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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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暁面不改色收下金子,保证:“那是自然,请你尽管放心。”
章贤勾着唇角点了点头,才从容地走了出。
两人走后,又有一对主仆抱转悠进来看。
阿大阿二本以为乐器这种东西,十天半月也难遇上一单生意。她们都预备好了开店一个月冷清。没想到会这么热闹,心里暗暗摇头,自己果真不懂买卖。
“店家,你们家有适合我们姑娘用的乐器么?”
来人是城东富商李家的次女与她的贴身丫鬟,方才在对面茶楼厢房里饮茶。花骨朵儿的年纪正是少女慕艾,被相貌出众的韩昭吸引才注意到夏暁的店:“我们姑娘正想学一件乐器,不知店家可有推荐?”
夏暁打量这姑娘视线一直在琴上转,顺势就推了琴。
那姑娘果然十分喜欢,直叫阿大取了过来给她。不是什么名琴但制作还算精巧,夏暁开价二十两,丫头嫌贵。但那姑娘觉着琴这等风雅之物,非讨价还价的计较金银显得太俗气,很干脆就掏了银子。
这下连紫衣紫杉都吃惊了,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夏暁看着一锭金子和售出去的琴,心情十分舒畅。做生意都讲究个吉利,开张就做了两单买卖,也算开门红了。
事实上,她想得很明白。
庆阳府毕竟就这么点大,买卖乐器这事儿不会长久,将来势必要多面发展。不过路子都没有铺开,一口吃不成胖子,总得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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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兴夜寐地忙了三个月,新政之事总算告一段落。
萧衍行事作风偏于大刀阔斧的磊落,与惠德帝喜好阴私的做派大相径庭。几月下来,雷霆的手段,震慑了好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门阀勋贵。朝堂上庸碌蛀虫被一一揪出,严厉惩治,新旧交替,很快还给大康一片朗清之色。
时下文人赞叹,卧薪尝胆六载,大康朝迎来一位当世明君。
萧衍十分高兴,谁都爱听颂扬之声,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朝堂整顿的差不多,他总算有心情踏入后宫,头回进的就是夏花的钟粹宫。
他素来喜欢逗弄夏花,总爱拿些事儿说与夏花听。然而夏花在得知周斯年早已请旨与长公主和离,脸色有一瞬变得十分精彩。
萧衍看得有趣,呵呵的笑了起来。
“周斯年那个人,性子太怪!”
提起周斯年来,萧衍就没好气,“明明对萧媛求而不得了十多年,如今人都唾手可得,他反而说放手就放手。朕好心赏他些美人,不要便罢了,他竟还给朕甩脸?花儿,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不识好歹?”
“或许是现在不稀罕了吧。”
夏花没对周斯年作点评,侧首温顺地笑着:“人不都这样么?年少的时候很喜欢,某一日突然厌倦了就不想要了。周世子他……”
“……再怎么聪颖,也是凡人不是?”
萧衍本就是感慨几句,听她这么认真解释,反倒是有些想笑。
“没想到花儿你,竟还有这等子眼力劲儿啊……”
他上挑的眼角斜睨着夏花,好似漫不经心般,突然道:“朕呢,自幼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更是没有。想要什么,自去取来便是。这般说来,你说朕可也是个凡夫俗子?”
见夏花低头不说话,他又轻轻问道:“花儿怎么不说话了呢?”
夏花浓长的眼睫几不可见地抖了下,她不动如山地为他斟了杯热茶,抬起明了的眸子浅笑:“陛下您不是,您是天子。”
萧衍大笑出声:“说的好!朕是天子!”
……
既然萧衍说了一个月后会下旨让周斯年和离,夏花便歇了枕畔风的想法。
左右目的都会达到,她没必要多此一举。
不过这件事也表明了萧衍对萧媛的态度。即使一起长大有着血缘关系,萧衍对萧媛也没什么兄妹情谊。慢慢碾碎了指尖的桃花,夏花想着这般才是正好,她痛打落水狗才会没有顾忌。
萧媛自己也有预感,所以更想霸住周斯年。
朝晖堂的看守虽不敢冒犯她,但态度却是越来越差,送来的用具也越来越敷衍。萧媛看着不似往日精致的膳食又惊又怒,想她堂堂一个尊贵的公主,竟也沦落道计较衣食的地步!
她不能忍受,可用了各种手段各种方法,都没能将周斯年引过来。
萧媛无计可施,最终用了她平生最不屑的一招——以死相逼。
周斯年来了。
她躺在床上仰着脸看着来人,额头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并非真心寻死,所以她撞的力气不大,只肿了个包,连流血都不曾。
周斯年立在床边,十分冷淡地看着她。
萧媛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对上他的眼睛,意识却有些恍惚。两人对峙的姿态恍若往日,人却调换了个个儿。往日都是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周斯年,对他的付出不屑一顾,今日却是她求周斯年回头。
“什么事?”
周斯年的声音有种天生薄凉的清淡,萧媛这时候才发现。
“周斯年,你……”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淡’,就见周斯年已然不听她说完就转了身,颀长的背影透露着一股冷清意味。
他说:“若是无要事,你且歇着吧。”
废了这么大力气才见到人,萧媛哪里肯让他走!
“周斯年,你站住!”
她掀了被子,仓促地从床上爬起来。
光着脚冲过来,极快地抱住快要走到外间的男人的腰。萧媛没注意他瞬间僵硬了,只双手扣死了他的腰肢,好似不忿又好似羞耻地叫嚷道:“你不是很想得到本宫?本宫现在赏你一次机会!”
“本宫可以给你,但往后你要事事听本宫的,不准再见夏氏那个贱人!”
萧媛是恨毒了夏暁,比她所想的还要嫉恨,“明熙院那边脏了就封起来!左右国公府不缺那一座院子。如果你表现的叫本宫满意,本宫可以对那剩下的小崽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斯年的眼神越来越冷,转瞬就覆上了一层冰。
“皇兄被废之事,本宫可以原谅你,“萧媛咬着唇,十分别扭道,“政务上的事儿与本宫无关,本宫也不懂。只要你答应,本宫就原谅你……”
“放手。”
“……什么?”
萧媛心里一咯噔,没听清:“你说什么?”
周斯年侧过脸,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我说,放手。”
此话一出,萧媛瞬间犹如被累劈中。
她凤眸睁得老大愣愣地看着他,突然不知所措。
周斯年却没功夫在意她的心情,萧媛的气息让他觉得难受,他并不想忍了。慢慢扯开环着自己的手臂,他退后了一步。抬眼看懵了的萧媛眼神很淡,他说:“若无其他要事,你歇着吧。”
就这样一句,连其他话也懒得说。
萧媛仰着脸看着他似哭非哭,眼里的光彩一瞬间褪尽。
周斯年看到也当没看到,眼皮子眨也不眨地,抬脚便走了。
萧媛软倒地跪坐在地上,泪水不知不觉湿了满面。就连听闻萧战被废也没有太伤心的她,此时心中有无尽的悔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喘不过气。
萧媛觉得,她的天都塌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一月之期; 很快便到了。
萧衍下旨当日,长公主憋了一口气不出来接旨。但圣旨已下,不管她接不接受; 她与周斯年两人的和离之事已成定局。传旨的太监没见着萧媛的身影; 也没在意。左右今儿个只要他将圣上的旨意传达至国公府; 任务便算完成了。
闵氏还是不太愿意搭理周斯年,怀抱着越长越漂亮的小永宴接了旨就走。
周斯年连忙上去拦住。
闵氏冷脸:“做什么?”
小永宴见谁都笑的毛病没改; 小脸儿笑成了花儿; 看得周斯年稀罕的不行。
三个月没看到孩子的孩子爹十分无奈:“母亲您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拦着不叫儿子见孩子啊。儿子是永宴的父亲……”
“那你把博艺找回来。”
“说什么身为父亲,”亲自养了那么久; 闵氏将两孩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此时提起小博艺,眼圈忍不住泛红,“这都几个月了?博艺那么小一个孩子,这么久还没个消息的。周斯年,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找?”
自己孩子哪会不用心?
周斯年有苦无处说:“母亲; 儿子也是博艺的父亲。这事儿真……”
“别跟我找借口!”
闵氏如今不管他说什么,都觉得他向着萧媛。她是受够了这些事儿; 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儿子留了:“她不出来接旨是吧?好得很!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一日没找回我们博艺,我一日不会放过她!”
定国公面上冷冷的; 心里也是如是想。
他孙子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定国公性子板正; 一个大男人也做不来歇斯底里的事。想着她萧媛不是喜欢折腾些阴司手段么?那就叫闵氏收拾她; 左右出了事儿由他担着。
“叫她立即搬出国公府。”定国公从闵氏怀里抱走永宴; 冷冷地盯着自己儿子,“既然不是我周家妇,就别在这儿碍眼了。我定国公府养不起这尊大佛!”
只来得及摸一下小永宴的脸颊的世子爷,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就被他父亲抱走了。
周斯年:“……”
……
闵氏早说过不会放过萧媛,她说到做到。
和离的圣旨送来周家第二日,她便将萧媛与萧战合谋的证据递交于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萧衍最新提上来的寒门子弟,丁明夷。在边境纷乱之处为官数十载,见过大是大非。虽手段圆滑为人却不失清正,行事雷厉风行,最是钦敬周家一脉。
见此事事关重大,当日便予以立案。
萧衍看到折子,毫不意外。
周家人对萧媛的厌恨,他最清楚不过。闵氏能忍到今日才发难,已算她度量大。不过这一出手就要萧媛的命,还是狠毒了些。
先不论萧媛有没有那个脑子跟萧战合谋,她没碍到他的事儿,萧衍对这个妹妹还是很宽容的。再怎么说,萧媛也是萧姓皇室的骨血。自己可以看不上,却不太赞同旁人对她落进下石。
“定国公夫人呈上来的?”
“是。”
萧衍翻看着折子,眉头皱了起来:“可确实属实?”
丁明夷朗声道:“国公府已将几名犯人送至大理寺,国公夫人所指着之事确实属实。长公主多年来,将国公府的动向一一报告废帝。此次政变,也事先引起废帝警觉。不管长公主所作所为是有意或无意,事实确实如此。”
丁明夷做事萧衍自是信得过,这般说来,他还小瞧了萧媛?
萧衍敛下嘴角,慢慢正色起来。
“陛下,”丁明夷抬起头,“是否将长公主收押?”
萧衍没说话,眉头蹙得紧。
沉吟片刻,他道:“先押入宗人庙。”
“是!”
长公主没成想,才一日就变天了。
一行凶神恶煞之人冲进朝晖堂,张口就说要将她押走。她才懒起对镜梳妆,见状惊得花容尽失。忠仆方嬷嬷拼死拦住了几个抓她的人,叫她找到机会逃了出去。萧媛下意识地跑去了握瑾居求救,连她自己也没注意。
或许潜意识里,她信任的人只有周斯年。
然而没进院子,刚到门口就被侍剑侍墨拦住了。
萧媛黑了脸:“你叫周斯年出来!”
她到如今还是不愿相信现实。十多年的感情,就算周斯年此时变了心,她也依旧不信他会对她见死不救。
侍墨:“世子爷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殿下请回。”
“本!宫!说!叫他出来!”
侍墨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殿下请回。”
萧媛怒极了,跺着脚冲安静无声的握瑾居里大喊大叫。然而别说人影,半点回应都没有。挣扎了半天,还是被追上来的官兵给抓住……
书房内周斯年手执一本兵书,看的认真。
……
萧衍十分生气,一种被愚弄了的恼怒。
夜里踏入钟粹宫,他憋了一天的火气都没散。
夏花早就在等着这一刻,她静静地听着萧衍说完,突然起身下榻跪了下来:“陛下,妾身有事请陛下做主。”
萧衍立即坐起身,他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夏花眼圈有些红,三月的天夜里气候很凉,她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妾状告长公主逼良为娼,害我夏家一家险些家破人亡。”
捡起散落在床边的一件衣裳披到她身上,萧衍神色十分复杂。
夏花的经历或许他比她自己更清楚,毕竟当初要纳她为妾时调查过,不过也不曾放在心上就是。今日若非夏花提起,萧衍都忘了这些事。
“陛下,我夏家姑娘貌美就是错吗!”
夏花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掉,好不可怜。
她很少哭,尽管是个爱哭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