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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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才低头说:“夫人您可否轻些?博艺有些怕。”
小博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憋着小嘴儿,确实像被吓着的模样。闵氏立即就压低了嗓音,低声去安抚小孩儿。可小孩儿离了闵氏身边一年了,早对她陌生。扭着小脖子就把头埋进夏暁怀中,不让碰。
小家伙天性认生,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闵氏伤怀,孩子跟她不亲了。
眼神刀锋一般戳向了夏暁,她素来对对人亲切,此时却隐忍着怒气的模样,“我刚还在看呢,没想到真是我们博艺。夏氏你可能说一说,我们博艺为何在这儿?可说得出个五六来?”
夏暁心里乱着呢,怕什么来什么!
……
被人抓了个正着,她辩解都不好辩解。
闵氏不怒则已,一怒吓人。
当着博艺的面儿她摆不出怒脸,当下直接命人将孩子带下去。不过博艺不喜陌生人触碰,小脸一皱,闵氏就心疼。最后闵氏只能按捺下脸色,叫夏暁抱着博艺跟她去院子里,她有话要问。
夏暁拒绝不了,瞥了眼夏家门内站着的紫衣,抱着博艺转身跟上。
紫衣不作他想,立即去寻周斯年。
不巧,周斯年这时候不知去了何处,人不在屋子里。紫衣将夏家的院子找遍了,连侍剑侍墨两人的身影也没看见。于是又赶紧去了夏家两老的屋子。夏老汉一惊,连忙携着夏老太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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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安周斯年的喜好打理过,清雅的很,进门就有股静谧的味道。夏暁看憋着气的闵氏进来走了几步,绷紧的下颚线松了许多。
可等她转头瞥过来一眼,眸色黑沉沉的,并未缓和的模样。
夏暁蹙了蹙眉头,低头看了眼怀中安静的糯米团子,知道这事儿没办法善了了。
闵氏太生气了,居然胆大妄为偷走夫家子嗣?这绝不能轻饶!
茶水端上来,她喝了两盏茶还压不下心口的火气。
砰地一下将杯盏放下,见夏暁低眉顺眼的做派,蓦地有种自己长久以来看错了人的愤怒。她往日只当夏暁是个好的,现在看知人知面不知心。
到底夏氏作甚要带走孩子?她们周家对她还不够宽待吗!
闵氏自问她对夏氏一个妾室已经够好的,各方面破了多少次例?衣、食、住、行,哪一方面拿到旁的勋贵之家去比较,不算过了分的?就这般厚待了,夏氏还心存不满,以怨报德?
“你有何话说?”闵氏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本夫人先听你有何话说。”
闵氏这个人,到底不是个不讲理的性子。
夏暁偷偷打量她的神色,犹豫着说实话好,还是全推给周斯年好。顿了顿,她直觉说些实话为好。
“妾这般,也是不得已为之。”夏暁慢慢组织语言。
“哦?”有理由最好,闵氏也不愿发现儿子身边总是些不消停的女人。否则她都要觉得周斯年命不好,去庙里给儿子算算了,“说说看。你的理由若是占得住脚,本夫人再做评判。”
“妾那日,实则是被雏菊推下山的……”
夏暁舔了舔下唇,换了个手抱孩子:“雏菊告知妾,她一家子性命捏在长公主手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能对不住妾……“
这话到是不像掺假的,雏菊招的跟她所说大差不差。
闵氏端着茶水饮了一口,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雏菊被找到时人在山底下,这你又如何说?”
“是妾拖过去的,”既然闵氏说到这个份上,夏暁干脆道,“妾运气好,摔到了抓到她的腿,将她一起摔下去。不过她手里拿着匕首,滚下去的时候,划了自己身上一身血。”
这是实话。
“……摔下去后,雨幕太厚看不清路,妾被刀剑声吓得撒腿便乱跑。”夏暁自不会认下蓄意逃跑之事,斟字酌句道,“冒雨在山脚下乱窜,无意间,碰到了博艺的奶娘在掐博艺的脖子……”
夏暁说得慢又沉,闵氏听着心跟着提了起来。
“若非妾身边有爷派的人在,拼死救下了孩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夏暁脸上露出了些愤愤之色,后怕不已的模样。
“……妾的护卫逼问奶娘为何会对博艺下手,”眼角余光注意着闵氏的神态,半真半假道,“她说是长公主命她取孩子性命。妾害怕,长公主身份贵重,妾实在怕她会再下手,慌乱间就……”
闵氏明了,准是这时候临时起了心思逃走。
这么一说,确实情有可原。不过人总习惯从自己立场琢磨对错,闵氏只要一想起知晓博艺丢了的那个月的煎熬,这口气就是有些难咽下去。夏暁做的这事儿,到底败了闵氏对她的好印象。
既然有错,那就得罚。
闵氏琢磨着,周斯年如今后院没有女主子,发落犯错的妾室只能她来。不过这般也给闵氏提了个醒,周家也该添一位有分量的少夫人了。
“既然如此,夏氏你可认错?”
夏暁眸色闪了闪,没说话。
顿了顿,她很利落地说了一个字:“认。”
闵氏的脸色一松,神色才和缓下来。夏家如今早已不同往日,夏暁这般了没翘尾巴还能摆出好的态度,倒是驳斥了她刚才的怀疑。自己到底是没看错人的,就是为人处事莽撞了些。
点点头,闵氏道:“不过念在你有孕在身,这顿罚就先记着。”
夏暁低垂着眼帘,行了个礼。
夏家人赶过来刚好听见这话,重重出了一口气。
夏暁也没想到闵氏轻拿轻放了,她有些拿不准闵氏什么意思。夜里跟周斯年说起,世子爷的神色很莫名。
次日,就听闵氏发了封信件回京,她决定等夏暁的胎坐稳一道走。
世子爷修长的手指点在桌案上,莫名有些凝重。不过夏暁问他出了何事,周斯年都叫她莫要操心,自己自有章程。
夏暁琢磨了几日,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
……
日子一晃就过,三个月坐稳了胎。
夏暁的身子没问题了,闵氏半分没商量地叫她随车队一起启程回京。
她早晚要回京,夏暁瞥了眼周斯年,乖巧地点头。
出行的车辆是闵氏亲自安排的。
她自己一辆车,周斯年一辆车,夏暁也是一辆车。
夏暁感觉怪怪的,但转念想,许是乍然跟周斯年分开不太习惯,于是便没往深了想。闵氏倒是想把博艺抱去自己车,可博艺认生,她一抱就哭。没办法只能妥协,由夏暁亲自带孩子。
世子爷的眉头却蹙得紧了起来。
舟车劳顿,路上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抵达京城。周家人老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一看到车队上定国公府的标志,立即迎了上来。
姜嬷嬷是要回西府的,得在城门口下车。
夏暁注意到她从上马车起就一路不曾说过话。临分别,姜嬷嬷沉了脸跟夏暁提醒了一句:“主子,夫人怕是有给世子爷娶妻的念头。”
夏暁心咯噔了一下,恍然大悟。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回府安顿几日之后; 有了相看的想法,闵氏便行动起来。
朝堂新旧更替,京城贵族世家中涌入了一股新鲜血液。新贵为极快融入京城贵人圈子,京城这段时日; 大宴小宴不断; 不少人家都热衷于宴客。如此,又有不少生面孔出现在女眷圈子。
闵氏一改常态; 突然交际活跃起来。不少巴巴盯着长宁侯继妻之位的; 立即猜到周家怕是要选新少夫人了。
世子爷早有感觉; 听闻一些风声,某日下朝便去双禧院等闵氏回来。
闵氏外出做客了。
正值菊黄蟹肥的时节,今日晋安侯府摆赏花宴,特特请了闵氏去坐镇。世子爷看了眼时辰,转头去了永宴的院子。
永宴还在双禧院养着,看闵氏的意思是不会再交还夏暁的。世子爷去时; 小家伙正在罗汉床上追着丫鬟的拨浪鼓爬。
小侧院里下人见他摆手; 行礼退出去。
永宴越长越漂亮; 两只漂亮大眼看人时候亮晶晶的,小小年纪生的眉目如画。也不知还认不认得周斯年,见了人就张着小胳膊就要抱抱。世子爷心化成了水,两个儿子; 一个比一个灵秀。
闵氏进门就听说周斯年在等她; 皱了皱眉; 脚尖一转便去了小侧院。
“这般着急; 所为何事?”
她这儿子,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为了夏氏那丫头?”
除了夏暁之事,闵氏想不出周斯年巴巴赶过来的是为了什么,“这么急着来说情?你母亲就是这么个心狠之人?”
以为夏暁在周斯年耳边说道了她要罚她之事,她说:“我知晓她所作所为事出有因,自然是不会重罚的。”闵氏开诚布公,“说要罚她也是为了警醒她,叫她知错。若是往后再这般行事?我两个孙子不还被她全偷了去?”
“母亲想到哪里去了。”
周斯年将小永宴放到榻上,不与她分辨这些,这事儿越描越黑。
他抬手,请闵氏去里间谈。
“到底所为何事?”闵氏眉头一蹙有些不解,怎地这般郑重?
摆了摆手,闵氏顺势叫身边跟着的下人都退下去,然后,抬头去了周斯年的对面位子坐下。周斯年为闵氏斟了杯茶,推至她手边。
“听说,母亲在为儿子相看?”
闵氏眉头一抬,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夏氏与你说得?”
世子爷蹙起了眉,看来博艺之事真败了不少他母亲对夏暁的好印象。他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不,夏暁对此事不知情,儿子自个儿听到了风声。”
“哦……”
闵氏面色算不得好,嘴里这茶没滋没味起来。周斯年能为了这点风声找上门,怕是对娶继妻之事不热衷。茶杯嘭地一声落在桌案上,闵氏不冷不热,“你特特来找我,是有何见解?”
“母亲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
闵氏低头理了理衣袖,施施然说道:“你和离也快半年了,萧媛之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后院再这么空着也不像话。”她语重心长,“府里的庶务我早晚要交到你妻子手中,是时候娶个能主事的进来。”
世子爷眸中厉光一闪,有些反感。
他立即垂下眼帘掩住神色:“我已有两子,均都玉雪可爱。”
“暁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若是女儿更好,有儿有女。若不是,便就是儿子也是不错。”周斯年执起玉壶,又为闵氏斟了一杯茶,“后院清静,没必要弄人进来徒惹麻烦。”
他这么说,闵氏就不乐意了。
“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守着一个妾过?”闵氏不否认那夏氏是个好的,但妾就是妾,跟正经上族谱的妻能一样?
“百年后,你难道一个人去见列祖列宗?”
“周斯年,为了萧媛你折腾四年我也就忍了。她好歹是皇家公主,天潢贵胄,”闵氏恨铁不成钢,“可为了个妾你又要犟,你对得起谁?”
“母亲作何这般说?”
周斯年不紧不慢,避开夏暁不提道,“不管是不是为了谁,我想母亲你也知道你儿子的癖性。这般,还折腾那些做什么?”
“由不得你!”
才二十五岁,就不打算娶妻这成何体统?闵氏真是气狠了,“娶妻是一定要娶的。夏氏,娘也不说她不好,但她进门就是妾,位置都定死了。以妾为妻在我们这样子的人家绝对不行!”
以为她不知他所想?
她生的儿子,就是长再大她也知道他要什么!原还夸赞夏暁好容色的闵氏,这时候真恶了她那副样貌,迷惑男人心。
“且说说看,母亲您都看上了哪些人家?”尽管周斯年早料到她会发怒,如今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闵氏一顿,不知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疑惑地回道:“邢御史家的嫡长女,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女,还有几个武将家的姑娘都不错。怎么了?不好?”
“都是正经官家嫡女,年前才进京的,根基不深。”
这么一说,闵氏也嫌弃这些姑娘身份低:“若非你是娶继室,家中也早有庶长子,我不会将身段放这么低。”她心中省的,“况且我们周家有从龙之功,如今一门双爵位,声势太盛,不能再聘贵妻。”
周斯年头疼,闵氏这都考虑了。
“母亲不若换个立场想。”
“夏家如今是官宦之家,论品级也配得上。夏老爷子的郡公,靠宫里淑妃娘娘荫蔽获的爵位,”闵氏心意坚决,世子爷便不管玩抹角,“论稳妥,夏家更稳妥。根基浅,宫里又有个娘娘联系纽带,比旁的强得多。”
“那淑妃能有什么用?”
听了这么多,闵氏哪还看不出她儿子的意思?只觉得又魔障了!
“一个青楼出身的妃子,以色侍人能长久?等后头贵女的份位上去,她还能抵得住什么?况且大皇子还在呢……”正经嫡妻所生。
重话闵氏没说,未尽之意却表达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