吧。不是异姓王,是实打实的认祖归宗,说是已经进了宗谱,身份都改过来了。”
  底下三个姑娘均是惊异,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因为这件事,早晨在荣喜阁里待的时间便久了些,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二刻。
  三月春光,最是明媚,荣喜阁里的海棠已经含了花苞,东边厢房底下两只猫儿睡在红漆游廊上,正互相挠着。姐妹三个过去逗了会儿,谢珮提议去后院里逛逛后一起读书,剩下两人自然应和,还没出院门呢,老太爷那边的刘妈妈就过来了。
  “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刘妈妈规规矩矩的招呼。
  她是老太爷跟前的人,姐妹们自然不敢怠慢,忙都呼“刘妈妈”。
  那位也坦然受了,便又朝谢璇道:“六姑娘原来还在这里,倒是叫我好找,老太爷请你去翰墨厅呢,这就得过去。”
  翰墨厅?那可是恒国公府迎客的正厅,除了皇家贵人和平级的国公及朝堂重臣之外,寻常都是不开的。如今谢老太爷竟然将来客迎入其中,还召她过去……谢璇猛然就想到了韩玠。
  昨儿才封的王爷,今日一早就来这边,他是个什么意思?
  谢璇还以为先前玄武南街外偶遇,韩玠说的是玩笑话呢。
  旁边谢珮和谢玥也都晓得翰墨厅的重要,瞧着刘妈妈和颜悦色的来请,想必是有什么极要紧的人物要见谢璇,就有些羡慕了——谢珮的婚事虽已定下,谢玥却还是没着落的。她先前巴望着越王,后来因二房的分府另居而打了水漂,今年年节里纷传着宫中的事情,也没人正经谈论婚事,所以至今还没消息。
  谢玥忍不住就问道:“刘妈妈,府里是来贵客了么?”
  “是有贵客要见六姑娘。”刘妈妈在老太爷跟前伺候,嘴巴最是密不透风,只是笑着催促谢璇,“六姑娘这就走吧,那边已经等着了。”
  俩人离了荣喜阁,刘妈妈才道:“是昨儿封的信王殿下来访,指名要见姑娘的,姑娘不会惊慌。”怕谢璇还不知道信王是谁,又补充道:“就是先前靖宁侯府的二公子,昨儿才封的信王。”
  “原来是玉玠哥哥!”谢璇恍然大悟状。
  刘妈妈便抿唇一笑,“我晓得姑娘以前很受他照顾,不过如今人家是正经的王爷,名和字虽没改,却也成尊讳了,姑娘可要记得改口。”
  “一时惊讶就忘了,多谢妈妈提点。”谢璇含笑。
  
  翰墨厅内,四角的鎏金铜制香炉之内瑞兽吐香,韩玠端端正正的坐在客位,手边是溢着清香的茶杯。他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跟着已封了个低等品级的长随荣安,厅门之外有两位侍从守候——韩玠今日前来,并未带仪仗,就连外头那俩侍卫都是长史的苦口婆心劝说下带上的。
  谢老太爷和谢缜陪坐在旁,正在说着客套话。
  昨日韩玠封信王,韩遂封靖宁公,韩采衣封县主,接连三个消息砸得谢老太爷懵了好半天,经了昨晚一宿的翻覆难眠,到此时算是缓过来了。他是国公之位,虽不及王爷尊贵,算起来也是超品的家底,加上年纪摆在那里,应付起韩玠来倒也不吃力。
  厅中一派客气融洽,等谢璇踏进门去的时候,韩玠便站起身来。
  他身上穿的还是从前的沉香色暗纹锦衣,除了腰间新添的绶带佩饰之外,倒没有太多彰示王爷身份的东西。这一两个月间的风波似乎对他全无影响,挺拔的身姿站在桌边,就着后头摆设的方鼎,愈见劲瘦。
  “拜见信王殿下。”谢璇想要按着大礼下拜,却被韩玠扶住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称呼。”他松开谢璇的手臂,后退了半步,“特意叫你过来,是为了采衣的事。她最近心绪欠佳,总是郁郁寡欢,想请你过去劝解一些。老太爷已经首肯。”
  谢璇不疑有他,看向谢老太爷,就见老人家颔首道:“既然是县主的事情,就去吧。”
  韩玠也不多逗留,带着谢璇出门去了。
  他近来行事低调,并未堂而皇之的骑马,只是选了辆宽大的马车乘坐。
  谢璇跟着他到了车边,猛然就想起上次的事情来,就有些犹疑。韩玠见她停了脚步,低头道:“怎么?”
  谢璇稍稍戒备的掀帘瞧了瞧车内,“要不单独乘一辆?”
  “放心。”他压低了声音,“我不乱来。”
  后头还站着送客至门口的谢老太爷和谢缜,那两位对于韩玠如今的身份毕竟是敬畏的,谢璇不敢表现太明显,只好道:“殿下先请。”
  韩玠躬身入内,随即转身扶着谢璇的手臂,等她踩着矮凳上来。
  马车辘辘驶离谢府,他倒是真的规规矩矩没有乱动。谢璇坐在靠近车厢门口的地方,见韩玠只管默然不语的打量她,脸上就有些发热,“采衣那里,还是不高兴么?”
  “采衣前两天确实不高兴,不过已无需多安慰。”韩玠伸手握住谢璇,“我诓你出来,只是想带你去我那里走走。”
  谢璇有些诧异,不解的看他。
  “等平王的风波过去,我就会向皇上开口,由礼部安排提亲。”韩玠忽然笑了笑,“你是将来信王府的女主人,也该是头一个去的。里面该如何布设,还要听你的吩咐。”
  他口中虽是这样说,有些情绪却是藏不住的。
  谢璇能察觉他的情绪,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安静了半晌,谢璇又低声问道:“玉玠哥哥,以后怎么办呢?越王当初连晋王都不肯放过,你在青衣卫的时候就跟他几度交手,今后恐怕更是躲不过。皇上显然对韩家有忌惮,韩将军不能再带兵上沙场,你恐怕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行事了。”
  “那我就做个游山玩水、沉迷美色的闲散王爷。”韩玠忽然勾唇,将谢璇拉到怀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反正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你娶过来。”
  他这样的不正经叫谢璇心头阴云散了许多,“那越王呢?”
  越王?
  “我会帮他自取灭亡。”
  
  韩玠果真是当起了闲散王爷,从三月里住入信王府开始,便渐渐退出了朝堂,极少再言政事,除非有时元靖帝问及,才会说上几句。私下里,他的生活也格外简单——要么在府中读书习武,要么就约了许少留和卫远道两个好友出去踏青闲游,再或者就带着谢澹和唐灵钧两个少年外出打猎,有时候也会捎带上韩采衣、唐婉容和谢璇。
  他去恒国公府的次数更加勤快,借着随谢缜修习书法的名头,有时候几乎每日去一趟,私下里对于谢澹也分外照顾,数次亲往国子监中,查问谢澹课业学问。
  这种种举动之下藏着的心思呼之欲出——
  这位新封的信王殿下喜欢恒国公府那位六姑娘,毫无遮掩。
  进了五月里,韩玠益发如此,跟随元靖帝去了一趟虞山行宫之后,就贪恋起了山水,到避暑的别苑里待了整整一个月,除了照常的入宫请安,于朝堂之事一概不问,跟旧日的青衣卫同僚,更是形如陌路。
  朝堂之上,越王渐渐显露出了过人的才华,从前的庸碌草包模样一扫而尽,于朝政大事上常会有过人的见解。青衣卫都指挥使蔡宗因罪被革职,副指挥使高诚暂时接管青衣卫,渐渐的跟越王也有了来往。司礼监掌印、元靖帝随身的大太监薛保更是对越王赞赏有嘉,称其心志坚毅过人、可堪大任,据说连元靖帝都对这个儿子赞不绝口。
  坊间渐渐有了流言,说越王殿下其实才华过人,只是早年碍于皇后和太子的威势,才不得不敛才自抑。如今才华显露,便有朝臣开始提议,请元靖帝立越王入东宫。
  元靖帝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擢拔了几个越王推荐的官员,并加封越王为亲王,常有优待。
  七月初的时候,元靖帝在南御苑举办了一场宴会。
  自从平王自尽之后,虽然京城中一切照旧,到底曾蒙了阴影。谢池文社因此再度推迟,往年惯例的几场宴会射猎皆被取消,就连先前元靖帝去虞山行宫的时候,也没带几个朝臣前往。
  这次的宴会则是邀请了三品以上所有的官员,各公侯之家及皇亲国戚尽皆受邀,是这两年里宴请规模最为盛大的一次。
  宴会定在后晌,南御苑和谢池清晨时就解了封禁,前晌正好容各家游赏。
  七月的谢池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满湖碧波于风中荡起涟漪,几片莲叶田田相接,有早开的菡萏散逸清香,精致华美的画舫穿行其间,偶尔可见红衫绿叶,相映成趣。
  谢堤上柳丝如织,浓荫覆满地面,碧波柳影随风而动,衬得行人都多了几分柔媚慵懒的风姿。
  韩玠带着唐灵钧、谢澹沿谢堤缓行,过不多时,就见谢璇和韩采衣的画舫游近,两人相携登岸。
  经了数月时间,韩采衣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活泼好动,因为是赴宴而来,以县主的身份着衣打扮,分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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