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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咬定卿卿不放松-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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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四下静得有点尴尬时,伽斛自己给自己解了围,指了一下偏下首处的人道:“这位……”她说到一半顿住,然后讪讪一笑,“不记得姓什么了的将军,你带了什么礼物给我?”
  被点到的元钰“唰”一下抬起头来,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伙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面上,才算反应了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元赐娴也是一愣,很快就给阿兄使起了眼色。这种时候说没准备怕是要倒霉的,他现编也得编一个啊!
  元钰当然也不是傻的,得了妹妹暗示,忙答:“劳公主不嫌,在下准备的礼物不是那么登得上台面,就是几盒子家父秘制的药膏,传说中,是可以润白肌肤的。”
  “……”众人一阵傻眼。苍了个天的,这元世琛莫不是傻的吧。这话说的,岂不是暗指公主肤色不够白了?
  正当元赐娴头疼扶额的时候,上首伽斛却又惊又喜地“呀”了一声,然后一手捧着自己的脸蛋,一手指着元钰道:“这个好这个好!快拿给我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恭喜空巢老人元哥哥在这一天终于迎来了第二春。


第106章 106
  满座讶异。元钰心直口快就罢; 可谁也没料到,这个公主竟然欢欢喜喜地接茬了。
  这怕不就是人们常说的物以类聚; 仙葩碰上仙葩,刺溜一声,开出了火花。
  可公主也不仔细思忖思忖; 要是元家秘制的药膏子真有效用,元钰自己能黑成这个样?
  元钰也是一噎。其实他就是瞎编不出来,又想到大周以白为美; 自己被肤色闹得没能够上长安双美; 因此困扰多年; 眼看这个伽斛公主好像也有类似烦恼,所以就提了这一嘴。
  此刻对上她真挚的目光,他反倒有点心虚了; 支吾了下说:“元某今早赶得急; 将药膏落了; 公主稍候; 一会儿就有人送来。”
  伽斛听这一句“元某”; 若有所悟:“将军是陆夫人的兄长?”
  皇后眼瞧着势头不对劲; 不等元钰有机会开口; 就先接过了话,又跟伽斛说; 其实这样的膏子宫里也有现成的,生生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去。
  她就笑着说起了别样物什,只是还往元钰那边看了一眼; 见他好像有意闪避,有些好奇地自顾自琢磨起来。
  *
  阳春三月,太液池畔韶光盈盈,和风吹得湖面皱起了细皴,漾出一圈圈纹路。众人你来我往地谈笑,除了一直吃果子的十三皇子,心底都暗暗各怀了一捧心思。
  倒是老九郑沛的心事最显而易见,就是对伽斛没一星半点兴趣,反倒时不时瞥一眼元赐娴,像是满心可惜这样的天仙儿怎么就已为人妇了。直到陆时卿郑重其事地盯住了他,他才不得不消停了下去。
  茶席临散时,皇后问起陆时卿家中小子是否安康。
  当初元赐娴母子被劫之事阵仗很大,几乎闹得人尽皆知,徽宁帝下旨严查,只是当然查不到细居和平王那边去,最后随手往陆时卿一个政敌头上扣了个屎盆子,就当替元陆两家做主了。
  陆时卿本就不思量圣人如何,细居和平王要除,要连锅端,但靠不得昏聩的老皇帝,这事会被如此处置也是意料之中,便很平静地谢了恩。如今被皇后关怀,也是脾气不错,打打官腔答了几句。
  然后又听皇后说:“那就好,改明儿抱来宫中给我瞧瞧。这不,好跟业儿做做伴。”
  她口中的“业儿”是南诏现今的皇长子,细居和韶和的“儿子”。南诏皇室取名用的是“顶针法”,孩子名儿开头一字随老爹名儿末尾一字。譬如细居的老爹叫兹细,而细居的儿子叫居业。
  元赐娴听说,居业是在元臻被换回后一天到的长安城。细居到底没那么草率,直接用陆时卿送回去的那个孩子作假,而是拿了早先安排好的,一名汉女与南诏男子所生的子嗣来充数。
  毕竟,得混出个血来不是。
  陆时卿闻言淡笑一下,这时候没有拒绝的理,只说得闲了一定来。等席散,贵人们退了,他便牵着元赐娴往停在外头的轿子走。
  这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旷的宫道口却突然传出一声:“赐娴表妹!”
  陆时卿牙一痒,停下步子,跟元赐娴一道转头去看,就见郑沛追了上来,跑得脸一阵白,手里头提了一对木制的人偶,说是拿给表外甥和表外甥女玩的。
  元赐娴虽觉郑沛当初的确轻浮了点,但谈不上记恨他。毕竟在这深宫里头,像他这样一不杀人放火,二不强取豪夺的皇子已经算纯净了。他身子羸弱,得圣人眷顾,免了被当成棋子使,一半是因祸得福,一半也是出于自己那干净的底子。
  她倒觉得郑沛跑得脸都白了就为送对人偶,收了也无妨,但毕竟陆时卿站在这里,当然得由他做主,要不还不被酸气冲塌了鼻。
  她没开口也没动作,陆时卿就满意了,淡淡与她道:“九殿下一片心意,收下吧。”又跟郑沛说,“劳殿下惦记。下官先带窈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过殿下。”
  听这一声“窈窈”,元赐娴心底“哦哟”一下,笑眯眯地接过玩物,道:“多谢九殿下,元姝和元臻一定喜欢的。”
  郑沛像是强颜欢笑了一下,然后便转头走了。
  春光何其明媚,他的背影却怪萧瑟的。
  陆时卿默在原地依礼目送,等郑沛走没了影,才继续牵着元赐娴往外去,见她偏头问自己:“做什么把我乳名给别人知道?”
  因为郑沛叫她赐娴啊,他当然要压他一头了。但这话说出来又有点幼稚,他敷衍道:“顺口叫出来了而已。”又说,“给他知道也不要紧。没胆子喊你。”
  元赐娴“嗤”他一声没说话,等上了马车出了宫门,两旁没了闲人,才问他,圣人对待回鹘这事究竟是怎么打的算盘。
  刚才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皇后明明白白是想撮合郑濯和伽斛。
  陆时卿道:“圣人的意思是,方才在场那几个皇子,除了年纪尚幼,纯粹作陪的十三皇子外,谁跟回鹘公主成了都算是好事。但最好的还是阿濯。”
  果真如此。元赐娴闻言不由蹙起了眉头。
  徽宁帝又把郑濯当棋子使了。
  大周积弱至此,被区区弹丸之地的南诏威胁一次两次不够,如今还要主动放下脸面去与回鹘攀姻亲,但老皇帝却依旧沉醉在盛世强国的美梦里,只想着暂且利用利用回鹘,并不肯让大周今后的皇子皇孙沾上外族血脉。
  伽斛嫁过来是不可能做妾的,既然做妻,以后生下的就是嫡长子。所以实际上,不论哪个皇子娶了她,就等于是在老皇帝心中跟皇位绝了缘分。
  而圣人选择让郑濯做这个人。
  时至今日,也没什么看不明白的了。不管郑濯这些年如何以退为进,老皇帝始终没打算册立这个儿子为储君。他或许曾经有过动摇的时刻,但最后仍是选择了最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十三皇子。
  对皇帝来说,皇位嘛,迟早有天要交出去的,但儿子想提早一天,一刻?那不行。因此年幼懵懂的郑泓自然成了他最放心的人,刚好又养在继后名下,也能少些微词。
  至于郑濯,徽宁帝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子非常重情重义,甚至在他看来,重到有点愚钝,有点“为情义所困”。这样的人,恰好适合做个辅佐弟弟的好兄长,不是吗?
  所以老皇帝如今对几个儿子的想法是:二郎呢,勾结外族,干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丢尽大周脸面,死无全尸也不能怪他这做爹的心狠。三郎平王呢,野心勃勃,也跟外族牵扯,这次二郎的行径怕跟他的怂恿脱不离干系,因此这祸患不能再留,得想办法尽早拔除。六郎呢,可以用来跟回鹘打关系。十三郎呢,能够考虑继承大统。
  至于他自己嘛,继续长命百岁吧。
  可是元赐娴知道,徽宁帝再长命百岁下去,大周就真的要完了。她拧眉道:“你准备如何应对?”
  如果伽斛嫁给了郑濯,暂且不说徽宁帝,恐怕朝臣也会对此产生异议的。
  陆时卿淡淡道:“照现今形势看,靠和亲维系的邦交太脆弱了,我早先面上是奉命前去交涉姻亲,实则已与回鹘可汗在汉庭达成共识,并不打算叫伽斛公主当真嫁给朝中哪个皇子。可汗此番送女儿来长安,只是全一全面皮上的事,毕竟大周的军队还在跟他们一起打仗不是?”
  既然回鹘那边也没这个打算,元赐娴便放心了,又听他道:“可汗在送女儿来前就已向圣人暗示,大致意思是说他膝下子女不多,适龄的只这一个千宠万爱的心头宝,能与大周结秦晋之好是回鹘荣幸,但毕竟是远嫁,他希望女儿能确实寻到如意郎君,只有女儿满意了,他才好安心。”
  也就是说,伽斛这边如果不喜欢,徽宁帝也不好强行赐旨,否则和亲能成,但以图交好的初衷就坏了。
  “这么说来,伽斛公主是事前得了可汗嘱托的?”
  陆时卿点点头:“算是。可汗跟她说,来长安玩一趟,看看周京风光玩物,然后就接她回去。”
  “这回鹘可汗倒不算个黑心的,特地让女儿走一趟,全了你这使臣的使命,也全了彼此的面子。”元赐娴想了想,又记起一桩事,“但你有没有觉得,伽斛公主好像对我阿兄有那么点兴致啊?”
  陆时卿一脸说不好的样子:“跟你以前看我的眼神是挺像的。”
  “……”元赐娴轻轻拧他一下胳膊,“正经点。”
  哦,以前总是她爱插科打诨,现在倒是他不正经了,他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她怕不是瞧上了你阿兄,是‘瞧上了’你元家满门性命。”
  元赐娴叹口气。就是这个理。元家已经跟南诏牵不干净了,哪能再跟回鹘攀上关系。
  阿兄的婚娶委实是个麻烦事。此前也非元家不急张罗,而是一直没法张罗。毕竟当初姜元两家的亲事,是圣人许可了才成的,估摸着就有叫姜家盯着元家的意思。现在若是来个不合圣心的,徽宁帝不会点头,若是来个合圣心的,那不是给元家再添第二双耳目,第二个姜璧柔吗?
  她道:“小姑娘挺可爱的,但身份敏感了点,成不了,可惜了。”
  成不了也就算了,怕的是席上那点来来去去已经传到了圣人耳朵里,还得再给元家岌岌可危的形势添把火。
  陆时卿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像是从头到尾都对这事不担心,不以为意道:“放心,现下最关键的是平王,在解决他前,圣人暂时没工夫管元家。”
  这话倒也对。平王艺高人胆大,这回在突厥的事上展现了了不得的实力,老皇帝实在容不得他放肆了,只是碍于淮南那边的势力不好周旋,一时下不了刀子。
  她点点头:“解决平王以后呢?”
  他笑笑:“就没有以后了。”
  *
  元赐娴从陆时卿的话里听出了那么点风雨欲来的意味,但眼看长安城,却像是依旧包藏在一片祥和与平静里。
  过了几天,她得到元钰的求助口信。
  事情是这样的。伽斛在用了元家的药膏以后,说一点不见效,几次三番托人来问,是他唬人呢,还是她用的法子不对。如果是后者,希望元钰能给她示范示范。
  带口信的仆役给元赐娴模仿起元钰头疼的样子,绘声绘色道:“这不是缺心眼吗?那坊市里卖豆腐的,也说吃了她家的豆腐会变白。我当初一连吃了一整月的豆腐,都快吃吐了,都没见一点用处。我还是付了银钱的呢,也没去找人家拍板子算账啊!再说了,说了润白润白,没白,好歹润了不是?”
  抛开担心不说,元赐娴真觉这事挺好笑的。但她一时也没好主意,又急着进宫,就先打发仆役回去了,说回头再讲。
  她吩咐完就跟陆时卿一起带着元臻元姝去了大明宫的含凉殿。
  前头皇后提了一嘴,夫妻俩本想敷衍了事,但这会儿人家贵人又传信来了,他们就没再推辞,左右只是抱孩子进宫一趟,且约的还是十三皇子那处,不会出什么岔子。
  拾翠和拣枝一人抱着一个,陆时卿和元赐娴走在前头,到了含凉殿就见十三皇子正和皇后挨在一块,一旁还有个摇车,里头躺的想来就是居业了。
  自打韶和出嫁,皇后就更多看顾郑泓,常在他去她的蓬莱殿请安时,询问他课业。但这回见陆家夫妻,却不适合在她那处,所以才移驾来了这里。
  俩人给皇后和郑泓行了礼。
  皇后热络地请他们座,郑泓显得异常兴奋,眼珠子一圈圈转,直瞅着拾翠和拣枝怀里的孩子,听大人间客套了半天,四下没声了才插嘴道:“陆侍郎,我能不能抱抱他们?”
  郑泓六岁了,倒也长了个子,但到底还是孩子,臂力难吃得消。
  陆时卿朝他和煦一笑:“殿下怕是抱不动,别伤着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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