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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大妆-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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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老太爷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十分着急,那会儿都才十多岁的少年,他按捺不住,暗地里去找许老夫人,两人偷偷在府外对哭了一夜,而后私订了终身,竟然意欲以这种方式来阻止进宫。
    “显然他们太天真了,就算老夫人那会儿已非完壁,就算他们主动跪在了许父面前,这也不能成为不进宫的理由。宫里一旦将你列为了候选人,你就等于是半个皇帝的女人了。许老夫人和我们老太爷不懂事,许祟作为父亲,却不能不懂事。
    “而尽管他恨死了我们老太爷,却连打他出出气都不能,因为窦家的大少爷若是被许家人打了,必然会有人打听因由的。许祟来找了我们的曾祖,共同商量这件事情。最后,终于拿出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买通宫里验身的嬷嬷,说是许老夫人有着生育上的隐疾,达不到标准。
    “其实这事并不是绝对无风险,可是偏巧那个时候,皇帝已然心仪于宣惠皇后,多个人进宫少个进宫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因而对于这件事情也就不曾追究。
    “窦许两家都松了口气,在册封完之后就禀明了皇上,选吉日成了婚。皇上那会儿也曾疑惑窦家为何娶许氏来着,不过因为许祟在朝中还算德高望重,窦家也假称是仰慕许家的家风声第,许祟请了交好的几位老臣说合了说合,面上做得圆滑,因而倒也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半年后,许老夫人就有了身孕。”
    谢琬随着她的诉说沉浸在了故事里,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由跟着咯噔一沉。
    以生育艰难的理由躲避选秀,结果成亲半年就有了孕,这可是欺君大罪!而且从当时的局势推测起来,皇帝登基不久,正是赶在大肆立威的时候,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姑息的,否则皇威何在?
    “这么说,窦家自身难保的意思就在这里?”她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顺着地毯边沿踱步,“这件事霍家知不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窦夫人微哼了声,“只不过当时窦家以为他们不知道罢了。霍达与我们老太爷堪称当时最好的兄弟,可是论起心机,我们老太爷又岂能比得上他这自小就被严格培养的护国公世子?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通了人事,我们老太爷神思恍惚地在他面前出现了几回,他就猜出来了。”
    谢琬沉吟片刻,点点头,“后来呢?”
    窦夫人将桌上的残茶一饮而尽,咽下道:“其实从老夫人过门之日起。大家就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是个健康的女子,不可能终生都不怀孕,可是如果有孕的话,宫里必然追究。于是那会儿我们曾祖就托霍家上宫里请太医医治。那会儿窦家还不如现在的景况,是没有资格请太医出诊的。
    “霍达倒也不不问什么,依时依刻地帮着传话。太医虽能治病,却看不得女子真身,所以要瞒住这层倒不大难。
    “大家的意思本是等装得一两年过后,等时间上有了缓冲,模样也渐渐装得像了,然后再来行传承之事,可是谁也挡不住意外的发生,许老夫人一直服着的避子汤,居然让人做了手脚,对方以为是求子的良药,不愿她有子,所以给悄悄换了,结果没两个月,孩子就上身了。”
    谢琬听到这里不由愕然,“是谁做的手脚?”
    窦夫人看着她:“我们老太爷的庶弟媳。也是因为这件事,曾祖过世后一分家,旁支的人若是没有官籍的,就都回祖籍去了。”
    谢琬讷然无语。
    怪不得不见窦谨有叔伯兄弟什么的在京。
    “自己的亲骨肉,自然舍不得打掉,于是,窦老太爷就决定让妻子把他生下来,是吗?”她执起壶来,给窦夫人的杯子里添了点热茶。
    “这是自然。”窦夫人望着杯里升起的氤氲,“发现有孕的那天,是府里的家医看的,看完之后,当天夜里就失踪了。后来我想,这人多半是让老太爷给杀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除了老太爷和许老夫人,便只有许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和当时的曾祖知道。
    “曾祖闻讯之后去到许家,许祟当机立下,以身染疾病为由辞官归隐回到徽州。而同时这边老太爷和老夫人则演了出戏,在怀孕将近四个月的某日,二人大吵了一架,许老夫人打起包袱与心腹嬷嬷去了徽州。
    “许老夫人一去就是*个月,我们老太爷甚至被人背地里讥笑,可是就算是讥笑也好过抄家灭族,九个月很快过去,许老夫人也‘消气’回了京师。”
    说到这里她声音已有些微哑,低头啜了口茶润喉,又啜一口。谢琬执壶添茶,仿佛这是在王府,是她自己的家。
    “那么,孩子就留在徽州?”她放下壶来,问道。
    窦夫人点头:“孩子留在徽州,以许家表少爷的名义一直到两岁。这期间老太爷和老夫人常去徽州,那会儿自有曾祖和曾祖夫人对外掩护,这层倒是不必顾虑。而让他们感到担忧的是,孩子生下来了,又该如何堂堂正正的认祖归宗?
    “这是窦家的长房长孙,将来是要为窦家支撑起门面来的,他是老太爷和元配夫人的嫡长子,如果不能以本名立世,他们做父母的也于心不忍。为这件事,曾祖也曾去过徽州两回,特地商议决策。可是商议来商议去,却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宫里这层。”(未完待续)

正文、423 仇恨(1)

“难道后来,他们就想到了去求兰嫔?”谢琬问。
    要不然,许老夫人带着孩子去见兰嫔做什么?兰嫔虽然心机颇深,可是那时候的许氏对她来说已经完全不会造成什么冲突,再加上幼时的情谊,她应该有可能会答应。
    “故事说到这里,后来的情节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了。
    “兰嫔带着窦谌去求兰嫔,希望通过她对皇帝的影响力,来求得皇帝放过窦家许家一马,可是没想到,兰嫔和惠安太子居然也在护国公世子夫妇的局里,她和窦谌被殃及,后来窦谌也染上了天花,在惠安太子甍后不久也死了。
    “而我若猜得不错的话,许老夫人也应该是染上天花而死的吧?当时他们身上背着这么大的秘密,自然不会轻易跳出来说道,而当他们母子都遇难的时候,事实上再提这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既然窦谌没死,你们为什么又要把装着他的生庚的骨灰坛送到惠安太子地宫里呢?
    “认真说起来,这个阴谋里真正可怜和无辜的是惠安太子,许老夫人和窦谌是他们自己撞上去的,最后落这样的结局,也只能让人感叹他们有些倒霉。如果要说因为这件事而向宫里展开报复,未免站不住脚。这又是为什么?”
    窦夫人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诉说太久,还是尚且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她看起来有些木讷。
    “我只知道窦谌没死,被送去了广西,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
    在说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语气平稳而坦然,应该是真不知道。
    谢琬正要开口。门外忽然响起道声音:“剩下的,我来说。”
    门外走进来负着手的窦谨和袖着手的殷昱,他们俩一个端凝一个悠闲。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殷昱进来先跟谢琬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窦谨走过来。坐在他往日坐的主位上,也就是谢琬左首的位置,扫眼望了望跪在院子里雪地上的几百号人,说道:“你们以为,许老夫人带着窦谌去见兰嫔,是你想的这样?”
    谢琬扬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窦谨哼笑道,“你永远也想不到,许老夫人会带着我大哥窦谌去见兰嫔。根本就是霍达的又一个阴谋。”
    这下不但谢琬吃惊,就连殷昱也不由动容。
    这些日子他们听到有关霍家欠下的人命债已经够消化一阵的了,光凭谋杀太子这一条,霍达还不知该如何定罪,这再来一道,难道真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吗?
    窦夫人自窦谨进来时起就起身退在一边,脸色在刹那间变换了几下,又变得呆滞了。
    窦谨道:“窦谌虽然是许老夫人的儿子,但是我们窦家却不是那等小门小户里处处透着小家子气。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大哥。询儿被抱回来那年,我的世界也忽然起了变化。这个孩子我很喜欢,但是我发现。他身上更让我喜欢是他的那些仇恨。
    “可是他太小,他还不知道。他不知道不要紧,日后我可以手把手地教他。于是我对他很好,等内子过了门,我也交代她必须对他好。他那么小的时候,已经被我视作了一颗棋子。那时候我还没有如今这么远大的理想,就连如何行动也还是模糊的,我只是潜意识把他在往这方面培养,以备不时之需。
    “那个时候。我也还不知道霍达的阴谋里还包括着窦家的人。
    “询儿两岁的时候,有一日我与老太爷下棋。看到他拇指上一道小伤痕,顺口问起他。这伤是怎么回事。那时候老太爷虽然去过战场,但像这样细小的伤痕还是很难落下的。我们老太爷说,这是二十年前,过招之时被霍达的剑尖划下的。
    “老太爷跟霍达交情那么深厚,既使我已经知道许老夫人枉死于那场阴谋之中,也并不觉得该怪责霍家什么,因为那会儿我跟你们一样,只觉得是老夫人和窦谌稍嫌倒霉了点儿而已。所以他们之间竟然也有兵刃相见的时候,这让我十分惊奇。
    “老太爷沉默了会儿,才弃了棋子告诉我,让我提防着霍家。
    “我很疑惑,难道就因为他们对惠安太子作下的那件事吗?其实我也不大待见霍家,不光是因为这件事,还有他们竟然可以盛宠不衰这么多代,而且虽然说霍家和窦家是世交,可是窦家人在霍家人面前,总是不觉比他矮了三分的样子,这样不平等的交往,我不喜欢。
    “而且,我还想过,要不要把他谋杀惠安太子这件事告诉皇上。可是后来我又发现,在霍家与殷家之间我根本插不进一根针,更要命的是我没有证据,还会把窦家当年与玷污秀女的事传出去,给窦家招来灭顶之灾,但是这个想法一直存在我心里。老太爷这么说,我就打起精神来了。
    “他被我催问再三,才告诉我,许老夫人当日带着窦谌去见兰嫔,是霍达暗地里的安排。
    “窦谌两岁时被老太爷以内侄的身份接到府里,虽然一开始瞒得极好,可是两三岁的孩子,有时还是改不了叫他为父亲的习惯,一两次不要紧,次数一多,府里别的房就有些起疑。不过有曾祖和曾祖夫人压着,倒也不敢有人说什么。
    “窦家那几年一直在苦思良策,我们老太爷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想到进中军营谋个一官半职,日后立下军功,也好为将来皇上问罪起来来个将功抵过。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霍达那会儿为了稳固他在朝堂的势力,已经把我们老太爷列为了目标。”
    说到这里他哼了声,望向门外目光也随着飘飞的雪花冷冽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窦老将军急于立功,所以护国公那会儿存心想要对付窦家?”
    殷昱托着手肘,凝眉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对老将军下手,而选择对许老夫人和窦谌下手?再者,他后来不是也一路直升升到了佥事吗?护国公掌领中军营那么多年,他如果真想对付他,应该不至于拖这么长时间。”
    “不。”
    窦谨摇摇头,“霍达倒不是那种容不下功臣的人,以他霍家的能力,他也不可能这么小家子气的去打压一个下官。何况,从一定角度来说,我父亲对他那么信任,他反过来其实还可以利用我父亲做很多事。
    “王爷虽然是霍达的外孙,可是并你不一定了解他。但是我也能看出来,王爷对他也怀着一定的戒备心。这份戒备有可能是出于你从小培养起来的警觉性,也有可能是来自那些年里朝夕相处你的敏锐触觉,总而言之,你并不像一般外孙对待自己的外祖父一样的信任,我说的对吗?”
    殷昱不置可否。
    诚然,霍达作为他的外祖父,霍家作为太子妃的娘家,的确已经够尽力。可正是因为这份尽力,使得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全感,这种感觉不至于使他疏远他们,可是潜意识里却会对他们有着防备。所以当他去云南的时候,他没有让谢琬住到霍家去,也没有把他假意被流放的消息告诉他们。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可能会引起霍家的不满,可是相比较起被控制的危险,他宁愿让他们不满。
    而前些日子从护国公夫人口中亲耳听到他们是如何联合谋害一个不到三岁的稚儿,他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如果不是亲耳听来,他还真不敢相信,位高权重的护国公,居然会是个伤害无辜的杀人凶手——当然,杀人凶手这几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他也杀过人,而且数以百计,可是他和谢琬都绝不会因为私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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