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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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陈琦又说,“哎,你说咱们这专家都是怎么回事,”他周围看看,大家都围了过去,那些高仿品人家没带走,还在桌上,很多人现在都放心大胆地上手摸,拿着看。陈琦和君显周围反而没人。
他又放心地说道:“你说他们……怎么就这水平?”
君显看彩青已经拉上南音在和大家道别,他放下心来,说道:“他们不是看不出,只不过爱惜羽毛,这东西看出真假,回头有争论,争的还是谁的眼光更准。所以明知是麻烦,就没人喜欢沾。”
陈琦反应过来,“那这么说来,你女朋友这次倒是挺身而出,那这样救场的行为能扬名吗?”
“南音才不爱出这种风头。”君显说着,声音忽而变的温柔了下来,“她是不舍得彩青为难。”
陈琦听完,轻呼出一口气,顿感极其羡慕君家人的关系,他们家人,兄弟姐妹看着就感情极好,他从没见过君海川,但他听说那人人品端方,极受敬重。现在看到他的子女,想来传言确实不虚。
见丁占元已经和谢阁老寒暄完,君显和陈琦道了别,约好晚上再见,先一步向停车场走,刚出了展厅,左拐,没走几步,后面就响起脚步声,他听着熟悉,还没笑,背上就是一沉,有人冲过来跳趴在他的背上,一下把他险些撞个趔趄。
他笑着说,“果然扬眉吐气了就是不一般,气势有了,连力气也大了。”说着直了身子,背上的人挂不住,掉了下来,南音顺势搂上他的手臂,“你怎么走这么快,不要我了?!”
君显侧头看她,看她一脸喜气洋洋,安然自得,这样的她,令他心里生出无限的感慨来,从来南音的烦恼就不多,好像她最快乐和最不快乐的事情都是和自己有关,他低头,使劲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刚才怎么不看我?”
南音脚尖一抬,顺势在他脸上反亲了一下说,“我爱你嘛,看到你我魂都没了,还怎么看东西。”
君显愕然地看着她,脑海里忽然一片白茫茫,好像,好像南音从来都没有说过爱他,还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
南音看他忽然不动,抬手抚上他的脸,胡乱揉了两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大家都要出来了,拉起他就向外走,“我们走快点,外面太阳那么好,我们别只呆在这里。”
大玻璃门推开,阳光一下就洒在了身上,好像穿透的不止有云层,更有有些人的理智,君显手猛然一紧,南音一下被拽回来,重重磕在他的身上,她疑惑不已,抬头想问。却刚一仰头,就感觉脸被捧上,他的吻,一下压了下来。
南音顿时浑身紧绷起来,站定在那里,像蜡像馆的假人。
这一吻,很热烈,但也极温柔……好像脑子还没品过味,他就放开了,看着她,眼中有和她一样的惊涛骇浪。她下意识拽着他的衣袖,望着他,说不出话,有些可怜巴巴。
君显说,“你说,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这件事咱俩以前常做,为什么现在反而像第一次。”
南音实在不行了,靠过去,软软偎进他怀里,原来君显真的很在意她一直不来,她把脸贴在他衬衫上,柔声说,“对不起……我爱你嘛,怕我太笨过来给你丢脸……你万一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所以我想多学点本事。”她说的委委屈屈,“……想着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久一点。”
君显伸手搂上她的腰,使劲搂住她,还想说话,身后响起调侃声,“呀,这当街当巷的,青天白日,怎么就等不及了。”
君显搂着南音转头,心中略不悦。
丁占元,彩青,方星,高奇,从里面刚出来。
南音笑看着高奇,歪头说,“四哥,你这话一出口,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刚刚说话的正是他。
高奇神色一怔,皱眉说,“自作多情!”
彩青说,“喜欢也是白搭。南音是我家的!”走过来,一把搂上南音的肩膀,“走,正好还有时间,姐带你逛街去。别理他。”南音本就是开玩笑,觉得高奇的口气略奇怪,想调节一下气氛而已。谁知他不买账,还一本正经说她自作多情。被彩青拉着,立刻愉快地加入聊天。
高奇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君显的女朋友被“抢”,无奈走在后面,方星走到君显身边,看着前面说,“高奇说话口没遮拦,你别再意。”
君显摇头表示无碍。
方星又忽然笑起来,神神秘秘地说,“彩青被南音救了场,这会良心发现对南音好,我给你说,这次最多坚持三天,她一定又故态复萌,还是会训南音。”
君显笑,彩青喜欢当姐姐,自从自己走后,她的注意力就全到了南音那里,管天管地,他笑着说道,“不过南音好像还挺享受。”
方星大笑起来,丁占元走过来,和他俩走在一起,也轻笑道,“只要你这里没事,南音天天都像过年。”
君显看着前头欢天喜地的两人,彩青伸手去散南音盘着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她俩还笑……心里忽然闪过之前的阴影,连阳光也驱不散,他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那法国人,好像是专程为了考我姐?”
“怎么这么说?”方星问。
君显看向他,“难道你也觉得他是为了为难我们国内的专家?”
丁占元自然知道他不是胡说,仔细思量了一阵,还是没头绪,不解道,“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应该根本不认识彩青。”
君显说,“里面的专家都是当局者迷,觉得那法国人是为了为难他们。可你们想想,他们是来送钱的,这法国人为难他们……”他摇头,“完全说不通。”
方星一思量,才发现君显说的完全正确,这不是普通的财神爷,而是来送过亿生意的财神爷,谁会为难给自己送钱的人。神色一凛,他看向前面的彩青,她脚下的高跟鞋走的哒哒有声,想到刚刚的情况,他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这样说来,确实可疑。”
丁占元也觉得,以那法国人的样子,不像个老糊涂,他越想越觉得想不通,说道:“可实在太难以理解,今天的情况一定是有意为之,能布局布的这样精密,绝对是一早准备好,等着专家往里跳,可是……如果说对象一早就锁定了彩青——那想起来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君显说,“你记得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他一来,就先恭维我姐,说让女孩看,拿出来一排清三代,各色釉都有,那看似是考量,但其实没难度,这些年人人都知道清三代价格高,来的专家,就连那个玩红木家具的,对清三代瓷器也不会陌生。”他走的很慢,觉得太多东西要想,可又一时想不通。“但后来……我姐都看完了,他却忽然说那场不算,又拿出了宋瓷。”他看向前面已经快走到大街口的南音,冷声说,“也许他想考校的,——不止是我姐!”
丁占元和方星循着他的声音看去,几步之外,高奇正在低头边走路边发短信,彩青和南音在他前面几步元,勾肩搭背,说说笑笑。
丁占元说:“我会帮彩青,事前没人知道。后来又拖了一众专家落水……按理说……”
“但结果呢?!”方星打断他,声音渐冷,“但结果是他先让专家看,最后还是把球踢给了彩青。要不是南音最后——呀!”他猛然一个激灵,看向君显,低沉道,“你不会其实是想说,别人在算计南音吧?”
君显看了他一会,迟疑道,“我姐擅长鉴赏什么,在这里是秘密,在国内可不是。如果有心……根本不是什么难题,倒是南音的真实水平,知道的人并不多。”
方星不知君显是怎么想到这里的,只觉得如果是真,那简直太不可思议,心中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惧意,他说,“可如果是真,那这法国人是为什么,他们这次事情是半年前开始筹备的,我们正儿八经临时加入。说针对我们的人,哪怕是南音……实在,实在也说不通……”
“这些我也都想过……”君显说,他突然觉得头很痛,伸手,在自己额头揉了一下,他打起精神说,“也许我想多了,关心则乱。”
“快点,你们怎么走那么慢?”南音站在路口叫他,他抬了抬手示意,喃声说,“……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今晚,大概就能知道真相了。”
方星恍然,“对!晚上有宴,赶紧逛完还得回家换衣服呢。”
大家走过去,南音立刻挽上君显,故意娇声娇气地说,“我今天立功了,你准备买什么东西奖励我?”
君显拉上她的手,看她一脸无忧无虑,只觉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也心甘情愿,又一想,觉得自己的东西,其实早已都是南音的,他抬起南音的手,微不可见地在她手背亲了下,忽而低声靠在她耳边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我都可以……”
☆、第45章
旋转大门转动着,带进来几个人,四男两女,彩青几人打量着门厅,这会是夏天,也没有外套,侍者有礼地给他们引路,奢华气派的简直让人有些不适应。
彩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怎么那么多水晶灯,照在自己身上,让人觉得无所遁形。进到里头,隔着长廊传来我们专家的声音,彩青转头来说,“现在听见他们的声音,倒是平添了亲切感。”一看南音依旧紧紧挽着君显,淡黄色的纱裙裙摆,几乎盖到君显的皮鞋上。对她招手说,“快别缠着了,咱俩走一起,回头被人认出阿显来。”南音却挽的更紧,戴白手套的手腕上,一串绿松石的手链分外醒目。
彩青顿时蹙起眉头,一步过去抓住她的手腕,“都说了这手链让你先摘掉,和身上的衣服不衬,你说说,有谁穿条嫩黄色的裙子,带条这颜色的手链?”
南音连忙用右手紧紧捂着左手手腕,生怕彩青一使劲把自己的手链扯断了,紧张地说,“姐……姐,你千万别拽,这东西年纪大了,经不住扯,我每天都怕那绳子不小心断了。”
“真没出息!我这还没碰上了。”彩青收回手,看君显怜爱的摸着南音的头发,对她柔声说,“回头我给你重穿一次。”
彩青看着南音说,“脸上笑开了花——这下高兴了!给你说了那么多次重新串一下,你都不舍得拆,就是等着这句话呢。”
南音靠在君显身上,神情得意。
彩青怒视向君显,君显抬手握住南音的手腕,隔着手套揉了揉,安抚般,又低声哄着说,“先摘了,今天刚买的手环呢?”
南音抬起另一只手说,“戴在了这只手套下面。”
彩青翻了个白眼,哪天君显说的话都白搭,东西是给人用的,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东西,南音还是心不在此。但好歹还懂,重要场合衣着得体是对主人的尊重。但刚刚出门有些迟,人人都着急,一不留神,她竟然戴了那么条不相称的手链。
看君显给她拿掉,重新把她手腕上的手环扣好,亮出来,她等不及走过去,拉着南音就走。
大厅门推开,一股浮华奢侈扑面而来,金碧辉煌的令人眼花缭乱。
南音如同进入电影中的拜金时代,脚步都变得迟疑。熟面孔换个地方好像也变成了生面孔。
大家一看南音出现,顿时围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南音又感觉像白天一样,疲于应付。一个年轻男人也凑过来,等人少了他立刻说,“你这一手鉴赏功夫可俊的很,回去我真是越想越激动。”
这话不伦不类,南音笑着说:“承您夸奖。”认出他是白天的那位翻译。
“敝人姓常,常宽,业内人都叫我常宽心。”他自我介绍。
这外号可够别致,彩青都饶有兴趣地看向他。南音更是差点被那名字逗笑,觉得他一定很有类似“大山楂丸”的效果,开胃又能令人开怀。
就听常宽又说,“我当过这么多次翻译,可知道古玩圈子里面,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都觉得自己的眼光最厉害,但看多了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学代表不了别人的眼学,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大概都想不出来,你用你这个办法来反证,简直是不拘一格,出其不意。”
彩青顿时笑容淡了,这么多同行在这里,说出这样直白夸奖的话,那是给南音拉仇恨,她立刻说,“你今天也太不够意思,都是中国人,怎么帮着那法国人欺负我们两个女孩?”她长相艳丽,在外一向人都让她三分,摆出这样骄纵的样子,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些诚惶诚恐,觉得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常宽连忙摆手说,“这是哪里的话?”
“怎么不是?”彩青“怒”视着他,“那你倒是说说,今天这人故意为难,是一早安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他连号码牌都准备好了,又随手一搬,就搬出来那么多高仿瓷,一定是一早安排好的!——可你见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暗示一下,就算大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