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摸鬼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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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男人站在山坎上,四下寻望着,声声焦急的呼唤,却又不敢太大声。
“向东”片刻之后,东南角,一片茂密的树层之中,传来了一个细若游丝的女人回音。
“小娟,”听到声音,男人连忙向那树层跑过去,将怀里的包袱放下,哆嗦着手扒开那一蓬树层,方才发现树层里面,用玉米秸子搭成了一个低矮的尖角窝棚。
窝棚留开一条不到一尺宽的口子,隐约之间,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打满不定的单衣,全身抱成一团,哆嗦着坐在里面。
见到女人,男人连忙敞开怀,用他那本身也已经冻得透凉的胸膛护着,似是想要给女人一点温暖。
“小娟,咱走吧,我带你走,去哪儿都行,躲开那群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男人哭声对女人道。
听到男人的话,女人也是泪水涟涟,最后却还是摇摇头道:“不,向东,我们不能走,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们走了,他们肯定会折磨公公婆婆,他们俩那么大年纪,肯定支撑不住。我的罪过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害了他们二老。”
“嘿!”听到女人的话,男人有些愤怒地退后一步,跪在雪地上,看着女人道:“你一个人的错,你到底有什么错?你害过谁?你坑过谁?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为什么?”
“我,我爹是大地主,我,我娘是小鬼子那边的,我,我小时候娇生惯养,剥削穷苦人,我罪孽深重。”女人说道。
“不,不,小娟,你不要这么说,那时候你还小,都和你无关,何况你爹爹已经被打死了,早就打死了,你娘也死了,都过去了,你是我媳妇儿,你没错,你贤惠,孝敬长辈,勤俭持家,我可以作证,你从来没想过要反……”
“别,别说了,万一被听到,你也会被打倒的,”女人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哭声道:“好了,他们现在到处找我,盯得太紧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被发现了。我现在就是盼着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就去自守,凭他们批斗也罢,关牛棚也罢,我是认命了,这都是我该灾的,总之我不会连累你们家一分。”
“小娟!”听到女人的话,男人不觉是气愤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怕连累,我们夫妻同心,要死一起死!”
“好了,向东,我求求你了,你快回去了,别想这些了,如今这个时节,我们就算要走,又能走哪里去?整个世界都一样,逃不掉的。”女人含泪安抚情绪激动的男人。
“我,”男人颓丧地低下头,随即想起来地上那个包裹,连忙抱起来,塞到女人手里道:“快,你都饿了一天一夜了,快吃吧,还热乎着呢,是棒子面做的。”
“家里早就一粒粮食都没有了,这个你哪里弄来的?”女人打开包裹,发现是两个金黄色的馍馍。
“你别管了,反正我有办法,你快吃吧,”男人说话间,左右看了看,岔开话题道:“这雪从昨晚就开始下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你这么下去可不行,就算大人能扛住,孩子也受不了了。不能蹲在雪地里,起码得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才行。”
“没事,暖和着呢,昨晚天变了,我就提前把这个棚子搭好了,知道要下雪。再说了,现在他们到处巡查,只要是能呆人的地方,肯定就去翻一遍,我要是去那些地方,不是送上门给他们抓吗?只有蹲在这里才安全,他们怕冷,不会来的。”女人吃着馍馍,细细咀嚼,格外香甜。
“那不行,家里还有一件军大衣,娘一直藏在墙缝里的,回头我给你送来。”男人说道。
“别,不行,公公婆婆还指望用那大衣御寒,他们年纪大了,晚上顶不住,你放心吧,我从小吃好的,身体壮着,真不冷,你快回吧,别呆太久了,免得被人看到,那可就麻烦了。”女人对男人说道。
听到女人的话,男人犹豫了一下,随即把身上穿着的,已经单薄地不能再单薄的衣服又脱下一件来,只剩下一件单衣穿在身上,然后把那件打满不定的衣服往女人手里一塞,回头就跑了。
“喂,向东,你想冻死你自己吗?”女人追出来,但是男人却已经跑远了。
见到这个状况,女人也是无奈,只能是抹抹眼泪,怀里抱着那衣服,挺着大肚子,缓缓钻进那窝棚里面,再次抱成一团蹲在了里面,只是,这一次,她似乎稍微暖和了一些,心里暖和了一些。
窝棚的缝隙被掩上了,那被扒开的树层也渐渐恢复了原样,雪地上的两行脚印,在飘飞的鹅毛大雪之中,渐渐隐没,天上乌云低压,让人窒息,沿着山路往下走去,道旁的一簇寒梅,开得正红,如血一般,傲然怒放!
男人瑟缩着拐进村口,瞅着四下无人,却才偷偷溜回家里去。
又是难熬的一夜,男人基本上没怎么睡着,纵然他已经在身上盖了很厚实的麦秸,却依旧没能睡着,他时而翻身,时而叹气,心里念着山上的媳妇,不知道这一夜的严寒,她可能扛得过去。
天亮了,男人红着眼睛去上工,食堂的早饭只有稀汤,照得出影子,吃了根本不顶用,男人倒不是怕自己挨饿,他只是担心山上的人。
喝完汤,男人悄悄拐到食堂后面,刚到窗户前就嗅到一股扑鼻的香气,顿时勾得他舌头都快要吞下去了。
他悄悄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伸手去掀那正冒着蒸汽蒸笼,那里面是喷香的玉米面馍馍,是专门留给干部们吃的,此时应该是快熟了。
昨天他也是用这个方法摸到了两个,神不知鬼不觉,而今天,他还想再来一次,不是自己想吃,而是要给媳妇送去。
蒸笼滚烫,男人不敢把蒸笼全掀开,那样会惊动人,他只能把蒸笼最上面一层,掀开一小条缝隙,整个手都伸进去。
那里面可是滚烫的空气,馒头都能蒸熟,人的手伸进去,虽然时间极短,却也可以想象那番痛苦。
只摸出来一个馍馍,男人的手已经被烫成通红,但是他咬牙忍着,不敢吭一声,然后他迅速把滚烫的馍馍揣进怀里,再次伸手进去,想要再多摸一个,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手腕被人抓住,跟着就听到里面高声叫道:“抓住了,抓住了,就是他,偷公社的馍馍,抓住他!”
喊声惊动了人,外面立时冲过来一群人,小队长带头把男人按在了地上,叫人拿绳子捆了起来,几个人先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男人鼻青脸肿,尔后又拉到小队的办公楼里,把他绑着手,吊了起来,让他交待问题。
“李桂娟在哪里?!”负责审问的是他们村的红卫副队长,只有十五六岁,但是,却是出了名的凶,村里很多人都是他整死的。
“我,我不知道,”男人说道。
“哼,想唬我,你偷馍馍,不是给那贱人吃吗?!快说,你把她藏在哪里了?不说的话,你和她一样,都是反歌名!”副队长排着桌子恶声问道。
“我不知道,”男人一口咬定。
“好,你不说是吧,我可以让你说出来!”副队长冷笑着,回身叫来几个惯常和他一起整人的小红卫,把男人解下来,推到了楼梯口。
那办公楼是以前一个大地主留下的,如今早已是集体财产,就成了小队办公的地方,也是整人的地方。
“你蹲下!”到了楼梯口,副队长命令男人道。
男人有些懵懂地蹲下来。
“双手抱膝盖!”副队长又是一声命令。
男人又照做了,就这样蹲在了楼梯边上,然后正当他抬头想要看看他们想要怎么整自己的时候,却不想背上猛然被人踹了一脚,然后他就这样抱成一团,一块石头一般“咕咚,咕咚,咕咚”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
接连滚了好几圈,男人方才帮身体松开,拼命伸手去抓楼梯,但是那楼梯太滑了,他就这样头朝下,一路跌跌撞撞栽到了底下,然后他躺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立时几个小红卫又跑过来把他往楼梯上拖,很快又把他拖到了楼梯口。
“说不说?不说的话,就一直滚,我看你骨头又多硬!知道吗?这样的话,就算整死你,也只能算你走楼梯不小心滑倒跌死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不说?”副队长冷笑着,得意地看着男人问道。
“我不知道,”男人已经没有力气说别的话。
“推下去!”这一次,已经不让抱着膝盖了,直接就站着推了下去,男人整个人如同一根木头一般,从楼梯上横竖乱撞着跌落了下来,中途脑袋撞在了墙上,擦出一长溜的血迹。
这一趟滚完,男人躺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缩着手脚抽搐,嘴里也开始往外吐血。
但是,这还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开始,因为他很快又被抬了上去。
“说,李桂娟那贱人到底在哪里?!”副队长抓着男人的头发,瞪着他,恶狠狠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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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dahiageyne|wuyemoguien|54425 ……》
第一百六十章 午夜收尸人()
“杀了我吧,我给她抵命,求求你们放过她,求求你们……”
男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嘿,还真他娘的有种!”听到男人的话,几个小红卫笑了起来,拖着男人的手臂,准备继续滚楼梯。
“别,还不能把他整死,”这个时候,那个副队长却拦住了手下的人,随即低声对他们道:“先关牛棚,放出风声去,不怕那贱人不来。就说如果她不来自首,就把她男人关到死为止。”
“对啊,引蛇出洞,队长不愧是小诸葛,高明!”几个小红卫竖起了大拇指,随即把男人关进了后院的牛棚之中。
天寒地冻,牛棚四面透风,顶上还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又冷又湿,男人就那么被扔在了里面。
他不是不能逃走,他只是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敢逃走。
消息被传了出去,家中的二老到了这时,方才知道儿子出事了。
两位老人抹着眼泪,满心担忧地来到小队办公楼,想要看一眼儿子,但是却被几个小红卫挡住了。
“嘿,除了你家儿媳妇,别人甭想领走他!”小红卫冷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百般哀求,却压根就没有用,最终他们只能携手跌跌撞撞地往回头,雪有一尺深了,两个老人回到家门口之后,一直怔怔地望着南边的山头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北风刮得更厉害了,女人却出现在了小队办公楼门口,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总之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出事了。
几乎就在女人出现的一瞬间,楼里的小红卫们冲出来,将她摁倒在地,用拇指粗的麻绳捆了起来,然后一路骂骂咧咧推了进去。
男人被放了出来,小队里有人通知两位老人去领人。
二老冒着寒风把奄奄一息的儿子扶回家中,放到床上,想要给他找一口热汤喝喝,却压根就没有食粮,最后只能是烧了一小壶的热水,勉强给男人灌了下去,而男人却一直木然地躺在那里,口中一直念着小娟。
不知道女人被抓起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论理,这样重要的罪犯,一般都要接受公审,但是,一直到了第二天,却也没有要公审的消息,只是在小队办公楼的报栏里面贴出了一张消息。
“今抓住反歌名分子李桂娟,经审判,李桂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即此,经歌委会研究决定,从快从严处置,即日执行枪决……”
天黑了,一位老人在寒风中怔怔地看着那则消息,随即老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小队办公楼门口,瑟缩在墙角等待着。
直到夜深时分,老人也并没有听到枪声,她不知道是自己耳朵不好,还是儿媳妇侥幸躲过了一劫。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过来踢了她一脚。
“你是邵红吧?”说话的人不过十五六岁,却直呼老人的名字,面带蔑视。
“是,是啊,请问我家儿媳妇她”老人哆嗦着双手,满眼希冀地问道。
“已经处决了,在后院牛棚里,快去收尸吧,明早之前务必弄走,否则我们自行处理,可就没那么费事了!”那孩子说完话,冷笑了一声,哼着歌,转身走了。
老人顿时如同掉了魂儿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几乎昏厥在地。
好半天的时