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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大妆-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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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他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忠诚不在了,她的原宥成了个笑话!
  她自以为的破镜重圆,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梦想,谢荣一面与她在闺帏痴缠,一面却在外与娼女对坐闲谈!她不信什么他洁身自好,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如果真有那么坐怀不乱,为什么人家娼女都会自愿为他请命说情!
  黄氏看着默站在她面前的两人,满脑子里都是他们在娼馆厮混缠绵的样子。
  纵使没有肌肤之亲,就不是出轨了吗?
  “伪,君,子。”她望着他,三个字从齿缝里冒出来。
  谢荣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沉沉地压住,他想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这样的黄氏面前,他觉得自己的确也很龌龊,使他不知不觉想要在她面前把身段放得更低。
  他扑通跪下来,一个字没说。
  “夫人。”
  采薇随着谢荣跪下来,纤瘦的身子在晨光里,像朵颤抖的小野花。
  黄氏目光一定紧粘在谢荣脸上,似乎压根没有采薇这个人。
  他嫖的人是谁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他嫖了。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另一手拔下头顶的簪子,盘在头顶的乌发像瀑布样泄下来。
  谢荣抬起头,惊疑地望着她,而她在让人措手不及之时,已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一缕发,丢到他面前。
  “谢荣,因为我寄情于你,所以我从来就不是宽容大度到容许丈夫有二心的女人,你我的缘分尽了,从今日起,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你的生死荣辱,再也与我无干。”
  “书蕙!”
  谢荣站起来,死抓住她的手腕。
  黄氏两眼空洞,挣开他的手,出了厅堂。长长的裙裾拂过他的脚背,带过一丝轻微的触感,但是落到心里,却像刀割一样痛到让人窒息。
  晨曦在天边露出来了,冬月的晨风撩起院里一地落叶,天亮了,有些东西却永远沉了。
  谢琬撑着腮在案后听完虞三虎的禀报,沉默了良久,最终也不由叹了口气。
  谢荣在娼馆居然坐怀不乱的事,让她也很意外,但更让她意外的,显然也是采薇出面替他求情那段。
  她不知道该说欣赏谢荣的自律,还是敬佩采薇的勇敢。总而言之与谢荣互斗以来,这是头一次让她心生感慨。谢荣在季振元如此得宠,果然不是没道理的,虽然他明知官员宿妓是知法犯法,可是说到底,如果没有时刻盯着他的她和顾若明,他并不一定会落得这般境地。
  而即使知道宿妓之事在官员之中普遍盛行,他也还是能保持头脑清醒不与郭兴随波逐流,也算难得。如果不是这样,季振元就是想在皇上面前保他也无从保起,这件事,终究还是他的克己救了他一把。
  这样一来,显然很多事就不能等闲待之了。
  不过,太子最后把采薇赐了给谢荣,这举动又十分耐人寻味。
  君主们为了表彰或者安抚臣工,赐与姬妾也是常有的事。谢荣是东宫侍讲出身,又做过东宫辅臣,他这次吃了闷亏,出于事后安慰,太子赏个妾侍安抚安抚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偏偏赏的是为他求过情的娼女采薇,这就让人很不解了。
  采薇经过这件事,让包括谢琬在内的许多人都知道她对谢荣情义非常。
  这样一来,势必会有人借机利用他来对谢荣做点什么,这种情况下,如果是谢琬,肯定会先要了她的命以绝后患。可是太子却反而把她赐了给他,还交待好生待之——如果说谢荣真的很得太子的心,让太子十分信任,那么,这样一来岂不令得他左右为难了么?

    232 差事(宙小眉*和氏壁+)

  太子这道旨意,难道是为了保采薇的命?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保采薇的命?难道他也希望采薇被人利用么?
  谢琬回想起谢荣今生的履历,不由坐直了身子。
  谢荣进东宫之后并不久,就被季振元要出来去了刑部。按说太子正当用人的时候,而谢荣又是曾经被皇上都认为颇具才能的人,那么他很该把他留住不让他走才是,可是季振元一去,太子就允了,接着还让季振元把骆七给放了。
  难道说,在太子心里,谢荣连一个骆七都比不上?
  又或者说,太子其实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信任谢荣,以及也并没想过要栽培和重用他?
  如果是这样,那显然就更让人费解了。可是这终究只是猜测,距离太远,所猜的也并不能当作实际论证结果。
  不过不管怎么说,采薇被赐给谢荣,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有着不少好处的。首先四叶胡同内宅就会有番闹腾,如果是寻常小妾,黄氏还可以任意拿捏,可是采薇是太子赐下来的,连谢荣都得好生对待,黄氏就更不敢对她下杀手了。
  不过黄氏对谢荣用情颇深,估计会不战自败——前世内宅里的事看的多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越是争不赢,越是败得惨。因为付出得多,所以期望值也愈高,越是期望高,越是容易失望。
  这层不去提它,谢荣的被罚半年俸禄,再加上皇帝亲口承诺的“两罪并罚”四字,已经不算让这趟行动白费。
  而接下来她也有事要做。
  她交代罗缜:“谢葳不是回清河了么?你让人传个消息回去,就说谢荣纳了妾,试试她如何反应。”
  罗缜下去后,她又唤来玉雪:“最近这些日子,赵夫人在做什么?”
  赵夫人便是赵贞的夫人。玉雪笑道:“赵大人前些日子被升成员外郎了,赵夫人就忙着乐呵罢?”
  谢琬闻言也笑起来:“那我们明儿就上赵家蹭茶喝去。”
  随着五城兵马司奉旨清查京师各处娼馆的行动铺开。也随之惊起了许多私下违规的官员四下打点运作,最近的京师是十分热闹。
  靳永因为此次钦点的钦差,门槛差点被人踏破,而五城兵马司里的几位正副指挥史。每日也门庭若市。虽然都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行包庇之事,但有些人有些情面总是绕不过。
  而且这件事的起因也很耐人寻味,据闻那天夜里北城指挥司辖下的燕儿胡同走水之后,皇上就下了这道旨,紧接着翌日郭兴就被降级成了主事,而谢荣也被罚俸半年,虽然这事让季振元压制得很好,宫里也没有什么人会与季阁老直面作对,可是大家寻根究底,也就把这两件事很容易地联想到了一起。
  荣恩伯才进屋喝了口茶。连衣都还没来得及换,南城副指挥史曾密就过来了。
  曾密是广恩伯的三子,勋贵之家相互都熟,荣恩伯也比他不过大了十岁,早些年还常在一起斗鸡走狗。知道他是来打听虚实的。因而荣恩伯也没见外,语意含糊地道:“无风不起浪,总而言之这件事大家把差事办好就成了。”
  说的太白就得罪人了,如今勋贵们在朝堂混口饭吃不容易,他眼下是恨不能把自己从这事里头摘得一干二净出来,自然不会透露真相。也就是曾密,换了别人。他是半个字也不会说的。
  可是曾密能够在上头有两个哥哥的情况下出头冒尖,靠的并不只是运气。他得了这句话回头一琢磨, 越发肯定谢荣是去了宿妓。从皇上对郭兴和他两人的降罪来看,郭兴只是降了五级,而谢荣只是罚俸半年,这应该是看在季振元的面上轻判了的。
  季振元身为首辅阁臣。面子肯定非同一般,皇上也不可能真把谢荣他们一撸到底。
  从这件事上也看出来皇帝对季振元一党的态度。既然如此,有些事就不能随意为之了。
  他在南城副指挥史的位子上已经呆了四五年了,很应该往上挪挪位置。
  谢荣是季振元的得意门生,这次靳永这么整他都没整下来。可见根底稳固。任家原先跟谢府交情颇深,只是后来闹出些事变得生份了,所以前几年谢荣一路往上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去上门攀交,如今谢荣接连遭遇了几番挫折,正可谓是他的低谷期,这个时候上门去联络示好,应该是最合适的时候。
  他回府把这事跟任如画说了说。
  任如画沉吟道:“按说这谢家把我们坑得这么惨,我们很该避道远走才是。可是谁也没料谢荣如今已然如此威风,为了你的前途,这些倒也不必提它了。左右当年做孽的也是谢琬,与谢荣倒关系不大。只不过我听说那王氏如今也在四叶胡同住着,我倒是不耐烦她。”
  曾密笑道:“我来跟你说,不就是因为王氏在京师么?这事我冒然登门显得冒昧,不如你以世侄女的身份去与王氏和黄氏请安,然后一来二去熟络了,我也才好去与谢荣搭话。”
  “要我去跟王氏请安?”任如画站起来,“你可知那王氏是何等无耻恶心的一个人,她把我母亲坑得那么惨,隽儿也从此失了精神气,我是连提都不想提她,你竟然要我去与她请安!我不去!”她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负气道。
  曾密上前坐在她身边,说道:“说这话就没道理了,那王氏当初不也是受了谢琬的逼迫才那样么?再说了,如今展延都已经娶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作甚?你到底如今已经是我曾家的媳妇儿,不是任家的闺女了。你总该为我多考虑考虑。”
  任如画听得丈夫这么一说,也有些理亏,确实也是如此,出嫁从夫,总这么为着娘家的事在这呕气影响了丈夫的事,这可不是妻子该有的行为。
  心下这么一想,便就与曾密,“话虽这么说,却也不能说去就去。这样罢,我先让人打听打听谢家最近有什么事情,也好找个由子过去。要不然直楞楞地去,也太打眼了。”
  “自然是要好好打听打听。”曾密起身来,“这事就交给夫人您了!”
  任如画这里仔细打点着去拜访王氏的事情不提,这里谢琬却也到了赵府。
  王玉春在逗一岁多的侄儿小石头玩耍,听说谢琬来到便牵着小石头迎到前门来,赵贞二媳陈氏也伴着赵夫人出来了。谢琬抱着小石头进屋,小石头拿小肉爪摸她的脸,然后吧叽在脸上亲了一口,谢琬哈哈大笑,把脖子上的赤金锁取了套在他颈上,陈氏慌不迭地要取下来,倒是被赵夫人按下了。
  谢琬从不在他们面前有什么花花肠子,就是赏个赤金锁,也是真心实意。若是这样推来推去,就显得生份了。
  进了花厅,赵夫人让陈氏她们都抱着小石头且退下去,然后跟谢琬道:“姑娘今儿来,是有什么事罢?”
  谢琬微笑道:“让夫人猜中了,还确是有件事。”
  她把怀里几张纸拿出来,推到赵夫人面前:“谢葳的事情,夫人应该知道吧?”
  赵家与枫树胡同的关系十分密切,不过最近与四叶胡同的几件事并没有让赵家参与,所以谢琬才有此一问。不过李夫人把谢荣家闹得满城风雨,哪里有没听说过的?赵夫人便就道:“这谢葳也太不像话,当初王氏想把谢葳塞给我们,我们也没有这个福气消受。”
  说着她叹息着摇了摇头。赵夫人也是耕读之家出身,对女德女训甚为遵从。
  谢琬道:“谢葳如今去了清河,我估摸着谢荣的意思是要让她在清河出嫁。但是择婿的人选肯定是在京师里挑。我让人打听了下,最近谢荣跟刑部这三个人颇为青睐,这三人都是寒门士子,而且都很具有上进心的那种,谢葳的夫婿应该很有可能从这些人之中来选。”
  赵夫人听闻,立时把这几张纸拿起来看了看。
  都是些背景资料。
  “那,我能做些什么?”赵夫人道。
  谢琬沉吟了下,说道:“从谢荣目前的处境看,他眼下正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往上他有季振元压着,往下他又没有自己的人脉势力,甚至连个幕僚都没有。他所有能动用的关系,都是通过季振元而存在的,如果季振元不帮他,那他等于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特别是经过这次的事,我想,他接下来要做的,应该就是大力发展自己的小势力,这样就算有一天季振元不在了,他也能够稳立下来。
  “而目前看来,谢葳的丈夫,以及谢芸的外家,都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助手,尤其是女婿。所以他在这些寒门士子里择婿的目的其实并不那么简单,除了好给谢葳一个归宿,更多的,是他可以得到一个能够的控制得死死地的一把刀。”
  赵夫人原以为她会直接说出目的,这么听她说来,倒是不觉凝起以眉。
  原先只觉得谢荣依附着季振元,来日定是前途无量。但是经谢琬这么一说开,他的处境倒是也很有问题。除了他们与他为对,季振元那边也还有顾若明也在嫉妒他,这样的话,他防得了一次两次,也防不了三次五次,于是就很可能中招。
  谢荣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想办法巩固自己的势力,一来使得自己在季振元面前的地位不可小觑,二来对于他行事也十分方便。

    233 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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