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了会咬人 作者:风泠樱(晋江vip2014.10.25完结,宫斗,养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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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三弟前万分庄重的神情,我忽然不晓得该作何回应——但最终,我还是郑重其事地对他点了点头。
三弟见状,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放眼不远处的宫调,道:“前方便是清阿宫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寝宫歇息吧。”
说罢,他垂首向我行了礼,便转身朝着我曾经的居所走去。
我目送他渐渐离我而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地就鼓起勇气——张开了嘴。
“风行!”
他驻足回首。
“以后,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一起散步吗?”
他愣了愣。
“我……我的意思是,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以姐弟相称,以你我相称吗?”
是了,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很好地适应他一本正经喊我“皇上”的模样——我总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称呼每每响起,我和他之间好像就被硬塞进了什么东西似的,硌得慌。
宁静的夜色下,一阵清风忽而拂面而过,将耳边的发丝吹拂至我的眼前,令我一时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片刻后,那春风还是送来了喜人的回复。
“你要是不会再罚我抄写什么《天下大治》,我倒是没有意见。”
我心领神会地咧开嘴,眉开眼笑地冲他“嗯”了一声。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我在几名宫女的尾随下,喜滋滋地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不料还没望见自个儿的寝殿呢,我就收到了一个让我不禁心头一紧的消息。
三皇叔要见我。
他怎么又要见我了呢?
心里虽是欲哭无泪的思忖着,我还是不得不努力调整了我那张哭丧着的脸,举步迈向了有皇叔等候的朝晔宫。
不过,与白日里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皇叔并未选择气氛严肃的御书房作为觐见的场所,而是表示晚风徐徐、气候宜人——不如四处走走。
呃……散步……又是散步……我才刚跟三弟散步回来啊……
当然,这种话,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表面上,我依旧干笑着应下,接着低眉顺目地走在皇叔的身前——可是皇叔啊,您能别把我身边的侍女都给遣走吗?
与三皇叔一同行走在夜深人静的羊肠小道上,我只觉内心压力堪比山大——对于皇叔正儿八经所提及的国事,基本是有口无心地一味说好。
“皇上似乎是有心事?”如此显而易见的表现,自然不可能逃过男子的法眼——这不,说完了正经事儿,他就猝不及防地话锋一转,看着我这般问道。
“啊?没有啊?朕、朕没有心事啊……”被吓了一跳的我忙不迭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在皇叔的注目下往边上挪了一小步。
“……”皇叔看了看我的腿,又抬眼注视着我的脸。
“……”我尴尬地抿了抿唇,强忍着再往旁边挪一挪的欲望。
“皇上。”
“啊?”
“臣长得很像牛鬼蛇神吗?”三皇叔突然秀眉一挑,好整以暇地问我。
“啊?”我闻言自是微微一愣,随后才恍然大悟,“没、没有……皇叔你长得很好看,就像……”
“像什么?”他莞尔追问。
“像神仙哥哥……”我虽然说着大实话,却也碍于这实话的内容委实有些羞人,因而不由自主地垂下了脑袋,跟只蚊子似的轻声细语。
“噗……”须臾,我头一回听闻了皇叔哑然失笑的声音。
我不免惊讶地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盯着他瞧。
疏朗的星空下,他如清风明月般朗朗一笑,霎时眉目生辉、倾国倾城——真是愈发貌若谪仙了。
就在我看着看着快要入迷的时候,皇叔却不慌不忙地敛起他罕见的朗笑之色,转而定睛凝视着我的双眼,笑语盈盈:“神仙是不会害人的,是以,皇上在臣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他话音落下,我猝然还魂。
呃……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是误会
这一刻,我忽然生出了一种在皇叔眼皮底下根本就无所遁形的感觉。
而眼见我目光闪烁面露窘色,三皇叔倒是分毫不显气恼,兀自轻笑着说:“是三殿下提醒皇上,要皇上提防于臣吧?”
此言一出,我当即心下一沉——他连这都知道?
“皇上,一个月前,三殿下未能见上先帝最后一面,心中有怨,臣能够理解。但殿下若是因此而怀疑臣对皇上的忠心,恕臣难以接受。”
言说至此,我似乎目睹了其幽深中透着寒意的眸色,使得我不由为之惴惴不安。
“皇上是否记得,臣曾对皇上说过,臣一生所求,无非是永远陪伴在皇上的身边,看着皇上每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又是此等不容置疑的口吻,又是此等童叟无欺的眼神……我,该信他吗?
“这句话,臣今天敢说,明天敢说,从今往后的这一辈子,都敢说得问心无愧。”
当真如此吗?那么……
“为什么?”
我的突然发言,令皇叔若有若无地怔了怔。
“皇叔聪明能干,又深得人心,朕完全及不上皇叔,为什么皇叔能对朕……”能对朕这样的人,青眼有加?
后半句话,我没能说出口——没来由地,就是说不出口。
然而,皇叔却如同听见了我未有言说的部分,径自启唇道:“因为在这铁壁高墙之内,臣能够信任并托付真心的,唯皇上一人。”
短短一语,我似是听懂了,又好像不怎么明白。
诚然,皇叔是那样一个人人称道、才貌双全之人,为什么会声称……只相信我这样一个在旁人眼中几近一无是处的小丫头?
可是,当如上疑问萦绕在我心头的同时,姬子涯那沉静而深邃的瞳仁,又莫名叫我无法出言反问——抑或反驳。
结果,我与三皇叔二人皆是尊重着彼此的无声——直至他冷不丁说了句“时辰不早了,臣护送皇上会寝宫歇息吧”。
熟悉的话语经由不同人的口中道出,竟没有带给我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我从不怀疑,三弟是确实关心着我——那这个人呢?他其实也和三弟一样,是愿意善待于我的吗?
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确切答案,我只得先行应下,在皇叔的陪同下,与一干候在别处的宫人们会合。
就在这之后,我突然间记起了一件令我登时花容失色的大事儿。
“糟了!”因此,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当着包括皇叔在内的一群人的面——直接失声叫嚷的。
“出什么事了,皇上?”立于身侧的三皇叔随即疑惑不解地问我。
“我……朕……朕还有两遍……不、不对!是三遍!朕还有三遍《天下大治》没有抄完!”
“……”
忽然不再美好的夜色下,我苦着脸仰视着皇叔似是面不改色的容颜,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角太师那吹胡子瞪眼的怒容。
完了完了……今儿个我罚他一整天不许见我,明儿个他一出现,铁定是要先问我要那十遍抄写接着再问我读懂了点儿什么的……完了完了……我会不会再被罚抄一百遍,然后其义自见?
我越想越觉惊悚,瞬间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寻找起去往御书房的方向。
“皇叔!我……朕朕、朕不回寝宫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朕……朕要回朝晔宫抄书去了!”语毕,我抬脚就要往前。
“皇上,”谁知三皇叔一下子开口叫住了我,视线则转向与我前进方向相背的另一边,“朝晔宫在那边。”
“哦,哦哦哦……多谢皇叔提醒。”急得找不着北的我赶忙向皇叔道了谢,转身作势就要赶往御书房。
这个时候,我好巧不巧地听闻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几声讥笑——尽管那笑声被人压得很低,但因为它于我而言实在太过耳熟,是以,我一下便将其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猜,大抵是宫女们在嘲笑我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傻皇帝吧。
不过,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的我至多也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并没有打算去跟她们计较什么,故而兀自向着目标迈进。
“皇上。”孰料我才刚走出没几步,就又听得背后那悦耳动听的嗓音。
只是……是我的错觉吗?怎么皇叔说话的语气,好像不似方才般温和?
正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言者那明眸皓齿的面容便跃然入眼。
他的脸色,的确不是太过好看——这大概是因为他也认为我委实丢了皇家的颜面?
我因此而不由心生歉意之际,三步并作两步而来的皇叔就倏地遣散了面上的冷色。
下一刻,令人始料未及的一幕上演了。
只听他在我耳畔留下一句“皇上若是急的话,便由臣来为皇上分忧解难吧”,我的视野就赫然生变了。
原先好端端静止在那里的一花一草都于弹指间挪到了我的脚下,我惊愕地感受着不断在耳旁呼啸而过的疾风,瞪大了眼珠子,瞧着眼前那迅速掠过的光影。
“皇……皇叔!我们是在飞吗?!”
脱口而出的一刹那,我就有些后悔了,只缘我遽然回忆起,自己明明曾经看见过三弟飞檐走壁的情景。
对了!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轻功”!
“是。”不过,面对我天真幼稚的一问,身轻如燕的三皇叔却仍是颇有耐心地予以了回答,“皇上可喜欢?”
“嗯!”第一次宛如一只自由的小鸟般翱翔于天际,我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甚至忘记了搂着我腰身的那个人乃是我仍有所顾忌的皇叔,只管自己欢欣雀跃地欣赏着分明看不真切的风景。
“呵呵……”哪怕耳边响起了皇叔那清澈如水的笑声,我都无暇分神去想,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难以言喻的享受之中。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不一会儿,皇上带着我轻巧地落于朝晔宫前,接着就随我一道入了御书房。
我不得不姑且放下先前那一段值得回味的经历,投身于那三遍《天下大治》。
所幸皇叔虽然就是那个将角太师请来给我当老师的人,但他似乎也挺同情我的遭遇,在看我欲哭无泪地埋头抄写了一盏茶的工夫过后,竟提出要替我分担。
那一瞬间,我险些就要感激涕零了。
但是,理智马上就阻止了我冲动的行为。
“你我笔迹不同,角太师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吧?”
“臣尽力模仿皇上的笔迹便是。”
“可……可以吗?”
皇叔不说话,只噙着淡淡的笑意来到案前,盯着我写的字看了一会儿。
而后,他提笔临摹下来的文字,很快就叫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太……太像了……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啊!
思及此,我猝然打了个激灵。
那怎么可能是父皇的意思!!!
圣旨可以假借他人之手伪造!
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三弟今日刚对我说过的话,我禁不住蓦地抬眼,看向正专注于白纸黑字之间的三皇叔。
不久,恰逢他写完了一句话,同样抬起眼帘与我四目相对。
恍惚回神的我顿觉心惊肉跳。
“皇上,”可他却兀自泰然自若的,连说话的语调都未生出丝毫的变化,“臣若是做贼心虚,就不会当着皇上的面,模仿皇上的笔迹了。”
被他轻易看穿了的我霎时无言以对,唯有一颗心依然七上八下。
不……不……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不是吗?要是他当真心里有鬼,怎么会傻到主动在我面前露出马脚?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会笨到在这种三弟对他既有意见的非常时期,都不对他长个心眼吧!
如此说服了自己,我有些抱歉地垂下了脑袋。
“听说,角太师今儿个一整天都未尝出现在御前?”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片刻后,皇叔会若无其事地提起了这么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来。
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我自然免不了又是心头一紧。
可是没过多久,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面色如常的三皇叔。
说完了,我就听到了他从容不迫的轻笑声。
我瞬间尴尬了。
“朕……朕不是故意的……朕就是想让太师好好歇一歇……何况,他老呆在朕的跟前盯着朕,朕反而会紧张……就……就学不好……”
言语至此,我的声音已经小得连我自个儿都快听不清了——我甚至都说不清楚,这寥寥数语里,何者为主又何者为辅。
幸而三皇叔只是不厌其烦地倾听着,时不时发出一记似是而非的笑声,并未指责于我,更未叫我难堪。不单如此,他还笔走如飞地替我抄完了两遍《天下大治》,还准许我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他,好应对明日十之八(和谐)九将会到来的口头考试。
我不禁开始觉得,会不会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