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芸气愤起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谢家兄妹,压低声怒道:“你有什么权利借三妹妹的东西送人?!”
谢琬耳朵又不聋,他们说的话字字皆落在耳里,但面上却是平静无波。
等他们回来后,她便就冲谢芸一笑,说道:“这鱼娇气得很,三哥哥没养过鱼,算了,我还是放在这里。等你慢慢熟悉了,我再送给你。”
他们俩一道来,她若只送了鱼给谢芸而不给谢桐,阮氏那里知道了心里自会不舒服,黄氏身价本就高过她,又在公婆面前有面子,阮氏是会认为三房有意亲近二房,从而跟三房生下嫌隙,还是会直接跟三房闹起来,她不得而知。她原本就是借送鱼打的兴风作浪的主意,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送给谢桐。
但是,谢芸方才那几句话,却又让她改变了主意。
谢芸看得她突然灿如嫣花的一笑,却是怔了怔,这些日子见惯了她的沉默寡言,忽然这一笑就似云破月出,让她整个人都恢复了熠熠生气,让人无法逼视。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谢芸没有出声,谢桐却是动起气来了,“刚才说送鱼的也是你,现在转脸又反悔不送,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谢琅赶忙解释:“桐哥儿勿恼,琬琬说的没错,这鱼娇气,稍有不慎就会死掉。只是说先放这里养养,回头等你们知道怎么照料了,再挪过去也是一样。”
谢琬睃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把鱼缸上防猫儿的铜丝网盖上,压上插着一把金菊的花觚,才拍拍手道:“四哥哥都没恼,三哥哥急什么?”便是说我又没送给你,几时轮到你出头?
明明是句挑衅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娇嗔之意,让人挑不出错处。
谢桐一张脸涨得通红,再看看面面相觑的谢琅和谢芸,忽然两脚一跺,冲出了门去!
“你们欺负人!”
谢琅连忙追出门:“桐哥儿!”
谢芸也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见屋里还有谢琬在,便又缩住了迈出门槛的腿。
他安抚道:“三妹妹别怕,三哥哥就是好面子。”一时又懊悔道:“都是我不好。听说你这里养了金鱼便不由分说跟着二哥哥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琬道:“我不要紧。只是我让四哥哥白欢喜一场,才叫对不住。”
谢芸虽然不肯夺人所爱,可是因为她的出尔反尔还是有些不舒服,眼下见得她这么说,心下又好感顿生。可到底因为谢桐这一闹弄得不欢而散,也没了再呆下去的兴致,便就告辞离去了。谢琬送他到院门口下,又嘱他代为问候黄氏。
黄氏因为府里办丧事,丈夫又从京里回来,不免忙碌了几日,这两日松下来,便觉有些心慌气短,故而在屋里养病,昨日府里为谢家兄妹和齐家立契约文书之事她也没出面。
此时见得爱子怏怏归来,不免问起。谢芸把事情毫无隐瞒跟母亲说了,然后道:“桐哥儿也太那个了,上回拿了我一方砚台去,招呼都没打,这会儿又打起三妹妹的主意来,哪里像个哥哥的样子!哦,对了,三妹妹要我代她向您问安。”
黄氏听得他说谢琬只打算把鱼送给他一个人,后来又突然悔了时,心里不由道起万幸来,但这些事情跟孩子们说不清,他也不会理解,于是连忙安抚他,又交代回头见了谢琬时也顺便代她问侯一声,遂让小厮带着下去吃点心了。
这里黄氏脑子一闲下来,想起谢宏夫妇极力怂恿谢启功把谢琅兄妹留下来,不免又忧心忡忡地与旁边做针线的戚嬷嬷道:“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戚嬷嬷是黄氏的乳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明白她这没头没脑一句话里的意思,当下笑道:“不管好事坏事,咱们关上门来过日子,也牵扯不到咱们。所以奶奶这场风寒虽有万般不是,倒也是一点好处,就是让咱们半点没沾上昨儿这趟浑水。”
黄氏也笑起来:“这倒也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该干什么干什么便是。”
戚嬷嬷叹道:“好在咱们三爷已经高中,再熬过三两年,等庶吉士散了馆,有了正差官职,到时把奶奶和葳姐儿芸哥儿都接到京中去就好了。也就不必再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黄氏想起谢荣,眉目间却是隐隐多出一丝郁色。
谢芸走后不久吴妈妈便回来了,与谢琬在屋里说了半晌话,才又出来。
吴妈妈走后谢琬在菊花丛旁看秋桔捉蜻蜓,罗升进来了。
罗升问谢琅:“如今少爷和姑娘回了府里,黄石镇上宅子,还有田产铺子上的人该如何安顿,还请少爷拿个示下,小的们也好按照吩咐行事。”
谢琅愕道:“宅子里的人自然还留下来看屋,田产铺子上的人也都各司其职,还用得着另外安排么?”
罗升听见这话,目光里顿时掩饰不住一丝失望。
谢琬扔下手上的花枝,走到谢琅身旁,沉着地道:“罗管事,宅子里那五个人,你把玉雪和玉芳两人调到丹香院来吧。如今我们在府里用不上那么多人,哥哥身边有银琐和吴兴侍侯就行了,我这里有玉芬两个还有吴嬷嬷也足够了。秋桔和宝墨年纪都小,做不了什么,他们签的是死契,你把卖身契还了给他们就是。剩下那些人都是活契,给每人各发十两银子安身费,都放了出去。你先把话传下去,回头再来领银子。”
罗升和谢琅听得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来,俱都目瞪口呆。谢琅忙道:“你不要秋桔了么?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谢琬道:“虽然养得起,也没必要过多浪费。而且,府里的少爷身边都只有两个小厮,姑娘也只有两名贴身丫鬟,其余粗使下人都是府里指派的,就咱们养这么多人,不怕人说闲话么?”她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他们白住在这里,吃的又是府上的,虽然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可是眼下当家的是王氏,她们可正双眼睁得如灯笼大,等着拿捏他们呢,她可不能平白送个把柄给人捉。
“这怎么好?”
谢琅满面慌张,只觉这样不妥。谢琬却一脸坚定。
罗升不由得带着几分探究多看了谢琬两眼,片刻后,他说道:“如果二少爷没有意见,小的便就按照三姑娘的意思去办了。”
“你——”
“哥哥!”谢琬拖住他的袖子,跟罗升道:“罗管事去吧。至于你,我们在你原先的酬劳上再翻一倍。往后二房的事务,还要继续劳烦罗管事多多费心。”
自从谢腾从家里搬出来,罗升就跟在他身边,如今都有十多年了,曾听父亲说他一直未曾出过差错,只是后来因为他们兄妹去了齐家,他们兄妹又再没有了产业要经管,所以才离开了他们。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样的人,她当然是要留住的。
————————————————
大家收藏了么~大家投推荐票了么~~~~
012 挑拨
更新时间2014…6…23 9:06:15 字数:3055
罗升暗地里也叹了口气。有友人听说他东主亡故,只留下幼主二人,前两日便找到了他,极力推荐他去保定府一户富户人家做帐房,那边给他开出高过在谢家一半的酬劳,不想此时这三姑娘却直接给他翻倍。
要说他对二房没感情是假的,谢腾待他亦友亦仆,从不曾亏待过他,如果有他用武之地,自然是想留下来的。可是沾染了王氏——他不是贪图银子,而是深知这谢家的复杂,稍有不慎,他就是免不了成炮灰,他也一把年纪了,还有家儿老小,冒不起这个险。
“这个——”权衡之下,他就想把请辞的话给说出来。
谢琬道:“罗管事还是快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来回也是一样。”
她哪里瞧不出罗升的去意,但是拖得一日就多一分改变的可能,她是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罗升被她出言打断,再看向她晶亮而坚定的双眸,心里又闪过丝异样。都说这三姑娘往日被父母宠得像是玻璃人儿,可眼下他看来,倒觉得经过父母双亡之事的她比从前更伶俐聪慧了似的,看方才那番安排下来,简直一点遗漏都没有,哪里像个还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小丫头?
黄石镇宅子里那五个人,除了玉芬玉芳还算忠诚之外,另外那两个这些日子哪个不是在四处找去路?他去了三次,就三次都碰见他们在埋怨谢家夫妇给他们的酬劳低,这样的人,自然是要留也留不长久的。
而他自己也是因为如此,才变得心灰意冷。方才来请示谢琅时,想着以谢琅的不食烟火,定会出钱白养着他们。他几乎都准备好了处理完这些事就请辞,可没想到,平日看起来不谙世事的三姑娘居然做出了这么一番合情合理的安排——他怎么会不知道若把人全都留在丹香院,会招致王氏的注意?三姑娘既有这番缜密的心思,或许,他还是再呆几天看看再说吧。
到底她只有八岁,如果只是面上机巧,而心里懵懂,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如此想定,便就冲二人揖了揖,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屋里,谢琅不悦地看着妹妹:“你怎么能随便作主打发了这些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吗?把他们打发了,那我们不是使唤的人都不够了?”
谢琬却平静地道:“哥哥认为罗管事这人办事能力如何?”
谢琅一愕,道:“罗升当然是好的了!连父亲都能连用他这么多年,和舅舅大赞他严谨细心,自然差不到哪里。”
谢琬道:“那我跟你说吧,如果宅子里那些人留下来的话,那罗升就会走,只有那些人走了,罗升才会留下来。哥哥要选择留哪个?”
今儿一早她就以无聊为名,向吴妈妈打听黄石镇宅子那些人在做什么,然后遗吴兴去了趟黄石镇。下晌吴妈妈过来就为的告诉她吴兴在黄石镇打听到了什么。
不去问还好,一问就吓一跳。这些人不但纷纷在联系去处不说,李婶儿还背地里在替自己的儿子跟玉雪求亲。玉雪不干,说自己是签了卖身契的人,婚事不由自己作主,要娶她,那李家儿子不但要留下来,还得去问过谢琅才算数。
李婶就骂她巴上了谢琅。玉芳从旁劝架也受了牵累,两个人气得抱头直哭。昨日罗升回府的时候撞见了,去斥责李婶儿,没想到反被李婶儿嘲讽他攀上了王氏,罗升哪曾受过这番气,自然发了狠。
玉芬哭着把这些告诉吴兴,吴妈妈怕闹出事来,虽然觉得谢琬不谙事,却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全跟谢琬说了。事后又要去告诉谢琅,被谢琬找借口劝住了,就等着罗升前来。
此时谢琅听完,不由得脸色发白,冒出满头大汗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升那么忠心,那李婶儿怎么说他攀上太太?”
谢琬不再多话,双手搭在膝上,端庄地坐着等他回答。
前世作女师时练就的仪态被她不知不觉带到了这世,小小的她往炕上一坐,便平添了几分端穆之气。
屋里正沉默着,门外总角的银琐走进来,说道:“太太跟前的素罗姑娘来了。”
说着,一名十六八岁,穿着烟翠色绣暗柳纹长褙子的丫鬟低头走了进来,进门后看见二人,嘴角的弧度随即像朵水花儿似的微微漾开,冲二人道:“二少爷,三姑娘,太太那边有请。”
谢琅回神道:“何事?”
谢琬对她突然到访打断了计划,心里有些不悦。再看她微斜的目光,便知不会是什么好事。索性站起来,说道:“去了就知道了。”然后看也不看素罗,迈过门槛出了去。
素罗虽不是王氏跟前的一等大丫鬟,却也是平日里素有脸面的二等丫头,除了谢启功身边的人,其余各房仆人哪怕管事,哪个不给她两分面子?就是阮氏平日见了她,也会笑着打趣两句。若不是前儿周二家的被打的下不了床,她还不会领这个差事呢。不料谢琬竟然如此无视她,那两道蛾眉就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正院厅里,王氏端茶坐在上首,眉头微蹙看着下方一脸不忿的谢桐,再看看笔直坐在椅上的谢芸,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
这长房和三房都是她的亲出,论起哪边都是肉。可是不知道是前夫的血统终究不及谢家来得有底蕴,还是阮氏的血统不够好的缘故,长房里出的这几个子女,总让她觉得在三房那一子一女面前有瓦玉之别。
她啜了口茶,交握着两手,将左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望着坐在谢桐身侧的阮氏道:“芸哥儿都在这里作证,说是桐哥儿自己打起了别人的心思,你怎还好意思来告状?”
阮氏忙站起身,说道:“看太太说的,怎么能是告状?这芸哥儿桐哥儿都是您的孙子,哪里芸哥儿说的话您就信了,咱们桐哥儿的话您却不信?我们桐哥儿平日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儿,实在是琅哥儿他们太欺负人了,您说不也就是几条鱼么,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